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嚴重?凝兮咋舌“那你剛才為什麽拿掃帚砸他,還不拿他給你的簪子。”


    “手快而已。”蘇月心很是後悔“但是也當真是生氣,這麽多年了,他見到我還是那副樣子,也沒有一點改變。”


    “可是我也瞧了,這簪子應該是他給你刻的,你這舉動,未免也太傷人心。”


    屋頂上的人微微勾起嘴角,細細聽著屋子裏的人悶悶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好生安慰了一番蘇月心,靳凝兮轉身想迴自己的客房,剛一推門進去,忽然發現裏麵坐著一個大蘑菇。


    左燼依舊頭戴鬥笠,帽子上的紗掀開來露出一張俊臉,凝兮看著他壓了壓心口的悶痛,了然的掃了眼他的臉。


    她知道左燼沒有走,蘇月心在外人麵前很是優雅,但是在自己家人麵前脾氣嗆得狠,左燼沒走也是想聽聽蘇月心之後會說什麽,所以這是意料之中。


    隻是,為什麽會出現在她的房間裏?


    霽月與光風莫名緊張起來,攙著靳凝兮的手不由得攥緊了些,左燼掃了眼門口的靳凝兮,很自然的抿了一口茶。


    “怎麽?怕我殺了你不成。”


    凝兮皺眉,施施然進了屋子坐到他對麵,懶懶的看著他。


    “看你這模樣,想殺我應該不難。”


    左燼笑了,讚許的看著她道“你倒真說對了,但是能死在我刀下的,她得值錢。”


    凝兮抿了口早就被倒好的茶,不同於光風與霽月的緊張,她倒真的不怕左燼會出手殺她,比如在這個茶碗裏麵下毒。


    “左少爺有事兒?”


    “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麽?”多年的殺戮,左燼舉手投足間都有些粗狂,甚至是不是就能散發出一股迫人的壓力,凝兮下意識的捂住了肚子。沒說話。


    “咱倆都是老熟人了。”


    驀地,她心跳漏了一拍,肌膚隨之瀲起一層寒意來。


    “熟人?”凝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倒了杯茶給自己,略略沉思,蘇灩歌應該與左凜是認識的。故作淡定的點了點頭,沒再吭聲。


    言多必失,可是左燼也不會就這麽輕易的縱了她過去“這麽些年,你的身體倒還算是可以,我還聽說你都快要死了呢,沒想到大難不死竟然活下來了。”


    凝兮蹙眉,攥緊了手中的茶杯,依舊是沉默。因為她知道,左凜已經看出來她不是蘇灩歌了。


    果然,左凜目光複雜的望著她道:


    “從來我就知道有一些人,她想死都難。就像是禍害一樣,能活千年。”


    靳凝兮挑眼,對上左燼挑釁的眸子,目光所及一片冰寒,卻還帶著細微的讚賞“就比如你,王妃。當年的牢獄也算是嚐到苦頭了吧,看你這樣子,是手也廢了,嗓子也不如當初動聽了。”


    光風與霽月猛地亮出衣袖內的暗器,雙雙擋在了她的麵前。


    氣氛一瞬間就忽然殺意四起,左燼抿了口茶,透過二人之間的縫隙了看了眼靳凝兮,見她神色淡淡,並不被他剛才的話有所改變。


    “我們見過麽?”


    左燼揚眉,跟她打著哈哈“你說誰?蘇灩歌,還是...靳凝兮?”


    “靳凝兮。”她將手中的杯盞重重的放在桌案上,左燼掃了眼溢出水的茶杯,意味深長的說“我見過你,你沒見過我。”


    是麽?


    “在哪見過?”


    “攝政王的昏禮上,當時在下剛好參觀。”左燼笑著舉杯想了想“那個時候的王妃當真是豔冠群芳啊,這一轉眼,就死在了自己丈夫的手下,心可寒?”


    “你知道這些事兒?”她懶懶的撐著頭,斜眼冷掃看得左燼不由得一怔,他從前見過靳凝兮幾次,隻當她是個蠢笨的愚昧女人,卻不想許久未見,她身上的氣場都變了好多。


    未施粉黛,櫻唇桃腮,眼角眉梢流露的是那種能繞這骨子的媚意,又端著一股不可侵犯的高貴氣質。


    她不同了,是浴火重生麽?


    左燼想了想,想著這女人是自己眼看著咽氣兒的,後來又莫名其妙的起死迴生了,在自己耳邊嗷嗷叫個不停。


    “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參與了麽?”


    左燼抬眸,古怪地看了她一樣“沒有。”


    凝兮對上他的眸子,見後者坦蕩與她對視,暗忖自己身體對左燼的反應可不像是那麽迴事兒,可是卻又對這個男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像是自己忘了什麽東西,刻意被丟掉了一樣。


    “王妃覺著,與我相熟麽?”左燼看著她,目光疏離,手中還不斷摩挲著茶杯,凝兮想了一會兒,奈何沒有頭緒就轉了話題:


    “你怎覺著我不是蘇灩歌?”


    先是優雅的笑了笑,眉梢挑起,靜靜的等著下文。左燼一聽,眯了眯眼略作沉思,也不隱瞞“我與蘇灩歌是打過最多招唿的人,你們兩個一點兒也不像,旁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


    打過最多招唿的人?


    凝兮思量,猜測問:“你難不成就是在給蘇灩歌傳遞消息的人?”


    蘇灩歌有特殊的消息渠道,她曾經也想過是誰能給蘇灩歌這麽多消息,見左燼很真誠地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想掩飾的意思。


    “自然是我。”


    “那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是你告訴她的?”


    左燼可不簡單呐,一直以來成為一個殺手,卻知道那麽多的消息,而且都告訴了在山林裏養病的蘇灩歌?


    蘇灩歌說,萬俟笙有野心吞並四國,也是他說的麽?


    凝兮稍微警惕了些,坐直了身體,而左燼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誠懇道“她知道的事情,我隻說了我看見的,剩下的那些沒有擺在明麵而上的,是她自己瞎猜的。”


    這麽坦白?


    凝兮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現在跟我說話這麽誠懇,是拿我當一個死人看麽?告訴一部分實情,就想殺了我?”


    左燼不是個含蓄的人,看門見山一向是他的性格,知道她是靳凝兮就不會跟她過多周.旋,一聽靳凝兮這麽說,俊朗的眉眼忽然就笑了,看得霽月莫名的心頭一跳,手中的暗器收了收。


    “殺你作甚?靳凝兮已經死了,若是有一日有人雇了我殺蘇灩歌,我還是會動手的。我左燼一生殺人無數,但是一點都不喜歡虧本兒的買賣。”他懶懶的擺弄著手中的茶杯。


    殺她算是虧本的買賣,她應該是感覺慶幸的麽?斜眼看了他一眼,涼涼道“那你來找我什麽意思?”


    “我隻是以為她熬了這麽多年終於熬出頭來了,想順便看看她,可是看見了她,卻發現她死了。”


    凝兮麵露一絲訝色“你什麽時候知道她死了的。”


    “從我昨天看見你的時候開始的。”左燼垂目,悶聲問“她葬在哪兒?”


    “皇城旁邊的鎮子,給她找了個好地方好生安葬了,那裏風好水好,定不會叫她生悶。”提及蘇灩歌,凝兮心裏也有些不好受,孕婦的情緒難免有些脆弱,等左燼從迴憶裏緩過神來的時候,靳凝兮心裏頭就跟被人揍了一拳似得。


    “她死了,你活下來了,或許這就是命運。”


    左燼看著二人相似的臉若有所思,緊接著就古怪的笑起來“但是萬俟笙也是厲害,他能在很小的時候,就左右了你們的未來。”


    “你什麽意思。”凝兮不悅的抬頭看了眼他,什麽叫做萬俟笙在很小的時候左右了她們的未來。


    “你感覺不出來麽?”


    左凜抬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伸手將鬥笠戴在頭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以後你會知道的。現在我就不說了。”


    “為什麽?”


    長紗放下,陰暗的紗簾擋住了左燼的臉,見他嘴角微動,好像是笑了。


    “因為都說出來,不就沒意思了麽?”


    靠。


    男人瀟灑的飛身而去,凝兮皺著一張臉看他開門生生帶進來了一陣寒風來。


    “主子。”光風伸手關門,臉色有些難看“這個人知道您的身份,會不會造成威脅?”


    左燼已經默認她如今就是蘇灩歌了,不隱藏也是因為他坦蕩的過來知會一聲兒,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給他使暗刀子。


    “不會。”凝兮抿唇,轉了轉手中的珠串兒“萬俟笙在哪兒?”


    她還是得告訴他的,左燼來了,蘇月心大婚就在明天,左燼又是殺手,她有些不安。


    “已經在宮裏等著給三公主做辭別的事兒了。”


    大婚前一天,公主要去太後宮中坐叩別,凝兮抬頭看了看天色,剛想梳妝,就見一個小太監從門口進來,恭敬地行了個禮。


    “五公主,太師吩咐您現在去宮中準備三公主叩別一事兒。”


    那正好。她點點頭,也沒多想,傍晚蘇月心會同喜娘一起入宮,她是應該先進宮去。


    到了皇宮,靳凝兮剛下了轎子準備往太後的殿裏走,忽然麵前橫叉進來一個人,霽月見了來人下意識的將凝兮拉在身後護著,凝兮抬眼一看,就見到了手臂捆著的蘇易夢。


    很明顯,蘇易夢好像還沒從萬俟笙的陰影中走出來,見到她還忍不住縮了縮肩膀,卻咬牙繼續說“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等我很久?”凝兮皺眉。見蘇易夢很是果斷的點了點頭,畏畏縮縮道“我來跟你說對不起。”


    凝兮錯愕,但想了想也沒必要承人家對不起的,畢竟萬俟笙還弄斷了她的手呢。想到這兒,她搖了搖頭


    “沒什麽,太後還在等著我,妹妹先告辭了。”


    “別。”蘇易夢猛地攔在她麵前,看這一招好像不大好使,又拿出了小手段來


    “妹妹是不是覺著如今皇姐成了廢人了,手斷了,同我說話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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