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形,就算是不用我說,鄉親們也都看出來了,玲玲死的冤。


    大仇未報,看來是不打算輕易離開。


    當時的村支書將我拉到一邊,說要不然就直接把玲玲送到火葬場,放到焚屍爐裏麵去燒。


    那是機器焚燒,也不怕風吹雨打的。


    我當時聽他這麽一說,就跟他解釋,機器燒出來的火太雜,隻能燒骨肉,不能焚怨氣。


    如果要去除怨氣,就得用這種凝結了天地精華的桃樹做底子。


    這樣燒出來的火才帶有陽剛之勁,才能將玲玲的怨氣連同僵化的屍首一並焚燒殆盡。


    不給村子留禍端。


    如果要想平平安安的將這個事兒了結,我覺得還是得找到問題的關鍵所在——玲玲到底是因為什麽上吊的。


    死人想要形成僵屍其實是非常不容易的。


    平常人盡管死前有冤屈,那也是死後化成厲鬼去報仇。


    很少有直接化成僵屍的。


    我前麵講了,一個人從活著到死亡,再到化成僵屍,需要同時符合很多條件才能完成。


    包括死因、時間、環境等等因素,缺一不可。


    如果玲玲隻是單純的因為想不開就去上吊,那她為什麽要穿紅嫁衣,為什麽會化成僵屍?


    這不是很奇怪麽?


    但沒想到,村支書聽我說完以後,給出的反應不是要徹查,而是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夾著煙卷兒的手,說哪兒那麽多事兒,人都化成灰了,我就不信她還能造反!


    說完,他就指揮著村裏的幾個幹事,讓直接將玲玲的屍體給拉到火葬場裏去。


    這事兒原本跟我也沒什麽太大的關係,我沒什麽資格去阻攔。


    於是,我就直接去了醫院,打算跟楊大叔告個別,然後就迴京了。


    可是等我到了病房門口,就聽見楊大嫂正在裏麵訓斥楊大叔。


    我一開始聽口氣以為是人家兩口子吵架,於是就在門口等,想著等吵完了再進去,別讓人家倆人尷尬。


    但楊大嫂說著說著音調就高起來了。


    我清清楚楚的聽見她對楊大叔說:


    咱倆沒孩子,以後阿忠就是那個給咱倆養老送終的。


    你腦子進水了你要去舉報你親侄子?


    就算你把阿忠給送進去了,那鎮長他們後邊兒一串兒不就都暴露了?!


    以後我娘家在鎮上的日子還怎麽過?你想過麽!


    ……


    後麵他們再說的話我就沒聽了。


    因為我大概將整件事的脈絡都給捋順了。


    看來玲玲的死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隻不過殺人兇手太多,剛好形成了一個利益集團,所以這件事才被這樣壓下來了!


    之前我看到玲玲屍體的時候就在想,我還沒到這兒的時候,楊大嫂跟我說玲玲跑了。


    但是我到了以後,阿忠又告訴我說玲玲被紮了一刀後,被綁起來了。


    當時我心裏雖然有些疑惑,但是腦子裏想的更多的還是先把這個事兒給了了,先將玲玲製服再說。


    但現在看來,楊大嫂當初應該就跟我說謊了。


    她說玲玲跑了,是不是想借此讓我打退堂鼓,不想讓我過去呢?


    如果我不去,玲玲真正的死因就曝光不了了。


    可楊大叔又被傷的太重,所以後麵聽說我能醫治以後,就還是讓我過去了。


    我猜想,她當時心裏對我隻身前往的行為抱著一種“羊入虎穴”的態度。


    反正這村子裏都是自己人,都有利益捆綁。


    就算是我真的發現了什麽,隻要一句話,村裏人就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將我按在這裏,那我就永遠都走不了了。


    當時想到這一點以後,我又想到了之前跟葛軍來江西出差,在山裏宗祠遇到山匪窩的事兒了。


    瞬間,冷汗悉數飆出,雙腿也有點兒打軟。


    我趁著屋內的兩個人沒注意到我,悄麽聲兒的離開了。


    但我剛剛走到醫院大廳,就聽見有醫務人員大聲喊道“讓開,都讓開!”,我定睛一看,發現外麵停著三輛救護車,有好幾張輪床從上麵接了病人以後就瘋狂的往這邊推!


    而病床上一張熟悉的人臉一閃而過!


    我追到手術專用電梯口一瞧,哎呦,這不是村支書麽?


    瞧他那滿臉竄花的樣兒,估計也讓玲玲給抓了!


    跟在他身後的護士一直扒拉我,說您先讓讓,讓病人先進!


    我急忙閃開,往那張病床上一瞧,謔,這也是熟人:這不是阿忠麽!


    阿忠傷的也不輕,除了身上的抓傷以外,肩膀上的骨頭都折斷了露出來了!


    我剛想問這幾個人是怎麽傷的,後麵就追過來一個男醫生,他攔住前麵幾個人,說趕緊掉頭,送市醫院,那兒有專家!


    說完,我身旁的幾個急救人員趕緊又把輪床給推出去了。


    輪床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我聽見啪嗒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從推著阿忠的那個車上掉下來了。


    等人們都離開了,我蹲下一瞧,這才發現,那是一個簪子。


    就是之前玲玲頭上的戴的那種。


    簪子的棍兒上都黑了,像是被硫酸侵蝕了一樣。


    突然,我就想起來,之前在阿忠麵前給楊大叔上藥的時候。


    楊大叔傷口裏流出的帶屍毒的青色的血液,流出來落在白棉布上,也變黑了。


    想到這裏,我朝著阿忠離開的方向笑了笑,心想這小子果然是聰明能幹。


    上次我讓摘的死人菇和壁虎的斷尾,估計他都自己留了,並且一直帶著防身。


    我估計啊,應該是他們送玲玲的屍體去火葬場的路上出了什麽意外,被玲玲攻擊了。


    危急關頭,這阿忠就抽出了玲玲的簪子,想跟那個梁大叔一樣去紮她的脖子。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僵屍的威力,還是被反殺了。


    這簪子上沾著那僵屍的血,碰到他貼身放著的藥包,所以變黑了。


    後來我出去打聽了下才知道,原來阿忠他們是因為出車禍了才會被送過來的。


    當時據圍觀群眾說,那輛麵包車整個都翻過去了,車裏還有一個新娘子呢。


    但是新娘子當時身上綁著好多繩子,根本就掙不出來。


    當時油箱撞露了,好多圍觀群眾不敢靠近,隻能提醒他們,說趕緊往外爬,說車子要爆炸了。


    結果,等車裏活著的都爬出來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那輛車就炸了。


    據說當時火光衝天,可那新娘全身都著火了也不喊不叫的,還獨自在車裏掙紮。


    但是當時整輛車都壓在她的身上,她根本就動不了。


    並且車裏不知道是不是放了什麽易燃易爆的東西,當時爆炸聲不斷。


    後來新娘的腦袋都給炸斷了,成一個火球似的飛到了周圍一個大娘的自行車車筐裏去了,可把大娘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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