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煜沒有伸手去搶夏可樂,他已經看見夏可樂裙裾上正浸出來的猩紅的血,朝著旁邊低喝:“來人,還不快去請郎中?!”


    *


    白淵小心翼翼將夏可樂放到床上,旁邊郎中已候在旁邊。


    白淵沒有立即讓開,而是親自把了夏可樂的脈。


    蕭景煜也沒有阻止,瞧他對夏可樂的神情,若沒有幾分醫術,絕不會耽擱夏可樂的治療時間。


    “怎麽樣?可樂沒事吧?”當白淵收迴手後,蕭景煜緊張的問。


    “比上次嚴重點,不過放心,有我在,死不了。”白淵依然那句話,說著站到了一旁,“我待會兒先替你施針穩胎。”


    這時,郎中才忙著上前,指腹按在夏可樂腕上。隻是,他的神情遠沒有白淵鎮定,甚至目光對上蕭景煜時,都想哭了,夫人這胎,恐怕保不住啊……


    “你診斷的結果呢?”蕭景煜問。


    “在下醫術不如這位公子。”郎中躬身退到後麵,以他的醫術,是鐵定保不住這胎的。最大可能就是問出那句經典的: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可樂,你覺得怎麽樣?”蕭景煜問。


    “好像已經沒那麽痛了。”夏可樂說。


    蕭景煜微微鬆了一口氣,白淵立即朝他投過沒見識的一眼:“當然沒那麽痛了,若一直痛著,這孩子已經沒了。”白淵朝旁邊丫鬟看過一眼,“你們先給她換衣服吧,千萬別著涼了。”現在本來就胎兒不穩,若再著涼打個噴嚏之類的,很容易引起滑胎。


    蕭景煜本來很想親自給夏可樂換衣服的,那些個丫鬟,手上沒輕重,萬一把夏可樂弄痛了就不好了。


    他又看了白淵一眼,對丫鬟們囑咐道:“好好伺候夫人,手腳輕點。”然後跟著白淵等人走出房間。


    “白淵,你有把握嗎?”剛出房門,蕭景煜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專職的郎中都沒把握的事,他一個打醬油學醫術的人能行麽?


    “杜小怪已在路上。”白淵迴答簡潔,意思卻很明確,隻要拖到杜小怪過來,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到底有多嚴重?”蕭景煜臉色幾分冷峻。


    白淵將目光移向郎中,郎中戰戰兢兢:“胎兒和夫人,最多保一個……”


    蕭景煜臉色又冷了幾分:“淩林,馬上找祈王到宮裏請禦醫!”


    “二少爺,恐怕……”郎中猶豫了一下,壯著膽子說出後麵三個字,“來不及。”


    蕭景煜拳頭緊握,隻聽那郎中繼續說:“依在下剛才診斷,怕是拖不過1個時辰,胎兒必落無疑。”


    目光微寒,從白淵臉上劃過,然後落在郎中臉上:“你去準備銀針。”


    對了蕭去。郎中拍著醫箱,示意帶在身上的。


    蕭景煜往房門看了一眼,緩緩開口:“白淵,”他頓了一下,“可樂的性命,可就交給你了,別讓她失望。”


    白淵頷首。


    對於蕭景煜來說,他在賭,賭白淵對夏可樂的感情。


    對於白淵來說,他亦隻是說的輕鬆,以他的醫術,這一次,無疑是在閻羅手上奪命。


    這時,房內夏可樂的衣服也已換好,當房門重新打開,蕭景煜和白淵重新走了進去。


    那隻藍蝶停在蚊帳上,靜靜的,藍色熒光閃爍。


    郎中將銀針褡褳遞給白淵,白淵坐到床邊,伸手--


    卻指向夏可樂衣襟上第一顆扣子,看那動作,竟似要解扣子。


    “白淵,你做什麽?”蕭景煜一手擋過白淵。


    白淵抬眸,反問蕭景煜:“你什麽時候見過隔著衣服施針的?”


    “都是些什麽穴位?”蕭景煜問,如果是在手上,還是可以容忍的。


    白淵開口,不過說了一個穴位,蕭景煜就已經把銀針褡褳接過,開口道:“好了,你站在屏風後麵說穴位,施針的事我來。”


    “你做過嗎?”白淵挑眉。


    “我見過。”蕭景煜說。


    “就憑你小時候的記憶?”


    “我會小心。”蕭景煜不容置疑。


    “景煜。”這時,夏可樂開口了,“醫者無男女。”那從前穿來那個年代,婦產科醫生都有男的,現在不過施個針,沒什麽大不了。


    “不行!”蕭景煜斷然拒絕,若可樂的身體被其他人看了,他這輩子都會有陰影。


    “剛才那個穴位,在什麽位置?”夏可樂問。


    “在你胸口。”蕭景煜答。


    夏可樂將目光移到白淵身上,淡淡笑著:“你給他說穴位吧,我相信他。”


    對於蕭景煜,她實在太了解了,上次自己不過是穿了個暴露衣服,他就醋成那個樣子,若自己被人近距離看了去,他還不鬱悶死。


    白淵想了想,終於點頭,又叮嚀道:“待會兒撚轉與提插時,動作輕點,要注意可樂的反應。”


    “我知道了,開始吧。”蕭景煜說。


    白淵和郎中皆站到屏風後麵,蕭景煜看了蚊帳上那隻蝴蝶,皺了皺眉,隨手拿了個枕頭砸過去,想把這東西趕出去。那東西的眼睛,實在不像是動物的眼睛。


    豈料,枕頭剛一觸及到蝴蝶,立即起了火。蕭景煜動作極快,一把將枕頭打到地上,這才沒有導致火災發生。


    “小藍!你想燒了我這房子嗎?”夏可樂開口,“上次傷了景煜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


    那藍蝶立即低著頭垂下眼睛,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蕭景煜也看見藍蝶變化,開口道:“你在跟這蝴蝶說話?”


    “是,我剛才發現它好像聽得懂我說話。”就在剛才丫鬟給她換衣服時,她對著那蝴蝶說了幾句話,竟發現它好像聽得懂,順口給它起了個名字,小藍。


    “那你叫它出去。”。


    夏可樂疑惑的看了蕭景煜一眼,依然按照他的意思吩咐:“小藍,你先出去。”


    藍蝶扇了扇翅膀,似乎有些怨恨的看了蕭景煜一眼,很快飛了出去。


    蕭景煜這才開始解夏可樂的衣服扣子。


    “你也真是的,和一隻蝴蝶置什麽氣?”夏可樂小聲埋怨。


    “看它不順眼。”蕭景煜順口說,天知道,他其實更在乎那隻蝴蝶究竟是公的還是母的,那東西的眼睛,給他的感覺實在太像人了!


    夏可樂倒也不揭穿他,不就是不想其他同性以外的人和動物看見自己的身體嗎?


    “白淵,你說吧。”蕭景煜將一根銀針拿到手上。


    “膻中、鳩尾、通穀。”


    白淵一連說了三個穴位,蕭景煜按照他說的順序,將銀針插進去,刺膚那一刻極快,接下來手上動作便轉慢,輕輕撚轉。


    夏可樂平躺在床上,看著蕭景煜全神貫注,甚至額上漸漸泌出汗來。


    當三個穴位都插好後,白淵很快又念出三個穴位。蕭景煜小心翼翼,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那根小針上,連夏可樂的目光都不敢對視,半點不敢馬虎。


    夏可樂很想叫他輕鬆點,可看著蕭景煜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她忽然就開不了口了。他怎麽能不緊張,他這輩子最愛的人,性命就在自己手上,怎麽輕鬆得了?


    當白淵第三次念出穴位名,蕭景煜忽然停下了,目光倏的掠向屏風那邊:“你這是穴位激發身體機能?!”


    穴位激發身體機能,可以短暫將人體各項機能提升,可是,任何透支身體的做法,最終對身體都是不利的。


    白淵並不打算瞞他,之前想到這樣做,就沒打算瞞他:“是,我將保胎和激發身體機能結合了一下。”


    “可以使用幾次?”蕭景煜沉聲問。激發身體機能,最終損的是夏可樂的身體,如果虧得太多的話,他個人而言,情願不要孩子,也絕不允許夏可樂出任何意外。


    “總該能堅持到杜小怪來吧。”白淵答。


    夏可樂這才知道自己身體好像很嚴重,居然需要杜小怪出手。她沒有問,對於自己,蕭景煜永遠比自己緊張。


    蕭景煜不再說話,雙眸全是冰棱,手上施針卻是越來越沉穩。(上麵激發身體機能這個橋段純粹尾巴胡編的哈,大家千萬別在自己身上試驗哈!)


    “老公,我覺得你真是天才。第一次施針都能做的這麽好,以後那些郎中可就要失業了!”夏可樂笑著開口,算是緩解房間裏緊張氣氛。


    “在老婆眼裏,老公自然什麽都是好的。”蕭景煜柔聲,轉向夏可樂時,雙眸中的堅冰也化作潺潺春水。


    好不容易一套針施完,背上汗水已濕了衣襟,額上亦是豆大汗水,夏可樂看著蕭景煜,完全忘了房間裏還有其他人,忽然說:“老公,我愛你。”


    “我也愛你。”沒有任何遲疑,仿佛隻是很自然的接過夏可樂的話。


    *


    將夏可樂安頓好,蕭景煜轉身往房外走時,雙眸又已經恢複萬年不變的疏離。


    “孟若淺呢?”蕭景煜問,渾身全是殺氣。


    “迴主子,已經關起來了。”


    “在哪兒?!”蕭景煜說著就要往那邊走去,敢傷他的可樂,他恨不得將那人身上的肉一寸寸剜下來。


    白淵伸手便攔住他:“這個女人,交給我。”


    蕭景煜轉頭,毫無情緒的看著他。


    “在我手上,一定比在你手上更慘。”白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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