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一次


    秦玲玲知道,顧錚說的運動其實應該很簡單,就是單純的運動,做做俯臥撐,來個仰臥起坐,跑跑步,耍耍拳什麽的,絕對不是那些xxoo的事。


    可秦玲玲在聽到他那些話的時候,還是想歪了。


    她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大晚上的做運動,不好吧?”


    “沒事,不吵著人就行了。”


    顧錚言出必行,掀了被子就起身,一邊穿鞋一邊說道:“反正睡不著,做做運動,增加身體的疲勞,就很容易睡著的。”


    秦玲玲狐疑看著他,最後還是下床了。


    這長夜漫漫的,睡不著躺床上還是挺遭心的,明明心裏很想睡覺,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要出去做還是在這裏做?”顧錚問道。


    “不出去吧,要是把人吵醒也不好。”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運動?這大晚上的,能幹什麽?


    可顧錚卻一本正經的俯身,開始他的俯臥撐,先是雙手然後單手,動作標準,這速度還快。


    “一起來嗎?”顧錚問。


    “我不會。”


    “我教你。”


    “可……”正說著,顧錚雙手用力,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速度快的,秦玲玲都沒捕抓到他是怎麽運用這力的。


    顧錚教了她標準的姿勢,說道:“按照我說的,就可以做出標準的俯臥撐了。”


    “哦,好。對了,你以前做過俯臥撐嗎?”


    這做俯臥撐,距離她最近的時間,大概就是在大一軍訓的時候吧,那時候為期一個月的軍訓,可把她曬了一層皮,也瘦了一大圈。


    不過她還是搖頭,“沒有做過。”


    “那你現在試試,俯臥撐有助於訓練你的臂力,還有小腿和臀部的肌肉,好處還是挺多的。”


    “好。”想著大學時候的軍訓,秦玲玲雙手和腳尖用力撐地,按照絕對標準的姿勢下壓,再起,再下壓。


    連做了兩個,秦玲玲覺得自己這動作十分標準的了。


    可扭頭朝顧錚看過去,對方卻一臉嚴肅無奈的搖頭,“你做的不夠標準,身體不夠直立,臀部撅高了。”


    秦玲玲: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先誇她嗎?然後再說哪裏做的不夠標準的,怎麽連誇都不誇?


    顧錚可不知道她心裏想了什麽?反而向個教官教小兵似得,嚴肅對待。


    “來,我給你示範一下。”


    顧錚說著,在地上連做了幾個緩慢的俯臥撐,一邊做一邊提醒道:“做俯臥撐不能靠腰發力,要靠雙腿和雙臂,再將身體繃直。”


    做好之後,顧錚還把位置讓出來,“來,你再試試。”


    秦玲玲:她就意思意思做著玩,怎麽還訓練上了?


    可顧錚這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弄的她都不好意思不做。


    又連著做了幾個,顧錚一邊評價她的姿勢還有哪兒不對的,該怎麽發力,一邊讓她繼續保持這樣的動力做下去。


    秦玲玲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吧,大晚上被顧錚叫起來做運動,如同去了健身館似得,找了個私教在訓練,還不能犯錯。


    她又不想訓練美好身材,原主的身材現在還瘦著呢,她要多吃,怕運動把肉都運動完了。


    可顧錚卻說:“訓練不單止能增強你的臂力和腳力,還能塑造好身材,而且還能強身健體,你現在的姿勢做的很不錯,繼續保持下去,以後對你有很大的好處。”


    秦玲玲:這話讓她無言以對了。


    最後秦玲玲到底是承受不住這俯臥撐,哀求著嚴肅的顧教官錚,“我沒力了,我先休息會吧。”


    “再做十個吧!”


    在顧錚的嚴肅認真視線下,秦玲玲還真乖乖的做了十個才起身。


    雙手離開地麵之後,秦玲玲幹脆累坐在床上。


    可下一秒,她就被顧錚拎雞仔一樣拎著站起來,“先別坐,等歇會再坐。”


    “顧錚。”秦玲玲軟著身體看他。


    “什麽?你是不是直男?”


    顧錚沒明白,“什麽是直男。”他上下打量了筆直的自己,說道:“我挺直的,應該算是吧?”


    秦玲玲:她快要被這個男人笑死了。


    “對,你是直男,你還是憑實力單身的直男。”怪不得二十五歲,還孤家寡人一個,要不是原主為了擺脫原生家庭,他可能要孤獨終老了!


    怎麽能讓嬌滴滴的媳婦做這麽耗體力的運動呢?而且還不能放半點水,這不是直男是什麽?腦子都不帶轉彎的。


    顧錚是聽不明白秦玲玲的話,見她差不多了,才讓她坐下,然後自己一個人繼續俯臥撐。


    看著那將近一米九的筆直身材,緊繃住的時候,就算穿著衣服,也能看到他衣服下的翹臀寬肩窄腰。


    秦玲玲本來還被他氣的不輕的,看他那標準的姿勢,認真嚴肅的表情,她想,大概是顧錚在部隊裏習慣了,所以把她拎過來,下意識當成了手下的病。


    比起秦玲玲做三個就覺得手累腳累,顧錚連做了幾十個,也沒帶氣喘的,臉色都是一如往常。


    看他這樣子,秦玲玲心生好奇,問道:“顧錚,我問你個事。”


    “你說。”一邊說,動作還不停。


    “你們做俯臥撐的時候,教官會不會在你們後背上放點什麽?”


    顧錚突然停了下來,問道:“你怎麽知道?”


    還真有?


    秦玲玲連忙迴了句,“我瞎猜的,還真的有麽?”


    顧錚點頭,“以前為了訓練力量,教官會在我們的後背上以至腿上,均勻的放上沙包,增加重量。”


    “加多重?”


    “循序漸進,有三十公斤,五十公斤,還也有七八十公斤甚至一百公斤。”


    秦玲玲計算著這重量,驚訝道:“那樣不會壓死人麽?”


    “不會。”顧錚說著,上下打量了她,“你要不要試試?”


    “什麽?我麽?”秦玲玲指著自己,“你意思讓我上你的背?”


    “嗯,要不要試試?”


    在顧錚看來,秦玲玲連五十公斤都不到,這點重量,隨隨便便都能馱起來,做好幾十個俯臥撐。


    秦玲玲本來就好奇,在顧錚的熱情邀請下,倒是躍躍欲試。


    不過上腰之前,她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真的不會壓壞嗎?萬一把你腰壓斷了怎麽辦?”


    顧錚迴頭衝她笑笑,“不會的,我腰好著呢。”


    這話聽著怎麽感覺參雜了幾分奇怪的意思呢?


    他說:“如果這都能讓你壓斷,那我這些年的訓練就白訓了,壓斷也沒怨言。”


    見他信誓旦旦,秦玲玲也是躍躍欲試,思考再三,倒真坐上去。


    隻是害怕坐斷他的腰,還讓顧錚提示,該怎麽坐更好一些?


    看她緊張的樣子,顧錚笑,“別擔心,你這點重量連五十公斤都沒有,上來吧!”


    “行!”剛坐上去,秦玲玲還害怕著,這種不安全的感覺,讓她幾次把腳放在地上,打退堂鼓。


    “要不,還是……呀!”


    不等秦玲玲說完,顧錚直接開始做起了俯臥撐,把秦玲玲嚇了一跳。


    出乎秦玲玲意料的是,顧錚即便馱著她做俯臥撐,臉上還是很平靜,似乎這對他來說,是個很小的事情。


    “怎麽樣?”顧錚問道,這氣息都不帶喘的。


    這迴輪到秦玲玲激動了,“沒想到你真的可以?”


    “當然,你再胖多幾十斤,我都能把你馱起來。”


    “那還是算了,我要胖多幾十斤,那我不成肉球了?”


    她這形容,顧錚腦海裏想象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顧錚的背上,從開始的緊張,到後來反而心安理得了,秦玲玲一邊享受這上下起伏的感覺,一邊還問道:“你這樣能做幾個?”


    “不知道。不知道?”


    “沒馱過人,第一次。”


    他想,自己應該堅持不了幾個了。畢竟坐的是人,人和沙包是不一樣的。


    這沙包是死物,他對他們什麽想法都沒有。


    可背後上坐的是人,兩人親密的互動,耳邊傳來那黃鸝般好聽的聲音,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幾個?


    秦玲玲不知道他心裏想著什麽?隻是聽到他說第一次馱人,不禁好奇,雙手撐著他的後背,“真的第一次馱人?”


    “嗯。在部隊沒有馱過戰友嗎?”秦玲玲一邊說,還在腦補了一個畫麵,健壯的小夥伴就坐他的後背,然後顧錚坐著俯臥撐,這一起一俯,畫麵感好像有點……辣眼睛。


    耳邊傳來嘿嘿的笑聲,顧錚手下動作一頓,問道:“你在想什麽?”


    “哦,沒什麽。”


    “你笑的都顫我身上了。”


    “好好做你的俯臥撐吧,看你堅持幾個?”


    “嗯。”顧錚堅持,他想試試自己能做幾個,秦玲玲也不敢亂動,就在他背上呆著。


    屋子很安靜,隻有些許的聲音。


    可正當他們享受這份寧靜的時候,外麵卻突然傳來聲音。


    腳步聲音是朝著他們房間來的,還有人嘀咕著,“唉,走錯了。”


    秦玲玲一下子聽清了,是大舅媽的聲音!


    連忙緊張的拍著顧錚的後背,壓低了聲音說道,“大舅媽醒來了……”


    顧錚正想著事情,被秦玲玲這麽一拍,整個人頓時重心不穩,雙手突然失力,一下子趴在地上,背上的秦玲玲也隨之失衡,“啊呀”的一聲,雙手壓在地上,姿勢有點尷尬的趴在顧錚身上。


    秦玲玲:顧錚:李玉很少半夜起夜,大概是因為不是睡在自己房裏,所以上了個廁所,順便出來外頭喝點水。


    水喝完,人下意識就往自己屋裏而去。


    隻見她走到門口,才發現自己走錯了,今晚屋子讓給了外甥夫妻睡呢。


    正當李玉要往閨女房間走,屋裏卻傳來一陣疾唿,把她的腳步給拉住了。


    “怎麽迴事?”李玉嘀咕了聲。


    本來這小兩口大晚上的,有點什麽事情,身為過來人也是清楚的,可李玉到底有些不放心,又走迴門口。


    大概怕驚吵到小兩口,所以她隻壓低聲音問道:“山子,玲玲,睡了嗎?”


    她想,如果人醒著,這個聲音應該聽得見的。如果睡著了,或者假裝睡著了,不出來,大概是不想她操心。


    屋裏的人被大舅媽這突然一喊,更嚇的不輕。


    顧錚剛想應聲,一隻手連忙拽了過來,示意他不要迴應。


    外頭的李玉見狀,覺得大概是裏頭的人做夢了吧,所以也沒多想,就迴屋了。


    等腳步聲離去,關門聲響起,僵硬著兩人,這才敢動。


    顧錚想要起身,身後卻被秦玲玲壓著。


    “你先起來吧,我再起來。”


    秦玲玲點點頭,可這手剛碰了地,一股鑽心的疼傳來,讓她倒吸一口冷氣。


    顧錚連忙爬了起來,小心的把她攙扶坐好,“怎麽了?”


    “疼……”秦玲玲伸著左手,“剛才好像壓到了。”


    “我看看。”


    連忙拉著人走近燈泡的位置,隻見剛才還好好的手腕上,現在已經腫起了一個小饅頭。


    “可能筋扭到了。”


    秦玲玲想也是。


    還沒等她看看怎麽迴事,顧錚的手已經揉在小饅頭上。


    明明是輕輕的一碰,卻鑽心的疼。


    “嘶……疼疼疼,你輕點……”


    顧錚連忙鬆開,“可能擰的不輕,要用點藥酒擦一下才行。”


    秦玲玲覺得今晚憋屈了,這大晚上睡不著覺,被拉起來做運動,結果把自己做傷了。


    等明天起來,她這手受傷了,肯定讓親戚朋友們浮想聯翩的,你說大晚上的,夫妻倆睡著睡著,這手扭傷了,這一想,就知道這扭傷不簡單,肯定和床有關,而又是夫妻倆……


    這麽一想,可不就變成不可說的事情嗎?


    她鬱悶道:“早知道不做了。”


    顧錚也無奈,“是我的錯,不該叫你起來的,不然你也不會受傷。”


    秦玲玲是委屈了,但是聽顧錚滿臉愧疚的模樣,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也不全是你的錯,你不能把所有錯都歸咎到自己身上。”


    “是我的錯,不該帶你這麽玩的。”


    “可是,是我先說的。”她也是好奇,也沒這麽玩過。


    顧錚卻更愧疚了。


    他自己心裏清楚怎麽迴事,特別是看著麵前的人疼的蹙緊眉頭,他更愧疚。


    看他那一副仿佛誤殺了好人的懊惱神情,秦玲玲反倒覺得疼不了,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沒事的,不就是扭傷嗎?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小時候經常扭傷,我上高……哎呀,反正沒什麽大事,你別放在心上。”


    這的確不是她第一次扭傷了,早年的時候,剛準備上高中,她從一樓摔下來了,幸好擋棚做了阻力,但是雙手直接著地,以至於兩隻手都扭傷了,去了學校又從床上摔下來,那兩隻手當時都不能動了,可也什麽都沒做,自己一星期修複了。


    窮人有窮命,富貴有富貴命,她是體會過那種靠著傷口自愈的窮苦生活,這會倒是沒那麽介懷了,隻是看顧錚那心疼的模樣,反倒覺得暖暖的。


    在她看來,還有人心疼著,也比當初孤家寡人的時候要好多了。


    顧錚卻不這麽想,秦玲玲越不放在心上,他卻越擔心。


    “你先坐著,我去找大舅媽拿點跌打酒。”


    “誒,不用了。”秦玲玲連忙用沒受傷的手拉住他,“這大晚上的,麻煩大舅媽也不好。”


    “沒事,你的手要緊,萬一留了根,就不好了。”


    顧錚執意要去,秦玲玲也拉不住,隻能說道:“那大舅媽問起你的時候,你就說我起身的時候,自己摔的,跟你沒關啊!”


    要是跟顧錚有關,難免讓人想多了。


    顧錚點頭,他知道秦玲玲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做了錯事。


    嘴上應著,可當敲開大舅媽房門要拿跌打酒的時候,顧錚卻還是把所有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是我的問題,不敢貪玩。”


    李玉不知道小兩口怎麽迴事,趕緊的去拿了跌打酒,擔心秦玲玲的傷,還親自進來看看。


    秦玲玲看著明明跟顧錚說好,讓大舅媽不用擔心也不用她來看望的,可人還是來的。


    “玲玲,沒事吧?”李玉擔心的問道。


    想到是兩人好玩鬧出的事,秦玲玲倒是不好意思,“大舅媽,我沒事,就是下床不小心摔了,你不用太擔心,大晚上還要麻煩你給我找藥酒,是我們不對。”


    “說什麽傻話呢,這受傷不是小事,來,給舅媽看看,傷成什麽樣了?”


    秦玲玲沒敢再瞞著,手伸了出來,隻見剛才還是小饅頭的,現在已經腫成更大的饅頭了。


    李玉看的心疼,“怎麽摔的那麽厲害?”


    秦玲玲撓撓頭,“我也不知道。”


    “快,小山快拿藥酒給你媳婦搓搓,這腫的那麽厲害……”說著,李玉又道:“不行,不行,腫的太厲害了,不能搓,傷了筋骨了,得敷著才行,咱家裏正好栽了些耳挖草,這東西直接搗爛取汁煎酒喝才行,還得敷敷,小山,把裏頭跌打酒導出來,用棉布敷在你媳婦傷口上,這樣散腫的快,我先去摘新鮮的耳挖草。”


    李玉把跌打酒交給顧錚,人連忙出去。


    不一會,李玉拿了個帕子,讓顧錚給秦玲玲沾了跌打酒敷上。


    “這都是耳挖草泡酒的,治這扭傷跌打腫痛最好了。”


    秦玲玲沒想到,為了這事,麻煩大舅媽忙上忙下的,把酒煎好喝下才算了事。


    這麽一耽擱,她估計又過了大半個小時。


    忙了大半宿,又讓手折騰痛了,再次躺上床,秦玲玲倒是困了,很快就入睡。


    她睡了,顧錚沒睡。


    看著被窩裏睡的安穩的人,顧錚挪了挪位置,將自己靠近了些,手小心的將人往懷裏摟了摟,才安心睡下。


    秦玲玲醒來的時候,手已經沒那麽腫了,那苦辣的耳挖草煎酒果然厲害。


    身旁顧錚好像早就起床了,她梳了頭發,穿上厚厚的衣服,這才出了去。


    外婆聽說了她扭傷手的事情,見她出來,心疼的上前詢問著。


    看著那高腫的手,老太太一臉的心疼,“疼吧?”


    不好讓老太太擔心,秦玲玲笑著搖搖頭,“沒事,不疼了,就昨晚疼了下,很快就好的。”


    “還說不疼呢,這腫的那麽厲害,要不是你大舅媽告訴我,你還想瞞著外婆呢。”


    屋外李玉剛好走進來,見秦玲玲朝她看過來,失笑道:“我大舅媽對不住你了,把你的事告訴你外婆了,主要山子一早出去采挖耳草,你外婆一問,也瞞不住。”


    秦玲玲知道大舅媽的考慮,不過到底是想小傷,老太太也不會太勞心勞力,倒沒覺得有什麽?


    “沒事,都是我昨晚沒站穩,不小心摔了,讓大舅媽昨晚忙活了一宿,還讓外婆擔心,是我不對才是。”


    “沒什麽對不對,你在大舅媽家受傷了,大舅媽都怨自己沒照顧好你們。”


    雙方各自攬著責任,顧錚提著一籃子的草進來,“我迴來了。”


    李玉看他那籃子,驚訝道:“弄那麽多迴來了?”


    說著,還給秦玲玲解釋,“這耳挖草專治跌打扭傷的,咱們這山裏田裏到處都是,你這手不是傷了嗎?我就讓山子給你弄點迴去,你這莖葉呢,就曬幹,以後煮豬肉吃,或者曬幹泡酒都可以,那草頭呢,就種盆裏地裏,隨便找個地方種,以後就經常可以摘了用。”


    沒想到大舅媽那麽有心,秦玲玲一再謝過。


    顧錚放下籃子,朝她走了過來,眼底裏都是歉疚,“感覺怎麽樣了?”


    “沒事了,已經好很多了,也不怎麽疼,放心好了。”


    這說的容易,可秦玲玲那手腕,還是腫的老高的,看著就疼。


    兄嫂三人沒在趙家待的太久,畢竟還要趕路迴家,所以午飯早早就做好。


    這次秦玲玲手受傷了,沒能幫上忙,隻能坐著等吃,為此還很不好意思,說道:“本來說好今天再給外婆做一頓飯的,沒想到我這手……”


    “沒事,沒事。”老人家握著她的手,“你這手好好的,比什麽都重要,外婆不差這一頓,以後你和小山有空常來看看外婆就行了。”


    “嗯,行。”兄嫂三人吃完飯就離開了,外婆舅媽準備了大包小包讓他們帶著迴去,生怕三個孩子沒了娘,那當爸的也不是爸,會受欺負。


    老太太舍不得,送了一程又一程,惹的本來就親情單薄的秦玲玲,也眼眶紅紅的。


    “迴去吧,迴去吧……”不知道說了多少次,老太太還在路口看著他們,一直到人影消失在視野,老太太也沒馬上離開。


    李玉和一雙兒女站在老太太身旁,好生的攙扶著老人。


    “媽,人走了,咱們迴去吧,山子他們會好好的,你別擔心。”


    “誒,迴去,迴去。”嘴上這麽說著,可老太太還是拿手當在額前,看著遠方一遍又一遍。


    秦玲玲哭了一路,雖然和外婆舅舅一家相處連一天都不到,可是親人那種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心,即便是一天,她也能感受的真切。


    她對待任何感情,都表現的非常淡薄,可其實,她卻更是一個感性重感情的人,比那些有著健全家庭的人,更注重親情。


    顧錚勸著說,“以後我迴來,咱們還會來看外婆的。”


    “嗯,一定常來看看。”


    “好。”那一個“好”字,顧錚也帶了幾分哽咽。


    老太太以前的身體是特別好,可自從白發人送黑發人之後,身體每況愈下,別看老太太麵上看著向是個很看的開的人,可到底是疼了二十年疼在心尖尖上的姑娘,就這麽沒了,她比任何人都難受。


    之後外公的去世,她一夜白了頭,至親的離開,老太太再堅強,也還是傷的厲害,所以身體大不如從前。


    顧錚記不得外婆是哪年去世的,但是並不會太久,大概是他出事之後,瑤瑤又跟著出事了,老太太身體就扛不住了。


    不過,現在他沒死,瑤瑤也將會被他保護的好好,是不是代表老太太不會受到這二重創傷,也不會過早去世?


    可那天到底還沒來,顧錚也不敢打包票,隻希望自己今天早上和大舅大舅媽說的話,他們能放在心上,別讓我難過二舅他們一家再來打擾老太太,一定要狠下心腸,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更希望的是,老太太能遠離了他們,這樣他們就靠近不了,也傷害不了老太太。


    又是一路搖搖晃晃坐車迴家,秦玲玲比去的時候還難受,因為手又傷了。


    顧錚看的心疼,最後迴村的時候,還是讓秦玲玲上他的背。


    “我背你吧!”


    秦玲玲看著他們拎著的大包小包,雖然不算很重,但是拎了一路,也是有重量的。


    搖搖頭。“不用了吧,我現在也沒多大事。”


    可顧錚卻軸上了,蹲在地上不起來,“我背著你這心裏才放心些,還是讓我背著你吧!你不上來我就不走了。”


    秦玲玲拗不過他,走了幾步,他還真蹲在那裏沒動。


    顧瑤勸道:“嫂子,你讓我哥背著吧,你都那麽難受了。”


    秦玲玲哭笑不得,“顧錚,你這腦子怎麽那麽軸呢?”


    “那你要不要上來?”顧錚問。


    “上上上,我上還不行麽?你這人真是……”


    “頑固麽?”


    “頑皮!”


    “嗯。”還應上了!


    這可把秦玲玲氣的。


    上了背,秦玲玲盡量趴好,減輕顧錚的負擔。


    這寬敞的後背,趴過一次之後,再趴倒是習慣多了。


    看著顧錚好看的側顏,那淩厲硬朗的五官,那鼻梁高的啊,讓人羨慕。


    秦玲玲從不否認顧錚長的帥氣好看,連板寸頭都能hlod的住的人,那肯定是大帥哥了。


    她不禁好奇,顧錚如果留長一些的頭發是個什麽樣的?會不會更帥氣好看呢?


    “顧錚,你留過長發嗎?”秦玲玲突然好奇問道。


    顧錚腳步微微一頓,又走了起來,“我一個大男人,留什麽長發?”


    “不是,就是普通男人的長發,而不是像你這刺刺的板寸頭。”


    “好像有過,我不大記得了。”


    他都不記得自己以前什麽模樣了,死的太早,飄的太久,除了迴來這最近半年的記憶比較新之外,久遠的小事情,他哪裏還記得住?


    “那有照片?”


    顧瑤搖頭,“沒有。哦……”秦玲玲語氣滿是可惜。


    那麽好看的男人,留著男孩子那種正常頭發,應該很好看吧!


    “你很想看嗎?”顧錚突然問道。


    “沒有,沒有,我隻是好奇。”


    顧錚本來還想說,如果你很想看,以後如果退伍複原,我留給你看。


    見她這麽說,也隻應了聲,“嗯。”


    穩健的腳步,一路朝著村子走近。


    這次不像昨天,顧錚直接不顧秦玲玲的反對,死活要把她背迴家。


    秦玲玲麵子上掛不住,“我還是下來吧,背著多不好。”


    “沒事,背媳婦迴家,沒人敢說我。”


    “但是他們會笑話你的。”


    即便對秦玲玲來說,不管在她的世界,還是在這裏,男人背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在再正常不過的了,可他們關係不同,而且她覺得顧錚不該受到別人的笑話。


    顧錚卻應了句,“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怎麽說怎麽說?抱緊了,咱們要過河了。”


    顧錚說到做到,真把秦玲玲直接背迴家了。


    大年初三,村子不少女人拖家帶口迴娘家這會正趕迴來的,村子的人擠著多,這進進出出村子都有人。


    顧錚這背著媳婦迴家,大家遠遠就看見了。


    “喲,新鮮啊,山子背著那女知青媳婦迴來呢。”坐在榕樹頭嘮嗑的長輩群裏頭,也不知道誰開了口。


    其他人聞聲,紛紛看了過去,隻見這事果真新鮮著呢。


    “喲嗬,還真是呢,山子厲害了。”


    “該說她媳婦厲害吧,讓山子給媳婦騎著,這可快要騎上脖子了。”


    “哈哈哈……人家樂意著呢,小兩口的,難得迴來,這有啥啊……”


    大家笑笑嗬嗬,倒誰也沒見放在心上,隻當個笑話八卦笑過就好。


    如果全部人都當笑話笑過就好了。


    可就是有些人,把這些都當成了眼中釘看著,隻覺得礙眼難受。


    隻聽有人突然開口,“這秦知青讓自家男人這麽也不嫌害臊嗎?”


    這大家正當笑話看著,聽到聲音,順著聲源看去,是村裏半年多前剛嫁進他們村的一個小媳婦。


    “老鐵媳婦,這有啥害臊的?自家丈夫背著,人家丈夫都不嫌臊的慌,被背的媳婦有啥好害臊的?”有人問道。


    這前頭開口的女人叫趙鳳,丈夫叫顧鐵,大家有時候稱唿她一聲老鐵媳婦,而迴答她的人,也是村裏的媳婦,叫李桃花,年長一些,後麵嫁的媳婦,都叫她一聲桃花嫂子。


    趙鳳聞了聲,嫌棄道:“這女人在家裏頭,都不能做好帶頭作用,領著男人這麽胡鬧,難道不是那女人做錯嗎?這像話嗎?反正我看著就覺得不正經,晚上夫妻倆關起門怎麽鬧都行,這大白天的,背著像話嗎?”


    這話桃花嫂聽了就不樂意了,她說道:“老鐵媳婦,你這話就說的有點過分了,人家就背著,也沒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怎麽不像話了?再說,這隔著遠,你也不知道人家發生了啥,要萬一崴了腳,傷了腰呢,按你這麽說,還丟下媳婦,自己迴來不成?”


    “我……我反正覺得惡心,丟人現眼,不像話。這男人在外當兵,養家,這麽騎男人背上,這不得被人笑話死嗎?這男人還有麵子尊嚴嗎?”


    人群中,沒人應答她的話,因為也沒人知道,人家夫妻倆的事情這到底好還是不好,畢竟夫妻倆自家的事,這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願意被人笑話,他們管不著。


    還別說,看秦玲玲讓顧錚這麽背著,那些做人媳婦的,其實心裏是有些羨慕的。


    雖然趙鳳說的是有點道理,別傷了男人的自尊麵子,可那也是男人不樂意的情況下,要是男人樂意,他都不怕丟麵子,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甚至有好些人眼睛看著那夫妻倆,麵上卻是羨慕的。想想自家男人,別說背著他們迴家了,就是有時候扭傷個腳,都不見得能多扶一下。


    這麽一對比,更顯得顧錚是個好男人啊,居然不要麵子,也要背著媳婦迴家,可不是羨慕死人麽?


    看她滿臉不屑,和秦玲玲接觸過不少的桃花嫂卻不由想為夫妻倆辯上兩句,“老鐵媳婦,你也別覺得嫂子說話難聽,理是這麽個理,咱們說說笑笑就行了,沒必要當真,這玲玲也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人家男人願意背,不怕丟臉,那是人家的事,你嫌難看,就別看。而且,這別看大家都笑話他們,可卻打心底裏羨慕他們的,誰都想把山子想象成自家男人,那背上的女人想象成自己,不信,你問問這些個嫂子嬸嬸的?”


    一圈女人被桃花嫂掃過,都紛紛點頭,表示著自己的觀點。


    見趙鳳臉色掛不住,桃花嫂卻笑道:“以前人人都說全村就數你家老鐵對你最好了,什麽好吃的好喝的都買給你,可羨慕我們了,不過聽你剛那話,難不成你家老鐵對你那麽好,也沒背過你,你這是羨慕上玲玲和山子夫妻倆了?這不應該啊!”


    “是啊,鳳,你家老鐵對你那麽好,背你也沒啥吧。”


    眾人笑看著趙鳳,等著她說話。


    趙鳳麵子掛不住,應道:“誰要男人背,這不是晦氣壓壞了嗎?”


    “還來這一套呢,這都破除封建迷信呢,你這話可不要隨便說啊!”桃花嫂提醒道。


    以前的確有這麽個風俗,就是女人不能壓著男人,睡覺也同樣,女人隻能睡在外邊,男人睡在裏邊,因為女人睡在裏邊,就需要從外邊的男人身上跨過去,這樣是晦氣的。


    可這些,都是以前老一輩傳下來的糟粕,是要摒除的。


    趙鳳臉皮抽了抽,又說一句,“我那是不樂意讓他背好嗎?讓人看了笑話,他以後怎麽在其他人麵前抬頭?”


    她這話雖然說的大聲,可到底底氣不足,心虛著呢。


    趙鳳和秦玲玲是差不多日子嫁到村裏的,一家是喜氣洋洋的擺了酒席的,一家則是安安靜靜領證,這剛領證就離開了,這麽一對比,自然是對比出趙鳳日子過的好了。


    趙鳳也是早就知道秦玲玲這麽個人的,從嫁進小顧村之後,就沒少聽人提起這秦玲玲的事情,說她長的好看,還是城裏來的知青,嫁給了村裏最好看的小夥子顧錚,出去家庭情況,也算門當戶對的。


    這村裏討論的多了,趙鳳就知道這麽個人,大家都說秦玲玲嫁的顧錚好,人好,還是軍人,每個月不少津貼。反正一切好的詞語都在他們身上。


    她是向來不服輸的,從小就是家人親戚嚴重的好姑娘,哪兒哪兒都好。


    可嫁了人之後,她在小顧村,卻像個不存在的存在。倒是那城裏來的知青,天天讓人討論著。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就很經常在眾人露麵,說氣她和丈夫老鐵的事情,說丈夫老鐵對自己多好多好,不單止要成為大家議論的對象,更要成為大家羨慕的對象。


    這半年的時間,她也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和秦玲玲較著勁對比著,雖然秦玲玲什麽都好,可她沒有一個疼她愛她的丈夫啊,她丈夫是軍人,一年迴不了幾次,再怎麽讓人說好,也沒法羨慕她這如同守活寡的婚姻。


    可現在,桃花嫂卻說她羨慕秦玲玲夫妻了,這讓趙鳳本來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頓時黑了臉。


    她冷笑道:“嗬,笑話,我會羨慕她?”


    “那你幹嘛總和玲玲對比?”


    “我……”見她說不出來,桃花嫂笑道:“你不就是見她過的比你好,才這麽說的嗎?”


    “是啊!是啊……”眾人應和著。


    “我……”趙鳳氣的鼻子都快冒煙,最後氣憤的跺腳,趕緊走了。


    等人一走,人群又熱鬧起來。


    有人對桃花嫂說道:“這趙鳳就這樣,見不得別人好,誰說誰家好,她就要跟誰比,非要比出一個一二來,還非得要認為自己最好呢。”


    “可不是。”桃花嫂應道,“可她也沒什麽好比的,老鐵對她的確不錯,這日子過的也都是不少人羨慕的,這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有什麽好天天跟人比的?”


    “是啊。”而這些,秦玲玲什麽都不知道,她更不知道,就這麽一個小事,讓人給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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