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開車,我又想起來一個案子。


    這個案子的主人公姓李,我們後麵就叫他小李。


    小李家裏是做白事生意的,他早年沒上出學了,所以就一直幫家裏忙,負責開貨車運送一些喪葬品。


    按理說20來歲的大小夥子,正是陽氣壯的時候,加上家裏麵幹這個幹了很多年,耳濡目染的,多少也懂點道上的規矩,所以就放心的讓這個孩子幹這個活了。


    頭半年的時候,這個孩子幹的還挺起勁兒,但是時間一長,入冬了,到了冬天,又是老人去世的高發季,並且普遍喪葬都趕在淩晨,這個時候小李就不願意動彈了。


    當時小李嫌冷,不願意出門,更不願意起床,為此耽誤了不少事兒。


    家裏人為此訓了他好幾迴,但是小李是家裏的獨子,你又不忍心真的罵他,萬一把孩子罵的沒了積極性了,真躺在家裏不出門了,那就不值當的了。


    沒辦法,家裏大人也就隻能平時費費勁,多催促催促,等到他堅持完這個冬天,下一年再幹這個活的時候就不發怵了。


    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個冬天還沒過去呢,小李就出事了。


    當時小李運著一車的紙人紙馬往失主家裏走,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間開始下雪,還刮北風。


    小李這個時候就接到家裏大人的電話,說讓他靠邊停下,把防水布拿出來,照在這些紙人紙馬身上,要不然這些紙人紙馬著了水就點不著了。


    紙人紙馬點不著,那就送不走,這在出殯的時候可是大忌。


    但當時外麵北風唿號,凍手的很。


    小李當時就覺得麻煩,想著都快到事主家裏了,還能淋上多少雪渣子呀?


    所以當時就犯懶了,沒聽家裏大人的話,就這麽一路開著到了事主的家。


    而結果也就不出家裏大人所料,這批紙人紙馬著了雪,身上都濕透了,點火的時候就真的怎麽樣也燒不起來。


    小李當時也知道自己犯錯了,嚇得躲在自己家大人的後邊兒都不敢出頭。


    家裏大人看著他直來氣,想著20多歲的大小夥子,遇事兒居然慫成這個德行,甚至連個對不起都說不出口。


    可事到如今,人家一家子都穿著喪服在旁邊等著呢,得先把這事了了再說。


    於是小李的爸爸,老李就拿了一瓶高粱酒,撒在了這些紙人紙馬身上,借著酒精助燃,這才好歹把這些紙人紙馬給燒了。


    這個喪事總算是辦完了,當時老李心裏憋著一把火,想著迴去得好好教訓教訓自己這個不成才的兒子。


    但是就在迴程的路上,小李的車就翻了。


    當時雖然雪下的大,可是化的也快,路上沒有什麽積雪,所以也不是很滑。


    可老李跟在小李後麵看著,發現他的那輛貨車突然間就失控似的,左搖右擺,然後就不受控製的翻到了馬路下麵去了。


    所幸馬路下麵的是下水溝,不是特別的深。


    小李隻是受了一些皮肉傷。


    但是這輛車在當天,卻無論如何也拽不上去了。


    我那個時候正好路過,看到前麵堵車,半天都動不了,於是就下車過去看了看。


    結果剛一走到事故現場,我就突然聽到了一陣特別雜亂的分貝巨大的噪音,耳朵瞬間爆發出了一陣耳鳴,隨後眼角也浸出了淚水。


    我當時心裏立刻就察覺出來事態不好,於是立刻默念靜心咒。


    慢慢的耳鳴消失了,等我再睜開眼睛,就見那輛掉到下水溝的貨車旁邊和車下躺著好幾個斷胳膊斷腿的人跟馬!


    剛才那些噪音,就是這些人和馬發出的痛苦的哀嚎!


    可是真人和真馬是不可能發出這樣的哀嚎的。


    在一看到貨車裏麵放著的竹簽子編成的架子,這才明白過來,這是一輛押送紙人紙馬的貨車。


    而我看到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人跟馬,也是紙人紙馬。


    周圍的那些人之所以看不見,是因為他們不修道,也沒有陰陽眼。


    我得三清祖師庇佑,對陰氣的感知比較敏感。


    所以被剛剛那些哀鳴聲給瞬間封了耳朵,由此這個時候眼睛的靈性也就變強了。


    但也隻是一瞬間,等我耳朵的聽力恢複了,我就看不見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紙人紙馬了。


    老李他們當時還在費力的往上拉這輛貨車,為此他們動用了兩輛馬力大的車往上拉。


    可是那兩輛車的軲轆都冒煙了,但那輛貨車仍然紋絲不動。


    我當時走過去問了一聲,我說這是誰的車呀?


    老李這個時候已經很煩了,估計是以為我找事兒來了,覺得他們妨礙交通了,所以當時還有點不耐煩,斜著眼瞥了我一眼,說我的車!怎麽了?!


    我當時沒有在意他的態度,隻是走近他小聲的跟他說,現在沒太陽了,陰盛陽衰。


    這個時候這車不是空車,這上麵占了這麽多人跟馬,那肯定拉不動啊,等明天太陽出來了以後再來拉吧。


    老李原本就是做白事起家的,玄學上的一些東西它是理解的,所以我一開口,他瞬間就悟了。


    隻是他不明白,這些紙人紙馬都已經燒了,怎麽又跟著迴來了呢?


    按理說這會兒應該拉著逝者奔地府報到去了。


    不過那個時候我們隻是一麵之緣,他也沒有時間跟我解釋太多,當時衝我賠了個不是又道了謝以後,便帶著自家的人開車走了。


    老李他們把車開走以後,道路就通暢了,我也就開著車迴去了。


    結果開到半路,沒想到老李他們靠邊停車,又把我給攔下來了。


    當時我一停車,老李就搖著手跑到我跟前,敲了敲我的車窗。


    我把車窗玻璃搖下來,問他出什麽事兒了。


    結果老李就焦急地指著自己的車,說老哥你能不能過去看看我兒子?這孩子七竅流血了!


    我一聽,立刻就拿上包袱,下車跟他趕過去了。


    當時他們那輛車旁邊也站著幾個人,正努力的摁著小李。


    小李露出來的手指頭上麵都是血!


    老李在前麵帶路,立刻就讓堵在車門的人先讓開。


    我湊近一看,就見小李雙目睜裂,嘴巴大張,不僅滿臉都爆出了紅血絲,甚至連眼睛裏的白眼球也變紅了!


    他的嘴一直在開開合合,嘴角都震出了血,那樣子就好像是我們平時聽到了什麽噪音,然後不斷的通過活動著下頜骨來緩解的樣子。


    他這個症狀就跟我剛開始被噪音給衝了樣子一樣,隻不過我及時念了清心咒,所以才沒有變成他這副模樣。


    但即便如此,我當時耳朵也不舒服了一段時間。


    這小夥子看來跟這些紙人紙馬也有脫不了的關係,所以才會被這些紙人紙馬這麽欺負。


    我當時先用金針將小李給弄暈,然後拿出兩張火符,分別放到小李的兩個手掌心,然後歸攏了他的手掌,讓他握成了拳頭,護住他的陽氣。


    接著我把小李的鞋給脫了,跟老李問清楚了,小李的姓名和生辰寫在黃表紙上,分別塞到這兩隻鞋裏。


    然後我用鞋帶把兩隻鞋綁到一起,雙指捏訣,口中默念咒語,然後在那鞋帶上麵輕輕一點,鞋裏的黃標紙就噌的一下燒起來了。


    接著我再用盡力氣,把這雙鞋,朝著跟迴程相反的方向扔了出去!


    當時那雙鞋已經燒著了,隨著火焰掠過的地方,你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化雪後,泥濘的地麵上,被掀起的泥點子。


    就好像那個地麵上剛剛跑過了一群人或者是一群馬。


    隨著那雙鞋落地,火焰越來越大,在那雙鞋的四周,漸漸的就升起了很多個小旋風。


    那些小旋風後來裹挾著火焰原地打轉,大概轉了差不多得有10分鍾,才漸漸平息下來。


    我當時走過去看了看,發現那雙鞋已經燒得焦黑,並且在那雙鞋四周,印著很多黑色的馬蹄印和人的腳印。


    我當時囑咐了老李一句,讓他們找塊紅布,或者是屬龍的人的背心兒,把這雙鞋包起來。


    然後帶迴去,配上點兒桃木枝,或者是棗木枝一並燒了。


    這樣以後就沒事了。


    囑咐完以後,我走到小李身邊,將他身上的金針取了,而瞬間,小李半蜷著的手掌,就鬆開了。


    塞在他手掌裏的那兩張火符上的咒文,此時也模糊一片,全被他手心滲出來的汗水給暈開了。


    我一看,這是夥夫把小李身體裏的陰氣給拔出來了。


    陰氣遇火符化水,所以才把符紙上的咒文給暈開了。


    我當時先把手放到嘴上,接了一口氣,然後在小李的耳邊打了兩個響指。


    當時看著小李眼球開始顫動,緊接著眼皮緩緩睜開,那原本充斥著紅血絲的白眼球也恢複正常了。


    小李不認識我,因此第一眼看到我以後還一臉懵圈,說你是誰啊?


    我還沒迴答呢,老李就從旁邊衝了過來,說你這個混小子,你趕緊下來給恩人磕頭,人家這位先生救了你一命啊!


    後來老李才把這個事兒完完整整的跟我說了一遍。


    我當時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我說你當時就根本不該往這些紙人紙馬身上倒高粱酒,高粱酒陽氣重的很,比你放的那把火的陽氣都重。


    紙人紙馬又屬陰,你這等於是往人家身上抽鞭子,人家能不記恨你嗎……


    老李當時也是後悔了,說人家一家子,當時就在旁邊看著呢,要是不用助燃劑的話,沒法收場了。


    其實我特別想告訴他,這事兒是小李犯的錯,隻要小李誠心誠意的給這些紙人紙馬磕頭認錯,供上三炷香,隻要香燒完了,這些紙人紙馬就算是接受小李的道歉了。


    那個時候再點火,肯定就能燒得起來了。


    可人家不是慈善機構,人家是做生意的,而做生意是要口碑的。


    真要是在這麽多人麵前認了錯,那以後他們這生意也就沒法做了。


    我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後續我也就沒再說什麽了。


    小李的耳朵也不是全然沒事,他當時說自己聽到了好多人和馬在他的耳旁咆哮,一直在詛咒他。


    那些聲音擾得他心煩意亂,他就不由自主的想伸手到耳朵眼裏邊去戳,最後戳到了耳膜,所以才出血了。


    不過也幸好他們家人發現的早,在他完全把耳膜戳破以前,立刻就把他的手給摁住了。


    小李後來去醫院看了,他的耳膜有損傷,需要通過手術修複。


    當時大概看了得有兩年多,聽力才完全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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