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們幾個身上的鎖心陣已經開始依次破碎,羽清的分神自然也煙消雲散。


    若按天道原本的設想,應當是羽清的本體與分神配合開陣,如今卻是成了分神消散的局麵。


    天道究竟是想利用羽清的分神,還是想要借鎖心陣處理羽清的分神?


    “師尊,天道對您的針對已然十分明顯,您……”離珠頓了頓,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幕,接上自己的話,“當真還要繼續順著天道的意思嗎?”


    天道要處理羽清的分神,要羽清和另外八方大能共同獻祭,擺明了是在針對羽清設局,羽清若是繼續順著天道的意思走,最後究竟是何結局猶未可知。


    “禦告訴弟子,若是無浩劫而啟動歸神陣,與陣法相關的生靈都會死。”離珠說著,指了指天,“師尊,或許天道從始至終都沒有準備讓您飛升上界呢?”


    她這話說得可真有些冒犯了,天上當即便是一道閃電爬過,作為對離珠的威懾警告。


    離珠視而不見,隻目光沉沉地看向羽清。


    羽清聞言,沉默了下,誰知竟然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不會。”


    離珠頓時愕然。


    她怎麽也沒想到,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差沒有直接明晃晃地說天道在騙羽清了,羽清卻仍然對天道的說辭深信不疑。


    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東西嗎?羽清,或者天道,瞞了她什麽?


    “離珠,在你看來我或許是深陷羅網之中,但在我看來卻不是。”羽清沒辦法將她與天道之間的事告訴離珠,天道不允許她開口,她隻能略作提醒,“此為天命所至,我代天行事,你無需過多擔憂。”


    離珠稍稍低垂著頭,聽了羽清的話後扯了扯唇角:“天命?師尊的天命是什麽?是承天道意誌做天道落於這世間的一把無情刀,完成天道需要做的一切事?還是做為天下大義而犧牲自我的至高聖人?”


    如此無禮魯莽的話離珠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羽清也不曾惱怒,隻歎了口氣笑道:“這話說的,我與天道合作各取所需,哪裏像你說的這般?”


    “雖是各取所需,但天道並沒有承諾允許師尊飛升,仍然為您設下重重困難。”意味不明地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離珠麵露嘲弄之色,“您於卦道獨步天下,深信天命之言,天道更是以此來拿捏您,弟子無話可說。”


    離珠說著,忽然調整動作跪在羽清麵前,上身幾乎伏到地上:“但弟子還是想請師尊先以自己為先。”


    天道想吸取力量改變此界逐漸衰敗的現狀,羽清為眾人考慮,自然會與天道進行合作,但在這場合作裏,天道沒有真正許諾過羽清任何好處。


    一場沒辦法互利的合作,真有維持的必要麽?


    羽清頗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額角,想開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終隻能略有些煩躁地道:“知道了。”


    天道死活不讓她說,也不知道在搞個什麽名堂。


    “離珠,你現下走進了死胡同裏,既然陣法你已經補全了,我的事你便勿要再插手了,以免殃及自身。”羽清看著離珠的發頂,能感受到離珠那幾乎要溢出來的不服的意味,眉心微皺。


    “我不知道繡金神卷中究竟還寫了些什麽,容平島那些人又與你說了些什麽,才導致你如今這狀況,但這終究隻是我的事,再插手於你無益。”


    羽清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強硬:“天道或許想要指引你摻和進來,但你們隻需要記得這是我的因果,你們不可過多幹涉。”


    “啟動歸神陣之事,我自有打算,你們幾個不要再摻和了。”羽清起身將離珠強行扶了起來,“無論天道想做什麽,你們都不必再理會,其他一切與這陣法相關的說法,都不必信。”


    羽清的態度讓離珠一時無言。


    如今幾方各有說法,她被這幾種說法同時拉扯著,不知不覺已然越攪越深,又豈是說抽身便能輕易抽身的?


    不過羽清到底是一片好心,如今她破境在即,離珠也不想她再徒增煩擾,便暫且應下。


    返迴言玉宮後,離珠手中拿著繡金神卷,沉默幾許後將神卷收了起來,轉而將纏悲塔取下,徑直進了塔內的領域。


    一路上到第九層,抬眼便見纏悲坐在樓梯盡頭低頭看向她:“想好了?”


    離珠點頭。


    纏悲站起來拍了拍手,與離珠一同走向那尊羲和雕像。


    “我可以助你將這神力抽取出來引到你體內,但最終能不能徹底掌控這一縷神力卻是要靠你自己。”纏悲一臉凝重地看向離珠,“你如今不是飛升之體,這神力若是駕馭不住,後果隻怕不堪設想。”


    “會死?”離珠偏了偏頭,一邊將這雕像重新打量了一番,隨口問道。


    “不會。”纏暈搖了搖頭,“但會讓你生不如死。”


    離珠神情微頓,轉過頭來直視著纏悲,揚了揚眉:“怎麽說?”


    “禦不是和你說那印記不能在你身上留太久,否則會對你造成影響嗎?”纏悲指了指離珠心口的印記,“這神力的影響與這印記差不多。”


    離珠眨了下眼,沒有接話,眼底卻流露出些許狐疑的神色來。


    纏悲知道的這麽多?


    纏悲裝作沒看見她眼中的疑惑,若無其事地繼續往下說:“神力在你身上留下痕跡,你渡飛升大劫時會幹擾天道的判定,屆時你這非人非神的存在極有可能會被天道抹殺,即便僥幸沒有,你也渡不過飛升大劫,在天雷完成前,天道必然會殺了你。”


    哦,那不就還是要死麽。


    說這些。


    離珠笑了下:“知道了,我努力便是。”


    纏悲頓時抓狂,兩手握上離珠的肩膀用力搖晃,促聲道:“不是努力,而是你一定得將這神力融合了啊!不然不如不要嚐試,反正你身上也有印記,大不了在兩界相接之處多花些時間,說不定真瞎貓碰上死耗子讓你找著了呢?就算找不著,不是還有你師尊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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