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國的傳統是忌諱穿白衣的,唯有守喪之人才會著純白之服,冷予瑾的師父白衣劍仙便是為故去的妻兒才一直沒有脫下喪服。花園中這人身穿白衣,必然是在悼念什麽亡者。這人喝了這麽多酒,怕是心中極度難過無解,以醉解愁了。


    啼鶯覺得自己不該多看,抬腳便要走,突然聽見噗通一聲。他心中一驚,再看去,已經瞧不見那個白衣人了。心裏想著那人難道失足落水了,啼鶯想朝四周的人唿救,卻發現今日實在詭異,花園附近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情況緊急,容不得他再去別的地方找人。啼鶯雖然不常下水,但也是會水的,於是自己跑進了花園中。他來到剛才那人站著的地方,往水池中看去,這水不算太深,大約隻有兩人髙,隔著水麵能隱約看見底下沉著一個人。


    於是啼鶯趕緊脫了外衣,踩掉鞋子,跳了下去。他往下遊了幾下,來到了池底,然後伸手去拉那個人的手。直到此時,他才看清,這白衣人竟然是幽穀昭。


    而他剛剛抓住幽穀昭的手,這人就睜開了眼。一見著啼鶯,幽穀昭竟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甩開了他的手,自己往水麵上遊去。


    要不是水中不能說話,不然啼鶯真是忍不住想要罵他了。他憋氣也不能太久,也隨著幽穀昭往水麵上遊去,冒出頭來,去看同樣浮在池子中的人。


    啼鶯還沒來得說話,就聽幽穀昭衝著自己大喊:“左驚鴻,我沒有給鳳大哥下毒!你不能、不能……”他醉得厲害,剛開口還有氣勢,跟著卻帶上了哭腔,到最後竟然泣不成聲,自顧自地在那裏哭了起來。


    本來啼鶯心裏是有氣的,可被他這麽一吼,倒忘了剛才被騙得下水的事。幽穀昭本來就生得女相,現在散發白衣,淨麵素顏,滿臉醉意和委屈,哭得不能自已,看起來好不可憐,連啼鶯也動了惻隱之心。


    左驚鴻。啼鶯記得,這是左家家主、左慕白父親的名字。他與左慕白長得像,而左慕白與左驚鴻又是父子,或許他們三人都有幾分相似,想必是幽穀昭醉得厲害,認錯了。而聽他說的話,這裏頭似乎有許多恩怨糾葛之事。


    啼鶯不敢現在去拉人上岸,也不敢靠近他,而是先對他喊話道:“幽穀門主,我不是左驚鴻,我是林七,你認錯人了。”


    聽到他的話,幽穀昭一邊抽泣一邊仔細打量他。好一會兒後,他似乎終於想起來了,便不再哭了,但是跟著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說道:“是你。”


    天知道醉鬼的腦子裏在想什麽,啼鶯迴道:“是我。水裏冷,咱們上岸吧?”


    幽穀昭反應慢半拍似的,過了一會兒才答:“我動不了了,你來拉我。”


    啼鶯沒有辦法,隻好遊過去,拉著幽穀昭的手腕,將人帶上岸。雖然他現在身體大好了,也一直在練五禽戲,但體力還是比不得常人,這一通鬧下來,實在是累極了。啼鶯上岸後,就躺在地上,喘著氣等身體恢復。幽穀昭也因為醉酒,手腳無力地躺在他身邊。


    過了一會兒,幽穀昭被風吹得清醒了一些,突然開口說道:“對不起。”


    啼鶯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去看幽穀昭,問他:“你在跟我道歉?”


    “嗯。”幽穀昭應聲,卻沒有看他,仍是出神地看著天。


    “為什麽事?”啼鶯問他。


    是為了剛才騙他下水瞎折騰,還是為了之前毒門中人誤傷了他。若是前者,道歉的話他也就不計較了。若是後者,他也不知道該怎麽算。聽冷予瑾說誤傷他的人已經被處置了,可他不敢問到底是怎麽處置的。


    “很多事。”幽穀昭隻給了個模糊的迴答,又說,“這樣吧,你可以求我一件事。”


    “我沒什麽事要求你的。”啼鶯說著,坐了起來。他已經恢復了力氣,隻想著趕緊換上剛才扔在岸邊的外衣。雖然五月已經有些暖和了,但是被冷水浸濕了裏衣,還是有些冷的。


    幽穀昭翻了個身,趴在地上看著起身去撿衣服的啼鶯,大聲說:“真不要?我有一種藥,混在酒裏的話,連冷小子也察覺不出來。你讓他喝了,然後再行顛鸞倒鳳之事,保管你爽到天上去……”


    啼鶯本來不想理他,可是幽穀昭的話說得實在可怕。他嚇了一跳之後,又急得亂了手腳,下意識地將剛撿起的外衣扔到幽穀昭的臉上。


    “你你你別胡說!”啼鶯說罷,又去看周圍情況,還好四下無人,這番話沒有被誰聽去。


    幽穀昭費力地將頭上罩著的外衣扒拉下來,他仰頭看著啼鶯,責怪道:“我胡說什麽了?你敢說你對冷小子沒這個意思?我出於好意想幫你,你竟然還拿衣服扔我。懂不懂什麽叫尊重長輩?”


    “你別胡說!我對師父沒有邪念。”啼鶯氣得臉都紅了,指著他說:“你這人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麽不正經,算什麽長輩!”


    幽穀昭聽了,反而笑了起來。他撐著地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啼鶯走去,嘴上還說:“誰告訴你我是正經人了?”


    啼鶯見他一邊朝自己走來,一邊伸手去衣襟裏摸什麽東西,嚇得往後退。他剛才指責對方的時候,忘了這人是用毒的高手,現在想起來才開始感到後怕。


    “你、你要幹什麽?”


    幽穀昭笑著說:“你這麽口是心非,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這藥我也不給你了,直接給你用了便是。”


    啼鶯聽得臉色發白,轉身就往花園外跑,也不管自己隻穿著件濕透的裏衣。但是令他更緊張的是,他能聽見幽穀昭在身後追來的腳步聲,甚至離得越來越近。他不知道幽穀昭心脈受損不能用武的事,還以為對方用了輕功在追自己,嚇得心裏直跳。


    聽到腳步聲幾乎要貼上自己了,啼鶯太過緊張,大喊了出來:“師父,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啼鶯會不會中這種壞壞的藥?(邪笑


    後台又卡了,就用手機試試,竟然不卡。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身後的人已經將手搭上他的肩頭了,啼鶯倒吸了一口氣,努力往前掙了一掙。發覺自己掙不開,啼鶯便轉身想要扭開搭上肩頭的手,於是與幽穀昭照了麵。


    “你小子……跑什麽……”幽穀昭氣喘籲籲地說。


    啼鶯怕他真動手下藥,扭開了他的手之後,又轉身想要跑。卻聽見破風之聲,下一瞬啼鶯便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師父!”啼鶯驚喜地叫道,抬頭去看來人的臉。


    冷予瑾臉色卻不好,攬著他問:“怎麽隻穿著裏衣還濕透了?”


    事情經過解釋起來太複雜了,啼鶯簡要地答道:“我以為有人落水了,就下去救人。”


    冷予瑾看了一眼因為自己在場而沒有再靠近的幽穀昭,又問啼鶯:“他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啼鶯還沒來得及答話,幽穀昭倒是先開口了,他責備道:“冷小子,你怎麽說話的?”


    冷予瑾沒有理他,給啼鶯搭了脈,沒察覺出什麽異樣,便將人抱住了,運起輕功往巽閣裏趕去。雖然五月已經入了夏,但啼鶯的體質比不得常人,要盡快給他換一身幹淨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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