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爾裏斯一時無言,幹脆一手舉著半截筆杖打算再來一輪。


    艾利歐趕緊擺手製止了他。


    “黑天鵝,拜托了。”


    一直沉默的紫衣女子優雅地笑了笑。


    “那麽,澤爾裏斯先生。請容許我為您增添一份【記憶】,說不定,能帶給您一些新的發現。”


    澤爾裏斯挑了挑眉。


    “憶者,你確定自己能夠承載老朽的過往嗎?”


    黑天鵝抿唇一笑。


    “先生說笑了。我隻是為您解答疑惑,並沒有窺視你記憶的意思。”


    澤爾裏斯冷笑兩聲,兩隻眼睛寫滿了不信。


    “來去自己的命自己把握,老朽就看看吧,你們兩個家夥打算給我看什麽?”


    黑天鵝抱著艾利歐飄到澤爾裏斯的身前。


    手指輕柔地撫上對方額間。


    一股柔和的力量緩緩入住其中。


    這邊,景元也在接受眾人的審視。


    最後,迫於武力,他還是招供了自己的計劃。


    “我們剛迴來的那個晚上,應星給我看了勾澤與澤爾裏斯對峙的記錄。”


    “那之後我有些在意的事情,就去翻閱了一下資料。在我查閱的同時,艾利歐找上了我。”


    鏡流眉頭微蹙。


    “艾利歐?白珩跟我提過它,一隻能預測未來的小貓,但應該沒有什麽能瞞過我眼睛的能力。我們暫且假設它能提前我們一步混進來隱藏好,那它是怎麽悄無聲息出去的?”


    畢竟在他們出發前,已經將據點徹底封死並且從未察覺到異常的氣息。


    那一瞬間,她又好像什麽都明白了。


    眾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景元身上,看得他也不免感到心裏發毛。


    “哈哈……那啥,畢竟尚未證實,我對它的提議也是半信半疑。”


    “所以你才一直沒說?”


    白珩兩手叉腰,氣鼓鼓地看向他。


    若是旁的倒也罷了,但是艾利歐的存在於她而言實在有些複雜。


    景元撓了撓臉,投降道。


    “好了好了,是我的錯。不過未確定之事提前說出來也不過徒增期待,我們還是要留有後手才行。”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澤爾裏斯認為伊須磨洲的子民因為虛假曆史導致的信仰變更,民風也由此轉變,導致他們失去了自治區的地位被納入塔拉薩淵主的管轄範圍。”


    景元看向不遠處正在接受黑天鵝記憶輸入的澤爾裏斯,語氣中滲入些許同情。


    “實際上,早在他到來之前,淵主就已經和伊須磨洲高層暗通款曲。因為和倏忽分身的合作導致他下轄的實力增強,有了武力鎮壓伊須磨洲的資本。”


    應星聽罷有些許恍然。


    “所以伊須磨洲的物產資源全都消失不見也是被用來暗中資助淵主了?”


    提到這個,景元也頗有些煩躁地揉著頭發。


    “不好說,畢竟我說的這些都是我從伊須磨洲這些年的記錄裏推論出來的。如果沒有證據,一切都還藏在迷霧中。”


    丹楓垂目思索,語調清冷。


    “所以,物資就是證據。澤爾裏斯並不在乎物產資源的去向,如果它們全都在淵主的掌控下,就代表控製伊須磨洲為羅浮上的藥王秘傳提供資源的是塔拉薩的淵主。”


    景元微微一笑。


    “實際上,淵主身上已經有擺脫不掉的嫌疑了,畢竟藥王秘傳的物資不止有伊須磨洲的,更多的還是塔拉薩全域。”


    “更不用說……那些死在特諾奇蒂特蘭手術台上的塔拉薩淵民。”


    鏡流雙手環抱,看向另一邊的老者。


    “所以,澤爾裏斯隻是被用來當擋箭牌了?但你依舊無法否認是他在挑起伊須磨洲人民的立場對立。”


    景元點了點頭。


    “澤爾裏斯不知被什麽吸引來到此地,塔拉薩的淵主應該奈何不了他。所以才順水推舟放任他自由發揮,也遂了他的意,正麵接收了伊須磨洲改變了曆史的航道。”


    “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本意完成的,我並非想為他開脫,隻是在他背後還潛藏著的頭號罪犯我們更不能放過。”


    鏡流目光幽深地看向他。


    可惜景元雙目澄明,未有一絲陰霾。


    最終,她也隻得後退一步。


    “我可以暫時放過他,但他的所作所為必須得到十王司公正的判決。”


    景元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


    “你們幾個小娃娃是真的沒把老朽當迴事啊。真以為【神秘】的令使,隻能捏幾個玩具給你們耍耍嗎?”


    矍鑠蒼勁的聲音響起,澤爾裏斯已經抱著他的筆杖走了過來。


    白珩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老先生,你相信我們這些推理嗎?”


    澤爾裏斯挑了挑眉。


    “推理?小子,當時艾利歐找到你的時候這個小姑娘也在吧。”


    澤爾裏斯沒好氣地看向景元。


    景元無奈地笑了笑。


    “黑天鵝小姐自然是在的。”


    “那還算什麽推理。不就是這小妮子把伊須磨洲這片大地的【記憶】給你看了嗎?”


    “啊?”


    眾人再度憤怒地看向景元。


    景元連忙舉起了雙手。


    “我說的都是我自己當時的推論,後來黑天鵝小姐也隻是認可了我的思路而已。”


    黑天鵝莞爾一笑。


    “景元先生能從堆積如海的文案中找到那些細枝末節並理清脈絡實屬不易,相比之下,我也隻是取巧罷了。”


    白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不管怎麽說,既然你也是被利用了,那趕緊解除伊須磨洲的【神秘】吧。”


    一提這個,澤爾裏斯更來氣了。


    “沒必要!”


    白珩伸出的手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鏡流雙眸一凝,支離劍發出陣陣劍鳴。


    黑天鵝溫柔地笑著,替他解釋道。


    “所謂【神秘】,一旦被人看破,就會失去色彩。當你們確定了是澤爾裏斯先生做的一切的時候,虛構的曆史就已經搖搖欲墜了。”


    白珩反應過來。


    “然後優露莎他們還上街宣傳,【神秘】的力量薄弱下來後,很快就會有人發現異常!”


    黑天鵝微笑著點點頭,看向一旁的澤爾裏斯。


    見他還在生悶氣,艾利歐幹脆說道。


    “方才那些是景元的猜想,但是黑天鵝通過汲取大地的【記憶】已經確認,你們想要的一切就在塔拉薩淵主的水晶宮殿中。”


    應星挑了挑眉。


    “我們想要的……一切?”


    艾利歐閉目沉默了片刻,而後才抬頭看向應星。


    “是的,包括你在尋找的材料。”


    應星嘴角止不住地翹起。


    這副模樣實在難得,惹得白珩頻頻偷看。


    “那還等什麽?我們現在就可以去找那個什麽淵主算總賬。飲月,你來帶路。”


    丹楓矜貴雍容地拂袖轉身,不置一詞。


    這時候,生了半天氣的澤爾裏斯發話了。


    “景元,對吧。還有艾利歐,你們都覺得我是被那個什麽淵主蒙蔽了導致我的實驗從一開始就失敗了。”


    鏡流警惕地看著他,支離劍橫陳身前。


    澤爾裏斯緩緩轉過身來,笑容滿麵。


    “但是你們錯了。不管伊須磨洲的曆史走向何處,曆史……已經改變了。”


    在他話語落下的一瞬間,天地間風雲變幻。


    黑沉如墨的烏雲吞噬了無垠的天空。


    陰翳落下,籠罩了整片海域。


    澤爾裏斯張開雙手,化作兩半的筆杖在他身前緩緩愈合。


    “你們的視野太狹隘了。不止伊須磨洲,我的介入,讓塔拉薩行星的走向改變了!一個你們全都不知道的氣象,一個不該於此時出現的氣象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什麽信仰,什麽淵主,都會隨著塔拉薩行星一同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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