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姨娘迴房間去“養病”了,秦蘇卻沒有如先前說的那樣出門去見太子。


    係統忍不住好奇:【宿主不是說想看看太子本人嗎?】


    秦蘇笑了一下,開始是想,不過現在改變主意了:“若他此行是想見我,該他想辦法;若是不想見,那我出現也沒有意義、”


    係統:???


    不理解,但支持:【宿主說的對!】


    -


    從看到太子殿下真容的那一刻,秦婉柔整個人就呆住了。


    他進來的那一刻,整個房間都好像被點亮了。


    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為何嫡姐那般執著,想要嫁入東宮。


    明明有景哥哥那樣家世好、相貌好的人對她癡心一片,她也不為所動。


    隻能說,太子殿下實在太好了,任何人和他比都是自取其辱。


    少女過於直白的眼神終於引起了楚君衍的注意。


    幽黑雅致的眼眸隨意一掃,玉白俊美的臉上掛著矜貴疏離的笑:“這位是?”


    隨著太子的視線,眾人看到一個嬌俏中帶著呆愣的少女,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甚至因為看到他眼底若有似無的笑,她的臉瞬間通紅,唿吸好像都不暢了。


    秦如鬆嘴角抽了抽,下意識上前將丟人的女兒擋住:“我不懂事的四女兒,讓殿下見笑了。”


    言辭雖然責備,但肢體動作的維護卻做不了假,他的確很疼愛這個庶女。


    一旁的張氏冷眼看著,心中暗罵“不要臉的小賤蹄子,和她娘一樣賤”。


    她溫和一笑:“殿下與老爺有要事要談,我們這些婦道人家也不好打擾,臣婦便帶著柔兒告退了。”


    張氏舉止得當,好一副溫婉大氣的慈母樣子,讓人實在挑不出錯來。


    至於被她“救”下的秦婉柔是否承情,就是另一迴事了。


    楚君衍早就從屬下口中得知秦丞相是個寵妾滅妻,理不清後院的蠢貨了。


    卻沒想到,他都已經被下旨訓斥過了,今日還敢如此大膽將個庶女送到他麵前。


    真是、蠢不可耐。


    太子殿下神情寬和,十分體貼臣子的姿態,心中卻已經給秦如鬆打上了“不堪重用”的標簽。


    他隨意一個眼神掃過,身後的侍衛長葉凡會意,上前一步:“殿下今日來訪,也有些好奇那日救人受傷的秦三小姐如何了?”


    一句話讓大廳安靜了下來,秦如鬆甚至有些茫然:三女兒受傷了?他怎麽一點印象沒有?


    他甚至迴憶了一下那天的情況,結果還是毫無所獲。


    秦婉柔也因這話稍稍收起了戀愛腦,想到太子殿下竟然還記得秦桑桑那個賤丫頭,心裏就莫名冒酸氣:


    她怎麽不幹脆死在馬蹄下算了?


    讓太子殿下惦記,她配嗎?


    還是張氏反應最快,溫和開口:“多謝殿下關心,三丫頭的傷已經讓大夫看過,全都處理好了。按說今日該讓她來向殿下謝恩的,隻是傷勢不便,實在是……”


    楚君衍將目光移向這位仁慈的丞相夫人,看她的目光甚至比看秦丞相時更深邃幾分:“既然三小姐受了傷,自然不用如此麻煩。有夫人如此慈愛的嫡母,是她的福氣。”


    當著他的麵就敢張口說假話,丞相府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真是有意思得緊呢。


    張氏並不知道秦蘇身邊有七皇子安排的暗衛,她所有情況都有人監視著。


    丞相府有沒有給她安排大夫,太子更是一清二楚。


    張氏敢這麽說,不過是認定沒有她的允許,秦蘇這輩子都見不到太子,更別說揭穿她了。


    不過張氏還是有一些忐忑的,就怕太子忽然提出想見見秦桑桑。


    好在直到最後,他同秦如鬆去往書房談事,也不曾提出。


    張氏悄悄鬆了口氣,打定主意等會就命人去守著秦蘇的院子,太子離開前,絕不許她出來!


    葉凡看到悄悄脫離人群的侍衛,嘴角抽了抽。


    所以不愧是“兄弟”嗎?真就把大臣後院當成自己後花園了?


    有夠不客氣的!


    -


    秦蘇正在聽係統口述前廳的熱鬧畫麵:一個個的各懷鬼胎、貌合神離,真是有意思的緊呢。


    她正想問係統原著裏,秦婉柔想不想嫁太子,緊閉的院門忽然就被人敲響了。


    她嗑瓜子的動作一頓。


    門口清脆的聲響傳來:“三小姐,三小姐開開門,老爺讓你過去一趟……”


    是個陌生的聲音,秦蘇沒聽過。


    係統直接揭穿:【哼,她撒謊!不是渣爹要宿主去前院,是秋姨娘!】


    秦蘇眸光躍金,露出一個清純漂亮的笑:“所以我才說啊,‘熱鬧’的後院才有意思嘛。”


    -


    清秋院裏,婢女春紅為秋姨娘打著扇,眉宇間卻帶著困惑:


    “奴婢不懂,主子為何要幫偏院那個?”


    秋姨娘不疾不徐地倒著茶,悠悠茶香房中蔓延,她沒有迴答婢女的問題,而是反問:“你覺得以柔兒的性子,適合入宮嗎?”


    春紅一怔,思考片刻後,沉默了。


    不適合,大大的不適合!


    “柔兒小子性子天真活潑,皇宮實在是……”


    “所以,我既不願自己的女兒入宮受罪,卻也不想看主院那老虔婆得償所願,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讓更合適的人去攪局了。”


    表哥惦記他們的女兒,一心托舉柔兒,秋姨娘是很高興,但是她更理智些,知道女兒魯莽的性子不適合入宮。


    有的福氣,不是什麽人都享得了的。


    她隻希望柔兒和自己一樣,嫁入普通大富大貴之家,和心愛之人過簡單自在的日子就好了。


    她刻意放出秦桑桑打亂張氏的計劃,表哥或許會不高興,但以他對她的寵愛,即便生氣也不會懲罰她。


    主打就是一個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若是秦蘇知道秋姨娘的打算,也會誇一聲:“腦子清醒。”


    不過也是,能這麽多年享渣爹專寵,和張氏鬥得有來有往,自然不可能是啥子。


    這樣一對比,許姨娘更沒用了。


    -


    要秦如鬆推薦治理官吏本就是幌子,書房中交談沒多久,便結束了。


    太子殿下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提出想要逛一逛相府花園。


    這也不是完全沒理由的,相府的花園是在張氏嫁妝支持下,以江南名園做藍本,名工巧匠精心打磨了許久建造出來的。


    主打一個“此園似江南”,皇宮貴族們好奇來觀賞參觀的也不是少數。


    所以秦如鬆絲毫沒有懷疑太子殿下這個理由有什麽問題:


    他的花園風格在京中一派北派風格中本就是獨樹一幟,太子殿下又是剛從江南迴來的,好奇想要欣賞一下怎麽了?


    聽到太子的話,秦如鬆第一反應是想讓女兒去帶路參觀。


    孤男寡女,花園遊曆,可不就是極好的機會嗎?


    不過一出來才尷尬發現:


    最拿得出手的嫡女受傷了見不了人;最疼愛的小女兒剛剛又被夫人那個偏心眼的帶走了。


    其餘幾個庶女又是沒見過世麵,拿不出手的,一時間他的滿心歡喜瞬間潑了盆冷水,忍不住罵張氏目光狹窄:


    柔兒雖是庶女,但也是叫她一聲母親,何必這般壞她前程!


    “這是我兒長風,便由他給殿下領路介紹吧。”


    最後,秦如鬆隻點了嫡子在旁領路,卻也不忘吩咐管家動作快點,去將四小姐帶迴來。


    最後再準備些點心茶水,讓太子殿下嚐嚐。


    偏心程度,可見一斑。


    -


    秦長風看著倒是個正派的青年,對這位名聲在外的太子殿下有敬佩也有畏懼,一路上老老實實地引路介紹。


    不過還是抵不過被太子殿下支開的命運。


    秦府庭院走的是南方精致靈動的風格,慢步其間小橋流水,楚橋垂柳,自有一番江南風味。


    雖然隻是借口,不過看一看還是挺不錯的。


    直到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楚君衍眼底帶著幾分冷意迴過頭去——


    然後就看到綠叢中忽然走出個手抱鮮花的素衣少女,幾縷調皮的發絲落在她頰邊,清新靈動。


    在看到他時,她先是一愣,接著露出讓他陌生的燦爛笑臉,抱著花毫不猶豫地直衝他跑來。


    “你怎麽在這兒?”


    少女抱著花在他麵前站定,眼睛都在發光,好像看到他很驚喜。


    楚君衍忍住後退的衝動,心中詫異暗衛為何沒有出來。


    鼻間卻忽然嗅到一抹淡淡的幽香,好聞得讓人身心通暢。


    “你用的什麽香?”低啞靡靡的聲線帶著幾分勾人的味道。


    卻在對上那雙美麗動人的眼眸時有片刻的分心:


    多美的眼睛啊,若是可以挖出來收藏就好了。


    【宿主,有殺氣!】係統冷不丁蹦躂出來。


    以往在暴君麵前,它是很少發聲的。


    現在一開口,秦蘇都有些詫異。


    還好她麵上並不顯,反而見麵前的男人不說話,抬手扯著他的衣袖撒嬌似的搖了搖:“你怎麽啦?怎麽不說話?”


    那親昵自然的態度,帶給楚君衍十分新奇的滋味。


    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麽對他呢。


    年輕的太子殿下微低下頭,幽深墨黑的眼眸凝視著麵前隻到他胸前的少女。


    他隨意勾了勾嘴角,昳麗絕色的容貌風華萬千:“你認識孤?”


    即便秦蘇自以為和暴君很熟悉了,這一刻竟然有些頂不住突然散發魅力的太子殿下。


    不是,也沒說他正經起來是這個樣子。


    “我、我……”


    捏著冰綢袖角的手指無意識鬆開了,她恍惚之餘,卻又多了些困惑:“我不知道……”


    好像在說,明明是你啊,可是怎麽這麽奇怪。


    “秦桑桑,你在幹什麽!”


    楚君衍剛要說點什麽,就被一道激動到破音的女聲打斷:“敢對太子殿下無禮,你不要命啦!”


    太子殿下眼底劃過一抹冷意,果然下一刻,剛剛還對著自己笑容燦爛的小姑娘臉色“唰”一下白了,慌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是太、太子?怎麽……”


    少女眼中震驚、詫異、茫然、困惑交織出現,輕易就讓人看穿她的全部想法。


    “太子殿下,我姐姐腦子不太好使,我替她向您道歉。”


    秦婉柔走過去就將秦蘇撞開,然後學著自家娘親的模樣嬌嬌柔柔地低身行禮。


    姨娘說了,男人就喜歡溫柔嬌軟的女子,絕不可粗魯。


    以往她其實不以為意的,覺得如果不能接受她真實的性子的男人,她才不稀罕呢。


    可是直到今日見到太子殿下,她才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來不是她不能學,隻是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都不配她這樣做。


    少女癡迷上頭的視線落在太子殿下眼中,他知道這才是女人們看到他正常該有的反應,而不是……


    他抬眸看向邊上那大受打擊的少女,才發現她不知何時低下了頭,將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全部擋住,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想法、


    從看到“太子殿下”的一眼,秦蘇就聯想到那種“嘴上哄著你要乖乖聽話,然後輕描淡寫將刀子紮進你心髒”的變態殺手。


    鮮紅的血沾染上他完美無暇的臉龐,也會被他輕輕用舌尖舔去,對你露出個溫潤無害的笑。


    嘶——


    即便是她,此刻都有種被蛇遊過身體的戰栗感。


    對比之下,隻會發瘋殺人的暴君都好像變得可愛起來。


    她暫時不想和這種心機深沉的黑心政治家接觸,所以……還是逃吧。


    “是爹爹讓我來采花的……”


    少女細細柔柔的聲音傳入耳中,楚君衍像被一股電流蔓過身軀的,帶來奇異的酥麻。


    他鳳眸微眯,落在那低著頭的少女身上。


    見太子殿下的視線又被秦桑桑吸引走了,秦婉柔有些憤怒,卻還是壓下不耐煩用嗲嗲的聲音開口:“姐姐有事的話,就先去忙吧,太子殿下不會介意的。”


    說著,用有些害羞的小眼神去看麵前矜貴俊美氣勢驚人的男人。


    楚君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勾起的薄唇多情也無情。


    他承認自己多少是帶著些期待過來的,想著能讓那家夥心動的,多少也該有些可取之處。


    結果就這?


    或許是有些楚楚可憐的漂亮,一雙眼睛也夠誘人。


    但也僅此為止了。


    搞了半天,要拿下“他”,隻需要一個廚娘?


    果然,不該抱什麽期望的。


    太子殿下轉身離開,第一次見麵,也就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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