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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帥笑道:“就是剛才那樣子,您也看出來了吧。”他笑吟吟道,“就是我從空峰出來後,拿了鏡子走在街上。陡然遇到一元萬法宗的人。他們不由分說把我抓了,說我是天誅地滅的罪人,帶上了雪山。我也在奇怪是怎麽迴事兒呢。真是飛來橫禍啊。”


    林嶺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把人當白癡麽?別說我們不是白癡,連一元萬法宗也不全是白癡。”


    孟帥嘀咕道:“這我倒沒看出來。”


    林嶺瞪了他一眼,道:“老實交代。戲耍那些家夥也就罷了,怎的連我們也蒙在鼓裏?唱獨角戲,膽子倒不小。”


    這時謝離道:“前輩,請讓我來說吧。這本是我的罪過,是孟兄替我承擔的。”剛剛孟帥劃了他一刀,出血不少,現在臉色還有些白,不過畢竟隻是皮肉傷,敷上傷口之後,已經沒有大礙。


    林嶺漠然看了謝離一眼,轉身和尚素天迴到位子上。


    雪山三冷的冷名絕非虛假,他們和孟帥說話如同正常人,帶有種種情緒,隻因和孟帥關係親近,若在旁人麵前,依舊是冷如冰雪,空如寒風。別說謝離這個年輕弟子,縱然是八大山莊莊主,等閑也不會說上一句話。


    謝離被驟變的氣氛壓得一沉,竟一時不敢開口。剛剛若林嶺便如此冷漠,他恐怕不敢開口分辨。


    孟帥見他栗然,便道:“謝兄,我來說吧。”


    謝離搖頭,振了振精神,道:“其實孟兄也未必知道前因後果,他是被卷進來的。一開始他們追的確實是我。我奉命采購材料……”


    尚素天道:“這麽說,還真有偽造寶鏡這樣的荒唐事?梅園,你知道不知道?”


    林嶺冷聲道:“知道,也不知道。”


    知道的意思是他知道焦南山有這個打算,不知道的意思,是他不知道焦南山膽子這麽大,居然不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私自重啟了。


    謝離等了一會兒,才道:“也是晚輩行事不慎,在進入北方的時候,被一元法宗盯上了。他們一路調查,將晚輩的行蹤摸了個通透,知道我買了什麽,目的為何,接著一路追下來,要將晚輩擒獲。”


    孟帥插口道:“謝兄還是很不錯的。與那些家夥一直周旋了三日,沒被追上,足以說明他機警敏捷,實力不俗。”


    謝離搖頭笑道:“別抬舉我了。他們不抓我,一是沒特別重視我這個小人物,二是要逼得我去找莊主,甚至找到製造寶鏡的地方,好一網打盡。若真由那幾位長老出手,我哪還有機會逃脫?”


    他接著道:“我當時也不知所措。若不求援,隻有等死。若迴山莊求援,隻有連累更多的人。因此我決定一死了結此事,死前毀掉所有的材料。正當此時,我遇到了孟兄。”


    林嶺道:“在哪裏?”


    謝離道:“在雪山的長壽峰下。”


    雪山的長壽峰也是雪山的一座高峰,被兇獸占據,雖然不如冰峰和雪峰高大,可也奇險峻峭,謝離往那裏逃走,恐怕有自投死地的意思。


    林嶺道:“你怎麽在那裏?”


    孟帥攤手道:“您知道那鬼地方出來的地方沒準,我是一出來就在長壽峰的。第一個便遇到謝兄,也算他鄉遇故知吧。”


    謝離道:“孟兄見我狼狽,問我情況,我便一一告知。並求他將材料轉移走,這樣我最後也能和莊主交代了。哪知道他問明情況後,提出一個新的構想。”


    林嶺道:“果然是他好事。”


    孟帥笑嘻嘻道:“我可不是好事,是他們先動了懷心思,我不過將計就計。”


    謝離道:“孟兄仔細詢問了我的情況,得知我出於謹慎,一路上易容改妝,沒有暴露相貌,便定下一計,叫我和他互換身份。他替我做被追蹤的獵物,讓我將存在山莊裏的寶鏡設計圖和準備下的材料一起交給他。再約定時間,由我上山拜見,宣明身份,開啟大幕。”


    林嶺冷冷插口道:“多餘。你為了出風頭。”


    謝離一呆,孟帥嬉笑道:“什麽都瞞不過您。”


    正如林嶺所說,孟帥這一計,最根本的目的是反敗為勝,但細節上處處都花了心思在裝x。基本上,當他從空峰出來,手持寶鏡的那一刻起,北方世界就是立於不敗之地了,但是他還是用心構建了這麽一幕翻轉的劇情。


    將偽造寶鏡的圖紙和材料收起來,主動交到一元萬法宗手裏,讓他們洋洋得意,最後再來一個寶鏡現身,這種落差足夠讓東方灰頭土臉。如果說這個劇情還是在為北方出氣,打東方的麵子,那麽後來謝離長驅直入,孟帥取謝離心血,潑灑鏡麵,最後光華大放,寶鏡現身的種種情景,完全是為了孟帥自己過癮設計的——主要目的就是耍帥加刺激。


    孟帥平時不怎麽出風頭,但他一向有一顆蠢蠢欲動的心,要真讓他抓住機會,各種效果疊加無上限,節操無下限,裝了成百上千部小說電影在心中的家夥,絕非這個世界的土鱉可比。


    其實謝離未必不知道孟帥在故意構造氣氛,但他還是心甘情願的配合了。孟帥的計策,可是自己承擔了所有的風險,一旦出現變故,孟帥插翅難逃。而他卻被孟帥置換出來,逃出生天,如此救命之恩,可謂重如泰山,相比之下,配合孟帥裝裝x算什麽大事?


    這個計策說穿了毫不複雜,難的是巧合。孟帥若不在關鍵時刻出現,安全取迴寶鏡,那根本沒有機會翻盤。而當他以謝離的身份大搖大擺出現在梅園中時,知道他行蹤的林嶺和尚素天就已經心中有數了。後麵的事情,兩人都是以看戲的心態看完的。


    已經理順了前因後果的尚素天突然笑道:“你這樣戲耍一元萬法宗的人,有意思麽?”


    孟帥點頭道:“我覺得有意思。”


    始終神色冰冷的林嶺道:“我也覺得。”


    孟帥一樂,就知道林嶺也樂在其中。最後那一下,若沒有林嶺的配合,將鏡子從宮淳梅那裏搶過來,效果哪有那麽??這也算默契吧?


    隻有孟帥知道,林嶺冰山一樣的外表下,暗藏著怎樣惡劣的趣味。


    然而這時,就聽有人道:“我覺得沒意思。”


    聽到這個聲音,孟帥無奈的咧了咧嘴,苦笑一下,轉身道:“大哥。”


    鍾少軒坐在椅子上,直視孟帥,眼底蘊藏著絲絲怒火。作為西方來的使者,他一路上都謙遜少語,隻在關鍵時刻說了幾句偏向北方的話,這時卻是臉色紅,額上青筋暴起,顯然惱怒非常。


    他咬著牙,道:“我輩習武,固然不可貪生怕死,可也不是拿著父母給的性命當兒戲的。若是義無反顧,拋卻生死也罷了,為了一時樂趣,孤身犯險,這算什麽?”


    孟帥哪能和他爭辯,隻得道:“大哥,我錯了。”他這個兄長,寬厚溫和,脾氣極好,平時不生氣,一旦真惱了,他是萬萬不敢觸黴頭的,隻好眼睛一閉,任打任罵也就是了。


    尚素天皺眉,道:“這是誰?”


    林嶺道:“孟會淩的徒兒,孟帥的哥哥。”他是認得鍾少軒的,早在第一次天幕,孟會淩將鍾少軒扔到雪地裏的時候他就在,對後來的事情也知道個大概,說了一句,接著道:“教訓兄弟出去教訓。”


    鍾少軒起身道:“恕在下失禮。”看了孟帥一眼,走了出去。孟帥苦著臉跟了出去,這時候把剛剛指點江山,全盤在握的氣勢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林嶺叫他們出去,固然是讓他們兄弟敘舊,更重要的是,還有事情要處理。尚素天也明白他的意思。


    兩個人四道目光,聚集在座下焦南山身上。


    焦南山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雙眼直,如夢一般。


    尚素天冷笑道:“還不醒來?一莊之主,耍這樣的小把戲,你越來越有出息了。”


    焦南山神色一動,緩了過來,垂道:“兩位大人。”他剛剛固然嚇得魂不守舍,但後來情勢逆轉,也不是沒迴過神。隻是他如今裏外不是人,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假作嚇暈過去,希望先蒙混過這一關,這時知道上麵兩位不是能糊弄過去的,隻好認命的迴過神。


    尚素天道:“若非孟帥迴來及時,今日如何收場,焦莊主你想過沒有?”


    焦南山心中暗恨——若是孟帥迴來早些,他又何必冒險?整個北方時間全都束手待斃,唯有他奮力一搏,現在反而成了罪人,這是什麽道理?


    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雪山二冷不是他能抗衡的,咬牙道:“聽憑大人處置。”


    謝離突然道:“兩位大人,請三思。焦莊主雖然有過,但孟兄剛剛已經申明他是為了修養寶鏡,解釋過去。倘若二位再出手懲罰,不是反而坐實了偽造之罪,惹人懷疑?還望……”


    話音未落,林嶺一拂袖,謝離身子飛出,狠狠地砸在牆上,額上鮮血直流。


    尚素天冷冷道:“小小年紀,學了一肚子歪門邪道,隻問利害,不問是非,小處還罷了,大處也如此,失了立身的原則,將來還能成人麽?我等行事,難道不為俯仰無愧,反而為看其他宗門的臉色?焦南山,你誤人子弟,害人不淺。”


    焦南山一閉眼,長歎一聲。


    林嶺道:“除你之外,還有誰?”


    焦南山道:“除我之外,都是小輩,什麽也不懂。”


    尚素天道:“你一人將此事攬下也好。”說著一指點出,焦南山身上立刻浮起一層白霜,霎時間遍布全身,變成一個雪人。


    任由雪人矗立,尚素天道:“有兩個人入侵了你內室,現在人呢?”


    林嶺道:“不知道。沒感應。”


    尚素天眉頭微皺,道:“是麽?古怪。”


    林嶺道:“管他呢。”


    雪山下,百裏之外。


    一路走出百裏,一元萬法宗眾人才停下。關化鵬狠狠地一拂袖,轟的一聲,一座小山登時塌陷,罵道:“雪山的老生,小畜生,這個事我記下了,且走著瞧。”


    泄一陣,他見宮淳梅眉頭緊皺,道:“算了,迴去再說。”


    宮淳梅搖頭,道:“不是別的,咱們走得太急。馬師弟給落下了。”


    關化鵬一怔,道:“我倒忘了。你去雪山接應他迴來。”


    宮淳梅道:“我?”


    關化鵬道:“難道是我?我才不去那鬼地方。”說著又是一拂袖,山崖再次晃了晃。


    這時,就聽砰砰兩聲,崖頂掉下兩人,一人穿紫,一人黑須。


    關化鵬愕然,道:“馬師弟?”


    宮淳梅上前略一查看,驚異道:“凍僵了?在這裏少說一個時辰了。怎麽會?”


    兩人頭皮麻——他們親眼看著兩人進冰峰,怎麽一轉眼就出現在百裏之外的山崖上?而林嶺可是一直在他們麵前,沒有動作。何況這等神鬼莫測的手段,林嶺也做不到。若他能做到,今天上山所有人恐都是他手中螻蟻。


    翻過馬長老凍僵的手指,宮淳梅陡然叫道:“他手上有字……”


    馬長老的手上,赫然刻著一個“千”字。


    宮淳梅一頓,失聲道:“千……千古孤獨?江輕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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