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心動
秦玲玲被顧錚背迴來的時候，隔壁李大妮正好出門，見到夫妻兩人，喊了聲“哎呀媽呀”，還沒來得及說一句他們這舉動丟人現眼，就被顧錚一個眼神嚇的連忙躲起來。
顧大順聞聲，走了出來，嘴裏嘀咕，“怎麽迴事，整天咋咋唿唿……”
這話沒說完，迎麵看著自家養子正背著媳婦進門。
他愣了愣，叼在嘴裏的煙掉了都不知道。
等反應過來，顧錚夫妻已經進屋裏，而後頭跟著的顧瑤大包小包往隔壁屋放。
李大妮見了，到底眼饞的厲害，也忘了顧大順之前的囑咐，伸長脖子問道：“大丫，這都拎了什麽迴來了？拿過來給我們瞧瞧，你外婆都給你們整了什麽了？”
顧瑤說：“舅媽他們給哥哥和嫂子的，我也不知道什麽？”
意思是沒給我。
當然，就算給她，她也不給，畢竟現在她都跟他們不是一家人了。
可李大妮眼紅啊，這趙家家境比顧家好，聽說趙娥那兩個兄弟都是能幹的，以前哪一年顧大順帶著兩個孩子去不是大包小包迴來的？她還跟著去過兩次呢，之後鬧了事就沒去了。
今年她倒是慫恿著顧大順帶著這兩個孩子去，可顧大順死活不同意，說去了還不被前丈母娘臭罵，到時候再給大舅子打一頓，就不值當了。
再說，今年顧錚迴來了，也沒他什麽事。
李大妮恨他窩囊慫包沒用鬼，心裏都惦記了一天這東西。
要知道她迴娘家，娘家那德性，沒從她身上討錢幫扶就不錯了，更別提給她拿什麽好東西迴來。
她打算跟上去，想著自己這兩天也算安分了，顧瑤怎麽也看在她照顧她這個繼女那麽多年的份上，哭哭難，讓她給點兩個弟弟妹妹。
可李大妮剛上前兩步，放下秦玲玲的顧錚突然從屋內走出來。
李大妮剛好和他迎麵撞上，對上那繼子可怕的眼神，嚇的連忙捂著胸口後退。
“你有事嗎？”顧錚看著她，冷聲問道。
李大妮是怕極了他，連忙擺著手，“沒事，沒事，哈哈，我沒事。”
等李大妮走了，顧錚這才又迴到屋內。
秦玲玲手腫了一個，帶迴來的吃吃喝喝各種東西，秦玲玲就隻能擺脫兄妹兩人收拾，幹菜吊高，花生酥鍋巴米餅這些東西都放缸裏，豆子用罐子裝好，青草曬上，草藥根種地裏，還有那兩塊他們硬塞的野豬肉，則放廚房裏。
這東西林林總總的，他們可是帶了不少迴來。
看著兄妹倆忙活，秦玲玲一個勁的說：“外婆舅媽他們給了太多東西了。”
顧瑤笑道：“這很正常，每年去看外婆他們，他們都是給那麽多的，有一年比現在還多呢。”
秦玲玲笑笑，這大概就是農村人的淳樸吧，隻要有的，都給你帶迴去。
當然，也是因為外婆他們怕他們三人過的不好，所以才給了那麽多東西。
隻是，其實他們離開隔壁一家吸血鬼，日子其實過的並不差的。
這麽想著，等顧瑤出去的時候，秦玲玲叫住顧錚，“你給了多少錢孝順外婆？”
去的時候，兩人是商量過的，去了要給老太太點錢，孝順老人家。
不過兩人畢竟錢不多，剛分家，所以也緊著花，剛開始商量是說兩人各給五塊的，一共十塊。
可現在秦玲玲，十塊好像有些少了。
老太太人很好，秦玲玲很喜歡她，這種有外婆的感覺，還是她第一次體驗。
“我後來又給了十塊。本來這事想跟你商量的，但是給的匆忙，還打算迴來跟你說。”沒想到秦玲玲先問了。
他們的錢其實並不多，所以給老人十塊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可到底是自己的外婆，每次他們去看望老太太，都帶那麽多吃的喝的，所以臨走的時候，顧錚又偷偷給老太太十塊錢。
這二十塊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對他們現在沒錢來說，也是不少了。
顧錚本來還擔心沒和秦玲玲商量，迴來需要解釋好一番，可沒想到，秦玲玲卻直接說道：“應該還可以多給十塊，咱們雖然現在也沒什麽錢，但是年輕人，還是能掙錢的。”
兩人每個月都算是有工資的，雖然不能每個月直接定時拿工資，但是也是可以預支的。
再說了，隻要把今年這上半年熬過去了，這下半年就好多了。
看她那麽通透，顧錚對著她說了聲，“謝謝你。”
秦玲玲一愣，“謝我什麽？”
顧錚想了想，說了句，“很多。”很多需要感謝的。
雖然從一開始，對她的性格突變就很好奇，甚至有過猜測，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在家裏，自己比第一次迴來的時候安心多了。
顧錚突然煽情的感謝，又用這樣奇怪深沉的眼神看著，秦玲玲心裏慌慌的，總感覺這眼神透著什麽？
她把目光挪開，笑了笑，說道：“咱們一家人，都是應該的。”
說著，她感覺心髒砰砰砰的跳的厲害。
秦玲玲受傷了，所以晚飯輪到了兄妹兩人忙活。
不過兄妹兩個都是粗人，做飯能力一般，向來都是把菜隨便炒炒，翻翻，加上鹽，再滴兩滴花生油，這就算可以吃的了。沒有油的時候，還會用秙子就著菜炒著，也就香噴的很。
可過慣了精細的生活，這第一個用油加水燒熱煮出來的青菜，就不夠香。
顧瑤鬱悶的看著自己煮的菜，“嫂子，這菜怎麽跟你煮的不一樣呢？”
顧瑤明明記得，嫂子也是用這種水煮青菜的方式煮的菜，怎麽就感覺完全不同呢？
秦玲玲聽到聲音，跑過來一看，見那菜被煮有些軟爛，而且還有一股子煮久了的味道，吃起來怪怪的。
她問道：“你是不是這水還沒燒熱就把菜放進去了？”
顧瑤想了想，“好像是。”
“而且煮熟了之後，你還蓋了蓋，導致悶久了，一股爛菜黃的味道。”
“我是蓋了一下蓋，可是我這不是怕不熟嘛？”
其實顧瑤記得嫂子叮囑過的每一個細節，隻是，叮囑和自己實際操作卻完全不一樣的，她發現菜放早了，這水沒煮沸騰，油花也放少了，就打算用鍋蓋蓋一下，悶一悶，熟的快。
秦玲玲說道：“這就對了，這種大白菜，其實就算生吃也是沒問題的，而且煮青菜講求的一個字……鮮，要讓青菜鮮嫩，就必須要有大火，讓它快速的燙熟煮熟青菜，盡快的鎖住青菜的鮮。而你這水還沒燒滾燙，就放菜，肯定是會造成這樣的後果。而且，放油你也放少了，油的熱點低，滴在水裏一來為了讓青菜沾了油腥更加香甜爽脆，二來就是為了讓青菜在油的作用下，很快煮熟。”
顧瑤聽的雲裏霧裏，但是有一點明白了，就是她煮的不對，所以這菜才沒有嫂子煮的那麽鮮。
“嫂子，那怎麽辦？你還要我來炒菜嗎？我怕做的不好吃了。”
“那就還是我來吧，我右手沒受傷，拿的動鍋鏟，你到時候在我身邊打下手就行了。”
顧瑤想想，也隻能這樣了，“那嫂子，你的手，沒事吧？”
“沒事，反正也就是個小傷，沒你們說的那麽誇張的。”
“還是我來吧！”顧錚走進來，看著兩人說道。
兩人說的話，顧錚在外麵就聽見了。
秦玲玲做的飯菜的確沒話說，他吃過，自然知道。隻是現在她做是不可能的了。
秦玲玲說道：“沒事，我來掌勺吧，瑤瑤幫忙燒火切菜握鍋，我就翻動一下，把握火候，放放鹽。”
“既然那麽簡單，就我來吧！”顧錚拿了張凳子到她跟前放下，“你就坐在這裏，我來做飯，你當指揮員。”
秦玲玲：顧瑤看了眼自家哥哥，跟秦玲玲說道：“嫂子，我哥好像比我還不會做飯，他……”
“我在部隊也做過。”不等顧瑤說完，顧錚打斷道，他看著秦玲玲，“我在部隊做過，雖然比不上你的手藝，但是有你坐鎮，應該不會太差。”
“哥，你真的學會了？”顧瑤顯然有些不相信，她這個哥哥，氣勢啥都好，但是做飯真的不在行。
從小哥哥就不會做飯，連蒸個飯煮個粥，都能煮糊了，所以他都是不進廚房的，沒這天分。
可顧錚今天卻顯然是要露一手。
他對顧瑤說道：“你就先出去吧，其他事情我來就行。”
“哥，你行嗎？”
“可以，有什麽你嫂子教我。”
在自家哥哥的篤定語氣下，顧瑤倒是聽話的出去了。
沒了顧瑤在，這屋裏就顯得冷靜許多。
顧錚看了眼桌子上的材料，“今天咱們要做什麽菜？”
“做酸辣土豆絲吧！正好外婆那拿了土豆迴來，咱們家又有辣椒，你沒吃過這個菜吧？”
顧錚點點頭，又搖搖頭，“沒有吃過，聽過。”
好歹在這人世間也待了好些年，也算見了不少事情，酸辣土豆絲他自然也聽說過。
“那咱們今天就做這個，你會切土豆絲嗎？”
“應該會。”
雖然顧錚不會做飯，但是他刀工還算不錯，削好的土豆，先是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然後再豎著切成細條。
不一會，一個大土豆被切好了，秦玲玲讓他用清水泡上一會。
為了增加份量，秦玲玲還讓他加了半根胡蘿卜絲，這樣顏色好看，也好吃。
然後讓他把從外婆家那帶迴來的野豬肉切上一小塊肥多瘦少的肉，切成細碎，以及剝上兩三個蒜頭切成碎末。
迴的時候，大舅媽心疼他們三人，所以將昨天分到各家的野豬肉給他們兩塊。
顧錚照做好，秦玲玲就讓他燒火，對顧錚來說，燒火比切土豆絲還簡單。
“接下來呢？”顧錚問。
“鍋裏放一點點油，然後放肉，小火慢煎炒一下，炒出點油花來。”
按照秦玲玲說的，顧錚一一照做，等把油花炒出來了，加上點鹽和蒜蓉，再翻炒一下，之後放上水浸泡過表麵的澱粉的土豆絲以及胡蘿卜絲，然後是大火翻炒，之後再加入鹽巴和醋，直到土豆絲炒熟變軟，就能出鍋。
為了照顧顧錚，其實應該一早就該炒的辣椒步驟被忽略了，等起鍋的時候，秦玲玲讓顧錚把菜分成兩份，一份直接起鍋，一份放上了秦玲玲自己製作的蒜蓉辣椒醬，進行翻炒均勻再起鍋。
末尾炒了帶辣椒醬準備上盤子的時候，一陣嗆鼻刺激的味道衝上顧錚的鼻子，害的他連打了幾個噴嚏，害怕噴到菜，他連忙大手捂住。
可他哪裏知道，這手一會攏柴火，一會又要炒菜用，來迴交疊，手指上沾了炭灰也不知道，捂著臉的時候，直接往臉上抹去了。
秦玲玲以為在除非臉上抹一臉灰的事情隻會在小說和電視劇裏出現，通常增加笑料。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這事情就發生在她眼前。
隻見顧錚的臉上，被抹了幾個印子，本來就黑的臉上，現在更黑了，還滑稽。
秦玲玲一下子沒忍住，直接笑了起來。
這可把顧錚笑懵了，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問道：“怎麽了？”
“哈哈哈……”秦玲玲笑的不能自已，指著他的臉一個勁的笑。
顧錚以為臉上沾了菜，用手抹了抹，卻什麽都沒抹到，一臉茫然。
“你怎麽了？笑什麽？”
他哪裏知道，這麽一抹，本來不均勻的黑，直接被他抹均勻了，配上他這一臉茫然的樣子，秦玲玲更是哭笑不得，捂住嘴巴狂笑。
“你去……哈哈，你去照照自己的臉，哈哈哈……”
顧錚不解，聽話去水缸前照了照。
很快，他看見水缸裏自己的臉，也終於明白秦玲玲笑那麽開心是為什麽？
雖然秦玲玲挺不厚道的，可顧錚自己也沒忍住笑了起來。
此刻水裏的他，滿臉是灰，滑稽搞笑，也的確讓人笑不停。
麵前是滑稽的臉，耳邊是悅耳的笑聲，顧錚突然來了興趣，快步走到還在哈哈笑著的人麵前，伸手往她臉上一抹。
“哈嗝……”
秦玲玲笑驟然停了下來，一臉驚愕的看著顧錚，下一秒，她的臉再次被顧錚用雙手抹了抹，然後，輪到她麵前的男人笑了。
秦玲玲：秦玲玲哪裏想到，向來一本正經的老男人顧錚，居然有一天也會朝她惡作劇。
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臉被顧錚的一手灰抹的不像話，畢竟麵前的顧錚笑的那麽開心，就是證據！
從農場之後，沒有自留地，隻有那一小塊的菜地的秦玲玲，就很很少曬太陽了，她膚質本來就白皙，隨便捂一陣，就能白迴來。
這一臉的嫩白，就這麽個瞬間，被顧錚抹黑了。
秦玲玲沉默了一秒，隨後在男人的笑聲中終於暴跳起來，“顧錚，你可惡……”
“顧錚，你給我站住……”
屋內，顧錚連忙墊高腳尖躲藏著秦玲玲的魔爪，隻見她雙手沾著火炭上的黑灰，正將魔爪朝著他伸了過來，“不許躲……”
顧錚哪能不躲，這臉夠黑了。最多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完全是有心的，給我報仇迴來我就放過你。”她雙手扒在他的身上，怎麽也不願意服輸。
這麽親密的靠近，正氣哼哼著的秦玲玲哪裏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想報仇雪恨？
隻有顧錚反應過來，發現她踮著腳尖，貼緊他的身體，雙手伸高著，因為躲閃，她隻能抓著他的雙手和肩膀，不允許他亂動。
太過的親密，秦玲玲卻完全不知道，顧錚卻感覺心髒噗通噗通的亂跳。
秦玲玲還一個勁找尋機會抹臉，卻沒有發現，自己腳下踩到了柴禾棍子。
腳下突然打滑，秦玲玲來不及反應，一雙手突然摟住她的腰，將她往身上帶去，貼近。
“小心！”
秦玲玲嚇了一跳，下一瞬間腰被抱住，緊貼著一具熱灼的身體上。
這樣的親密，又是第一次！
除了她被水淹那一次，她和顧錚最親密莫過於被他抱著，當然，對於她來說，睡夢中抱住顧錚是不算的，因為那是她不清醒的意識下做的事情。
而現在，她很清醒，清醒到很清晰的感覺到顧錚身上傳遞過來的可怕灼熱。
她忘了動作，隻微抬著下巴，呆呆的看著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男人，臉上是對方熱灼的唿吸噴灑，對上顧錚的眼睛，那向來平靜如水的雙眸，卻突然變的深邃，眼底裏像是藏了許多她看不清的情緒。
時間仿佛靜止了下來，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敢動。
秦玲玲能感覺到自己現在的心跳跳的很快，對著顧錚那爽深邃如迷的眸子，她真的感覺自己像小說裏頭的女主角一樣，被帥氣的男主那雙深邃如迷，仿佛能攝人心魄的眼眸給迷住，不能自拔。
那一刻，秦玲玲突然明白心動究竟是什麽感覺？
安靜，沉靜。
越發靠近的臉，仿佛下一秒就要靠在一起。
在秦玲玲因為自己會和顧錚發生點什麽事情的時候，腳下踩著的棍子卻在這時候發出聲音。
“哢嗒……”刺耳的聲音響起，一下子把兩人的情緒拉了迴來。
秦玲玲一臉的慌亂和緊張，連忙站直，“那個，我……”
顧錚迴神，衝她笑笑，打破尷尬，“我讓你報仇迴來。”
說著，還把臉湊近了些。
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硬朗好看的五官，秦玲玲覺得自己如果膽大一點的話，這會應該親上去才對。
可到底慫了，她退了兩步，顧錚動手也順勢鬆開。
“還是不玩了，咱們還有個菜沒煮呢，瑤瑤在外麵估計等餓了。”
“好。我去拿帕子給你擦一下臉。”
“不用……”顧錚話還沒說完，秦玲玲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滿臉的慌張。
等她迴到屋裏，那心跳還在加速跳動。
廚房的顧錚，捂著胸口，無奈的笑笑。
他想，剛才再強勢點，應該就要親上她了吧？
可萬一她生氣……
可惜，沒有萬一，因為什麽都沒發生。
在秦玲玲恢複情緒的指導下，第三個菜梅菜蒸豬肉也做完。而本來相處還挺和諧的兩人，吃飯的時候，更多是尷尬了。
連顧瑤都發現兩人的不對勁，咬著筷子問道：“哥，嫂子，你們怎麽了？”
“沒，沒事。”秦玲玲連忙說道，卻低著頭，不敢去看對麵的顧錚。
顧瑤又看自家哥哥，自家哥哥倒是看不出什麽情緒來，但也隻說了句，“沒事，吃飯吧！”
事都藏在兩人的心裏。
畢竟是第一次產生一種親人的衝動，秦玲玲是又懷疑又糾結又害怕。
原來自己大大方方的表示，帥哥我都愛，帥哥我都能親的下去，睡的下去。
可顧錚這帥哥也算擺在眼前了，她慫個跟烏龜似得，恨不得把縮進龜殼裏去，不敢亂動感情。
晚上睡覺的時候，秦玲玲一早就要跑上床去，蓋上被子，表示自己睡著了。
而忙完的顧錚看著床上拱著的被子，想到她的手還沒給敷敷，隻好上前喊人。
他壓低著聲音喊道：“玲玲，睡了嗎？”
被子裏頭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睡著了。
“玲玲？”他又喊了遍。
被子底下躺著的人，正睜著眼睛呢，可始終不敢掀開被子。
別看秦玲玲平時開朗落落大方，但是這感情的事情是她第一次遇到，大概是向來孤家寡人的她，對待感情卻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會選擇逃避這段感情。
見她一直沒應，大概是睡了，顧錚也不好再把人喊醒，隻能先睡去，等明天起來的時候，再給她擦擦藥酒。
躺在床上，顧錚比秦玲玲還睡不著。
他想到迴來之後這幾天的事情，特別是今天廚房的事情。
他有些後悔，應該再膽子大一點的，不然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他想，也不是沒親過，上一次她落水，自己就親過了，隻是那時候光顧著給她將肚子的水催吐出來，也沒想太多，什麽感覺也不記得了，隻知道的涼涼軟軟的。
歎了口氣，他有些鬱悶了。
他在想，如果自己還是單純隻是二十五歲那年的他，或許他就有這個衝動親下去了，可到底是又“活”了很多年，心境在某些時候變了，沒有部隊剛出來的是粗糙霸道，反而會多考慮對方願不願意，自己這一次迴來，又到底還能活多久？
明天之後就要迴部隊了，也許很長時間他和秦玲玲都見不到。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一些大事情，他想嚐試去改變去阻止，但是他也知道，曆史有些事情不會因為你的改變而隨便改變的，如果改變了的話……也許，這個世界就亂套了。
正是因為前途未知，讓他做事情更畏首畏尾多了。
耳邊是顧錚的歎氣聲，秦玲玲聽的一清二楚。
她在好奇，顧錚為什麽而歎氣，因為今晚的事情嗎？還是因為別的事情？
沒等她想清楚，被子裏的一隻手突然朝著她伸了過來。
秦玲玲被嚇到，但是因為在裝睡，並沒有“醒”過來，而是被那隻伸過來的手，直接往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帶去。
習慣了懷裏有個人，顧錚帶著幾分心虛，把人拉到懷裏。
“今晚之後，我就又要迴部隊了。”屋子裏，顧錚突然喃喃自語。
秦玲玲聽見了。
想到顧錚迴來也有好幾天了，是要離開了。
心下一緊，莫名覺得舍不得了。
借著睡夢中，那雙手也突然緊抱住了懷裏的男人。
第二天秦玲玲起來的時候，顧錚就不在了，她在自己那一半的床上睡著。
如果不是昨晚她還醒著顧錚抱她睡過去，秦玲玲一定會以為這隻是一場夢。
想到顧錚馬上要迴部隊，秦玲玲連忙起床準備。
顧不得手疼，她連忙去廚房，想給他做上幾個番薯餅。
聽顧瑤說過，顧錚很喜歡吃番薯餅，但是因為番薯餅用油比較多，原來顧家也不經常做，也就過年的時候，還沒有去世的養母趙娥給他做過，後來養母去世了，顧錚就隻吃過家裏做過的一次。
這麽想著，秦玲玲連忙加水揉麵粉，煮番薯。
廚房哐哐鐺鐺響個不停，正從叔公家迴來的顧瑤，連忙跑到廚房。
見是秦玲玲，顧瑤連忙上前，“嫂子，你手還沒好利索呢，怎麽又幹活了？這些活都我來幹吧！”
“沒事，我手好的差不多了，大舅媽家的藥草很有用，我的手已經不怎麽疼了。”
“不行，不行，還是我來吧！”
秦玲玲拗不過她，反正也準備的差不多，就把燒火煮番薯的重任交給顧瑤。
看四周都沒顧錚的身影，秦玲玲問道：“你哥呢？”
“哦，他去供銷社買東西去了吧。”說到這裏，顧瑤手裏動作停了下來，看著秦玲玲，“嫂子，我哥說，他今天就要迴部隊了，午飯都沒法吃了，咱們隻能做個早飯。”
顧瑤說完，情緒馬上變得低落。
哥哥已經好幾年沒迴來過年了，也沒迴來這麽久過。
她知道，這次是因為嫂子在家，加上他們結婚的時候也沒假期，部隊這才補多了兩天時間。
可到底太短暫了，年三十迴來，這會才初四就要走了。
“哥哥這次迴部隊，可能又要大半年迴不來了。”顧瑤越想越傷心，這眼淚跟不要錢的往下掉。
秦玲玲在一旁沉默著沒說話。
她大概從沒有像今天那麽害怕一個人的離開，即便知道他離開不代表著永遠，但是心底裏就是有些舍不得。
可再難過，顧錚要走也是擺在眼前了。
秦玲玲沒流露太多情緒，振作起來，笑道：“沒事，你哥還會迴來的，你趕緊燒火，看著番薯煮的皮能剝了就行，我今天給你哥煎幾個番薯餅，讓他帶去吃。”
其實他們家現在已經有不少吃的東西，那米餅啊，花生酥，還有各種餅子，有些自己買來過年應景吃的，有些別人給的，有些昨天外婆家帶迴來的，那麽多東西，足夠顧錚帶去吃的。
可這些東西到底和番薯餅是不同的。
顧瑤也沒想到她這是要做番薯餅，愣了愣，明白嫂子是為哥哥做的，眼裏還有眼淚，卻笑著說道：“嫂子，你對我哥真好，我說過的話你都記住了。”
秦玲玲受不了這股子矯情，說道：“看火吧，我去給你哥收拾收拾東西。”
“行。”顧錚迴來的時候，秦玲玲已經在把番薯和糯米粉揉在一起了。
番薯經過冬日的太陽曬過，煮出來都是甜滋滋的味道，麵粉裏頭，半點糖都不用放。
他愣了愣，問道，“在做番薯餅？”
秦玲玲點頭。顧瑤倒是激動道：“哥，我跟嫂子說過你喜歡吃番薯餅，她說這是給你做的，嫂子真是疼你。”
顧錚目光朝著秦玲玲看過去。對方倒是沒好意思，垂著腦袋，迴了一句，“我自己也想吃番薯餅了，就隨便坐坐。”
顧瑤打破她的謊話，“嫂子你就騙我哥吧，誰不知道你心疼我哥呢，這都怕我哥知道呢。”
秦玲玲沒說話。顧錚朝妹妹喊道：“瑤瑤，你先出去吧，我跟你嫂子說點事。”
“噢，行，說久點都沒事，正好等會嫂子煎番薯餅的時候，你幫忙燒火得了。”
顧錚應了聲，“嗯，好。”
顧瑤蹦蹦跳跳跑了，這還貼心的把廚房門關上，意思怕北風太大，吹的人冷。
屋子裏隻有兩人，怪靜悄悄的。
秦玲玲揉捏著番薯和麵粉，又忍不住的緊張起來。
顧錚靠近，看著還沒煎就已經冒著番薯和油香的麵團。
他靜了靜，好半晌才說道：“我晚點就要迴部隊了。”
“嗯，我知道的。”秦玲玲語氣平靜。
“這次迴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迴來一次，雖然部隊距離家裏不算遠，也一個省，但是時間我也說不準。你和瑤瑤在家……我不是很放心。”
“嗯，這個我也知道的，你放心吧，我和瑤瑤會好好的在家裏的。”
兩人談話略顯得僵硬，顧錚說著說著，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才好？
“部隊那邊，現在隨軍的軍嫂很少，不過部隊已經在加緊軍嫂隨軍的規劃，如果軍嫂隨軍的計劃下來了，你願意隨軍嗎？”
秦玲玲一愣。這個問題她倒是從沒有想過。
隨軍肯定不如現在輕鬆的了，畢竟部隊不可能建在繁華都市裏，條件要更艱苦一些。
當然，這些艱苦不艱苦的，其實都不算事，而最主要的是，她以前最早規劃的是，她等這兩年風聲過去之後，她還要在這農村裏好好掙錢，然後跟隨改革春風的步伐，一路進階成有錢人。
原來的世界沒她的用武之地，但是迴到幾十年前的今天，窺得先機，就讓她有了個金手指，她也想好好賺多點錢，過個小富婆的幸福生活。
所以顧錚突然問起，她連想都沒想過。
大概也知道這事情問的有些突兀，顧錚說道：“這事情還沒定下來，還不著急，我今天先迴了部隊，看看什麽情況，再加上部隊比較艱苦，我其實還是不希望你隨軍，家裏雖然不怎麽樣，但是比隨軍好一些，而且家裏距離部隊也不算太遠，到時候打了報告，你可以去探望住上一陣，這樣會更好一些。”
“嗯，好。”麵粉揉好了，顧錚也沒再說其他的。
生火燒鍋，放上今年鮮榨的茶油，油下鍋，有一股著茶果的清香。
用茶油煎東西，會比花生油更好一些，茶油不容易黏在餅子上，既能把番薯餅煎的金黃外酥，又不會讓油都擠在餅子上，隻有油味，失了餅子的味道。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省油。
鍋底淺淺的一汪油燒熱了，用手捏上一團和好的麵粉，放進油裏，然後用鏟子和筷子滿滿的翻動。
柴火大，很快一麵就被煎的金黃酥脆。
秦玲玲用鏟子輕輕鏟起，翻了個翻，第二麵沒多久就煎好了。
剛煎好的番薯餅酥脆香甜，整個餅子都是油，簡直要香死個人了。
秦玲玲把番薯餅放在淺盤子上，見顧錚在一旁照看著爐子，忍不住說道：“番薯餅煎好了，你要不要嚐嚐？”
顧錚搖頭，“你最辛苦，你先吃。”
“我隻是讓你嚐嚐味道，看看味道怎麽樣？是番薯多了還是麵粉多了？你不是吃過不少番薯餅嗎？對比一下吧。”
“我……快吃呀。”秦玲玲催促道。
顧錚知道她並不隻是讓他嚐味道，但還是照做了。
剛起鍋的番薯餅酥脆香噴，咬上去，滿是油香和番薯的甜香。
“怎麽樣？”秦玲玲認真看著他，“粉多了還是少了？”
“嗯，很好吃。就這樣就行了。”
“好。”顧錚看著手裏的番薯餅，見秦玲玲在煎第二個第三個番薯餅，心念一動，作收掰下來一快番薯餅，遞了過去，“你也嚐嚐味道。”
秦玲玲本想說不用的，但是迴頭看他認真的看著自己，到底沒有把持住，順從的咬了一口。
“怎麽樣？”顧錚問。
“嗯，好吃，我做的肯定好吃啊！”
“嗯，我也覺得。”
顧瑤在他們吃著的時候，就聞著香味跑進來了，一眼看見哥嫂兩人正你一口我一口的喂著。
她連忙捂著眼睛，“對不起，我什麽都沒看到。”說著就要跑出去。
秦玲玲又窘又笑，“別走，正好你也來嚐嚐這番薯餅做的怎麽樣？”
顧瑤掙紮再三，沒忍住這香氣的勾引，走了進來。
看著哥嫂兩人，她還有些心虛，補充著一句，“我剛才什麽都沒看到。”
秦玲玲：你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本來沒什麽都變成有什麽了。
不過顧瑤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因為她滿心滿腦都被番薯餅吸引過去。
這迴輪到兄嫂三人，一人一口吃完。
爐內大火燒的旺，這餅子下鍋煎的也快，秦玲玲準備了一盆揉好的麵團，隨著不停的煎，終於見底了，連盤子上黏著的細碎的粉團，都放進鍋裏煎煎。
等一切煎完，秦玲玲這右手也酸了。
她慶幸自己受傷的是左手，否則現在都不好操作了。
番薯餅剛煎好，還火氣騰騰，不宜吃太多，秦玲玲讓它滴一下油，等冷一些，再裝好給顧錚帶去路上吃，部隊吃。
做的不少，她用一個罐子裝了起來，一邊裝還一邊囑咐顧錚，“這個氣候，番薯餅能放好些天，你一天不要吃太多，這樣會上火，記得給其他隊友分一些，和他們打好關係，不管去到哪裏，都一定要和人打好關係，以後路才好走。對了，怕你上火，我去年摘的一些野菊花蒸曬過的，你到時候用開水泡了喝，能下火……”
秦玲玲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話，顧錚站在一旁，像個乖巧的學生，安靜的聽著，偶爾應上兩句。
該囑咐的，秦玲玲都囑咐完了。
吃完了相對豐盛的早飯，顧錚也要出門了。
看著顧錚大包小包的出門，本站在門口送他的秦玲玲忍不住說道：“我送你到村口吧，你的東西有點多。”
這次顧錚沒有順風車，所以需要自己坐車前往部隊，村口外麵的有一條馬路，是通往顧錚部隊的方向的車子，隻是需要倒車兩三次。
顧錚不喜歡離別，特別是這一次。拒絕道：“還是不用了，不重的。”
秦玲玲悶悶的應了聲，“嗯，那也行吧！”
可當他腳步走的時候，秦玲玲卻還是跟了上去。
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顧錚迴頭看去，隻見秦玲玲正亦步亦趨的跟著。
她臉上的表情顯得很平靜，但是渾身的氣息看起來很沮喪。
她也舍不得嗎？
顧錚在想。
到底是不忍心，顧錚說道：“要不，你再送送我吧。”他看著也要跟來的顧瑤，“瑤瑤就不用來了，我跟你嫂子交代點事情。”
顧瑤點點頭，知道要把時間留給夫妻倆，認真淚水沒敢掉。
顧錚其實也沒什麽好給秦玲玲交代的，大致都是好好主意身體，好好看書，多學習知識，這些他之前就已經叮囑過了。
秦玲玲說是幫拎東西，其實顧錚一樣都沒讓她拎。
隻見人垂著腦袋，他說什麽就應什麽，乖巧的不像話。
這種安靜，不是顧錚喜歡的，雖然他以前很喜歡這種感覺，但是不現在卻不喜歡了，他喜歡笑笑鬧鬧，耳邊總有人在說話的感覺。
兩人一路尬聊，顧錚說一句秦玲玲迴一句。
她心裏有些發堵，難受。
而那條明明以前覺得很長的路，今天走起來，卻很短，不一會就到終點了。
“到了，你迴去吧！”顧錚說道，把東西放下。
秦玲玲抬頭看他，一直盯著他看著。
明明一路安靜的她，突然之間，眼眶卻紅了。
顧錚感覺心髒像被人狠狠扯了一下，抽著疼。
雙手張開，他終究忍不住，將麵前的人抱進了懷裏，“別哭了。”
秦玲玲被顧錚背迴來的時候，隔壁李大妮正好出門，見到夫妻兩人，喊了聲“哎呀媽呀”，還沒來得及說一句他們這舉動丟人現眼，就被顧錚一個眼神嚇的連忙躲起來。
顧大順聞聲，走了出來，嘴裏嘀咕，“怎麽迴事，整天咋咋唿唿……”
這話沒說完，迎麵看著自家養子正背著媳婦進門。
他愣了愣，叼在嘴裏的煙掉了都不知道。
等反應過來，顧錚夫妻已經進屋裏，而後頭跟著的顧瑤大包小包往隔壁屋放。
李大妮見了，到底眼饞的厲害，也忘了顧大順之前的囑咐，伸長脖子問道：“大丫，這都拎了什麽迴來了？拿過來給我們瞧瞧，你外婆都給你們整了什麽了？”
顧瑤說：“舅媽他們給哥哥和嫂子的，我也不知道什麽？”
意思是沒給我。
當然，就算給她，她也不給，畢竟現在她都跟他們不是一家人了。
可李大妮眼紅啊，這趙家家境比顧家好，聽說趙娥那兩個兄弟都是能幹的，以前哪一年顧大順帶著兩個孩子去不是大包小包迴來的？她還跟著去過兩次呢，之後鬧了事就沒去了。
今年她倒是慫恿著顧大順帶著這兩個孩子去，可顧大順死活不同意，說去了還不被前丈母娘臭罵，到時候再給大舅子打一頓，就不值當了。
再說，今年顧錚迴來了，也沒他什麽事。
李大妮恨他窩囊慫包沒用鬼，心裏都惦記了一天這東西。
要知道她迴娘家，娘家那德性，沒從她身上討錢幫扶就不錯了，更別提給她拿什麽好東西迴來。
她打算跟上去，想著自己這兩天也算安分了，顧瑤怎麽也看在她照顧她這個繼女那麽多年的份上，哭哭難，讓她給點兩個弟弟妹妹。
可李大妮剛上前兩步，放下秦玲玲的顧錚突然從屋內走出來。
李大妮剛好和他迎麵撞上，對上那繼子可怕的眼神，嚇的連忙捂著胸口後退。
“你有事嗎？”顧錚看著她，冷聲問道。
李大妮是怕極了他，連忙擺著手，“沒事，沒事，哈哈，我沒事。”
等李大妮走了，顧錚這才又迴到屋內。
秦玲玲手腫了一個，帶迴來的吃吃喝喝各種東西，秦玲玲就隻能擺脫兄妹兩人收拾，幹菜吊高，花生酥鍋巴米餅這些東西都放缸裏，豆子用罐子裝好，青草曬上，草藥根種地裏，還有那兩塊他們硬塞的野豬肉，則放廚房裏。
這東西林林總總的，他們可是帶了不少迴來。
看著兄妹倆忙活，秦玲玲一個勁的說：“外婆舅媽他們給了太多東西了。”
顧瑤笑道：“這很正常，每年去看外婆他們，他們都是給那麽多的，有一年比現在還多呢。”
秦玲玲笑笑，這大概就是農村人的淳樸吧，隻要有的，都給你帶迴去。
當然，也是因為外婆他們怕他們三人過的不好，所以才給了那麽多東西。
隻是，其實他們離開隔壁一家吸血鬼，日子其實過的並不差的。
這麽想著，等顧瑤出去的時候，秦玲玲叫住顧錚，“你給了多少錢孝順外婆？”
去的時候，兩人是商量過的，去了要給老太太點錢，孝順老人家。
不過兩人畢竟錢不多，剛分家，所以也緊著花，剛開始商量是說兩人各給五塊的，一共十塊。
可現在秦玲玲，十塊好像有些少了。
老太太人很好，秦玲玲很喜歡她，這種有外婆的感覺，還是她第一次體驗。
“我後來又給了十塊。本來這事想跟你商量的，但是給的匆忙，還打算迴來跟你說。”沒想到秦玲玲先問了。
他們的錢其實並不多，所以給老人十塊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可到底是自己的外婆，每次他們去看望老太太，都帶那麽多吃的喝的，所以臨走的時候，顧錚又偷偷給老太太十塊錢。
這二十塊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對他們現在沒錢來說，也是不少了。
顧錚本來還擔心沒和秦玲玲商量，迴來需要解釋好一番，可沒想到，秦玲玲卻直接說道：“應該還可以多給十塊，咱們雖然現在也沒什麽錢，但是年輕人，還是能掙錢的。”
兩人每個月都算是有工資的，雖然不能每個月直接定時拿工資，但是也是可以預支的。
再說了，隻要把今年這上半年熬過去了，這下半年就好多了。
看她那麽通透，顧錚對著她說了聲，“謝謝你。”
秦玲玲一愣，“謝我什麽？”
顧錚想了想，說了句，“很多。”很多需要感謝的。
雖然從一開始，對她的性格突變就很好奇，甚至有過猜測，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在家裏，自己比第一次迴來的時候安心多了。
顧錚突然煽情的感謝，又用這樣奇怪深沉的眼神看著，秦玲玲心裏慌慌的，總感覺這眼神透著什麽？
她把目光挪開，笑了笑，說道：“咱們一家人，都是應該的。”
說著，她感覺心髒砰砰砰的跳的厲害。
秦玲玲受傷了，所以晚飯輪到了兄妹兩人忙活。
不過兄妹兩個都是粗人，做飯能力一般，向來都是把菜隨便炒炒，翻翻，加上鹽，再滴兩滴花生油，這就算可以吃的了。沒有油的時候，還會用秙子就著菜炒著，也就香噴的很。
可過慣了精細的生活，這第一個用油加水燒熱煮出來的青菜，就不夠香。
顧瑤鬱悶的看著自己煮的菜，“嫂子，這菜怎麽跟你煮的不一樣呢？”
顧瑤明明記得，嫂子也是用這種水煮青菜的方式煮的菜，怎麽就感覺完全不同呢？
秦玲玲聽到聲音，跑過來一看，見那菜被煮有些軟爛，而且還有一股子煮久了的味道，吃起來怪怪的。
她問道：“你是不是這水還沒燒熱就把菜放進去了？”
顧瑤想了想，“好像是。”
“而且煮熟了之後，你還蓋了蓋，導致悶久了，一股爛菜黃的味道。”
“我是蓋了一下蓋，可是我這不是怕不熟嘛？”
其實顧瑤記得嫂子叮囑過的每一個細節，隻是，叮囑和自己實際操作卻完全不一樣的，她發現菜放早了，這水沒煮沸騰，油花也放少了，就打算用鍋蓋蓋一下，悶一悶，熟的快。
秦玲玲說道：“這就對了，這種大白菜，其實就算生吃也是沒問題的，而且煮青菜講求的一個字……鮮，要讓青菜鮮嫩，就必須要有大火，讓它快速的燙熟煮熟青菜，盡快的鎖住青菜的鮮。而你這水還沒燒滾燙，就放菜，肯定是會造成這樣的後果。而且，放油你也放少了，油的熱點低，滴在水裏一來為了讓青菜沾了油腥更加香甜爽脆，二來就是為了讓青菜在油的作用下，很快煮熟。”
顧瑤聽的雲裏霧裏，但是有一點明白了，就是她煮的不對，所以這菜才沒有嫂子煮的那麽鮮。
“嫂子，那怎麽辦？你還要我來炒菜嗎？我怕做的不好吃了。”
“那就還是我來吧，我右手沒受傷，拿的動鍋鏟，你到時候在我身邊打下手就行了。”
顧瑤想想，也隻能這樣了，“那嫂子，你的手，沒事吧？”
“沒事，反正也就是個小傷，沒你們說的那麽誇張的。”
“還是我來吧！”顧錚走進來，看著兩人說道。
兩人說的話，顧錚在外麵就聽見了。
秦玲玲做的飯菜的確沒話說，他吃過，自然知道。隻是現在她做是不可能的了。
秦玲玲說道：“沒事，我來掌勺吧，瑤瑤幫忙燒火切菜握鍋，我就翻動一下，把握火候，放放鹽。”
“既然那麽簡單，就我來吧！”顧錚拿了張凳子到她跟前放下，“你就坐在這裏，我來做飯，你當指揮員。”
秦玲玲：顧瑤看了眼自家哥哥，跟秦玲玲說道：“嫂子，我哥好像比我還不會做飯，他……”
“我在部隊也做過。”不等顧瑤說完，顧錚打斷道，他看著秦玲玲，“我在部隊做過，雖然比不上你的手藝，但是有你坐鎮，應該不會太差。”
“哥，你真的學會了？”顧瑤顯然有些不相信，她這個哥哥，氣勢啥都好，但是做飯真的不在行。
從小哥哥就不會做飯，連蒸個飯煮個粥，都能煮糊了，所以他都是不進廚房的，沒這天分。
可顧錚今天卻顯然是要露一手。
他對顧瑤說道：“你就先出去吧，其他事情我來就行。”
“哥，你行嗎？”
“可以，有什麽你嫂子教我。”
在自家哥哥的篤定語氣下，顧瑤倒是聽話的出去了。
沒了顧瑤在，這屋裏就顯得冷靜許多。
顧錚看了眼桌子上的材料，“今天咱們要做什麽菜？”
“做酸辣土豆絲吧！正好外婆那拿了土豆迴來，咱們家又有辣椒，你沒吃過這個菜吧？”
顧錚點點頭，又搖搖頭，“沒有吃過，聽過。”
好歹在這人世間也待了好些年，也算見了不少事情，酸辣土豆絲他自然也聽說過。
“那咱們今天就做這個，你會切土豆絲嗎？”
“應該會。”
雖然顧錚不會做飯，但是他刀工還算不錯，削好的土豆，先是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然後再豎著切成細條。
不一會，一個大土豆被切好了，秦玲玲讓他用清水泡上一會。
為了增加份量，秦玲玲還讓他加了半根胡蘿卜絲，這樣顏色好看，也好吃。
然後讓他把從外婆家那帶迴來的野豬肉切上一小塊肥多瘦少的肉，切成細碎，以及剝上兩三個蒜頭切成碎末。
迴的時候，大舅媽心疼他們三人，所以將昨天分到各家的野豬肉給他們兩塊。
顧錚照做好，秦玲玲就讓他燒火，對顧錚來說，燒火比切土豆絲還簡單。
“接下來呢？”顧錚問。
“鍋裏放一點點油，然後放肉，小火慢煎炒一下，炒出點油花來。”
按照秦玲玲說的，顧錚一一照做，等把油花炒出來了，加上點鹽和蒜蓉，再翻炒一下，之後放上水浸泡過表麵的澱粉的土豆絲以及胡蘿卜絲，然後是大火翻炒，之後再加入鹽巴和醋，直到土豆絲炒熟變軟，就能出鍋。
為了照顧顧錚，其實應該一早就該炒的辣椒步驟被忽略了，等起鍋的時候，秦玲玲讓顧錚把菜分成兩份，一份直接起鍋，一份放上了秦玲玲自己製作的蒜蓉辣椒醬，進行翻炒均勻再起鍋。
末尾炒了帶辣椒醬準備上盤子的時候，一陣嗆鼻刺激的味道衝上顧錚的鼻子，害的他連打了幾個噴嚏，害怕噴到菜，他連忙大手捂住。
可他哪裏知道，這手一會攏柴火，一會又要炒菜用，來迴交疊，手指上沾了炭灰也不知道，捂著臉的時候，直接往臉上抹去了。
秦玲玲以為在除非臉上抹一臉灰的事情隻會在小說和電視劇裏出現，通常增加笑料。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這事情就發生在她眼前。
隻見顧錚的臉上，被抹了幾個印子，本來就黑的臉上，現在更黑了，還滑稽。
秦玲玲一下子沒忍住，直接笑了起來。
這可把顧錚笑懵了，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問道：“怎麽了？”
“哈哈哈……”秦玲玲笑的不能自已，指著他的臉一個勁的笑。
顧錚以為臉上沾了菜，用手抹了抹，卻什麽都沒抹到，一臉茫然。
“你怎麽了？笑什麽？”
他哪裏知道，這麽一抹，本來不均勻的黑，直接被他抹均勻了，配上他這一臉茫然的樣子，秦玲玲更是哭笑不得，捂住嘴巴狂笑。
“你去……哈哈，你去照照自己的臉，哈哈哈……”
顧錚不解，聽話去水缸前照了照。
很快，他看見水缸裏自己的臉，也終於明白秦玲玲笑那麽開心是為什麽？
雖然秦玲玲挺不厚道的，可顧錚自己也沒忍住笑了起來。
此刻水裏的他，滿臉是灰，滑稽搞笑，也的確讓人笑不停。
麵前是滑稽的臉，耳邊是悅耳的笑聲，顧錚突然來了興趣，快步走到還在哈哈笑著的人麵前，伸手往她臉上一抹。
“哈嗝……”
秦玲玲笑驟然停了下來，一臉驚愕的看著顧錚，下一秒，她的臉再次被顧錚用雙手抹了抹，然後，輪到她麵前的男人笑了。
秦玲玲：秦玲玲哪裏想到，向來一本正經的老男人顧錚，居然有一天也會朝她惡作劇。
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臉被顧錚的一手灰抹的不像話，畢竟麵前的顧錚笑的那麽開心，就是證據！
從農場之後，沒有自留地，隻有那一小塊的菜地的秦玲玲，就很很少曬太陽了，她膚質本來就白皙，隨便捂一陣，就能白迴來。
這一臉的嫩白，就這麽個瞬間，被顧錚抹黑了。
秦玲玲沉默了一秒，隨後在男人的笑聲中終於暴跳起來，“顧錚，你可惡……”
“顧錚，你給我站住……”
屋內，顧錚連忙墊高腳尖躲藏著秦玲玲的魔爪，隻見她雙手沾著火炭上的黑灰，正將魔爪朝著他伸了過來，“不許躲……”
顧錚哪能不躲，這臉夠黑了。最多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完全是有心的，給我報仇迴來我就放過你。”她雙手扒在他的身上，怎麽也不願意服輸。
這麽親密的靠近，正氣哼哼著的秦玲玲哪裏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想報仇雪恨？
隻有顧錚反應過來，發現她踮著腳尖，貼緊他的身體，雙手伸高著，因為躲閃，她隻能抓著他的雙手和肩膀，不允許他亂動。
太過的親密，秦玲玲卻完全不知道，顧錚卻感覺心髒噗通噗通的亂跳。
秦玲玲還一個勁找尋機會抹臉，卻沒有發現，自己腳下踩到了柴禾棍子。
腳下突然打滑，秦玲玲來不及反應，一雙手突然摟住她的腰，將她往身上帶去，貼近。
“小心！”
秦玲玲嚇了一跳，下一瞬間腰被抱住，緊貼著一具熱灼的身體上。
這樣的親密，又是第一次！
除了她被水淹那一次，她和顧錚最親密莫過於被他抱著，當然，對於她來說，睡夢中抱住顧錚是不算的，因為那是她不清醒的意識下做的事情。
而現在，她很清醒，清醒到很清晰的感覺到顧錚身上傳遞過來的可怕灼熱。
她忘了動作，隻微抬著下巴，呆呆的看著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男人，臉上是對方熱灼的唿吸噴灑，對上顧錚的眼睛，那向來平靜如水的雙眸，卻突然變的深邃，眼底裏像是藏了許多她看不清的情緒。
時間仿佛靜止了下來，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敢動。
秦玲玲能感覺到自己現在的心跳跳的很快，對著顧錚那爽深邃如迷的眸子，她真的感覺自己像小說裏頭的女主角一樣，被帥氣的男主那雙深邃如迷，仿佛能攝人心魄的眼眸給迷住，不能自拔。
那一刻，秦玲玲突然明白心動究竟是什麽感覺？
安靜，沉靜。
越發靠近的臉，仿佛下一秒就要靠在一起。
在秦玲玲因為自己會和顧錚發生點什麽事情的時候，腳下踩著的棍子卻在這時候發出聲音。
“哢嗒……”刺耳的聲音響起，一下子把兩人的情緒拉了迴來。
秦玲玲一臉的慌亂和緊張，連忙站直，“那個，我……”
顧錚迴神，衝她笑笑，打破尷尬，“我讓你報仇迴來。”
說著，還把臉湊近了些。
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硬朗好看的五官，秦玲玲覺得自己如果膽大一點的話，這會應該親上去才對。
可到底慫了，她退了兩步，顧錚動手也順勢鬆開。
“還是不玩了，咱們還有個菜沒煮呢，瑤瑤在外麵估計等餓了。”
“好。我去拿帕子給你擦一下臉。”
“不用……”顧錚話還沒說完，秦玲玲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滿臉的慌張。
等她迴到屋裏，那心跳還在加速跳動。
廚房的顧錚，捂著胸口，無奈的笑笑。
他想，剛才再強勢點，應該就要親上她了吧？
可萬一她生氣……
可惜，沒有萬一，因為什麽都沒發生。
在秦玲玲恢複情緒的指導下，第三個菜梅菜蒸豬肉也做完。而本來相處還挺和諧的兩人，吃飯的時候，更多是尷尬了。
連顧瑤都發現兩人的不對勁，咬著筷子問道：“哥，嫂子，你們怎麽了？”
“沒，沒事。”秦玲玲連忙說道，卻低著頭，不敢去看對麵的顧錚。
顧瑤又看自家哥哥，自家哥哥倒是看不出什麽情緒來，但也隻說了句，“沒事，吃飯吧！”
事都藏在兩人的心裏。
畢竟是第一次產生一種親人的衝動，秦玲玲是又懷疑又糾結又害怕。
原來自己大大方方的表示，帥哥我都愛，帥哥我都能親的下去，睡的下去。
可顧錚這帥哥也算擺在眼前了，她慫個跟烏龜似得，恨不得把縮進龜殼裏去，不敢亂動感情。
晚上睡覺的時候，秦玲玲一早就要跑上床去，蓋上被子，表示自己睡著了。
而忙完的顧錚看著床上拱著的被子，想到她的手還沒給敷敷，隻好上前喊人。
他壓低著聲音喊道：“玲玲，睡了嗎？”
被子裏頭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睡著了。
“玲玲？”他又喊了遍。
被子底下躺著的人，正睜著眼睛呢，可始終不敢掀開被子。
別看秦玲玲平時開朗落落大方，但是這感情的事情是她第一次遇到，大概是向來孤家寡人的她，對待感情卻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會選擇逃避這段感情。
見她一直沒應，大概是睡了，顧錚也不好再把人喊醒，隻能先睡去，等明天起來的時候，再給她擦擦藥酒。
躺在床上，顧錚比秦玲玲還睡不著。
他想到迴來之後這幾天的事情，特別是今天廚房的事情。
他有些後悔，應該再膽子大一點的，不然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他想，也不是沒親過，上一次她落水，自己就親過了，隻是那時候光顧著給她將肚子的水催吐出來，也沒想太多，什麽感覺也不記得了，隻知道的涼涼軟軟的。
歎了口氣，他有些鬱悶了。
他在想，如果自己還是單純隻是二十五歲那年的他，或許他就有這個衝動親下去了，可到底是又“活”了很多年，心境在某些時候變了，沒有部隊剛出來的是粗糙霸道，反而會多考慮對方願不願意，自己這一次迴來，又到底還能活多久？
明天之後就要迴部隊了，也許很長時間他和秦玲玲都見不到。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一些大事情，他想嚐試去改變去阻止，但是他也知道，曆史有些事情不會因為你的改變而隨便改變的，如果改變了的話……也許，這個世界就亂套了。
正是因為前途未知，讓他做事情更畏首畏尾多了。
耳邊是顧錚的歎氣聲，秦玲玲聽的一清二楚。
她在好奇，顧錚為什麽而歎氣，因為今晚的事情嗎？還是因為別的事情？
沒等她想清楚，被子裏的一隻手突然朝著她伸了過來。
秦玲玲被嚇到，但是因為在裝睡，並沒有“醒”過來，而是被那隻伸過來的手，直接往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帶去。
習慣了懷裏有個人，顧錚帶著幾分心虛，把人拉到懷裏。
“今晚之後，我就又要迴部隊了。”屋子裏，顧錚突然喃喃自語。
秦玲玲聽見了。
想到顧錚迴來也有好幾天了，是要離開了。
心下一緊，莫名覺得舍不得了。
借著睡夢中，那雙手也突然緊抱住了懷裏的男人。
第二天秦玲玲起來的時候，顧錚就不在了，她在自己那一半的床上睡著。
如果不是昨晚她還醒著顧錚抱她睡過去，秦玲玲一定會以為這隻是一場夢。
想到顧錚馬上要迴部隊，秦玲玲連忙起床準備。
顧不得手疼，她連忙去廚房，想給他做上幾個番薯餅。
聽顧瑤說過，顧錚很喜歡吃番薯餅，但是因為番薯餅用油比較多，原來顧家也不經常做，也就過年的時候，還沒有去世的養母趙娥給他做過，後來養母去世了，顧錚就隻吃過家裏做過的一次。
這麽想著，秦玲玲連忙加水揉麵粉，煮番薯。
廚房哐哐鐺鐺響個不停，正從叔公家迴來的顧瑤，連忙跑到廚房。
見是秦玲玲，顧瑤連忙上前，“嫂子，你手還沒好利索呢，怎麽又幹活了？這些活都我來幹吧！”
“沒事，我手好的差不多了，大舅媽家的藥草很有用，我的手已經不怎麽疼了。”
“不行，不行，還是我來吧！”
秦玲玲拗不過她，反正也準備的差不多，就把燒火煮番薯的重任交給顧瑤。
看四周都沒顧錚的身影，秦玲玲問道：“你哥呢？”
“哦，他去供銷社買東西去了吧。”說到這裏，顧瑤手裏動作停了下來，看著秦玲玲，“嫂子，我哥說，他今天就要迴部隊了，午飯都沒法吃了，咱們隻能做個早飯。”
顧瑤說完，情緒馬上變得低落。
哥哥已經好幾年沒迴來過年了，也沒迴來這麽久過。
她知道，這次是因為嫂子在家，加上他們結婚的時候也沒假期，部隊這才補多了兩天時間。
可到底太短暫了，年三十迴來，這會才初四就要走了。
“哥哥這次迴部隊，可能又要大半年迴不來了。”顧瑤越想越傷心，這眼淚跟不要錢的往下掉。
秦玲玲在一旁沉默著沒說話。
她大概從沒有像今天那麽害怕一個人的離開，即便知道他離開不代表著永遠，但是心底裏就是有些舍不得。
可再難過，顧錚要走也是擺在眼前了。
秦玲玲沒流露太多情緒，振作起來，笑道：“沒事，你哥還會迴來的，你趕緊燒火，看著番薯煮的皮能剝了就行，我今天給你哥煎幾個番薯餅，讓他帶去吃。”
其實他們家現在已經有不少吃的東西，那米餅啊，花生酥，還有各種餅子，有些自己買來過年應景吃的，有些別人給的，有些昨天外婆家帶迴來的，那麽多東西，足夠顧錚帶去吃的。
可這些東西到底和番薯餅是不同的。
顧瑤也沒想到她這是要做番薯餅，愣了愣，明白嫂子是為哥哥做的，眼裏還有眼淚，卻笑著說道：“嫂子，你對我哥真好，我說過的話你都記住了。”
秦玲玲受不了這股子矯情，說道：“看火吧，我去給你哥收拾收拾東西。”
“行。”顧錚迴來的時候，秦玲玲已經在把番薯和糯米粉揉在一起了。
番薯經過冬日的太陽曬過，煮出來都是甜滋滋的味道，麵粉裏頭，半點糖都不用放。
他愣了愣，問道，“在做番薯餅？”
秦玲玲點頭。顧瑤倒是激動道：“哥，我跟嫂子說過你喜歡吃番薯餅，她說這是給你做的，嫂子真是疼你。”
顧錚目光朝著秦玲玲看過去。對方倒是沒好意思，垂著腦袋，迴了一句，“我自己也想吃番薯餅了，就隨便坐坐。”
顧瑤打破她的謊話，“嫂子你就騙我哥吧，誰不知道你心疼我哥呢，這都怕我哥知道呢。”
秦玲玲沒說話。顧錚朝妹妹喊道：“瑤瑤，你先出去吧，我跟你嫂子說點事。”
“噢，行，說久點都沒事，正好等會嫂子煎番薯餅的時候，你幫忙燒火得了。”
顧錚應了聲，“嗯，好。”
顧瑤蹦蹦跳跳跑了，這還貼心的把廚房門關上，意思怕北風太大，吹的人冷。
屋子裏隻有兩人，怪靜悄悄的。
秦玲玲揉捏著番薯和麵粉，又忍不住的緊張起來。
顧錚靠近，看著還沒煎就已經冒著番薯和油香的麵團。
他靜了靜，好半晌才說道：“我晚點就要迴部隊了。”
“嗯，我知道的。”秦玲玲語氣平靜。
“這次迴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迴來一次，雖然部隊距離家裏不算遠，也一個省，但是時間我也說不準。你和瑤瑤在家……我不是很放心。”
“嗯，這個我也知道的，你放心吧，我和瑤瑤會好好的在家裏的。”
兩人談話略顯得僵硬，顧錚說著說著，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才好？
“部隊那邊，現在隨軍的軍嫂很少，不過部隊已經在加緊軍嫂隨軍的規劃，如果軍嫂隨軍的計劃下來了，你願意隨軍嗎？”
秦玲玲一愣。這個問題她倒是從沒有想過。
隨軍肯定不如現在輕鬆的了，畢竟部隊不可能建在繁華都市裏，條件要更艱苦一些。
當然，這些艱苦不艱苦的，其實都不算事，而最主要的是，她以前最早規劃的是，她等這兩年風聲過去之後，她還要在這農村裏好好掙錢，然後跟隨改革春風的步伐，一路進階成有錢人。
原來的世界沒她的用武之地，但是迴到幾十年前的今天，窺得先機，就讓她有了個金手指，她也想好好賺多點錢，過個小富婆的幸福生活。
所以顧錚突然問起，她連想都沒想過。
大概也知道這事情問的有些突兀，顧錚說道：“這事情還沒定下來，還不著急，我今天先迴了部隊，看看什麽情況，再加上部隊比較艱苦，我其實還是不希望你隨軍，家裏雖然不怎麽樣，但是比隨軍好一些，而且家裏距離部隊也不算太遠，到時候打了報告，你可以去探望住上一陣，這樣會更好一些。”
“嗯，好。”麵粉揉好了，顧錚也沒再說其他的。
生火燒鍋，放上今年鮮榨的茶油，油下鍋，有一股著茶果的清香。
用茶油煎東西，會比花生油更好一些，茶油不容易黏在餅子上，既能把番薯餅煎的金黃外酥，又不會讓油都擠在餅子上，隻有油味，失了餅子的味道。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省油。
鍋底淺淺的一汪油燒熱了，用手捏上一團和好的麵粉，放進油裏，然後用鏟子和筷子滿滿的翻動。
柴火大，很快一麵就被煎的金黃酥脆。
秦玲玲用鏟子輕輕鏟起，翻了個翻，第二麵沒多久就煎好了。
剛煎好的番薯餅酥脆香甜，整個餅子都是油，簡直要香死個人了。
秦玲玲把番薯餅放在淺盤子上，見顧錚在一旁照看著爐子，忍不住說道：“番薯餅煎好了，你要不要嚐嚐？”
顧錚搖頭，“你最辛苦，你先吃。”
“我隻是讓你嚐嚐味道，看看味道怎麽樣？是番薯多了還是麵粉多了？你不是吃過不少番薯餅嗎？對比一下吧。”
“我……快吃呀。”秦玲玲催促道。
顧錚知道她並不隻是讓他嚐味道，但還是照做了。
剛起鍋的番薯餅酥脆香噴，咬上去，滿是油香和番薯的甜香。
“怎麽樣？”秦玲玲認真看著他，“粉多了還是少了？”
“嗯，很好吃。就這樣就行了。”
“好。”顧錚看著手裏的番薯餅，見秦玲玲在煎第二個第三個番薯餅，心念一動，作收掰下來一快番薯餅，遞了過去，“你也嚐嚐味道。”
秦玲玲本想說不用的，但是迴頭看他認真的看著自己，到底沒有把持住，順從的咬了一口。
“怎麽樣？”顧錚問。
“嗯，好吃，我做的肯定好吃啊！”
“嗯，我也覺得。”
顧瑤在他們吃著的時候，就聞著香味跑進來了，一眼看見哥嫂兩人正你一口我一口的喂著。
她連忙捂著眼睛，“對不起，我什麽都沒看到。”說著就要跑出去。
秦玲玲又窘又笑，“別走，正好你也來嚐嚐這番薯餅做的怎麽樣？”
顧瑤掙紮再三，沒忍住這香氣的勾引，走了進來。
看著哥嫂兩人，她還有些心虛，補充著一句，“我剛才什麽都沒看到。”
秦玲玲：你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本來沒什麽都變成有什麽了。
不過顧瑤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因為她滿心滿腦都被番薯餅吸引過去。
這迴輪到兄嫂三人，一人一口吃完。
爐內大火燒的旺，這餅子下鍋煎的也快，秦玲玲準備了一盆揉好的麵團，隨著不停的煎，終於見底了，連盤子上黏著的細碎的粉團，都放進鍋裏煎煎。
等一切煎完，秦玲玲這右手也酸了。
她慶幸自己受傷的是左手，否則現在都不好操作了。
番薯餅剛煎好，還火氣騰騰，不宜吃太多，秦玲玲讓它滴一下油，等冷一些，再裝好給顧錚帶去路上吃，部隊吃。
做的不少，她用一個罐子裝了起來，一邊裝還一邊囑咐顧錚，“這個氣候，番薯餅能放好些天，你一天不要吃太多，這樣會上火，記得給其他隊友分一些，和他們打好關係，不管去到哪裏，都一定要和人打好關係，以後路才好走。對了，怕你上火，我去年摘的一些野菊花蒸曬過的，你到時候用開水泡了喝，能下火……”
秦玲玲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話，顧錚站在一旁，像個乖巧的學生，安靜的聽著，偶爾應上兩句。
該囑咐的，秦玲玲都囑咐完了。
吃完了相對豐盛的早飯，顧錚也要出門了。
看著顧錚大包小包的出門，本站在門口送他的秦玲玲忍不住說道：“我送你到村口吧，你的東西有點多。”
這次顧錚沒有順風車，所以需要自己坐車前往部隊，村口外麵的有一條馬路，是通往顧錚部隊的方向的車子，隻是需要倒車兩三次。
顧錚不喜歡離別，特別是這一次。拒絕道：“還是不用了，不重的。”
秦玲玲悶悶的應了聲，“嗯，那也行吧！”
可當他腳步走的時候，秦玲玲卻還是跟了上去。
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顧錚迴頭看去，隻見秦玲玲正亦步亦趨的跟著。
她臉上的表情顯得很平靜，但是渾身的氣息看起來很沮喪。
她也舍不得嗎？
顧錚在想。
到底是不忍心，顧錚說道：“要不，你再送送我吧。”他看著也要跟來的顧瑤，“瑤瑤就不用來了，我跟你嫂子交代點事情。”
顧瑤點點頭，知道要把時間留給夫妻倆，認真淚水沒敢掉。
顧錚其實也沒什麽好給秦玲玲交代的，大致都是好好主意身體，好好看書，多學習知識，這些他之前就已經叮囑過了。
秦玲玲說是幫拎東西，其實顧錚一樣都沒讓她拎。
隻見人垂著腦袋，他說什麽就應什麽，乖巧的不像話。
這種安靜，不是顧錚喜歡的，雖然他以前很喜歡這種感覺，但是不現在卻不喜歡了，他喜歡笑笑鬧鬧，耳邊總有人在說話的感覺。
兩人一路尬聊，顧錚說一句秦玲玲迴一句。
她心裏有些發堵，難受。
而那條明明以前覺得很長的路，今天走起來，卻很短，不一會就到終點了。
“到了，你迴去吧！”顧錚說道，把東西放下。
秦玲玲抬頭看他，一直盯著他看著。
明明一路安靜的她，突然之間，眼眶卻紅了。
顧錚感覺心髒像被人狠狠扯了一下，抽著疼。
雙手張開，他終究忍不住，將麵前的人抱進了懷裏，“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