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派的劍砍向了腐朽的世界,空氣中的汙濁之氣開始上升。新生的血液被注入,改變雖然很痛苦,但是沒有人能與這種力量相抗拒。


    狄青。


    樹下。


    三人。


    “啵”


    酒一杯,人生多美好。重生的味道,實在是美,隻是簡單從容地唿吸著空氣,也覺得世間多麽美好。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每一個季節都有每一個季節的美好,每一個季節都有每一個季節存在的意義。


    這是一家農村院子,院子四處光禿禿的,隻有一棵大桂花樹,樹很大,就像一張巨大傘,向四處張開。


    樹下有一張小木桌,坐著幾個人,一壺酒,一疊花生米。講道理,這個時代是沒有花生的,更不可能有花生米,這是聖上特意犒勞他們的食物,屬於貢品。


    樹下,一個老農民吹著口哨,眯著眼睛,似乎在望著遠方,又似乎什麽都沒有看。深邃的眼睛,透露著的是希望,有些含蓄的小希望。


    狄青給了他一石糧食,二兩銀子,打算在這裏長住,狄青從一個在戰場上征戰的武將銳變成一個頗具城府的改革家,是因為曆史的沉澱使得他有了這些改變,打打殺殺並解決不了大的問題,根本的問題。


    對於農民們來說,他們隻想過上平平淡淡的生活,僅此而已。


    “叔叔…”


    一個小孩喊了一聲,跑進了屋子裏麵,他是老農民的孫子,兒子得病死了,現在和孫子相依為命。孫子還小,幹不了活,也沒銀子給他讀書,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孩子的父親是一個屠夫,老農民不願多提自己兒子的事情,兒子死了以後,就信了佛,不願多提。


    孫子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希望他能夠活著長大,不至於被餓死。


    從第二天開始,改革將會從這裏開始,這座城叫夏城,隻是一座小城。但是這裏的地主很富有,擁有著夏城一半的財富,這裏頂好的土地也被夏城的地主所占據。


    夏城屬於福王名下的一塊封地,但是福王很少來這裏,他讓自己的三個官家來這裏為自己做事。他們都是吃皇糧的人,這是及其有麵子的事情。沒有人願意和官家作對,哪怕是土匪也是這樣。


    這一夜就這樣靜靜過去,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


    第二天,天氣非常不錯,陽光也很溫暖,在田地裏忙著幹農活的農民早就已經下了地。


    “農民不容易,全靠著一塊土地討生活…”


    “有路子的人都跑光了,都是地主家的地,不論收成好壞,都與被雇傭的農民無關。”


    沒有人試圖要改變,改變是危險的,隻有瘋狂的醉漢才想要改變。但是沒有人會去聽傻子的話,傻子太多,正常人才成為奇葩。


    當狄青帶著一百人的農政軍來到這裏時,沒有人把他們當一迴事,隻說他們一定會失敗的,地主沒有那麽容易被打倒。況且地主們都有後台,地主的後台就是福王,福王的後台就是皇帝,整個大明的江山都是他們的。


    “不行就是不行”老農民也是這樣說,蹲在地上喝了一碗稀的不能再稀的飯,就下地幹活了。


    沒有人把農政軍的到來當一迴事,以前經常有軍人在這裏出現,老百姓早已經習以為常。以為他們這些畜牲又是來討要糧食的,所以對他們赤之以鼻。


    “又來討糧食了!”


    農民們自己都吃不飽,又要省下來糧食給軍官們,日子很難熬,就算熬到了收獲的日子,也沒有多少盼頭。


    但是這一次“農政軍”卻沒有向任何的人伸手討要糧食,反而主動與他們打招唿,還送給小孩子糖果。


    有婦人把農政軍送的糖果丟掉,認為那是及其晦氣的,小孩子不能吃,吃了會燒壞腦子。他們並不認為農政軍是好人,他們不相信農政軍是來為他們做好事來的,沒有人相信。


    “集合”


    狄青對身邊的農政軍士兵說道。很快隊伍進行了整隊,並開始進行調整,他們要對整個城鎮的土地進行登記,無論是否擁有後台。


    “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


    “隻要願意,誰都可以加入到這支隊伍中來,隻要百姓有需要。”


    “用喇叭來喊話,不信他們不來。”


    “有什麽冤屈的都可以登記,我們是農民的隊伍,能為百姓說話!”


    一個農民遠遠的看著,他的手掌已經龜裂開來,就像幹涸的土地,眼神也難以看的透,在徘徊了幾圈以後終於靠近了。


    “我本有土地的,後來被福王征了地。”農民小心翼翼的說著這話,似乎頗有些無奈,本不抱什麽希望,但是還是說了出來。


    福王好歹也是皇親,手裏有特權,沒有人能拿他怎麽辦,殺不了他的腦袋,除非皇上親自下令,如果並沒有其它的罪行,並不會對福王的爵位有任何的影響。


    老農民並不想惹麻煩,隻想要迴自己的土地,一個農民如果沒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是不能被稱為農民的。


    狄青道:“老人家,能說的再明白些嗎?福王是如何霸占你的土地的?”


    老農民的臉色一變,不敢再說什麽,突然改變主意,道:“俺殺也沒說,剛才說的不算數,俺沒有土地,福王也沒有霸占俺的土地…”


    狄青笑了笑,道:“也罷,這是一袋小米,米且拿迴家去,算是我們農政軍的一點心意。”狄青想要以真情來打動老農民,現在太需要農民的支持了,農民早已經不相信朝廷,這是非常可怕的征兆。


    “給我的?”老農民嘴巴張的大大的,當然非常吃驚,怎麽也不敢相信,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要是以往官軍不把他頭蓋骨擰開,就已經算客氣的。


    狄青還是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把手中的小米遞到了老農民手裏。


    “你們從哪來來?”老農民問道。


    “從京城來,是皇上讓我們來的。”


    “當今聖上,崇禎皇帝?”


    “正是崇禎皇帝,當今聖上可是難得的明君,這小米還是皇上送給你的!”


    “皇上送給我的?”老農民更加的驚訝了,感覺整個人都有些飄。


    “這是皇上的小米?”


    狄青道:“怎麽,你連皇上都不相信?”


    老農民把頭搖得如撥浪鼓一樣,道:“怎麽會,俺怎麽會不相信皇上,隻是不相信貪官罷了。”


    說到貪官兩個字的時候老農民把牙齒緊咬,突然呆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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