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桑,我剛接到的是陸軍醫院的中島院長的電話。他對你連夜加班,並且很好地完成了翻譯工作,非常滿意,要我轉達對你的表示感謝。”


    佐藤進高興地說道。


    “這不是我的工作嘛,也是機關長交給我的任務,幸好沒有辜負機關長的期望。”


    劉冬陽這次是真的謙虛,也有點小小得得意。


    “中島院長邀請我今晚聚一聚,還特別提到,要把你也帶上。”佐藤進繼續說道。


    劉冬陽連忙推辭道:“機關長,我就不去了吧?”


    “那可不行,中島院長說,他已經跟你說過,一定要你參加。”


    “他是提過,不過我……”


    佐藤進打斷了他的話,把手一揮:“別不過了,就這麽定了。你先去吧,晚上我叫司機去接你。”


    看得出來,佐藤進的興致很高,劉冬陽再推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從機關長辦公室出來,差點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劉冬陽抬眼一看,是行動組的鬆本太郎。鬆本太郎急匆匆往機關長辦公室衝,撞到劉冬陽,也沒停留,倒是劉冬陽把他叫住。


    “鬆本組長,什麽事這麽急?”


    鬆本太郎沒有理會他,徑直去了佐藤進辦公室。


    他進去得急,連門都沒關,就對佐藤進報告道:


    “人沒有抓到!”


    “怎麽迴事?不是說他受了傷,你們找到了他的藏身之處嗎?難道讓他跑了?”


    這是佐藤進的聲音。


    “沒有。”鬆本太郎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是有人捷足先登,搶在我們前麵,把人帶走了。”


    “什麽?那還不是讓他跑了?他不是一個人躲藏在那裏嗎?是他的同夥接走的?”


    “是,是,”鬆本太郎支吾著,像是不好說,最後一咬牙,說道,“是佐藤駿介中佐,他也在盯著此人,從聖心醫院一直跟著。我本以為已經先下手了,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長長的沉默。


    劉冬陽不敢在門外走廊停留太久,不得不離開。


    但這幾句對話,讓他吃驚不小。


    受了傷,從聖心醫院就一直盯著,被佐藤駿介搶先帶走了。


    這人是李文忠?


    齊連鳳說在聖心醫院碰到李文忠,還給他治了傷,而那時的李文忠,已經被鬆本太郎和佐藤駿介派人跟蹤了。


    這是劉冬陽最擔心的事,那天他嚴厲提醒了齊連鳳,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李文忠被捕,會不會供出齊連鳳來?


    按說,他並不知道齊連鳳的真實身份,齊連鳳是聖心醫院的醫生,給他治傷,也能說得過去。


    除了李文忠是傷員,到醫院看病,醫生哪有往外推之理?還有齊連鳳跟李文忠是相識,熟人來看病,當醫生的幫著處理也在情理之中。


    可齊連鳳說,她沒有留下治療的記錄,這就很麻煩了。


    這就叫隱瞞,為什麽要隱瞞?


    劉冬陽飛身下樓,叫等候在外的老鄭,直接開車迴住處。


    齊連鳳昨晚上夜班,現在應該在家。


    老鄭把車停在門外,劉冬陽道:“你先把車開到商行去,我昨晚加了班,想先休息一會兒。”


    “好的,老板。”


    客廳裏沒有人,齊連鳳大概在她的房間補覺。


    劉冬陽敲了敲臥室的門,裏麵傳來齊連鳳懶洋洋的聲音。


    “快開門!”他急切地叫道。


    齊連鳳開門出來,往客廳一坐,問道:“大白天的,你這麽急,出了什麽事嗎?”


    在路上,劉冬陽就想過了,為今之計,如果有人問起,隻能實話實說,自己和齊連鳳,還有李文忠,都是一起長大的小夥伴。至於李文忠的身份,一概不知。


    他對齊連鳳道:“李文忠出事了。現在已經被佐藤駿介的人,抓走了。”


    “什麽?你看見了?他也太不小心了!”


    劉冬陽道:“麻煩的還不是他被抓走這件事,鬆本太郎和佐藤駿介的人,都注意到他去過聖心醫院,從醫院就一直跟蹤,到了他的藏身處。”


    齊連鳳瞪大了眼睛;“這麽說,他來找我的時候,已經被人盯上了?那我……”


    齊連鳳一陣心慌,不知說什麽了。


    “連鳳,既然他們現在還沒注意到你,你趕緊迴醫院去,把李文忠的治療記錄補上。”


    齊連鳳立馬起身,去換衣服。


    “記住,要悄悄地補上,不要讓人察覺。另外,以後如果有人找你調查,你怎麽說?”


    齊連鳳想了想,道:“我就說我跟他是熟人,他來看病,我給他治療。”


    劉冬陽頻頻點頭:“對,就這麽說。至於李文忠是怎麽受傷的,他是幹什麽的,你什麽都不知道。記住了?”


    齊連鳳穿好衣服,準備出門,臨走,又問道:“你說,文忠他會把我供出來嗎?”


    劉冬陽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不供出你來,別人也會追查到你們醫院去的。但他應該不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這一點倒不用太擔心。你對他的身份,一定要說不知道!”


    兩個人都沒有指出李文忠的軍統身份,但兩個人心裏都明白,對方是清楚的。


    看著齊連鳳出門,叫了輛黃包車離去,劉冬陽又迴到客廳,仔細把各種可能都思索了一遍。


    如果佐藤駿介不知道李文忠的真實資料,一時半會還不會查到自己這裏。


    他曾在望湖縣待過,如果知道了李文忠的真實情況,很可能就會查出李文忠的老家在哪,以及和自己的關係。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一點,隱瞞不如實說。


    加上李文忠多次參與刺殺過自己,這一點,對劉冬陽還是十分有利的。至少能說明,他和李文忠不是一路人,甚至已經由夥伴,演變成了仇人!


    李文忠能不能熬過佐藤駿介的刑訊,劉冬陽不抱幻想。


    至於他的被捕,軍統方麵是否知道,也不在考慮之列。


    但人現在在佐藤駿介手裏,具體什麽情況,劉冬陽也是一無所知。


    佐藤駿介迴海城後,已經出任亞和洋行株式會社的社長,但劉冬陽也是最近才知道,而且一直沒有機會親自去看看。


    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更不能主動往上貼,去打聽李文忠。


    一切隻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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