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陸地生物又不能在真空中生存,那麽排除了這個選項,就隻有水生生物了。


    傳說中,鮫人會用歌聲吸引漁夫,從而將漁夫拖入海底分食。


    想必,那陷阱裏,也是和這地宮的海眼相連,可以任由鮫人進出、捕食盜墓者。


    不然,郭教授也不會一開始一身海腥味兒的在二道墓門處出現,後來又是一身海腥味兒的從主殿裏出現了。


    郭教授聽完,一臉讚賞的衝我師父點點頭,說原來韓道長從剛剛進到那個墓道的時候,就已經猜到鮫人的事情了。


    師父搖搖頭,說主要還是您的失蹤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測。


    既然話說到這裏,師父就又問了一句,他說郭教授,您到底是什麽人呢?


    看您和頃王殿下以及這位顏屛君的熟稔度,想必也是受過鮫人恩惠的長壽之人吧。


    聞言,郭教授轉身請示了下劉建,得到劉建點頭同意後,他才告訴師父,說他就是鮫人。


    啊?


    我沒忍住,問了他一句,你是鮫人?鮫人不是不會變老的麽?可你的同事都說你身體不好,毛病很多啊。


    郭教授笑了笑,說真正的郭衍瑞的確是一身病痛,陽壽早已耗盡。


    他隻不過是借了郭衍瑞的皮囊罷了。


    師父說你為什麽要借凡人的皮囊?陰差不會找你麻煩麽?


    郭衍瑞看向顏屛君,說這些都是顏屛君的意思。


    顏屛君當年救下劉建,和他隱居在此。


    時間長了,顏屛君怕劉建煩悶,就派自己的手下化成凡人去凡間遊曆,將凡間發生的事情說給劉建聽,給他解悶兒。


    怪不得剛剛劉建跟我們說封建時代已經過去了,看來都是郭衍瑞告訴他的。


    郭衍瑞說,當時聽到文物局說發現了漢代古墓的時候,他就知道主上的秘密要暴露了。


    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隻能上報兩位主君,啟動了近百年沒有啟動的機關。


    他們沒想害人,但為了自保,也是沒有辦法。


    說道這個機關,劉建還忍不住稱讚了下師父,說韓道長啊,你知道麽,這個氣推關術可是丁緩發明的。


    那是西漢時期,名滿天下的工匠大師。


    著名的被中香爐就是他發明的。


    被中香爐,就是現代科技下的空調。


    劉建指了下書房一角的一個類似風扇的器件,說他是用氣的能人。


    你能連破他兩道機關,他要是還能活著,估計立馬就能被你又氣死過去一次。


    說著劉建就嗬嗬的笑了,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得到緩解了。


    劉建此時走到顏屛君身邊,給他布了盞茶,說你看看,能把丁緩打敗的高人,難不成會不通曉鮫人的傳說麽?


    顏屛君雖說還是不服氣,但對於師父破解丁緩的氣推之術這件事,還是比較認可的。


    在漢代,文化底蘊並不如唐宋充盈的時代,工匠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顏屛君對我師父說,你既如此才華橫溢,我願意讓你和你徒兒長生,這也算造福天下了。


    我其實明白顏屛君的意思。


    他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如果打不過,那就拉我們入夥。


    如果我和師父也成了長生不老之人,自然就會嚴守這個秘密了。


    可師父還是拒絕了。


    師父說,如果他真的想獨享這個長生的秘密,進入第二道墓道後,他就有千百種方法殺掉那些人。


    但他沒有。


    顏屛君說,那你為何不動手呢?


    師父沒有迴答他,反而先問了他一個問題。


    師父說那您為何要冒著被陰差追究的風險,也要派您的子民頂著凡人的皮囊去人間遊曆呢?


    您不也正是因為知道長生的苦,所以才想著去煙火氣更足一些的人間去偷點兒甜麽?


    師父說,道家講究天人相應,順其自然。


    人不隻活一世,但每一世的活法都不同。


    他不願意隻按照這麽一種活法去熬時間。


    聽完師父的話,顏屛君沉默了。


    劉建接過話頭,說韓道長超凡脫俗,我等凡夫俗子佩服。


    師父連忙擺擺手,說頃王殿下過謙了,貧道與您情況不同,沒有紅塵牽絆,自然是大話說的輕巧。


    紅塵牽絆?


    我抬眼看了看劉建,發現他此時正深情的望著 一臉羞窘的顏屛君。


    彼時我才明白,原來劉建的紅塵牽絆,就是顏屛君。


    我當時沒有多少震驚,因為在農村,我真的什麽都見過。


    農村的開放程度,其實有時候遠超於你們的想象。


    有時候村裏一些以兄弟相稱的老光棍兒,其實就是相互陪伴、相互照顧了一輩子的伴侶。


    隻是人家不願意聽閑言碎語,隻想著過好自己的日子罷了。


    顏屛君為了和劉建在一起,給了他不死之身。


    為了不被陰差發現他們的藏身之處,才把那魚池改成了陷阱,不讓自己的子民再吃人了。


    話說到這裏,顏屛君也平複了方才的怨氣,揮揮衣袖,說你們走吧,出去的時候,記得把墓門的機關修複好。


    我跟師父一聽,連忙起身告辭。


    劉建此時還不忘自己的承諾,說晚些時候,會把茶葉送上。


    我跟師父連連拜謝,然後就離開了。


    下了石階以後,我發現陳卓、陸昭以及那些土夫子的屍體都不見了。


    我剛想開口問,師父就搖搖頭,示意出去再說。


    等我們走到宮門口,剛要去卸門栓,那門栓竟然就自己打開了。


    按照顏屛君交代的,我們出去後,師父重新為那些侍女宮燈用朱砂點了眼睛,又將墓門上士兵鎧甲上的糯米糊清理幹淨。


    最後等我們將第二道墓門關上以後,原本突出去的鎧甲甲片,便就都收迴去了。


    為了防止後來人發現鎧甲上的秘密,我們還往上麵鋪了一些塵土來掩蓋。


    等最後將第一道墓門也關上,我們師徒倆已經累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彼時外麵已經大亮,太陽稍稍往西麵偏移,看樣子是已經過了晌午了。


    陳卓他們的麵包車此時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估計被郭衍瑞給處理掉了。


    不過反正我們也不會開車,索性走著去國道上攔車了。


    我們運氣不錯,真的攔到了一輛進城賣白菜的貨車。


    我們倆掏空了所有的兜,湊了二十塊錢給人家,讓人家將我們送迴了陳卓和陸昭的別墅。


    龍道長和言斐還在別墅裏綁著,如果他們提前掙脫了繩子去報警,那劉建和顏屏君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所幸,陳卓做事一向謹慎,除了將兩人綁住外,還下了迷香。


    我們趕過去的時候,他們倆還躺在臥室的地板上昏睡著。


    師父讓我去廚房拿醋瓶子,他則給兩人鬆綁。


    等我把醋瓶子拿過來,師父就對著瓶嘴喝了一口,然後衝倆人噴了過去。


    嗆人的醋味兒瞬間布滿四周。


    而龍道長和言斐也被這股子味道給嗆醒了!


    倆人醒了以後看到我們,先是一愣,然後瞬間朝我們身後看過去,說陳卓他們幾個呢?


    師父本來不想瞞著龍道長和言斐,但陳卓的確給我們上了一課。


    我們不敢再輕易相信別人了。


    於是,師父就撒了個謊,說在去那墓地的途中,我們掙脫了。


    陳卓他們擔心事跡以後被追責,於是就都跑路了。


    言斐聽了之後,說要報警,但師父說陳卓他們本來是公家的人。


    這事兒實屬公家醜聞。


    你報了警,這不是故意跟公家作對,不給人留麵子麽?


    陳卓跟陸昭一失蹤,以後公家自然會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們不必去擔這個罵名。


    言斐和龍道長本來也吃公家飯,一聽這個立馬就覺得師父說的很有道理,也斷了報警的念頭了。


    我們在此分道揚鑣後,師父就帶我迴梨水村了。


    當時我們倆灰頭土臉的,逢人便被問去哪兒逃荒了。


    我跟師父隻能編了個瞎話,說是車壞半道,我們走迴來的,自然狼狽些。


    村民們都很質樸,聽我們這麽一說,也就信了。


    等迴了家,我跟師父累的連澡都沒洗,躺床上就睡了。


    後來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了。


    我年輕,體力恢複快,先醒了下地去開門。


    結果門開了,卻發現外麵地上隻有兩個木箱子,但是卻不見人。


    那木箱子飄著一股茶香,我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將箱子推進院子,然後左右查看了下,發現四周沒人,才將院門反鎖上。


    這頃王殿下還真是一言九鼎啊!


    當時說要送我們茶葉,這還就真的送來了!


    師父此時也出來了,他看了看我腳邊的箱子,問是誰送來的。


    我說門外沒人,但可以確定是頃王殿下指派的。


    聽到頃王殿下四個字,師父頓時笑眯了眼睛,說是茶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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