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話,永遠都是一針見血。


    那綠衣女子也沒想到師父會這麽不給麵子。


    原本印在臉上的得體的笑容,此刻也消失了。


    看著她陰沉無比的臉色,師父冷笑一聲,說如果不是你忌憚著貧道手裏的符咒,恐怕早就要了我們的命了。


    既然真麵目已經被戳穿,那綠衣女子也不再裝了。


    她輕輕的吹了一聲口哨,周圍的峭壁後麵便冒出了無數藤蔓。


    那些藤蔓就像是蛇一樣,翹起前端的身子,躍躍欲試的,想要朝我們這邊攻擊。


    我見師父的右腿有些發抖,心下立刻慌了,師父這腿疾像是發作了。


    但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夠讓對方看出來我們這邊有病患。


    於是我按照師父之前教我的天罡北鬥陣,在四周畫下了三道天關!


    這三道天官之前我也用過,其實就是為了震懾妖魔鬼怪。


    隻要他們敢越過這三道橫線,他們身上的妖法立刻就會被上天沒收,身體也會被打迴原形。


    但是我不確定這三道天關對於這些還沒有修成人形的藤蔓能否起作用。


    師父也看出了我心裏的想法,但是他沒有拆穿我,而是配合我演了一出戲。


    在我畫這幾道天關陣的時候,師父腳下突然藏起了幾顆石子。


    在那綠衣女子指揮著藤蔓向我們進攻的時候,一旦那藤蔓越過了三道天關,師父便立刻腳下發力,將石子彈出。


    那石子打在藤蔓的身上,仿佛一顆子彈,直接將那藤蔓打的汁水爆裂。


    那藤蔓不愧是已經成了精的東西,在受了傷以後應該是感受到了劇痛,整個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


    而藤蔓出生於同一根根莖,他們是心有靈犀的。


    這種痛苦蔓延到了那些沒有受傷的藤蔓身上,即刻就將他們嚇退了。


    見狀,我立刻從兜裏麵掏出了一些石灰粉,然後圍繞著我們四周撒了一圈兒。


    這石灰粉,是藤蔓類植物的克星。


    還是上山之前,杜神醫提醒我們拿上的。


    杜神醫說山裏的毒蟲毒草比較多,讓我們經過磨腳踝的草地的時候,撒一些石灰粉在自己的四周。


    這樣可以起到驅蟲止血的功效。


    真是沒有想到,這一刻石灰粉竟然派上用場了。


    有一些躲閃不及的藤蔓,被我用石灰粉揚在了身子上。


    當石灰粉接觸到他們身體的刹那,立刻就冒起了白煙。


    一股股濃綠的帶著惡臭的汁水,也從他們身上被燒出的窟窿裏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


    可是我兜裏的石灰粉是有限的,但這些藤蔓卻是無窮無盡的。


    我能用石灰粉克製住他們一時,但是他們也不傻。


    那綠衣女子尤其精明,她看著我,一臉奸笑的說道:小道士,有什麽本事你最好抓緊時間施展,不然這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


    說著,她朝著西麵的天空望了一眼,說等到太陽落山了,這山裏麵,有些懼光的東西,也就都要出來了。


    老娘請了他們來喝喜酒,分人肉。


    到時候他們一看這喜宴被你們給攪和了,生吞活剝了你們,老娘可攔不住!


    聽到她這句話,我都覺得好笑。


    我說就算他們不生吞活剝了我們,你現在不也是想要我們的命嗎?


    不曾想,那綠衣女子竟然緩和了語氣,她說那不如我們就都後退一步。


    我女兒今日大喜之日,這活祭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但是也用不著一下子殺4個人。


    她看了看仍然躲在一邊瑟瑟發抖的杜神醫和小輝,說不如你們就留下他們倆,我放你們倆下山去。


    說真的,因為杜神醫和小輝為了自保,將我和師父排除在保護罩之外,有那麽一個瞬間,我是想答應這個綠衣女子的。


    但是一想到往日,他們二人對我們師徒倆的救命之恩,尤其是對師父的照顧,我就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說什麽也不能將他們父子倆拋下。


    師父也是毅然決然的拒絕了她的條件。


    可現在天色真的越來越暗,眼瞅著夕陽的最後一絲殘光就要消失在雲際之後。


    師父便閉了閉眼睛,輕輕的說了一聲三清恕罪,然後舉起地上那條正在喘息的過山峰,將金針直接插向了它的肚腹!


    然而就在金針即將沒入那大蛇的肚子的時候,那大蛇就像是突然恢複了意識,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我在旁邊甚至能夠看到它鱗片下的肌肉痙攣的樣子。


    師父原本手上力氣很足,但這個時候也甚至有些抓不住它了。


    我因為要守著師父的後背,防止有人偷襲,也不能過去幫忙。


    接著就聽到嗒吧嗒兩聲,兩枚濕乎乎的蛇蛋,從那大蛇的肚子裏掉了出來。


    看到那兩枚蛇蛋,我這才明白,師父剛剛為什麽要用金針去刺那大蛇的肚子,而那大蛇為什麽要竭盡全力的掙脫。


    原來師父早就看出來這大蛇已經懷有身孕,用金針去刺他,是為了逼它在應激的情況下將肚子裏的孩子早早地排出體外,這樣我們手裏就又多了兩枚籌碼。


    怪不得師父剛剛一個勁兒的說著三清恕罪,這個方法的確是有些趁人之危。


    但俗話說,死道友不死貧道。


    臨危之際,大家都是活命一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時候,也顧不上什麽江湖道義了。


    旁邊的那些藤蔓也看到了那兩枚蛇蛋,他們也想搶走,但是我快他們一步,率先將那兩枚蛇蛋收了起來。


    那大蛇產下兩枚蛇蛋,以後就瞬間失了戾氣。


    原本爆裂的肌肉在這個時候也不見了,整條蛇變得軟塌塌的,也不再掙紮了。


    都說蛇在蛻完皮以及產完卵之後是最虛弱的。


    看來此時此刻,這條大蛇已經沒有什麽攻擊力了。


    師父也沒有什麽力氣了,他將這條大蛇甩到一邊,然後接過我手裏的一枚蛇蛋,高高的舉了起來,做勢要往地上砸。


    但就在這個瞬間,一聲“住手”由西北邊的槐樹樹冠中傳來。


    接著,那樹冠晃動了幾下以後,一個黑衣男子便從上麵跳下來了!


    聞著那熟悉的腥臭味兒,我心下了然,知道這應該也是一個蛇妖。


    而看他盯著蛇膽時那滿臉緊張憤怒的表情,我猜,他應該是這倆蛇崽子的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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