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生活早已經取代了人們先前對高三的概念,不光是緊張和忙碌,而且味同嚼蠟。浩如煙海的習題把我的所有靈感都磨滅了。

    顥冉終於還是要走了。

    臨行前他邀我去"喜利來"吃蛋糕,我在靠窗位置的秋千椅上看見另外一個女孩子。

    顥冉從來不允許女孩子介入他的生活,在他心裏,能和艾依斯媲美的人才有資格靠近他。當然,我是個例外。

    我自然會對現在的這個女孩子滿懷好奇。

    她架著一副暗紅色邊的樹脂鏡片,看得出來,度數不低。除此之外,她很小。個頭小,身子小,衣服的樣子小,腦袋小,發式小,五官小,就連笑起來露出的牙齒都像沒換牙之前的幼兒一樣,小。

    莫非是因為她太過弱小,喚醒了顥冉的憐惜。要知道,顥冉同樣不會輕易在乎誰的。

    這個小女孩渾身黑乎乎的,像是從非洲逃荒來到中國的一樣。

    介紹一下。這是我同學,球球。這是我的好夥伴,菁菁。

    球球?拜托,獅子王看多了,還是對寵物狗癡狂啦。

    你好。球球。我伸出手去主動向她表示結識的誠意。

    不用握手。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拍拍我的腦袋或者摸摸我的頭發就可以啦。你叫"蛇精"是吧?怎麽起了這麽恐怖的名字?看我,起名"球球",人見人愛啊。

    我差點把剛喝到嘴裏的葡萄汁噴到顥冉的臉上。

    我終於聽了媽媽的話,學會在出門前留下便條,告訴她我去同學那裏晚上不迴家。她看見我在別人忙著做題的時間還如此瀟灑一定會大發雷霆,但是我不想讓顥冉失望。他願意並且能夠邀請我的機會不會再多一次。

    走出甜點屋,顥冉為球球攔了一輛出租車,球球爛漫的笑靨讓我很難接受她與顥冉同齡的事實,更不可能想像出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事。

    “去我家。”看著出租車離去,顥冉扭過頭對我說。

    顥冉緊緊地拉著我的手走進那所大房子,像往常一樣,他徑直走到自己的房間,按下牆壁上的吊燈開關。

    我最喜歡的搖滾樂是重金屬樂隊的"不可饒恕"。 顥冉按下電腦音箱的按鈕。

    james憤怒而又悲愴的聲音在房間的天花板上方震蕩。

    new blood joins this earth。(地球上降生了新的血液。)

    and quickly he''s subdued。(他很快就征服了這個世界。)

    through constant pain disgrace。(通過沒完沒了的痛苦與恥辱。)

    the young boy learns their rules。(年輕的男孩學會了他們的處世規則。)

    with time the child draws in。(隨著時光流逝,孩子受到了誘惑。)

    this whipping boy done wrong。(這個替罪羔羊做了件蠢事。)

    deprived of all his thoughts。(由於思想沒受過正規教育。)

    ……

    他一把把我攬進懷裏,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激動才會感到喘不上氣來。

    “我走了你會不會想我。就像我想艾依斯那樣。”顥冉貼近我。

    “我不會。我沒有能力讓愛情的地位超越一切。更何況,我並不確定我們之間有沒有愛情。”我直視顥冉的眼睛。我在他的眸子裏看到了我曾在民族劇院想看卻沒看到的東西。

    我不愛顥冉,一如我不會為自己買香水或者時裝包一類的東西。愛情於我而言是生活的附加品,而且,追求它的過程,對整個心路曆程來說,太過奢侈。

    顥冉抱我的動作和神情都很像佘路。專橫。悲痛。

    佘路對我說的最沒有人性的一句話就是,你不是我的妹妹我就不用這麽委屈自己。

    我在他麵前從不開口說話。我們之間特殊的關係讓他始終不能像忘記所有路過他的生命的女孩子一樣忘記我的名字,這一點讓我痛恨。因為我感覺他總是在提醒著我,告訴我我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

    佘路喜歡春上村樹一如我喜歡安妮寶貝。癡狂。釋放。決絕。

    我一直在想我們兩個的終極追求是否相同。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不看好自己的生存方式和生存價值。

    上一代人毫無根據毫無道理的選擇讓我們渴望逃避,渴望增加丟棄真實的自己的嚐試。因為害怕痛苦,害怕每個夜晚獨自承受撕心裂肺的靈魂的拷問。

    我們做錯了什麽?

    我們是否能思考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我們用什麽辦法可以拯救自己走向萬劫不複?

    佘路告訴我他最欣賞春上村樹筆下的永澤,一如我最欣賞安妮寶貝筆下的南生。

    他認可了永澤的生活態度,在他尚未找到自我的時間裏。我一直想知道他是不是會為了證實自己的不可一世,吞下三隻蛞蝓再睡足一百個以上的女人。

    在我還來不及問他的時候,他倒是先來研究我了。

    “如果我想要對別的女人認真,你會不會殺了我?我寧可你殺了我也不要你欺騙自己。”為什麽他總能那麽狂妄?

    我怒不可遏地瞪著他,完全失去了兒時給他一計耳光的衝動。我隻是覺得他很可憐,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悲之處。他最大的悲哀就是他和我流著相同的血。

    我是殘缺的。一旦破碎便不可複原。就像我懷裏的布娃娃。

    他也一樣。

    顥冉解開我的紐扣,緩慢而有力地脫去我的上衣,似輕車熟路。然後把我抱上了他的床。

    他把我的雙腿分開來架在他的肩膀上,仔細地尋找。最後整個人都壓在了我的身上。我死死咬住顥冉的藍莓色床單,不想為女人生命中唯一的一次最劇烈的疼痛而號叫。

    我想顥冉應該是用這震耳欲聾的怒吼來掩蓋他因為感到罪惡而產生的恐懼。

    what i''ve felt ! (我所感受到的!)

    what i''ve known ! (我所知道的!)

    never shined through in what i''ve shown ! (我從來都沒有表現過!)

    never free ! (從未自由!)

    never me ! (從未自我過!)

    so i dub the unforgiven ! (所以我付與你不可饒恕之稱!)

    won''t see what might have been ! (看不出將會變成怎樣!)

    that never from this day。(不適用於今時今日的誓言而奮鬥!)

    ……

    我聽見顥冉在模糊欲望中虛無的聲音,“菁菁,原諒我,我不想留下遺憾的。”

    我的小腹處有粘粘的東西飛濺過來。我的舌頭觸碰到一滴鹹鹹的液體。鹹得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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