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書包,月半夏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大哥,內心狐疑,她參不透大哥說的‘過些日子就什麽都有’,在特指什麽?


    不過月半夏母親瞪了一眼兒子,並且用胳膊肘捅了捅險些露餡的大哥,趕緊來給打圓場。


    “嗬嗬,是的,過幾天你一上班,一個月就能有20塊錢的收入,咱們家的日子,還不是立馬會好起來?”


    月半夏一聽,豁然,不過她又隨口問道:“那我哥呢,他目前做什麽?”


    “他呀,哎,”母親歎了口氣,“他,他還是待業青年。”


    月半夏的哥哥聽了,臉都不帶紅的,而是眼神飄閃,看向了牆壁上的一抹蚊子血,也不知他在遮掩逃避著什麽。


    月半夏驚訝:“啊?還真的沒工作呀?來時的路上,不是說他都上班了嗎?”


    母親一聽,一陣緊張。


    她金魚眼一轉,計上心來,“哎呀,我知道你是顧家懂事的孩子,不是為了不給你添堵,才故意說的你大哥有工作嗎?”


    月半夏聽聞,沒有懷疑什麽,隻見她一擺手:“要不,你們說的我的那份好工作,先讓給大哥做就算了。”


    母親眼睛瞪大:“你讓給他,那你怎麽辦?”


    月半夏一擺手:“我不行再去等等,當幾個月的待業女青年,也不打緊。”


    畢竟月半夏想到了,她的書包裏,不光有那件水紅色禮服和兩身便裝,最重要的還有在美人溝挖藥材,從葉知青那裏掙來的幾百塊錢傍身壓腰……所以至於有沒有工作,她絲毫不慌。


    月半夏的母親一聽,神情慌亂。


    “哎喲,那怎麽行?人家點名要你去上班,別人頂替不了。再說了,你爸爸年歲大,在地毯廠做看門的工作,如果他退休了,自然就能讓你哥頂替那個班。”


    “哦?看大門?那我哥確定會做?”


    月半夏狐疑看看哥哥。


    雖然大哥總是一副慵懶的、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樣子,但是,也不至於去頂班看大門,在她的印象裏,看大門永遠是老大爺幹的事,怎麽能是二十幾歲的去幹?


    不知怎麽,她越來越感覺母親和大哥說的話奇怪,與在三百戶村知青點裏說的和火車上說的,很多關鍵的話、都對不上號。


    麵對月半夏的問話,大哥不屑:“那有什麽?看大門也挺好,根本就不需要什麽文化,在這年頭,文化永遠不能當飯吃,隻是個噱頭罷了。”


    月半夏聽了,打了個冷戰。


    也不知大哥在表達什麽混蛋邏輯?畢竟從古至今,考功名中狀元,哪一個不是在強調知識的重要?不然怎麽會有書中自有顏如玉、黃金屋、千鍾粟之說?


    到大哥的嘴裏,知識文化怎麽就成了噱頭?


    總之,一路舟車勞頓的,月半夏早就感覺累了,很想休息。可是,看著兩間窄小的屋子,根本沒辦法住。


    隻能是男一屋女一屋。


    月半夏去了洗手間,一看水龍頭也是壞的,幹脆弄些水,先擦擦身上就算了,也別講究那麽多了。


    草草收拾完。


    她忽然有一種感覺——怎麽闊別已久的家裏,還不如知青大院住著舒服?


    哎,老說返城啊返城,可是真迴來了後,一切還不都是老樣子?


    因此,月半夏懊惱不已。


    想到楊愛黨總認為自己是個城裏人,什麽金枝玉葉,什麽高攀不起雲雲……可她現在,結合自己眼下的實際,想想橫在楊愛黨內心不可逾越的那座大山,怎麽就覺得可笑。


    城裏人,農村人,還不都是兩條腿肉人?


    思來想去、好歹擦洗了後,差不多就出了衛生間。


    看慣了大津武清三百戶的寬敞浩瀚,麵對那隻有一平米的狹窄衛生間,她簡直要崩潰。


    如此熱乎乎的天,家裏也沒有電扇,與母親擠在了一張小床上,月半夏鬱悶、而且睡不著。


    不知為什麽,她時刻想起來楊愛黨的那張俊臉,雖然皮膚黑,但是細細品味,楊愛黨有渾身散發著令她癡迷的魅力在。


    想想那片玉米地……月半夏的臉上,又泛起來了一抹愉悅之色,可是月光下,她扭臉,瞟了眼小床的另一側,躺著的卻是同樣睡不著的母親。


    翻來翻去,小破木床“咯吱咯吱”亂響,母親忽然八卦了一句,“你與村裏的楊愛黨,應該沒做過那種豬狗事吧?”


    “啊?什麽豬狗事?”月半夏臉一紅,但是她不敢暴露,畢竟自己在城裏了,要學會保護自己,所以她便敷衍,“沒有,沒有,這怎麽可能?”


    其實她,早就又陷入與楊愛黨鑽玉米地的溫存之中,而且自打與楊愛黨鑽玉米地之後,月半夏總感覺胸口脹脹的就像兩團火。


    “嗯,那就好,這還值點兒錢!”


    “啊?什麽?什麽值錢?”月半夏一愣。


    她聽著這話裏話外,很別扭,哪怕自己剛才的確心馳神往楊愛黨,她也要暫停,提出來問了句。


    見母親依然後背對著她,她見不到母親的神態表情。


    向來直性子的月半夏,又繼續問道,“媽,什麽值錢?您就直說吧?您過去來信,都有提到換親什麽的,可這次接我迴來,您怎麽就隻字不提了?真讓人納悶!”


    話問到此處,母親一愣。


    繼而她就開始掩麵抽泣,“哎呀,我能有什麽辦法?我不說是給你找了一份好工作,你能那麽痛快就跟著我迴城?”


    “啊?”


    “如果我們不哄騙你,在三百戶,你的那些狐朋狗友窮棒子,能讓我順利領走你嗎?”


    “你?”


    恍然大悟的月半夏,氣的嘴唇都哆嗦。


    她坐在床上,大熱天竟然渾身冰涼,哪怕是雙臂抱肩。


    母親不知所謂,還在那叭叭沒完:“還不是我因為過去答應了人家,人家也對我仗義,說隻要把你好好嫁過去,然後你哥就都能立馬上班?而且彩禮都說好了!”


    “彩禮?”月半夏顫抖聲音問,“多少?”


    “250?”


    “什麽?”


    月半夏無語。


    二百五在北方,三歲孩子都知道這是罵人的話,彩禮竟然給了二百五。二百五就能買走她月半夏的一輩子,多麽可笑可悲?


    月半夏的眼圈湧起淚水,哪怕與楊愛黨分別時已經哭幹,可現在,她竟然再次上湧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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