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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世界的陰陽境界武者有十一人,這當然不是他們所有陰陽境界武者的數量,隻論年輕人。陰陽境界的年輕人,意思是六歲以下。不超過六十歲,進入守一境界三十歲以下的,看起來跟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差不多。而北方世界這個年齡要縮小一些,今天到場的,隻有四十歲以下的武者,四十歲以上的陰陽境界,都各自曆練,有的都離開了北方世界,即使是一年一度的會武也不迴來。


    雖然有十一個陰陽境武者,但這個數字並不湊巧,焦南山點了幾個修為和實力略遜一籌的,叫他們退下。其中包括少三傑之中的白鷺。白夢笙身體一直忽好忽差,本來進入陰陽境界之後,有段時間看著好起來了,但最近又有轉差的趨勢。


    其實白夢笙習慣如此,縱然身體不好,不見得沒有戰力,隻是焦南山覺得讓她抱病出麵,顯得北方無人,因此令她迴去休息。白夢笙咳嗽幾聲,也沒反對,便退了下去。而朱鸛和蒼鷹都被留下了。


    其實若論實力,他們兩個未必就在那些老牌的陰陽境武者之上,但他們都是真正年輕一輩,銳氣十足,且戰鬥方麵天賦出眾,若不把他們留下,北方世界的年輕一代便不完整。


    焦南山很驚訝孟帥不曾上來,但隨即想到他可能自矜身份,要說身份,也就是孟帥跟慕恆九同等,一元萬法宗對著雪山三冷,八大山莊還差一籌。既然對方不上場,孟帥這邊也不上場,倒也平衡,不然慕恆九若壓軸上場,北方豈不無牌可打?


    當然,前提是孟帥真的能和慕恆九對抗,才可以說互相保留。焦南山卻不看好,他們幾個莊主都知道,這位雪山獨苗封印超絕,武功一般而已,上次跟玄徹放對,隱約處在下風。加上他年齡還小,晉入陰陽境界比玄徹還晚,恐怕比玄徹還不如,要是作為北方壓軸出場,被人一招秒了,還不如根本不要出場。


    十二個人對麵站定,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抽簽儀式。也很簡單,就是抽中彼此的對手,分為六組進行,決出六強。六強再配對,決出前三。然後前三各打一場,定最後的名次。


    往年的賽製也大多如此,本來他們十一人加上孟帥是十二人,正好湊齊,現在卻是換了四個人。


    按照順序,第一場比賽就是北方與東方的較量。北方世界是個身材魁偉的漢子,滿臉胡髯,而對方則是白衣飄飄,身材纖瘦的少年。


    孟帥坐在台下觀看,這時焦玉書從台上走下,坐迴孟帥身邊,道:“且看著吧。賀大哥絕不會叫對方好受的。”


    這時雙方同時動手,場麵並沒有變成一邊倒,而是各自使動身法,周旋起來。兩人身法都甚是奇特,那白衣少年腳下如踩著雲彩,虛飄飄的,似乎立足不穩,但東一飄,西一晃,已經繞了一個大圈。


    而那賀大哥的身法更加奇怪,對方雖然詭異,但還占著飄逸二字,賀大哥腳下卻是笨拙之極,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要跌倒,偏偏左搖右擺,就是不倒,還不遜於對方的身法。


    孟帥凝神細看,道:“像是喝醉了酒的樣子。”


    焦玉書點頭笑道:“好眼力。賀旭賀大哥正是用的‘醉步,,是冬至山莊的絕技,他剛剛又喝了酒,更加如有神助了。”


    孟帥道:“一會兒是不是還有醉拳啦?”


    焦玉書道:“當然也是賀大哥拿手好戲,不過他還有一門獨門絕技。”


    正說著,就見雙方一錯身的功夫,賀旭張口,一道白煙噴了出去。


    孟帥額了一聲,道:“這也太……不文明了。”


    那少年被酒氣一熏,身子略一搖晃,登時慢了一拍,雲氣散了不少,險些被一拳打中。


    焦玉書道:“這是他的絕技一口醉,酒氣混合真氣,侵入對方皮膚,防不勝防。”


    正說著,賀旭又是一口酒氣噴出,如吐煙圈,把那少年圍在當中,那少年雙掌平推,衝出煙圈,用手捏住鼻翼,似乎在醒酒,也像在捂鼻子。


    孟帥揉了揉鼻子,雖然這是攻擊的一種方式,但他還是覺得如此行為,很像街上那些死不要臉的鬧事酒鬼。


    兩人一邊較量身法,一邊較量拳法。賀旭明顯占據上方,他的醉拳也如醉步一般似拙實巧,歪歪斜斜打出去,卻叫人防不勝防。一口口酒氣噴出,更限製了那少年的反應速度。那少年除了腳下踩雲的身法高明,攻擊上似乎沒有什麽有效的手法,隻憑著高明身法在台上兜圈子,腳下踩出大朵大朵的雲氣,遮蔽一下對方的視線。


    焦玉書笑道:“賀大哥贏定了,咱們北方開門紅。誰叫他運氣不好,遇上了賀大哥。那是咱們北方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呢,隻是不那麽有名。”


    孟帥道:“青年才俊啊……”他總覺得那賀旭胡子拉碴的,很像個落拓中年,這群人裏就顯得他年紀大了。


    焦玉書笑道:“說起來賀大哥才比玄徹大兩歲,不過是愛喝酒,不修邊幅,才顯得年紀大了。不過實力沒話說,第一場咱們穩贏。”


    孟帥點頭,心道不是不修邊幅,斷想不出用酒氣噴人的損招,突然眉頭一皺,道:“不對勁。”


    焦玉書道:“哪裏不對勁了?”


    孟帥先是模模糊糊的察覺到什麽,緊接著念頭一閃而過,道:“原來如此。”


    就說怎麽不對勁,原來是這一元萬法宗弟子戰鬥中,封印的痕跡太少了。


    要說別人,縱然是封印師,也不一定用封印戰鬥,但一元萬法宗弟子不同,他們對封印的運用是深入骨血的,絕不可能絲毫不用,尤其是現在落在下風的時候。


    除非已經用了。


    孟帥想到這裏,目光斜斜向下,登時捕捉到了雲氣深處的一縷靈光。


    果然


    孟帥長身而起,要提醒對方,卻最終沒有說話——說到底,這是一場公平的比武。白衣少年雖然暗藏機謀,但那是正常比武的謀略,談不上陰招,自己有什麽立場提醒?無端壞了武道公平。


    當然,若是台上比鬥的人是孟帥十分親近的人,那麽拚著被人詬病,也要提醒一句,但那賀旭又不算。他如今算站在北方世界一邊,可代入感也沒那麽強,他自己的比賽當然會爭勝,其他的比賽結果,並不如何切身關心。誰強誰弱,自有實力為證,不需他插手。


    但既然有這樣的布置,看來第一場比賽,北方世界輸了。


    賀旭不知孟帥已經給他下了定論,反而越打越是發性,信心百倍,突然一拍腰間,取出一袋烈酒,一捏酒囊,酒水而出,吸食一口,含糊道:“接我下一招——”


    孟帥暗道:“不會吧,這也太不修邊幅了吧?”


    下一刻,賀旭張口,一道白浪如炮彈一樣噴出,射向白衣少年。


    那酒浪速度奇快,銀白的水流裹著一層虛化的酒氣,水流不過指頭粗細,酒氣卻彌漫了整個擂台,周圍離得近的,均感一陣微醺。


    酒氣上上下下籠罩了那白衣少年,就在眾人以為非命中不可的時候,那少年嘴角微挑,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輕輕地吐出一字“開”


    擂台四麵八方,陡然噴出大量的雲氣,霎時間方圓十丈變成白茫茫的世界,濃稠的雲氣近乎實質,把擂台一切吞沒。周圍眾人無一能看到台上情形,隻聽到賀旭的一聲爆吼,緊接著歸於沉寂。


    焦玉書大驚失色,連聲問道:“怎麽迴事?怎麽迴事?哪裏出來的這麽多煙氣?”


    武功到了武技級別,已經能出現許多異象,但斷無可能刹那間改變一處空間,這場驚變又震撼又莫名,許多人都摸不著頭腦。


    孟帥卻知,這不是武技製造出來的,而是封印,且不是一般的封印,而是陣封。


    那白衣少年,竟是個精通陣法的封印高手,他在化為雲霧四處遊蕩時,不知不覺的布下了一個陣法,在最後時刻激發,徹底翻盤。


    不得不說,這一手十分高明,而且頗得地利。此地擂台不大,布置起來不甚費力。而更有一處地利恐怕是那少年也意想不到的。


    那就是酒。


    此地有許多酒,擂台下麵墊的就是酒缸。酒缸的酒漿,正好可以做雲氣的水分來源,使得陣法威力增加十倍。那台上的雲氣,十成有九成是酒漿蒸發出來的,台下的觀眾感覺薰薰然,可不隻是受到了賀旭酒氣的感染,更是被雲氣中的酒氣灌醉了。


    說來諷刺,在酒缸上比武,以醉拳醉步為主修的賀旭沒得到便宜,反而讓對方修陣法的占去了便宜。賀旭最終倒在酒氣陣裏,也算個黑色幽默了。


    雲霧散開,賀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這一場比賽毫無疑問,是北方世界輸了。白衣少年走了下去,一元萬法宗弟子鼓掌喝彩,一人道:“雲師弟,於得漂亮。這場比賽值一顆夢玄丹。”


    比賽之後,北方的觀眾才記住了這白衣少年的名字,靈陣師雲洛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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