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楓再次考慮了王進遠的提議,他還清楚的記得,當初嚴方雅給他的那些職位不過是醫院裏的醫生,或者市政府的低級職位,所以他一點也不感興趣,可王進遠卻是如此大手筆,竟然給他一個主任幹!

    這事情,我應該怎麽來想呢?薛安安考上了名牌大學,可就算是她要進公務員隊伍,卻還要經曆一次比高考還要嚴酷的公務員考試才能進入公務員隊伍,而且是從最低級的公務員做起,而我隻要點個頭就能做主任,這真的是一步登天了。邢楓的心裏暗暗地想著。

    要答應王進遠的任命嗎?邢楓越想還越猶豫了。

    可是,師父傳給我內力,傳給我《醫篇》和玄靈封印,他是要我繼承他的衣缽,我要是做了官,我還能像以前那樣自由自在治病救人嗎?吃了官家的飯,就要服官家的管,那時候肯定沒有現在自由,束手束腳的,我豈不是辜負了師父的一番期望?不行不行,這樣可不行!邢楓的心裏想來想去,還是不想幹。

    如果就自身的利益和前途來考慮這件事,那麽接受任命就是正確的選擇了。可從玄醫子的遺命和期望而言,他又不能答應。矛盾就在這裏,讓他左右為難,無法做出選擇。

    就在心中糾結萬分的時候,邢楓已經被王進遠拉進了會場。

    “王廳長和邢醫生來了!”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立時間會場裏變得熱鬧了起來,記者們的單反相機哢哢地閃個不停。一些記者也趕緊爭搶靠近發言台的位置,你推我攘,渾然沒有半點文化人的素質。

    這火爆的場景,讓邢楓的眉頭都擰成一團了。

    “邢楓!”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前排的座位上傳來。

    循著聲音,邢楓很快就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看清楚那張清秀絕倫的臉蛋,他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喊他的人正是許俏寒。

    邢楓沒想到她會出現在記者招待會上。上次在電話裏她沒有多說什麽,但一見到邢楓,她的心情卻是很愉悅的。

    邢楓跟許俏寒的互動被王進遠看在眼裏,卻被王進遠低聲警告道,“邢楓,別跟她接觸!”

    邢楓有些不解地說道:“為什麽?”

    “你消失之後,她為了找你完全不顧組織安排,把金鄉村的事捅到了媒體上。才造成了今天的亂子。”王進遠一臉不悅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說為什麽急吼吼地非要讓我來開記者招待會,原來是維穩來了!邢楓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他覺得在王進遠這些人眼裏,“不出亂子”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他邢楓,至於真相以及金鄉村的一切,都是小事。

    邢楓心裏隻有冷笑,在他看來,許俏寒為了幫他,為了還原真相做了那麽多事,這不都是情理之中嗎,反而被王進遠斥為製造混亂!

    本來,邢楓還在猶豫,還在考慮該是不是真的接受王進遠的提議,接替呂方的職位,做疾控中心的主任,可是現在就因為王進遠的一句話,因為王進遠的心胸和態度,他心裏已經有了決定——別說是一個主任,就算是省衛生廳的科長、處長的職位,老子也不幹!

    這時,王進遠的秘書慢慢地舉高了雙手,“大家安靜,大家安靜。有請省衛生廳王廳長主持這次記者招待會,大家歡迎王廳長發言吧。”

    一片掌聲響了起來。

    王進遠整理了一下西裝的領口,表情嚴肅地走到了發言台上。發言台上,早就擺好了一份事先準備好的發言稿。

    王進遠輕輕敲了一下話筒,會場裏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王進遠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你們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各大媒體的記者,會場的紀律我就不用重複了吧?還是老規矩,舉手發言,我隻迴答與金鄉村病毒有關的問題。”

    這開場白一完,所有的記者都等著王進遠說正題。

    “相信你們都知道綿城金鄉村所發生的事情,前一段時間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神秘病毒給人民的生命財產造成了嚴重的威脅,事件發生之後,我們神衛生廳立刻組織專家隊伍開赴金鄉村……”

    王進遠的講話有板有眼,一口地道的官腔。

    邢楓聽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心裏暗暗地道:“這樣的發言,和新聞聯播有什麽區別啊?哎,這些當官的都是這副德行,如果要我下半輩子過這樣的日子,那豈不是無聊死了?幸好,我還沒有答應他。”

    不想聽王進遠的枯燥的發言,邢楓的視線落在了許俏寒的身上。她今天戴了一頂白色的小禮帽,帽簷上還別著一朵紅色的絲綢玫瑰花,顯得特別俏麗。她坐在椅子上,是那麽地恬靜自然,仿佛周圍的人並不存在一樣。

    邢楓之前還覺得許俏寒煩,現在想想要是能坐在她身邊,就算是台上的王進遠就著稿子念八個小時他也不會覺得悶。

    許俏寒也正看著邢楓,兩人的視線在會場裏無聲地碰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間,兩人的眼神交織在一起,仿佛傳遞了什麽,卻又無從捕捉的感覺。很奇特,很美妙。

    就這樣默默對視,時間蕩然無存,周圍的聲音和燈光也都消失了,整個世界仿佛就剩下了她和他,他和她。

    有些女人,直接從她那兒就能進入她的世界,觸及她的靈魂。

    然而,許俏寒這樣的女人卻似一本書,需要逐字逐句地閱讀,去體會,才能進入她的世界,才能觸及她的靈魂。所以,與許俏寒這樣的女神交往,銷魂之處並不在於和她發生關係,而在於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在於那不經意的瞬間觸及她的靈魂的美妙感覺。

    也不知道這樣對視了幾分鍾,最終還是許俏寒不敵邢楓的眼神,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羞澀的笑意,然後伸出一根指頭刮了一下臉蛋。

    她的肢體語言很容易解讀——你在看什麽呢,不害臊嗎?

    邢楓也笑了,輕輕聳了一下肩,可視線還在許俏寒的身上。

    這時,一個人走到了許俏寒的身邊,毫不客氣地坐在了許俏寒旁邊的椅子上。看見他,邢楓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了。這個人,是他不想見到的人——嚴飛。

    看見嚴飛,許俏寒的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她似乎和嚴飛說了一句什麽,但隔著一段距離,再加上台上台下發言的聲音,邢楓根本就聽不見。

    “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們再問我,我也迴答不出來了。”王進遠的笑著說道:“我想,你們早就想將我這個老頭子趕下台了吧?好吧,不用你們開口,我把這個發言台讓給你們最想采訪的人,他就是邢楓,現在讓我們歡迎邢楓發言吧。”

    會場裏再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卻不知道是在感謝王進遠結束了他的發言,還是歡迎邢楓上台發言。

    聽到王進遠念他的名字的時候,邢楓就莫名緊張了起來,再加上掌聲一催,他就更緊張了。這時,他看了許俏寒一眼,許俏寒衝他溫婉地笑了笑。就是這一笑,他仿佛得到了一種神秘的力量,心中的緊張也頓時減輕了許多。他大步向發言台走去。不就是站在台上講幾句話嗎?它還有初入金鄉村時麵對致命病毒可怕嗎?

    哢哢哢,閃光燈閃個不停。

    邢楓避開那些晃眼的閃光燈,對著話筒說道:“我就是邢楓,我沒有稿子,所以我的話不會很多。我會迴答你們的問題,你們可以提問了。”

    很簡單的開場白,就像是他的人一樣,簡單直爽。

    他的話音落下,好幾十個記者都舉起了手來。

    邢楓指了許俏寒身後的一個記者,“這位記者朋友,你有什麽問題要問我呢?請講。”選擇這個記者,是出於一種在迴答問題的時候,可以看見許俏寒的原因。

    被邢楓點中的記者說道:“邢醫生,看上去你很年輕,你是已經成年了呢,還是未成年呢?”

    邢楓愣了一下,隨即說道:“等會兒這個記者招待會結束之後我再給你看我的身份證吧,現在請你問與病毒相關的問題。”

    “不是的,我問這個問題就是與病毒有關啊。”被點中的記者麵帶譏諷的笑意,“之前的媒體報道你是一個中醫,將你和你的醫術都吹得非常神奇,可我是一個有常識的人,中醫比西醫要難一些,而就算是學西醫,也得好幾年的時間,你這麽年輕,怎麽讓人相信你的醫術啊?所以,站在我的角度,我是不相信你攻克了病毒,你的那些事跡不真實,我懷疑很多關於你的報道都是炒作,是這樣的嗎?”

    邢楓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這已經不是質疑了,簡直就是赤果果的諷刺打擊了。他的視線忽然落在了嚴飛的身上,嚴飛的臉上與那個記者有著相似的譏諷的笑意。他忽然明白了過來,這多半是嚴飛用錢買通了記者,要他當眾出醜!

    果然,他剛剛想到這點的時候,不等他迴答問題,也不等他點誰來提問,又一個女記者牙尖嘴利地道:“是啊,我還聽說你自己製的藥丸賣一百元一顆,這簡直就是天價藥嘛,你有報物價局批準嗎?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是暴利銷售,是違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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