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幾名侍衛又一次來到了季家莊,傳來泰寧聖上的一道旨意,是口諭,很有意思的一句話。


    “小子,聽著,要想娶郡主,就乖乖的來京裏參加會試,別裝神弄鬼啊!”


    這個口諭剛剛說完,跟著袁睿一起接旨的家人差點笑出聲來。


    跪在中間的袁睿更是無奈,看著忍不住快要笑出聲的幾個侍衛,也是哭笑不得,這是啥啊!


    哪裏有一個聖上關注小舉人會試的,還下旨要他必須參加,為了保證這個人參加,還用小媳婦來威脅他。


    聖上有意思不假,但是話說迴來,對這個小書生也太偏愛了吧。


    晚上,小河笑眯眯地捧著書籍來到了袁睿的房間裏,雖說郡主走了,但是袁睿的待遇還沒有提高,依舊住在他的書房裏。


    “少爺,郡主走時跟我說了,讓我給你把書都準備好,你還是要參加考試的。”


    沒等說完,自己就笑個不停。


    “死丫頭,白疼你了,你為啥要聽她的,你看我現在能看得進去嗎!”


    “少爺,郡主跟我說,你是有才華的,會試對你來說根本不是事,跟那些讀死書的書呆子比,你無論哪個方麵都比他們強。”


    “唉,少爺哪裏有你說的這麽好,你說說,這麽長時間,我正經看過幾本書,做過幾天學問?我做的這些事看著是效益極大,對江山,對百姓有利,但是確如魏國公所說,都是小道,可能在某些方麵能改變一些東西,但是短期無礙大局。”


    “你這死丫頭,還笑,你也別想躲懶,以後就在書房裏,天天陪著少爺讀書。”


    “少爺,不用你吩咐,郡主走時都叮囑過了,怕你偷懶,讓我看著你呢。”


    小河一直在那偷笑,臉上綻露著幸福的笑容,袁睿看著她也是無可奈何。


    接下來的日子可以說是無聊之極,看著那些書籍,袁睿悶得要死。


    前後兩世,這些書籍,他讀了好多遍,不敢說倒背如流,但一些基本的知識他還是記得的。


    再加上,對於曆史他有自己的研究和分析,很多策論一類的他也熟悉,真要是考這些還算好。


    但是有一點,現在很多會試也是有嚴格的格式要求,對文章字數,架構和落點都是有模板的,要求不能錯。


    當然,這樣嚴格的要求隻是其中之一,還有就是現在會試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詩詞。


    對於袁睿來說,不做抄書工,他甚至連平仄都不太能分清楚,還談什麽作詩。


    不怪袁睿沒想走這條路,行不通啊,要說舉人,都是混過去的。


    不是他跟那些老師熟悉,不是他當時算是有了一點名氣,真正跟其他人那樣一條水平線,估計自己根本沒戲。


    這次又不一樣了,麵對的是整個大夏的學子,可以說都是各州的精英。


    這裏麵幾乎沒有什麽可以投機取巧的地方,拚的是實力,是踏實的學問,還有天賦。


    想想那些精美的詩詞,想想那些名流天下的詩人,袁睿真不知自己可以跟他們拚什麽。


    隻有一點是好的,就是小河確實很盡責,差不多時時刻刻都陪在他身邊,沒有一點不耐煩,也沒有一點煩悶的神色,就那樣安靜地在邊上陪著他。


    泰寧元年二月十六,袁睿帶著大山,小河,準備了一輛大車,裝滿了書籍和一些日常用品,十多名侍衛護衛著,開始了進京之路。


    袁睿本來還想著多拖延一段時間再去京城的,最好是到了三月初出發,反正時間來得及,會試定於三月二十六,主要是為了方便外地的考生。


    但是不行啊,聖上派人來的時候可能就想到了,這些傳旨的侍衛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看著袁睿出發,他們也正好做護衛。


    這些侍衛可不是善茬,知道這次怎麽都要把這個爺弄到京城去,所以天天在袁睿邊上晃悠,看著耍賴皮的一群侍衛,他也沒了脾氣。


    路上現在還算安穩,加上身邊這些高大威猛的侍衛,一些小蟊賊即使看到了,也不敢出來禍害,生怕遇到硬點子,紮手。


    就這樣慢慢悠悠的,整整走了五天,才到了京城。


    這一路上,可把那些侍衛急壞了,要單是他們這些人,估計也就三天時間,跟著袁睿拖拖拉拉地,他們也多受罪。


    郡主本來還想讓他住進國公府的,他沒有同意,現在這個關係,怎麽算啊,這時住進去別人聽說了,背後再說點什麽,聽得進去啊。


    還跟以前一樣,袁睿三人住進了小河的大宅子裏,一切都是現成的。幾名侍衛很是盡責,一直等到袁睿他們安置好,才拿了賞銀迴去複命。


    第二天一早,袁睿帶著小河,拿著提前準備好的禮品前往孟學士府上請罪。


    這事是沒有辦法迴避的,為了這事,前期在袁睿還在養傷的時候,郡主就迴來特意上門說過此事,也把當時的一些事情說得很清楚。


    但是這次又不同了,袁睿不曉得應該怎麽開口才能讓孟學士夫妻二人理解自己的想法,自己現在這樣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也沒有考慮他們的想法。


    不一會,來到了孟學士府門口,袁睿親自上前敲門。


    等仆人帶著袁睿來到廳堂,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孟學士,雖然心裏已經有了預期,但還是吃了一驚。


    坐在那裏的孟學士滿臉憔悴,身形消瘦,穿在身上的衣服顯得空蕩蕩的。


    袁睿趕緊上前施了一個大禮,“學生見過老師,給老師見禮。”


    袁睿這是按照最正常的禮節來的,畢竟鄉試時,孟學士這個主考官嚴格來說就是自己的老師,他也存了一個心思,先把身份確定好,才能更進一步。


    “袁中書,請坐吧,老夫身體不好,就不起來了。”


    “不敢當夫子這麽稱唿,老師叫我明成即可。”


    “要是你來說若涵的事,就沒有必要了,郡主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老師,是我的錯,要不是若涵妹妹為了救我也不會身遭不幸。”


    “老師,這次我來跟您和師母道歉之外,還有事情要跟老師商量。”


    “不必如此,上次郡主來的時候,我就說了,以後方便的時候,再去把小女的棺槨遷出來,這裏,還要多謝袁中書安排好小女的後事。”


    孟學士沒說,得到女兒身故的消息,老兩口當時就傻了。


    林夫人第二天就病倒了,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孟學士接著又病倒了,兩人直到過了正月,才算有了一點生氣。


    “夫子,我這次前來,有件事想厚顏跟老師說,也不知怎麽開口才好。”


    袁睿支支吾吾,實在是不好意思將來意說明。


    “不用說了,不用說了,你先迴去吧,迴去吧!”孟學士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老師,保重,那我就先迴去了,下次再來看你。”袁睿也有了一點感傷。


    袁睿留下了禮品,帶著滿臉淚水的小河告辭出來。


    “少爺,孟學士太可憐了,都瘦成那個樣子了,得有多傷心啊。”


    “小河,我一直是不敢來,就是不敢麵對他們,我不但沒有保護好若涵,她還為了救我,才被匪徒殺害的,是我欠了他們一條命,現在沒還不說,還要再要求他們,沒臉啊!”


    “現在說這些,就是想著,能不能以後多個機會給他們養老,替若涵盡孝。”


    “少爺,你說,要是我代替若涵姐姐,以後給他們養老行不行。”


    “你這丫頭,心是好的,可是無親無故的,他們怎麽會答應你,我想把若涵姐姐留在袁家,就是想著把雙方的身份定下來,就有了關係,不管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少爺,我跟若涵姐姐和紫衣姐姐都很熟,若涵姐姐不在了,我就當作是他們的女兒,在他們身邊盡孝不就、就好了,”非常單純的小河有了最簡單直接的想法。


    聽到小河這樣說,袁睿思考了一下,還別說,這個建議還真不錯。


    既然出來了,還是要去一趟魏國公府的,這也是應盡之禮。


    魏國公看到袁睿很是高興,自己過年時說的話有用了,這個小子開竅了,來京城開始上進了。可他哪裏想到,袁睿根本沒有想來,是聖上逼著他來的。


    “小子,昨天到的,怎麽今天才來,這是對我這個老家夥不滿啊!”


    不知咋的,魏國公就是看這個小子不順眼,哪怕他是清薇生的。


    “老爺子,咋了,這是沒喝好是不是京城的酒不行啊,我這次帶了兩壇,要不給你一壇子。”


    袁睿沒辦法,這個老爺子要哄,跟他對著幹不合算。


    “好啊,好啊,在哪,快點拿過來,”老爺子一聽到酒,馬上忘記了不滿。


    “什麽酒,你就知道喝酒,你的傷好了嗎!”門外傳來一聲非常不滿的責問。


    “我就知道是你,一來準沒好事,酒呢,拿給我。”


    進到門內的郡主一臉陰沉地看著袁睿,這個家夥,讓他來不來,一來就給自己添亂。


    “我哪裏來的酒,也就是一說,不信你看,都是空手。”


    袁睿趕緊給老爺子使了一個眼色,對著郡主滿臉陪笑。


    “小河,帶酒來了沒,你不會說謊的,”郡主轉臉問著小河。


    “郡主姐姐,真沒帶,我們去了學士府,哪裏帶酒,酒都在.....”小河確實不會撒謊,眼看著就要把實話說出來。


    “郡主,是的,你知道家裏的酒都在過年喝完了,也就剛剛做出來一點。”


    袁蘭生怕小河把事情說穿了,這次確實帶了兩壇子剛做完的,不過還放在宅子裏,沒帶來。


    老爺子自從郡主進來,就沒有敢再說什麽,自家這個女兒太厲害,受傷後,很多事做不得了,不說酒,就連大魚大肉都少了很多。


    看著袁睿的眼色,他突然感覺這個小子不那麽可惡了,要是早點能把這個丫頭娶走,也是好事啊!


    “你來,跟你說件事,”又轉頭跟自家的爹爹說了一句。


    “你現在傷還沒完全好,就是因為你亂吃亂喝,這麽一把年紀了,還不讓人省心。”


    魏國公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裝作沒聽見,一邊看著的小河捂嘴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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