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聳了聳肩,開口道:


    “不是,隻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禦劍宗情況如何易年不清楚,不過既然又去槐江州,自然還要去酆都看看。


    石盼一事不查清楚,總覺著心裏不踏實。


    而酆都那地方別的不多,就是鬼多。


    南北北膽子這麽小,怕鬼怕的不成樣子,先說說,免得到時候嚇出個好歹。


    之前不想帶南北北去,不過晉天星不辭而別,多半又是算到了什麽,估計是覺著南北北跟著自己是更好的選擇。


    南北北對易年很了解,可能偶爾會開個玩笑,但從來不騙人。


    他說有鬼,那便是真的有鬼。


    一雙大眼睛閃爍不停,半晌後深吸口氣,開口道:


    “我不怕…”


    這也就是白天,如果是晚上的話估計語氣就不會這般肯定了。


    南北北怕鬼,不過真遇見變故時候的反應還是可以的,雖然是硬著頭皮頂上去的,但最起碼沒臨陣脫逃過。


    易年點點頭,開口道:


    “好,有進步,走吧…”


    說著,一拉韁繩,帶著一人一馬便往官道上而去。


    蘿卜不是妖獸,這林中穿行的本事還是比不過馬兒的,走官道,是最快的方式。


    至於自己,隻要遠遠跟著,便不會引起什麽注意。


    看著前頭趕路的易年,南北北思考了下,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你在騙我對不對?”


    易年頭也沒迴,開口道:


    “我不騙人…”


    呃…


    南北北聽著,臉色一苦。


    完了,看來槐江州還真有鬼…


    安靜的坐在馬背上,藏在衣服裏的手又緊了緊。


    不過在瞧見易年那依舊同從前那般瘦弱的身影後,心裏似乎也沒那麽怕了,任由易年前頭帶路,把有鬼一事慢慢拋到了腦後。


    來到官道之上,易年鬆開韁繩,示意了下南北北,南北北雙腿一夾,口中輕喝,蘿卜如同一支紅色箭矢般衝了出去。


    易年雙腳輕點,直接飛上了高天。


    二人一馬,沿著官道飛快的朝著西南方向前行。


    易年沒去過禦劍宗,不過一個在槐江州小有名氣的修行門派,隨便找人問問就知道在哪裏。


    日夜兼程,朝著禦劍宗趕去,隻有蘿卜需要休息的時候才會停下來。


    易年也會趁著機會休息,畢竟去到禦劍宗之前要保持巔峰狀態,防著各種意外發生。


    六天後,二人進入了槐江州地界,找了個小城,打聽到了禦劍宗的位置。


    從位置上來看,禦劍宗離酆都不遠,從目前所在位置來看要去禦劍宗是要路過酆都的。


    不過易年打算繞路,因為酆都那地方進入容易出來難,萬一被裏麵的東西耽擱誤了去禦劍宗的行程就不好了。


    等找到符劍迴來的時候再去不遲。


    重新規劃路線,帶著看不出疲憊的南北北繼續趕路。


    南北北這點很好,別看身為南昭公主,但什麽苦都能吃,這日夜兼程基本都在馬背上的日子一般人可受不了。


    繞過酆都,第二天夜裏的時候到了平梁城。


    好好休息了半宿,吃飽喝足,把蘿卜安置好,天一亮,便帶著南北北朝著禦劍宗而去。


    禦劍宗在平梁城正西,靠近招搖山方向。


    招搖山相傳為上古仙山,乃是物華天寶之處,奇峰異川數不勝數,福地洞天更是遍地都是。


    當然,這些都是書中的誇張記載。


    不過比起大陸上一般的山,招搖山的元力還是比較充沛的,適合修行。


    而禦劍宗,便在無數異川中的龍川旁的蟠龍峰上。


    山水皆龍,也算招搖山上首屈一指的地方了。


    深山人少,在這寒冬臘月時節更是連人影都瞧不見半個。


    北祁的雪比南昭大很多,這大雪封山時候,除了寥寥無幾的經驗豐富的獵人,沒人願意往這深山老林裏鑽。


    上山的路早已被大雪掩埋,不過對於修為在身的易年與南北北來說不算什麽。


    易年按照打聽的消息一邊修正方位一邊前麵帶路,南北北則踩著易年的腳印後麵跟著。


    沒有冒然飛進來,因為對招搖山不太了解,萬一藏著什麽兇獸,遇見了總是麻煩。


    好在今夜無雪,月光透亮。


    明月高懸於天,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招搖雪山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神秘和壯觀。


    山峰高聳入雲,山頂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冰川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看上去如同一條條流動的銀河。


    山峰輪廓清晰可見,之間的峽穀和山穀也明亮異常。


    雪地上一片片銀色的光斑,樹木的影子在雪地中搖曳生姿。


    林中沒什麽聲音,時間似乎凝固了一般。


    如果有,那也隻有南北北稍微重了一些的唿吸聲。


    蟠龍峰是招搖山中最高的一座,此時二人已經爬了差不多一半的距離。


    迴頭望去,山下的一切都小的幾乎瞧不見了。


    南北北額頭出了層細汗,白氣不停從白色帽子下麵升起,臉頰也紅了幾分,體力明顯有些跟不上了。


    可能是怕跟不上易年,一直咬牙堅持著。


    沉重的唿吸聲越來越急,總覺著眼前有些模糊。


    易年聽得到身後那愈發沉重的腳步聲,不過沒停。


    南北北不是一般女子,早在軍中磨礪出了堅韌性子,這點兒累對她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這一路隻有蘿卜休息的時候她才能跟著休息會兒,也沒見她抱怨過什麽。


    騎馬,也是個體力活。


    易年偶爾停下找方向的時候,便是南北北難得喘口氣的時候。


    爬了半夜的山,易年沒什麽變化,甚至連汗都沒出。


    不過一直勉強跟著的南北北腳步不知從何時起變得虛浮了起來,後麵跟著本是最省力的趕路方式,還有幾次險些踩進旁邊的積雪裏。


    看著易年那似乎永遠不會停止的身影,隻覺著雙眼越來越模糊,前麵的易年從一個變成兩個,又從兩個變成四個,最後,又變成了一個。


    踩著易年的腳印,伸手扶著腰,深吸口氣,剛要繼續抬腿。


    忽然一股眩暈感覺傳進腦海,眼前似乎出現了金星,原本要踩的腳印歪了。


    當然,不是腳印歪了,是人歪了。


    一腳踩在根本不知多深的積雪中,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直直朝著旁邊的山澗摔了下去。


    聽見身後動靜的易年一迴頭,正好瞧見這一幕。


    腳下一點迅速往後退了兩步,伸手抓住南北北的鬥篷,直接把人拉了迴來。


    看著臉色發白的南北北,開口道:


    “怎麽了?小心些,快到了…”


    南北北被易年抓迴來,立馬開口道:


    “沒事兒沒事兒,沒站穩,你先走,我跟得上,咦?陰天了?”


    南北北一邊說著一邊抬頭往天上望去。


    “還真陰天了,月亮都沒了…”


    南北北自言自語說著,旁邊的易年皺起了眉頭。


    現在哪裏是什麽陰天啊…


    那天上的月亮亮的都快把這招搖山照成白天了。


    立馬伸手在南北北眼前晃了晃,卻發現南北北眼睛睜著但根本看不見自己的手。


    還沒等易年說話,南北北一邊往腰間摸著,一邊抱怨道:


    “這破地方,說陰天就陰天,還好我帶了熾火符…”


    在低下頭看不見自己的手後,又抱怨道:


    “這也太黑了,你一會兒趕路的時候得小心點兒啊…”


    易年看著忙碌的南北北,又伸手在那雙明顯已經失去了神色的眸子前晃了晃。


    在確定南北北確實看不見了之後,開口道:


    “別找了,沒用的…”


    “怎麽沒用,要不是這熾火符,當初我在古境裏麵得嚇死…”


    易年一邊在懷中翻著,一邊開口道:


    “熾火符好用,不過你現在用不到…”


    “什麽意思?”


    南北北聽著,停下手‘看’向易年。


    易年從懷中取出一塊兒白布,刺啦一聲撕成了一寸寬窄的布條,開口道:


    “天再黑也沒道理離著這麽近都瞧不見…”


    當然,淨竹寺與梵天淨土的夜晚除外。


    南北北聽著,微微一愣,手一抖,剛抓出來的熾火符晃晃悠悠的掉在了地上,嘴唇有些顫抖,不可置信的開口道:


    “你是說…你是說…我瞎了?”


    對於習慣了看東西的普通人而言,瞎,是最可怕的感覺。


    還沒等易年開口,南北北帶著哭腔的聲音出現:


    “我是不是中毒了?可我沒吃什麽東西啊,我吃的都是你吃的…對了,你呢,你還能看見嗎?”


    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的伸手便要去抓易年。


    易年瞧見,開口道:


    “別動,閉眼…”


    聽見易年的話,南北北立馬停下了腳步。


    不過臉上神色愈發凝重,瞧那樣子,隨時都有哭出來的可能。


    易年來到南北北身前,把白布纏在南北北的眼睛上,一邊纏一邊道:


    “不是中毒,你也沒瞎…”


    “那我怎麽看不見了?”


    聽見易年的答複,而且語氣也沒什麽變化,南北北那慌亂心思稍稍好了幾分。


    易年開口道:


    “怪我了,沒穿件兒黑衣服…”


    “嗯?什麽意思?”


    南北北任由易年纏著,等著易年迴答。


    易年把最後的布頭往南北北腦後一係,開口道:


    “雪盲,南昭雪少,見得不多,北方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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