金州中左所是一座石頭壘起來的小城,距離旅順港有段路程。


    楊承應派蘇小敬率領虎旅軍將這段路半封鎖,遇到遊士渾麾下的水師就立刻拿下。


    再就是把他們的物資也攔下,全部拉迴來。


    虎旅軍是雇傭性質的家丁,隻效忠主將。采用的是銀本位的方式,每個月給他們銀錢作為酬勞。


    楊承應敲詐達官顯貴的走私船,默認給他們一部分好處。因此他們幹得最賣力,同時也最恨這支水師。


    一聽說要對付他們,蘇小敬及其麾下的虎旅軍將士個個踴躍,將楊承應的策略執行的很到位。


    金州中左所,遊府。


    “什麽?我派出去的使者一個都沒迴來?”


    遊士渾聽到這個結果,肺都快氣炸了。


    因糧食出現短缺,他不得不派人偷偷離開這裏,希望能聯係上在旅順港的部將,讓部將帶兵護送糧草物資進入中左所。


    沒想到如泥牛入海,毫無音訊。


    “再派使者,快!無論如何要弄一部分糧食進來,否則都要餓死。”


    遊士渾焦躁的下令。


    副將勸道:“金州衛肯定有防備,再派幾次都沒用。不如直接和城外的羅三傑直接對話,比較有用。”


    “我能不知道這點!羅三傑擺明了沒有半點能做主的權力,找他完全沒用。”


    “那就直接找楊承應。”


    “說得容易。我來之前向京城的大人們誇下海口,說一定收拾這個小兔崽子,現在主動找他,這不是打自己的臉。”


    遊士渾拍了下自己的臉,啪啪的響。


    副將沉默了。


    他覺得主將走進了死胡同。


    主動對城外的金州衛發起進攻,承擔不起放“第一槍”的責任。


    如果不主動找到楊承應,在中左所的兩千士卒要餓死,不餓死也可能被外麵的金州衛招攬。


    看這個情況,自己這幫人是真的低估了楊承應。


    “有了!”


    遊士渾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派使者到金州衛大營,告訴他們,本將要和他當眾理論。”


    副將心頭一沉,這是什麽離譜的操作。


    “你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呀!”遊士渾催促道。


    “是,屬下這就去辦。”副將隻得聽命。


    代表遊士渾的使者出城,很容易見到楊承應,把遊士渾和他當眾理論的消息,通知了他。


    楊承應爽快的答應了,表示正午時分會出現在東門。


    送走了這位使者,楊承應哈哈大笑:“既不想和我單獨談判,怕被上麵認為他軟弱;又不想跌了身份,致使威望大損。”


    “是啊。”連尚可喜都看出來了,“大人,這可是個好機會呀。”


    “機會好在哪裏?”


    “當然是趁機掀他的老底,挑撥他和他麾下水師的關係。”


    楊承應聽罷,卻搖了搖頭。


    “屬下說錯了嗎?”尚可喜問。


    “你隻看到對我們有利的,沒看到對我們有害的。”


    楊承應微微一笑,“遊士渾的縱容,讓這幫水師士卒很享受。他們到現在還認為是我們故意找茬,才讓他們挨餓。”


    尚可喜低頭想了想,這才恍然大悟。


    水師士卒有這種想法,倘若楊承再當眾挑撥關係,隻會起到反作用,便宜了遊士渾。


    “大人打算怎麽做?”


    尚可喜連忙問道。


    “能生利者,道也。你看我怎麽對付遊士渾。”楊承應自信地道。


    “屬下一定認真學習。”尚可喜抱拳道。


    時間很快到了正午。


    楊承應依約抵達東門。


    過了好一會兒,遊士渾擺出威儀的儀仗,姍姍來遲。


    他一來,就高聲斥責楊承應:“我等奉朝廷敕令,來鎮守旅順港。爾等居然橫生枝節,是想違背朝廷敕令!”


    “將軍所言似乎句句在理,那請問……這!是哪裏?”楊承應反問。


    遊士渾傲慢地說道:“本將自有主張,豈是你這些小輩能懂。”


    楊承應哈哈大笑,“好個自有主張。你身為水師統帥,把心腹安排在旅順港吃香喝辣,留下這些非嫡係跟你吃苦。不對,他們吃苦,你的日子活得很滋潤。”


    “你這是憑空汙蔑!”


    “旅順港是大明和朝|鮮的中轉站,其中多少貓膩,我和我的弟兄們都是見識過的。可我不吃獨食,而是和弟兄們共享。你呢?”


    說到這裏,楊承應故意大聲地問水師士卒:“你們誰得到過遊將軍的一文錢?”


    這話一出,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水師士卒議論紛紛,一片嘩然。


    遊士渾環顧左右,發現自己軍心浮動,連聲嗬斥他們安靜。


    他轉頭望向楊承應,罵道:“小兔崽子,不識好歹!爺吃的米比你走的橋都多。”


    本意是想拿資曆壓人。


    卻讓楊承應一下抓住漏洞,立刻反擊:“我是軍戶出身,小的時候吃的都是野菜樹皮。你這樣的世襲將軍,頓頓吃的是香噴噴大米飯,當然比我走的橋多。”


    此話一出,水師士卒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遊士渾被氣得臉漲的通紅,卻拿楊承應毫無辦法,隻能讓自己麾下的將領穩住士卒。


    “將軍可以迴去好好想一下,要麽答應我的條件,大家一起發財。要麽繼續耗下去,反正我耗得起。”


    楊承應大聲說完,瀟灑的轉身,頭也不迴地離開。


    留下一個氣急敗壞的遊士渾,在原地無能狂怒。


    把談判的主動權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上,同時給水師士卒一種自己愛兵如子、遊士渾喝兵血的印象。


    迴營途中,尚可喜好奇地問道:“大人,你真打算和遊士渾合作?”


    在他身邊的尚學禮,覺得兒子沒大沒小,一把將他拉住。


    “大人自有主張,你小子別問東問西。”


    “是,父親。”


    尚可喜受到“打擊”,低下了頭。


    楊承應笑道:“區區小事,別責怪令郎。”


    接著,他告訴尚可喜道:“我隻是擺出一個姿態而已。遊士渾是帶著任務來的,肯定不會和我合作。到那時,誰也不能怪我,懂了嗎?”


    “懂了!”尚可喜點了點頭。


    或許前一世所受到的教育熏陶下習慣了,總是不太喜歡一上來就把牌出完,那樣雖然造成感官的刺激,卻也把自己的退路堵死。


    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還是別把路堵太死,為將來留下餘地。


    想到這裏,楊承應轉頭向尚可進:“你去告訴寧先生,那件事可以開始執行了,我在住處等他。”


    “遵命。”


    尚可喜的哥哥尚可進一直負責楊承應和寧完我之間的聯絡,聽到這話撥轉馬頭,朝著旅順港方向,揚鞭疾馳。


    狡兔三窟,我不喜歡一條路走到黑!


    楊承應邊想邊策馬,迴自己的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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