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嬌俏的少女懷中還捧著一大堆小食,渾身上下都彌漫著食物的香味,她看著容衍的目光充滿複雜,愛慕、幽怨、渴望、嗔怪皆有之,連帶她身旁的男男女女都齊齊停步,一臉狐疑地打量起了容衍。


    對眾人的視線早已習以為常,容衍隻是淡淡掃了他們一眼,便拉過衛子曦毫不理會地往前走去。他這一番動作,卻是驚醒了神色糾結複雜的洛梓莘,隻見她一把丟下懷中的食物,閃身攔在了兩人身前,死盯著容衍恨聲道:“衍哥哥,你沒看到莘兒嗎?”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多日不見的美貌少年,他依舊美得似被滿天神佛所眷顧,黑發映襯下光潔飽滿的額頭白皙似千年寒玉,從肌膚裏往外透著涼薄,令人望之驚豔。


    然,豔到極致便隻剩那幾分冷肅與無情。


    想起兩人最後相處的那一幕,洛梓莘的心中怨念無比,他居然寧願自殘也不願碰她!容衍,你真可恨。她堂堂碧靈宗少宗主哪裏配不上他?他居然敢如此做低自己?


    “洛姑娘。”容衍完美如冰雕的臉龐依舊淡然如水,仿似半點沒聽出對方語氣中的怨念,隻是無意間牽起小姑娘的手緊了一緊,心中淡淡的癢。


    看到洛梓莘,衛子曦自然也想到了拂孤下媚藥那件事,她也聽出了洛梓莘對容衍的憤怒,雖然不能確切猜出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最後兩人竟沒能成就好事,但她也大致可以想象容衍肯定是用了什麽不太妥當的處理方式,至少對洛梓莘而言,不太妥當。


    “衍哥哥,我們也算有了肌膚之親,你如今何必還跟莘兒如此生分?”洛梓莘被他這寡淡無謂的態度氣得差點吐血,不經思索便在這熙熙攘攘、大庭廣眾之下說出‘有肌膚之親’這樣的話來。


    隻聞她話音剛落,他們身旁的人幾乎同一時間怔了怔,神色皆是猛然變化,特別是洛梓莘身旁的高挑出眾的紅衣女子,神情突變猛地一下拉住了洛梓莘的手臂道:“莘兒,你胡說八道什麽?”即便她們是修真之人也不能這般作踐自己的名節,何況還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下,莘兒這是瘋了不成!


    曾慧音焦急地覷了眼身旁不動聲色如皎皎明月的青衣男子,心中急得不行,也不知道於道友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師傅可是千交代萬囑咐讓她盡力撮合莘兒與於道友的好事,好不容易趁著此次擎天比試的機會,兩人終於有了初步的認識,於道友看上去對莘兒也是極為滿意的樣子,現在卻被莘兒一句話給攪黃了。


    但滿心滿眼隻有容衍一人的洛梓莘哪裏能知曉她的顧慮,她本就心有所屬,對容衍情根深種,又如何看得上別的男人,於修璟在一眾男子裏確實也算得上出類拔萃,但與容衍一比,就宛如猴子見了佛——差了一大截。


    娘親的意思她自然清楚,不就因為於修璟是純陽之體若能與他成就道緣對她的修為大有益處,而他又是雲華宗板上釘釘的下任宗主嗎?她洛梓莘才不稀罕呢!


    修為她自己努力一下總會有的,雲華宗宗主夫人的身份她也看不上眼,以容衍如今的天賦和他青嵐宗執劍長老唯一弟子的身份即便不會繼位下任宗主也定然是下一任的執劍長老,地位比之雲華宗宗主也不遑多讓。


    那她何必屈就自己去喜歡別的男人。


    洛梓莘也不是笨蛋,她即使再怒也不會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她之所以選擇在大庭廣眾說出那句話,也不過是想要造成既定事實,讓在場的人都知道,容衍是她洛梓莘的!


    但她顯然忘記了,容衍不是她能隨意擺布的。而且她還在他心愛的姑娘麵前抹黑了他的人品,簡直叔可忍,嬸嬸忍不了。


    容衍長而精致的鳳眸緩緩眯了起來,好整以暇地挑起一抹寒冷笑容:“洛姑娘,我把你送到碧靈宗分部管事手中之時,你媚毒未解,仍是清清白白的完璧之身,若是此時要找人負責,恐怕得去找你們分部之人,容某除了萬般無奈之下抗著姑娘走了一路之外,未曾碰過姑娘一絲半縷。”


    他的語氣很淡薄,就像隻是在闡述一件不重要的事,隻有那寡情深邃的眼底透出一縷縷森冷的寒意。


    那一天,他隻與他的小姑娘有了一點點肌膚之親。洛梓莘?連給他當泄`欲的工具都不配!


    他難得講這麽多話,卻聽得站在他身旁的衛子曦都忍不住狠狠吞了一口口水。


    好狠。


    容衍好狠。


    居然這般直接的將洛梓莘打了臉,而且還是徹徹底底的黑了她一身,不僅將洛梓莘曾身中媚毒的事這般明晃晃的說了出來,還意有所指的將她可能的解毒方式在眾人麵前剖了開來,這一下,洛梓莘此時大概是百口莫辯,一張俏生生的臉忽青忽白,如變色龍。


    不過震驚之後,衛子曦有點想笑,隻因容衍剛才說話時還特意加重了“萬般無奈”和“抗”這兩個字,其意思很明顯,為了反襯洛梓莘說他們有了肌膚之親那句話。


    容衍大大,給你點三十二個讚!


    ……清風拂過,現場鴉雀無聲。


    被心上人如此羞辱,又似乎感受到眾人投來的鄙夷視線,洛梓莘終於在羞愧萬分中崩潰大哭了。


    “我沒有,你亂說,這一切都是你亂說的。容衍,你太過分了!”


    畢竟是少不經事的年輕女孩,以為自己孤注一擲的方法能讓情郎為她停留,卻不想反遭狠心對待。


    即便她出身再高家教再好都隻是一個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小女孩,悲痛萬分羞怯萬分,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隻能抱著頭哭著往城門方向跑去,曾慧音來不及阻止,又怕獨自一人的洛梓莘出事,隻能恨恨的瞪了容衍一眼,留下一句“容衍,我們來日方長。”便追著洛梓莘的方向而去。


    容衍看著這一幕卻是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對曾慧音隱晦又暗含警告的話半點也沒放心上。


    中肯的說,這事還真不怪容衍過分,畢竟這話頭是洛梓莘自己挑起來的,若非她執意要賴上容衍,容衍也不至於惱怒到在這裏說出事實的真相。


    青嵐宗的律德長老早在洛梓莘攔住容衍他們去路之時就停了下來,洛梓莘上次來青嵐宗時他也曾見過,知道她與容衍相熟也就沒上前攀談,隻當他們是朋友偶遇,需要時間交流,因為容衍的身份,他多少要給他一點薄麵,所以隻是吩咐其他弟子一起站在街道旁等候他們。


    但在見到洛梓莘哭鬧著離去之後,他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忙一臉嚴肅上前問詢:“容衍,這是怎麽迴事?洛少宗主為何哭著跑了?”


    他們青嵐宗與碧靈宗一衣帶水,同處北炎靈州,關係也一向比較融洽,若是容衍把碧靈宗少宗主給得罪了,極有可能讓兩宗的關係破裂,那可如何是好?


    律德長老主管青嵐宗宗門事務,對宗門的安定和諧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最是見不得弟子不和或與其他宗門之人發生糾葛的事。


    所以他此時的臉色相當不好,容衍作為執劍長老唯一嫡傳弟子,代表的可是他們整個青嵐宗,若有一點行差踏錯,便是整個青嵐宗的責任,他原以為容衍是個省心懂事的,卻沒想到剛出趟遠門便惹了碧靈宗少宗主不快,也不知道執劍長老是如何教的徒弟!


    麵對律德長老語氣不善的質問,容衍隻是輕輕抬了抬眼皮沒有迴應,長長睫毛在眼瞼下晃過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眸裏的神色。


    雖不知律德長老此時此刻在心中如何編排容衍與玄陽的不是,但從他嚴厲的語氣與陰沉的臉色可以看出他對容衍的不滿,衛子曦也知道律德長老的個性,凡事扯上宗門這個老頑固就非常不好對付。


    輕扯一下容衍拉著自己的手,示意他說句話緩和一下氣氛,容衍卻隻是捏了捏她的手心撇過了頭去,一臉“與我無關,我什麽也不知道”的表情。


    因為剛才她和容衍一直走在最後,洛梓莘攔下她們後,其他弟子走出幾米才注意到他們沒跟上來,隨後又被律德長老給安排在原地等候,故而這裏除了她和容衍之外,隻有洛梓莘剛才的那幾名同伴知曉整個事件的過程。


    總不能指望陌生人給他們解圍吧。


    趁著律德長老還沒被容衍的態度激怒之前,衛子曦趕忙開口說道:“洛姑娘與容師兄有點誤會,長老不必介懷,我們找機會解釋清楚就好。”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事,難道把方才洛梓莘與容衍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說給律德長老嗎?


    “什麽誤會?”律德長老倒是沒介意容衍的態度,畢竟他師傅玄陽真君也是這樣的,他早已習慣了被冷臉對待的感覺,隻是對衛子曦口中的誤會很是好奇。


    “這……”衛子曦為難的偷覷麵沉如霜的容衍一眼,暗自琢磨這事該如何一本正經地打馬虎眼。


    卻聽那一直沉默不語的青衣男子突然上前兩步,走到律德長老麵前沉聲說道:“這位長老,你們青嵐宗的弟子方才肆言汙蔑了在下未來道侶的清白,希望貴宗能給個說法!”


    衛子曦當下便怔愣住了,她沒想到這青衣男子竟選擇在此時發難,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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