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哼了一下:“他倒好,我那麽著急,他隻關心那個孩子有沒有事。直到醫院,他才安慰我兩句。他一點也不知道,那點安慰根本不管用,我當時就想,怎麽就在急診大廳輸液呢?怎麽也不給找個病房,要是在病房裏,沒有人,我就可以做點別的了。”


    醫生笑他:“病房也不行,現在單間病房很難弄到的。一般病房還有別的病友,再說了,有病房你能幹點什麽?”


    曲思朗語氣憧憬:“不是有那種隔開兩個病床的簾子嘛,有病友也沒關係。哪怕能擁抱一下呢,那件事我一直覺得有點後怕。”


    他說著又嘆口氣,“後來他要離開,我一直很後怕,萬一又出點什麽事,他的助理反應不及時呢?我要不跟著,李數什麽的又找他麻煩怎麽辦。”


    醫生又寫了幾句話,才換了話題問道:“秦拓和你說不要再來往的時候,你怎麽想的?”


    “一聽就是在撒謊。”曲思朗嗤笑一聲,“你這次可不要覺得我自作多情,他說那個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醫生似乎有點好奇,反問道:“哦?”


    “我倒不覺得他有多喜歡我,但是他肯定一直是當我是朋友的。”曲思朗這次說話聲音聽著氣足了點,“秦拓那麽個思前想後的性格,他是不會對朋友這樣說話的,因為他最怕傷別人的心。你想,他知道女朋友有孩子了,還給她發紅包。而且趙嫣然和李數那個事情,那麽大的把柄,你們聽他和誰四處宣揚過?他不是那種人。”他嘆口氣說,“就這樣,他還不忘和我說,其實我哥是對我最好的。”


    曲思朗靜了一會兒,醫生也說話,似乎在等他迴憶,曲思朗突然就笑了一聲:“你也知道,我們家不是說用很有錢那種情況來形容,所有我要做了什麽,很多人都和我說過,不要胡鬧。”


    他嗤笑一聲,接著道:“甚至有人和我說,我是沒窮過,沒有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過,才會覺得這些東西都不珍惜。或者說我離開我哥,其實就什麽也不是。”


    “但秦拓說的不一樣,他和我說,其實我有很多優點,但如果我離開我哥,就沒有優勢了。”他說著就嘆息了一聲,“他這個人,在正式場合,一點兒也不會說話,但在這種時候,就總會想著,不要傷別人的心。”


    醫生笑道:“可他不是還是傷到你了?你都哭了。”


    “我才不是哭這個。”曲思朗哼了一聲,“當然他說的也太重了,我聽著也很生氣。”他氣哼哼地道,“他對我是對一個任務的態度嗎?有哪個人對一個任務像他那樣不上心,還那麽陰晴不定的?哪怕以前是任務,我和他在《聆聽》裏幾個月,就算做不成戀人,以朋友來講,感情還不夠深嗎?”


    “感情多深?深到最後叫你迴你哥身邊去?”醫生似乎不太信他這一套。


    “他當然是讓我迴我哥身邊了,他和我說,隻有我哥才是對我最好的。其實我知道,他是怕我和我哥不愉快,到底我們才是一家人,他覺得我們不要為了他這個外人出什麽齟齬,不值得。而且他覺得他不喜歡我,起碼不是足夠喜歡我,不應該耽誤我的時間和感情。”曲思朗說的太快,太急,氣都有點喘不上來似的。


    半晌,他才輕聲如哽咽一般道:“我哭不是為了這個,不是因為他要我迴家。我就是想,他得昧著心和我說這樣的話,他說的時候,會不會很難受。”


    醫生抽了張紙遞給他,等他情緒平定了才問:“你沒覺得你把他想太好了嗎?”


    曲思朗抽抽鼻子:“因為他一直就很好,不是我想出來的。”


    稍穩定一點後,他一本正經地對醫生道,“我沒有那麽輕信,秦拓他肯定有他的缺點,但他的優點你們都不明白。我哥總覺得他這種人,思前顧後,城府太深。但其實秦拓隻是在感情上想的比較多而已,一但他覺得這個人可以納入到認可的程度,就會對他非常好。隻是我離他的認可,還差一點。而且,我們性向不同,這件事本來就不能強求。我哥不能總覺得,誰也應該喜歡我,我送上門,人家就應該對我好。”


    醫生又問:“你不會覺得你替秦拓想的太多,自己太委屈嗎?”


    曲思朗笑了:“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替他考慮嗎?難道還能隻考慮自己?隻有兩個人相處著都合適,才能愉快的生活。要不一個死乞白賴,一個擺脫不能,有什麽樂趣?你情我願,這日子才能過吧?”


    醫生笑了:“你想的還挺遠。”


    音頻漸漸消失,任嘉傳的音頻大概主要是和他有關的,其它就沒必要傳給他了。


    不管他傳這個音頻是出於什麽目的,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秦拓坐在自己家客廳裏,一直坐到黑暗降臨。


    他自然知道曲思朗對自己的好感與日俱增,但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曲折的事情,更沒有想到曲思朗能在自己說出那樣絕情的話之後,還會為自己開脫。


    他坐了很長一段時間,想著和他曲思朗相處堪堪的幾個月,甚至把記憶裏犄角旮旯裏能找出來的記憶都掃了一遍,他也找不到曲思朗想像中的那個自己。


    最終,他微彎下腰,覺得心髒裏長了一根刺,疼得他不能抑製。


    他將臉埋在手掌中,完全不知該如何迴應,甚至都想替曲思朗的親朋好友問問曲思朗是不是瞎了眼,怎麽能把他想得那麽好。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任嘉給他發過一條消息:“方便現在見一麵嗎?”


    秦拓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在劃開進入輸入界麵時,在心底深處嘆口氣,對那裏的方亞說了一聲對不起,他肯定是不能遵守與方亞的約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小曲總確實非常了解自己的心上人


    幫你們迴憶一下:當初秦拓說完他是個任務後,再見方亞時,說什麽來著?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秦拓還真不是想像力豐富,他和曲氏兄弟相處過一段時間,大抵還是了解這對兄弟的思維和相處模式。任嘉確實是趁曲思笙在處理別的事情時偷偷把曲思朗帶出來,甚至都沒有通過曲思朗的同意。他相熟的人約好方亞後,就以帶他出來玩玩兒的名義,直接拐進了匯欣的總部。


    就像秦拓意識到當初他或許做錯了什麽,任嘉也覺得,如果當初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希望這次能補救少許。


    任嘉約在一家咖啡餐吧,離秦拓家不遠。他們坐在幽暗的環境中,隨便要了一套茶點,任嘉便直切主題:“你聽了那些音頻了嗎?”見秦拓點點頭,他又接著問,“你,”他說了一個字,突然就有點說不下去,不由用小勺在紅茶中不斷地轉著。紅茶浮起一圈圈的漣漪,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當初是他建議曲思笙隔開秦拓與曲思朗,現在要說的話,就毫無立場。


    沒想到秦拓主動道:“你想讓我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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