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裏一片靜謐。


    看著葛鈞天寫在黑板上的兩種立方和相加表示方式,同學們都震撼得無以言表:確實,要說7、13、19是素數,估計給點時間大家都能憋得出來;但要說這種立方相加,別說六十秒,就是給六十個小時都絕對想不到這個上麵去!可就有人在六十秒內想到了這種奇特的表示方法。


    或許,這就是常人與天才的區別吧?


    葛鈞天很享受這種震撼,半天才問道:“你們還有什麽異議?”


    “老師,一題決生死未免太過殘忍,也難免有失公允。還是再出一道吧!”有同學哀求道。


    “是啊老師,再給我們一個機會吧!”其他同學也隨即出聲相求。


    江水源也說道:“葛老師,大家說的很對,剛才這道題實在太過詭異,而且跡近遊戲,很難看得出大家的真實水平。不如你換個方式重新測試一下大家吧?”


    “嗯……既然你們這麽說,那我就再出一道題,換個方式測試你們一下!”葛鈞天沉思片刻終於同意大家的請求。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葛鈞天之所以同意重新出題,十之七八倒是看在江水源請求的份上,否則他才懶得關心那些“普通學生”的死活,隨即吩咐道:“你們全部轉過身去背對黑板,在我叫你們轉過身來之前不準亂看,否則直接驅逐出奧賽社!那個誰,你幫我監督一下。”


    助陣的那位學長連忙答應道:“好嘞!”


    二十名學生盡管不知道葛鈞天又要玩哪一出,不過還是老老實實轉過身去,然後就聽見他在黑板上“咯吱咯吱”不停寫東西,足足過了兩分鍾他才放下粉筆說道:“ok,在你們轉過身之前,我先說一下測試規則。我已經在黑板上寫了150個阿拉伯數字,等會兒你們轉過身來的時候有2分鍾時間記憶背誦,然後再轉過身去默寫,測試的成績就是看你們能正確記住多少位數字。在此過程中有任何舞弊行為,都將視同考試作弊,全校通報,記入檔案。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學生們參差不齊地答道。


    “既然都聽明白了,那就轉過身來吧!兩分鍾計時開始。”


    可以這麽說,隻要是讀過書上過學的人,肯定都知道有項苦差事叫“背誦”,背誦內容林林總總包羅萬象,有古文、詩歌、生字、單詞、定義、公式、年代、意義等等等等,幾乎涉及到所有科目的所有知識點。對於如何記憶,大家也是殺豬殺屁股,各有各的刀法。但總體來說,都或多或少吃過記憶力差的苦頭,也無數次憧憬過什麽時候能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記憶力有先天遺傳,也有後天習得,但一般來說先天遺傳的更多,也更占優勢,因為他們的記憶多數是通常所說的“照相記憶”,即將所有信息轉化為圖像,像照相機拍照一樣,“喀嚓”一下攝入大腦定格成為一張圖像,既可以在短時間內迅速記住大量信息,還可以永久保留在腦海裏,隨用隨取,並能夠根據需要重新整合信息。堪稱是人類記憶的巔峰。


    而後天訓練的一般是聯想記憶,就是利用有趣的事物把無聊的知識點包裝串聯起來,從而幫助記憶。像大名鼎鼎的紐伊斯特學院很大程度上就是幹這種事兒,比如(樂觀的,麵色紅潤的)這個英語單詞,他會給你編這樣一個故事:陳圓圓剛泡完溫泉,披著浴巾“麵色紅潤的”走了出來,嬌俏地問道:“三桂呢?”——然後你就牢固地記住了這個單詞。


    而普通人記憶通常是百分之八十的死記硬背再加上百分之二十的聯想記憶,效果差,容易遺忘。等過了幾天之後再迴想,隻能記住那點聯想記憶的東西和模模糊糊的框架,感覺是“這個妹妹我曾見過”,但真要背誦卻無計可施。所以大多數人對於背誦都是膽戰心驚,甚至留下了心理陰影。


    江水源的基因經過手鐲最優化調整之後,記憶力自然便是典範的照相記憶,所以之前在書店與韓先汝韓老先生打賭背書的時候,一篇張裕釗的古文大幾百字,之乎者也佶屈聱牙,分分鍾都能背得下來,何況是這點阿拉伯字母?所以轉過身來隻看了幾眼,黑板上的150個阿拉伯數字便全部印在腦海裏,然後便轉過身拿出紙筆開始默寫。


    他這驚世駭俗的舉動頓時引得全場一片嘩然:他這就能全部背誦了?怎麽可能,我們連前麵二十個都還沒記全呢!他這是一目十行,所以勝券在握?還是故意作秀,給大家施加壓力?


    唯有葛鈞天神色不動暗暗點頭:果然如此!


    強悍的記憶力是科學家從事研究的最佳幫手。像大數學家歐拉,他能在一個晚上把100以內所有數字的1到6次方背下來;可以全文背誦古羅馬詩人維吉爾的史詩《埃涅阿斯紀》,要知道全詩足足有12卷、9896行;還可以完整地背誦出幾十年前的筆記內容。再比如大數學家龐加萊,他讀書的速度快得驚人,而且能對讀過的內容迅速、準確、持久地記住,甚至能講出書裏某件事是在第幾頁第幾行中講述的!


    等兩分鍾過去之後,大家轉過身開始默寫,江水源已經全部完工。葛鈞天正準備過去收卷,旁邊那位師兄早已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接過江水源的紙條:“葛老師,我來看看這位師弟到底默寫得怎麽樣!”顯然他對江水源看了幾眼就能默寫上來150個數字感到難以置信,想要親自檢驗一下。


    葛鈞天在經世大學中見過不少過目不忘的天才,早就被震得麻木不仁,此時輕聲說道:“你是想親眼見證什麽叫做過目不忘吧?”


    那位師兄尷尬地笑了笑:“所謂過目不忘,從小到大不知聽了多少迴,但在生活中真還沒遇到過誰有這種超能力。現在見到這位師弟竟如此神奇,難免有些見獵心喜,便想著親身見證一迴,也好知道自己與天才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多大的差距?現在的差距就是你和他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至於將來的差距,就好像你與太陽,你可以感受到他的光輝和能量,卻永遠追不上他!”葛鈞天永遠是那麽毒舌,那位師兄的玻璃心瞬間被戳得千瘡百孔,隻好轉過頭認真核對江水源紙條上的數字,借以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幾分鍾之後,那位師兄忍不住驚歎道:“居然一個不差!全對!”


    葛鈞天卻覺得理所當然:“那是自然,否則憑什麽一分鍾之內就能看出1729是的士數?再者說,如果沒有充分把握的話,誰會看了幾眼就轉過身去默寫?敢這麽做的要麽是天才、要麽是白癡,你覺得江水源同學可能會是後者麽?”


    這種默寫數字的考試絕對幹脆,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瞎蒙都沒處蒙去。而且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記憶隻會越來越模糊,遺忘的也會越來越多,直至最後腦袋變成左邊是水右邊是麵粉,稍微動動就變成一團漿糊。隻過了五六分鍾,學生們就開始陸陸續續交卷,幾乎每個人都是垂頭喪氣,顯然他們沒有取得令自己滿意的成績。


    據那位師兄統計,這剩下的十九個人中,一般都隻能默寫40個數字左右,少的隻有30個出頭,多的則有將近60個。其中張謹默出了47個,算是中等偏上;而李知禮則默出了51個,能夠勉強排擠前五名。但他們無論表現怎樣,與江水源的差距都是有如天壤!


    李知禮等人再也無話可說,不過還是忍不住抱怨道:“葛老師,奧賽選拔不應該是注重廣度和深度麽?為什麽你老出這種無聊的題目呢?”


    “這不是無聊,而是檢測你們的能力和潛力,避免浪費你我雙方的時間!”葛鈞天仰著頭說道,“在我看來,知識不會,花點時間學學補補就行了;可智商、天賦不行,你說怎麽學、怎麽補?”


    李知禮等人隻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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