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的黑色轎車,靜靜行駛在光滑的馬路上。


    歡笙抱著孩子,看著窗外陌生的風景。東方朗不理白猿驚訝的目光,他兀自看著這女人的側臉,慢悠悠的說道: “你兩年來都窩在家裏,沒有出門,你一定不知道西雅圖多麽美,今天,我當導遊,帶你去玩一天。”


    聞言,歡笙皺了皺眉,隻是緊緊的抱著孩子,因為很不安,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兩年依然沒有習慣。


    她的迴答,頗有一些不識好歹。


    “少爺,我不需要去熟悉這裏,我是始終要離開這裏的,我們迴去吧?”


    始終要離開……


    她無時無刻的不在想著離開,去找南城薑少。


    東方朗歎了口氣,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種挫敗感,費盡了努力去留住她,卻完全不被珍惜,怎麽可以是這個結局……


    他的聲音格外低沉:“你還沒有認清楚,這裏有多美麗,也許你會留下。歡笙,西雅圖的魅力,並不低於南城。”


    “可我不是那個懂它魅力的人,以我的愚蠢,我也不會懂得它的魅力,它會等到一個真正懂它魅力的人。”歡笙說。


    聽出了這言外之意,東方朗的臉色有些難看。


    然而這場旅程依然沒有因為歡笙的話而改變,東方朗帶著她走高了西雅圖的各處,讓她領略西雅圖各種風情般的美。


    “這裏每一天都會發生邂逅與愛情般的故事,隻有在這裏,我才是自由的,祥和的。”東方朗雙手揣著褲袋,歡笙走在他身邊,望著兩邊的精鑄,懷裏的孩子“媽媽”“媽媽”的叫著,這一刻,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想念薑南晨。


    東方朗不想再自談自話。索性他就談她感興趣的話題,他望著她漠然的側臉,第一次苦笑:“能和我說說你丈夫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


    歡笙嘴角揚開:“他啊。”


    “嗯。”東方朗無法想象為什麽她明知薑南晨變心卻沒有一點恨,依然透著滿滿的愛意。與眷念。這也是男人的一種本事。


    “他是一個天性冷淡的人,酷酷的,不愛說話,總擺著一張麵癱臉,口頭語是嗯。他也有抓狂的時候。每次都會嚇到人。他很喜歡隱藏自己的感受,隻有在特別動情的時候,才會失控的說出一些溫柔的告白,每次都會驚喜到人。他偶爾也會給我送花,隻送百合,因為我隻喜歡百合,他不知道,有那麽兩次我也想要收到玫瑰的。因為到底象征愛情的還是玫瑰,沒有女人不喜歡自己心愛的人送她玫瑰花。我比較貪婪是不是,玫瑰與百合都想要嗬嗬……”


    “他外表冷酷。可鬧小情緒的時候簡直就像一個小孩子,喜歡把自己關在書房,不吃飯也不說話,就算是說了,口氣也是陰陽怪氣的,要你哄。”


    “他不太擅長站在別人的角度上為別人想,但這一點不包括我。”歡笙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如果包括她,那他就不會給她空間。去接受他的世界了。


    “聽外麵的人說,他行事作風特別很辣無情,可那一麵我沒見過,直到那一天……我才見到。”


    東方朗挑眉:“那一天?哪一天?那天發生了什麽?”


    歡笙隻是搖了搖頭。不去迴答這個問題,她唿出了一口氣,“總之,他看起來萬人簇擁,其實,他很……”他很孤獨的。


    他最渴望過平凡人的生活。最渴望平凡的幸福,一個家,一個他愛的也愛他的妻子,一個孩子,對他來說,這樣就足夠。


    所以,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不理外界的一切,等他下班,為他洗手做羹湯,為他整理衣服,做一個愛他懂他的妻子。


    就這樣簡單。


    就這樣簡單,也不被成全。


    重重阻礙,讓她欲哭無淚。


    “其實,他很什麽?”東方朗問。


    歡笙話鋒一轉:“其實,他也很貪心啊,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卻又奢望躲離高處不勝寒的魔咒。”


    東方朗笑了一下,他和薑南晨到底是有不同的,他享受著高高在上的感覺也沉淪於地獄裏的黑暗,從不掙紮,也從不妥協。


    “歡笙啊,你可知道,如薑南晨這樣的男人,一旦變心,是不會再迴頭的。”


    浪.子迴頭,可薑南晨,不是浪.子。


    歡笙何嚐不知,他愛一個人,是很認真的。


    歡笙低頭抿唇一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以為隻要迴國,就可以扭轉乾坤,但我的確有這種自信,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


    那兩個視頻,她是死也不會信的,可當終於迴國能去找他的時候,卻看見他懷裏的李李,卻看到他那讓她不得不心死的神情……她是信了。


    可她還信,她能讓他重新愛上她。愚蠢嗎。不,就算愚蠢,她也愚蠢到底好不好。本來,在所有人的眼裏,歡笙都是笨的。


    就笨到底吧……


    望著那一個不愛他卻被他愛上的蠢女人,東方朗覺得身體裏的血,在狠狠肆湧,他卻摸不到任何傷口,可是真的痛。


    痛,不騙人。


    歡笙,也許你並不知道,那兩個視頻,有假在裏麵。第一個“薑南晨和李李同入出酒店”的視頻是真的,不過不是他的下屬偶然所得,而是他命令他的下屬刻意去拍下的。這裏需要解釋一點,他從沒有去告知薑南晨,歡笙經曆了什麽,歡笙在哪裏。


    所謂的,讓薑南晨來帶迴歡笙,卻被薑南晨拒絕,無非是他東方朗捏造而出的不實之言,因為,實在太想要讓歡笙……對這段感情死心,從而移情到他身上!!


    是,他是答應了她,答應了她,去告訴薑南晨,去讓薑南晨來接她迴家,可是,做不到,他做不到!做不到將歡笙放迴的東方朗。仿佛被一隻扇動著黑色翅膀的惡魔,困在西雅圖最陰暗的監獄中,在她痛徹心扉的時候,他早無可救藥。上帝亦拯救不了他。


    在她眼裏,如果他所做的一切是罪惡的,那他也隻能這麽罪惡下去,一直罪惡下去。


    而第二個“薑南晨親口拋棄她”的視頻證據,嗬。全假。


    他調查了薑南晨的所有。他悄悄地,在西雅圖光明的反麵,做出了一張和薑南晨一模一樣的麵孔,所以,有了第二個視頻,有了那一番“歡笙,我們離婚吧”的話。


    當然,他不會讓自己的傑作被拆穿。


    至於,放她迴國求真相的那一次,這是他走的一步險棋。所以他不放心,因此要求一起去。


    但上天這一次比以往任何的一次都要眷顧於他東方朗,薑南晨抱著李李,恰好就被歡笙看到了,歡笙沒有追到那輛車,在身與心的摧殘下,暈過去,那更是天助他也,他怎麽還能將她留在國內,讓她再有第二次機會去求證事實真相。他不能,所以,他不管不顧的把她帶迴了西雅圖。


    而薑南晨和李李到底在一起了沒有,又是怎麽在一起的。他完全不知情,更沒有插手任何……


    據調查說,李李那個女人也不是個善茬。


    隻是,李李,鬥不過他東方朗。直到現在,李李還以為歡笙已經死去了呢。歡笙怎麽能死?這是。他要保護的女人。


    歡笙,陰差陽錯的緣分,才稱之為緣分,你和我就是有緣分。上帝在注定,你和薑南晨,不會在一起,薑南晨該和李李在一起,而你,該和我在一起,這才是正確的一對對。


    刻意的陰謀,巧合的錯過,歡笙,對不起,我不能將這些告訴你,也許,隻有我徹底死心,我才會告訴你……我不會讓我自己有那一天,我東方朗,從來不會失敗。


    你,隻是需要時間去接受我,去接受被現實悄然篡寫了的緣分……


    東方朗笑:“歡笙啊,我也有自信,不過我的自信和你的自信不一樣,你的自信莫名其妙很可能是錯覺,而我的自信是有跡可循,我的自信從沒被我的能力辜負過。”


    歡笙扭頭問:“你自信什麽?”


    她的眸,在西雅圖陽光的透射下,尤其清澈,她是屬於西雅圖的人。東方朗望著這雙美麗的眼睛,久久,說:“我自信,你會愛上我。”


    歡笙搖了搖頭,她居然說:“我自信,你愛錯了人。”


    各有各的自信。


    那就各自自信下去,且看最後,到底誰的自信成了成功,或者奢望。


    ……


    國內。


    明日心神不寧的站住家裏的落地窗前,凝望,看到歡宥風塵仆仆的從車上下來,她趕緊轉身跑出了房間。


    玄關處。


    歡宥望見明日居然又赤腳,不由得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起來,他叱道:“生病了怎麽辦,去穿上鞋。”


    “沒關係,歡笙姐找到了嗎?”明日急忙問。


    歡宥揉了揉酸痛不已的眉心,說:“沒有。我已經找了兩年,卻還是沒有找到她。”


    明日看到歡宥苦笑了兩聲:“好像我爸媽從來沒生過歡笙一樣,好像我有一個姐姐,隻是我臆想出來的,歡家根本隻有一個兒子,沒有女兒……”


    “歡宥,你別著急。”看到自己的丈夫這樣,明日心裏特別難受。


    她慢慢的走過去,埋進了他的懷裏,雙手,緊緊纏著男人的腰肢,說:“你別著急,歡笙姐也許真的就像她信上寫的那樣,不希望任何人去找,去到了一個她想要去的城市裏靜靜地生活著……”


    歡宥猛然推開了她,痛苦的爬了爬黑色短發,他咬牙切齒的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姐真的不愛南晨哥了,真的拋下南晨哥,乃至依依,我不相信那麽重情的我姐姐,丟下過去就這樣走了,我不信……她那麽愛南晨哥,卻能忍心傷害他!!!!”


    明日哽咽的說:“夠了,她的信不是假的,她親手留下的信不是假的,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接受現實呢?南晨哥難道沒有你了解歡笙姐嗎?他都相信了,為什麽你不相信?”


    歡宥怒到直接踢了茶幾一腳,他說:“要我相信,除非我姐在我麵前親口說,她無法接受薑南晨的世界,她無法再愛薑南晨下去,她要離開這裏,離開這裏所有人,否則,我死也不信!”


    明日沉痛的閉上了眼睛,“就憑那些書麵上的話,還不夠傷人嗎?你還要她親自站在你麵前,對你說這些話,那會更痛的。”


    聰明的人,怎麽會讓人總有機會,去傷害他,怎麽會總給人機會,去傷害他,比如薑南晨。


    而歡家……竟連一個聰明人,都沒有嗎。


    歡宥說:“我就是不肯相信我姐姐會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突然,樓上砸下了一句話:“你姐姐她不是無情無義,她隻是任性,她任性慣了,隻愛做自己想做的事,從來不顧及任何人。”


    明日和歡宥抬頭一看,歡謙冷若冰霜的站在二樓的走廊下,杵著一根拐杖,淡淡的開口:“不要再去動用任何人力物力去找她了,屢次三番,她讓我丟盡了臉麵!她以為拋棄薑南晨,是一件夠麵兒的事?這輩子,她能得到薑南晨的愛護,是她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她沒有了薑南晨,是她的損失,薑南晨呢,他勾勾手指,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你姐姐,犯蠢就算了,但是犯蠢的同時,能不能先給歡家一條後路?拋夫棄女,她的名聲直接拖累了整個歡家……歡宥啊,家門不幸啊,你何必再去找這個讓家門不幸的人!”


    梁伊站在房間的門口,望著她丈夫的背影,聽著這番話,寒心徹骨,在歡宥還沒開口的時候,她說了話:“我女兒再怎麽不好,她也是我女兒,也是你女兒,為什麽不找她?如果她在外麵出了什麽事,那怎麽辦……歡謙,在家裏你不是商人,別把鐵石心腸帶到家裏麵來,在家裏,別那麽商業化,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歡謙身軀一僵,誰能知道,他也是失望至極,才會說出這些話。歡家如果因為他的女兒,毀了,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麽能不氣,不怒。


    ——如果她在外麵出了什麽事,那怎麽辦……


    男人的想法,自然和女人是不一樣的,在梁伊看來,日日夜夜都在擔憂,忘了責怪,而在歡謙看來,歡笙敢走,那就該承受,離家出走可能會給她自身帶來的任何代價……


    “爸,我媽說的對,不管怎樣,歡笙都是你的女兒,我的姐姐,她再錯,也是我們歡家的人,旁人可以放棄她,我們不能啊,因為,我們是她的家人!”


    歡宥說完,扯了扯領帶,抓住明日的手上了樓。


    歡謙站在二樓,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從他身邊漠然走過,他苦笑一聲,誰又知道他心裏的負擔與苦楚。


    他顧念的是歡家的天下,他們卻隻顧念小情,他當然也想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也和他們一樣去念念小情,可是,小情和天下,難以兩全,一旦這兩者碰撞起來,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保全天下,即使,很無奈,也很不願意這樣,但必須這樣做出這樣的抉擇……


    身為歡家的人,他有他的使命:歡家,絕不能敗在他這一代手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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