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發現離珠沒動,羽清挑了下眉:“……你也說兩句?”


    離珠失笑,垂眸看了一眼盞中的明月,輕聲道:“‘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


    說罷,一飲而盡。


    離珠陪羽清飲完便將這小盞放下不再碰了。


    酒是從霜依照著羽清的喜好親手釀的,辛辣無比,入口便是一股灼熱之感升起,待得酒液滑下喉嚨後唇齒間又彌漫起特殊的香味來,久久不散。


    “滿懷冰雪……”羽清低聲重複一遍,唇角揚起,“看來你這次又有新的領悟。”


    離珠但笑不語。


    師徒兩個就這麽坐在山頭上,於月光映照之下靜靜聽著鬆風過耳,直到羽清將壇中的酒飲盡了。


    “師尊,鶴溫門的那個陣法鎮壓的是何人?”想起來自己先前在懸崖上見到的那兩人,離珠試探著問道,“魔君?”


    懸崖上那兩人,女子的身份她不清楚,但旁邊那人她卻是用照世眼看到了他的因果,猜出了他的身份。


    文耀的殘魂逃往魔界之後竟還有此機緣能夠借魔族秘書以殘魂進入他人的軀體。


    此等秘術尋常的魔族是定然不會的,他旁邊那名女子顯然也是魔界的人且修為不低,想來在魔界的身份也不會差。


    彼時唯恐暴露自身,離珠並未離得太近,隻能將將看清那兩人,卻是沒辦法聽到那兩人的談話。


    但她原本便察覺那陣中有同源魔氣,同樣的感覺在懸崖上那兩人出現之時也有,顯然那女子與陣中之人關係匪淺。


    能讓魔界高層親自出手的,除了也是魔界的高層之外幾乎不做他想。


    魔族各界由諸魔君率領,這魔君已然是不容小覷的一方大能,個個都是十分難纏的存在。


    “不是,陣法裏的是魔界的現任魔尊。”羽清搖了搖頭否認了離珠的猜測,“魔界的那幾個魔君雖強,卻也沒到讓人十分忌憚的地步。”


    至少她是不需要的。


    大乘期大圓滿的修為,真要打起來了,能與她戰得有來有迴的再怎麽說都得是魔尊。


    若是魔界一個遍地都是的魔君便能讓她如鯁在喉忌憚不已,修真界豈非十分沒有麵子?


    離珠沉默了下:“聽說魔界如今是魔尊與魔聖共治,如此看來我見到的人應當便是魔族的那位魔聖。”


    她方才將魔界的各種消息理了一下,其實已然大致猜出了那女子的身份,羽清的話算是徹底肯定了她的想法。


    魔界原本隻由一位魔尊統領一眾魔君,但這一任魔尊與其同族的一名女子卻是在競爭魔尊之時打得難分高下。


    兩人水平差不多,打了數日都決不出一個結果,這魔尊短時間便選不出來。


    但更微妙的是,這兩人原本是夫妻關係。


    眼看著這夫妻倆誰也不讓著誰,再打下去隻怕被波及的地方越來越多,為了安撫兩人,便有魔族提出了二王共治的建議。


    雙方一拍即合,便在魔尊之外新增魔聖,那女子便做了這魔族至聖,與魔尊共治魔界,各自統領一半的魔界。


    這夫妻兩個著實是奇妙,說是夫妻彼此打起架來一點都不手軟,招招致命。說是對手,但兩人出招都一模一樣,心有靈犀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兩人既共治魔界當同事又出雙入對當夫妻,時不時還要打打架當當敵人,便是魔族提起這兩人也是一臉微妙的表情。


    魔界與修真界向來少有交集,但魔尊被羽清抓了這麽大的事情修真界竟然一無所知倒是有些奇怪。


    “那魔尊有傀儡分身留在魔界,有魔聖幫他遮掩,或許連魔族都沒發現如今魔界的大小事務俱是魔聖一人處理的。”羽清看出離珠的疑問,出聲解釋道。


    “我當初抓這魔尊是趁這兩人離開魔界出去遊玩的時候,彼時邊上隻有魔聖一人,此事本也十分隱秘,故而知道的人不多。”


    離珠了然。


    “怎麽突然問這個?莫非是陣法有異?”羽清見離珠問完了之後就陷入了沉默,問道。


    離珠迴神,搖了搖頭,雙唇開合片刻後才道:“師尊,魔聖隻怕已然盯上了那陣法,為免節外生枝擾亂師尊計劃波及鶴溫門,弟子想多派些人去守著。”


    “你拿主意便是。”羽清點了點頭,也沒問離珠是如何知道那魔聖在打陣法的主意的,“你這次迴來是準備補此地的陣法吧?可以動手了。”


    羽清說著便往旁邊挪了挪,將陣法中心讓了出來。


    離珠拿出筆快速將陣法補全。


    第九個陣法成型耗費的時間格外久,落成之時一道刺眼光芒直衝上天,與此同時另外八個陣法也同時閃爍了下,與這個陣法遙遙唿應著。


    待得這衝天的光芒收斂後陣法才徹底落成。


    “師尊,弟子還有一問。”離珠手一翻繡金神卷便出現在她手中,“繡金神卷說開啟歸神陣的人需身負鎖心陣,敢問師尊,這第九個負責開陣的人是誰?”


    聽清楚離珠的問題後,羽清愣了下。


    上一次離珠來見她沒有和她提過開陣之人需要身負鎖心陣,扶澤也沒有說。


    在她原本的計劃裏,另外八個陣法與此處的陣法彼此唿應,她隻需借由此處的陣法便能夠同時啟動另外八個陣法。


    想不到就連這開陣之人也是需要指定的。


    羽清沉默半晌,扯了扯唇角:“原來所謂的天機是這麽個意思。”


    離珠匆匆返迴玉極殿,並不清楚在她從容平島離開的時候羽清挨了天罰,因此羽清的話她聽不懂。


    “師尊?”離珠見羽清說完那句話後便又不開口了,出聲喊道。


    羽清搖了搖頭道:“沒有第九人,這陣法一直是由我主導,這第九個陣法需要我自己啟動。”


    羽清的話與離珠心中的猜測不謀而合。


    這麽看來,天道是借鎖心陣與歸神陣將羽清的本體與分神分割開了。


    羽清封了八道分神在歸神陣中,若是他們八個真去開陣了,便是羽清的本體與分神同時與這些陣法扯上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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