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征皺緊了眉頭,許久,輕輕拍一下她的頭,“真是個永遠都讓人不能不操心的小蠢蛋!”


    這天晚上,邵征一直把安送到她家。


    “是跟我在一起。”還沒進門他就向她的父母解釋道,“今天她碰到小學同學了,人家請吃的晚飯。我去找她的時候在路上碰見了,就一起聊起來,沒想到聊得忘了時間。實在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是我的錯,我居然忘了你們在家裏著急了。”


    邵征從小是個優秀的孩子,安爸爸安媽媽一直鼓勵安與他多來往,希望她以他為榜樣。


    既然邵征這麽解釋,他們也就沒什麽話說,最多提醒一句“下次注意”。


    “咦?你臉上怎麽迴事?還有衣服,怎麽也破了?”等安媽媽看清女兒的儀容之後,詫然驚問。


    “摔了……一跤。”她咕噥道。


    “是啊,”邵征忙又替她圓謊,“這一跤摔得還挺重的。當時我們在小區鞦韆架那裏聊的天,安一邊聊一邊打鞦韆玩,不小心從上麵跌了下來。”


    “是嗎?”安媽媽大驚失色地拉過女兒的手,“讓我看看摔得怎麽樣?不會傷筋動骨吧?”


    “沒事,”安忙道,“皮肉傷而已。”


    “我當時也怕傷筋動骨,”邵征道,“讓她走走動動,都沒什麽異常,阿姨你放心吧,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安感激地看了邵征一眼。他為了她而一再撒謊,撒的還是明天就能被戳穿的謊,實在是把素日在她父母麵前的信譽和印象都賠了進去。隻為了讓她今晚睡上最後一個安穩覺而已。


    隻要是她開心他就做——這麽大的人情,真讓她覺得承載不起呢。


    也是因為心虛,生怕越說漏洞越大,邵征很快告辭。


    等邵征離開之後,一直沉默的安爸爸才開了口:“學校打電話叫我們去一趟,為了什麽?”


    “我也不太清楚,明天去了就知道了吧。”她含糊地道。


    “是不是最近學習有退步啊?”媽媽問。


    “不是,去了就知道了。爸媽,不跟你們說了,我還有很多功課要做呢。”


    “等一下,”媽媽忙攔住她,“你的傷我給你上點藥。”


    “不用了,媽,沒什麽大問題。”


    “至少貼個創可貼呀。”媽媽追著她。


    “不用!”安隻匆匆往自己房間走,進了房間她就能獲得片刻的安寧與自由了。


    “那至少得把衣服換下來洗洗補補吧!”媽媽又道。


    “安學敏!”爸爸在身後也叫了她一聲,“那傷怎麽看也不像是摔的吧?”


    她腳步停了一停,但立刻又故作輕鬆地道:“當然是摔的,邵征不也在場嗎?”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的手摸到了房門鎖,一擰開來,她閃身進去,把門關了起來。


    這一刻,安爸安媽雖有萬般的疑惑,但也沒意識到問題會多麽嚴重。


    自己的女兒膽小乖巧,自小循規蹈矩,他們想不到她能做什麽太出格的事情。


    安學敏被軟禁了。


    爸媽去學校與老師談過,知道她居然惹了那麽丟人現眼的是非,幾乎沒氣死。


    迴到家,安爸爸肝火大熾,動了有史以來第一頓家法,下手很重。


    尤其等到安說出一切與薑拓沒有關係,隻是她單方麵高調宣布暗戀才惹來外校女生報復的時候,連安媽媽都忍不住歇斯底裏,對她罵出一個“賤”字。


    安知道自己這次確實讓爸媽傷透了心,他們打她罵她她都無怨。


    但想不到的是,爸媽居然還替她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讓她在家思過反省。


    一個星期,不許出門也不許接電話,與世隔絕,與軟禁半點無異。


    一個星期以內,隻有若琳和過晴被獲準來看過她一次。


    她們是各自分開過來的。


    當若琳來的時候,安正站在自己房間窗口的粉紅色窗簾旁邊向外凝望。


    看得如此專注,連若琳推門進來都渾然未覺。


    若琳不由也好奇地看向窗外,“看什麽呢?”


    安這才驚覺地收迴目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好像看到有人站在下麵,但仔細地看看……卻沒有呢。”


    其實她一直都在等薑拓。自交往以來,他給過她唯一的一次驚喜就是突然出現在她的窗下。她以為他還會再來一次。


    應該是要再來一次的。都好幾天不見她去上學,他該想她,該有些著急的。


    她隻能站在窗口無意識地等待,看到有人走過就很注意,但每一次都失望。


    薑拓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麽?


    若琳卻隻是深深打量著安。


    在家關了幾天的安,神情看上去明顯憔悴了。


    前天下了一場雷陣雨,天氣正式入秋了,秋寒料峭。她隨便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套頭運動衫,鮮艷的色彩卻仍無法給她襯托出一個好氣色,反而令臉孔看上去更為蒼白,因失眠而引起的黑眼圈和眼袋也更為鮮明。頭髮仍是紮成了馬尾在身後,但幹枯而缺乏光澤,梳得也不精心,有點毛。


    若琳心疼,忍不住伸手揉她的發,“才幾天不見,怎麽就搞成這個樣子?過晴看到會罵你的。”


    “我知道,她會罵我沒出息,為情所困,居然為了個男人搞得形容枯槁——這些,我的父母親也罵過了,甚至更難聽的都有。”安苦苦地笑,“但是,真的很想薑拓,不知道他最近過得怎麽樣。”


    為什麽不來看她呢?是不是也遇到什麽麻煩?


    “若琳,”她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薑拓最近怎麽樣?在學校你們應該偶爾能碰得到,他氣色如何?我爸媽應該不會去找他的麻煩吧?”


    她都已經告訴他們跟薑拓無關了,他們會不會還去找他、說難聽的話教訓他?


    “或者,那個劉銘函,他最近不會對薑拓有什麽行動吧?”


    越想越是害怕,若不是出了什麽非常的事情,薑拓怎麽忍心不來看她呢?


    “若琳,如果出了什麽事情你可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不要瞞著我哦。”


    “傻瓜,此時你還心心念念怕他麻煩,為他擔心,可他……”若琳悲憫地搖著頭,但說到這裏卻猛然停頓。


    “他怎麽了?”安望定她,一雙眼睛清澈得似明鏡一樣,照見若琳滿臉的心虛。


    “他……”若琳的眼神突然變得閃爍起來,吞吞吐吐。


    “他到底怎麽了?”安著急了,心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猜測,每一個都是不祥,“若琳你快告訴我,薑拓出了什麽事了?別瞞著我!”


    若琳的臉色極為隱忍,當安再次提到薑拓的名字,她的眼中有怒火一閃。


    “好,安,我告訴你。但是……唉,這樣的事情,說出來,倒讓我變得有挑撥是非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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