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的將他攬向她,低聲的呻吟著。


    “說你愛我。”輕輕地抬起頭,他啞聲的低語命令她。


    “愛……愛我。”顏昕睜開因欲望而迷蒙的雙眼望著他,幾乎講不出話的求道。她想要他,但他卻沒這樣做,反倒將手移下她的腹部來到她雙腿間,誘惑的在她身體入口處逗弄著。


    “說你愛我。”他再次望進她欲望的雙眼中要求的低語。


    顏昕劇烈的喘息、顫抖著,在他無情卻又熱情的撩撥下,她覺得自己就快要受不了了。她沒有迴答他,事實上現在的她除了想要他之外,什麽都無法想。


    她拱起身軀,扭動的將自己更加無私的向他敞開。“求……求你,愛我,豐。”


    她的懇求讓辜停豐強忍的自製力頓時潰不成軍,他忽然離開她,站在床邊盯著她迅速解開皮帶扣環,拉下長褲拉鏈,然後以一個強暴的粗魯將她拉向自己,進入她。


    顏昕當下哭喊出她心中美妙的感覺,擁緊他感受他一次又一次深入自己的熱情。


    他是她的愛人,他們的身體是如此的契合,而她又是如此的深愛他,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老天就是不讓他們倆在一起?


    她絕望的擁緊他,感受他在她體內猛烈衝刺所帶來的銷魂天堂,直到高潮有如火山爆發般將她燃燒淹沒。


    事後的寧靜中,顏昕全身無力的躺在他身邊,任萬念俱灰的淚水緩緩地爬過她臉頰。


    “我弄痛你了嗎?”辜停豐喑啞著聲音,低頭深情的吻去她由眼眶中落下的淚,溫柔地對她道著歉,“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隻求你放過我,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嗎?”她側開頭,以微微顫抖的嗓音悲憐的對他哀求。


    “怎麽了?甜心。”她的反應不像他弄痛她一樣,辜停豐蹙著眉頭將她的臉頰轉正麵對自己。


    “不要叫我甜心,我不是你的甜心。”


    “你當然是。”他一本正經的說。


    “那你老婆呢?我是你的甜心,那她呢?當然,我怎麽會忘記你說過你愛她。”


    “你在說什麽?我愛的不就是你嗎?”


    她語音哽咽的道:“我說的是你老婆,你現在的妻子。”


    “什麽?!”辜停豐以一臉詫異的表睛瞪著她,突然坐起身,同時也將她扶坐起來,讓他與她麵對麵的坐著。


    “這就是你認為我在折磨你的原因?”他認真的盯著她問。


    “不要再折磨我了。”顏昕撇開臉去,哀傷的淚水蜿蜒的流下她細嫩的臉龐。


    兩隻巨大的手掌霍然捧住她的臉頰,強迫的要她轉頭看著他,“甜心,甜心,”他輕聲的唿喚著她,“是誰告訴你我現在有個妻子的?”


    “這種事根本不用人說,更何況你也曾經當著我的麵承認你愛她。”她不能忍受看他而閉上眼睛。


    “那是你呀。”辜停豐以心靈深處的聲音對她喊道,天啊,他們倆之間到底存在多少誤會在,她竟然以為他娶了別的女人之後還與她……天啊!


    “甜心,張開眼睛看著我。”他輕輕地搖晃她,以無比堅定的語氣強迫她睜開眼睛。


    顏昕緩緩地睜開眼看他,濕潤的雙眼中透露的盡是數不盡的傷痛,而那些傷痛看在辜停豐眼中,頓時成了無數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胸膛。


    “甜心,我要你好好的聽仔細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捧著她的臉頰,他深深地從她雙眼望進她心深處道:“我辜停豐這輩子隻有一個妻子,不管是過去,或者是未來都不會變,而那個人的名字就叫做顏昕。你聽清楚了嗎?”


    他深情的告白在顏昕的心底激起了一圈圈漣漪,可是漣漪雖不斷它終究隻是漣漪而已,連小小的水花都談不上。


    “你用不著說好聽話來安撫我,我從未想過要破壞你們一家三口,我……”她望了他一眼,以極為平靜的語氣低聲對他說道,怎知卻被他怒不可遏的憤怒給打斷。


    “該死的!我要你聽清楚我說的都是實話,是實話!不是好聽的話,也不是安撫你的話,是實話!”他氣急敗壞的搖晃著她低吼道。


    顏昕對被他搖晃所產生的頭昏眼花毫無招架之力,一個按捺不住的怒火突然由心底升起,她霍然鬆開在胸前緊捉著被單的雙手,用力的將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


    “你說你說的都是實話,那這是什麽,是什麽?”她怒不可遏的將他的左手拿捉到兩人之間,指著他中指上的婚戒朝他吼了迴去。


    被她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辜停豐好半響都說不出話。


    “辜停豐,你別把我當呆子。”深吸了一口氣,顏昕將被單拉迴胸前包裹住自己的身軀,同時裹住她傷痕累累的心,戴上漠然的麵具對他冷聲說道。


    沒想到她竟是因為一隻戒指而不願意相信他,他頓時有種想以麵線懸梁自盡的衝動。


    “你忘了嗎?這是我們的戒指,我向你告白後你說有了我的心,隻缺買個戒指套住我的人就十全十美的那隻戒指。難道你已經忘了這件事?”


    “哈……”看著他,顏昕毫無預警的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充滿歇靳底裏的諷刺。“忘了?忘的人是你不是我。”她從床頭邊的抽屜內拿出一個紅絲絨的心形小盒子丟到他身上,“這是我們的戒指!”


    辜停豐看了她一眼,懷疑的拾起那小紅盒將它打開,頓時遺失的一小部份記憶與他腦海中的記憶拚湊完整。


    “原來它不是不見了,而是被你拿走。”他喃喃自語的念著,然後突然深吸了一口氣將他左手中指上的白金戒指取了下來。“你還記得我們這個戒指內圈所刻的字嗎?”


    昕withlove。當他一問出問題,顏昕的腦袋瓜立刻浮現出答案,她怎麽會忘記當初她除了用金錢買得到的戒指套住他之外,最強有力的卻是她對他的愛,所以“昕withlove”這幾個字便應她的要求刻在指環內側。


    “你看一下這個。”他將剛從他手上脫下的那隻白金戒指遞送到她眼前。


    她懷疑的看著他,猶豫地伸手接過戒指,一看——


    “這是……”顏昕霍然抬起頭來看著他,她的眼中充滿了迷惑與不解,怎麽他這隻白金戒指內側也同樣刻了這些字,她不懂。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對不對?”他看著她溫柔的微笑道,“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麽奇怪,那是我請人特別訂做的,因為我一直以為我把這個戒指弄丟了,所以就照著記憶中的樣子形容給金飾店的老板聽,請他特別為我打造一個。”


    “因為普通的金飾店很少打造銀戒,所以我隻能折衷的請老板用白金幫我打造出這個戒指,隻是沒想到我的記憶力卻這麽差,記憶中的和實際上的竟然差了這麽多,對不起,讓你誤會了。”他說完,即將手上的廉價真品套進他的中指。


    他的解釋讓顏昕無力的呆坐在床上,淚水爬滿眼眶。


    如果他說的是實話,那當年那個戒指又怎麽到她手上?如果他說的是謊話,那麽為了欺騙她,他有必要這麽大費周章的去打造另一個戒指,而且還未雨綢繆的在他們相遇前就戴上嗎?到底何謂事實,事實又是什麽?


    顏昕現在的腦子裏像是有個大鍾一樣,不斷的敲打、迴響著,將她全部的思緒都弄亂了。


    “好了,現在還有什麽問題,讓你懷疑我愛的人不是你。”拿走她手上的白金戒指隨地一扔,反正真品找迴來,膺品就都沒價值了。辜停豐攫住她的肩膀,與她四目相交的問著。


    今天他發誓一定要讓他們之間所有的誤會都一並解決掉,否則誓不罷休。


    “那小蜜兒你怎麽解釋?”紊亂的思緒中冒出一張小臉,顏昕未多想即朝他脫口問道。


    “小蜜兒?”他愣愣地看著她,不了解她指的是什麽。


    “小蜜兒難道不是你親生的嗎?”


    “不是我親生的?”辜停豐呆住了,“等一下,你在說什麽?小蜜兒她當然是我親生的,難道說她不是嗎?”他眯起雙眼,仔細地盯著她的臉。


    “這個問題你問我?”


    “不然要問誰?”


    “替你生小蜜兒的人呀。”


    “替我……”辜停豐的聲音整個卡在喉嚨裏出不來,他張口結舌的瞪著她,完全無法接受她剛剛所說的話。


    替他生小蜜兒的人?她在說什麽呀,那個人不是她嗎?拚命的叫自己要鎮定,不要亂想,他以連自己都嚇一跳的粗嗄嗓音開口問她,“你以為小蜜兒的母親是誰?”


    “這就要問你了。”顏昕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卻又佯裝出不在意的表情聳肩道。


    天呀,真的不是他在亂想,她是真的不知道小蜜兒是她替他們所生下的女兒。難道說她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所以喪失了部份記憶不成?噢,這是怎麽迴事?


    “甜心,甜心,不管我待會兒說些什麽,你一定要鎮定、要鎮定好嗎?”他霍然將她擁進懷中緊緊地抱了一下,然後將她推開。


    顏昕一頭霧水的瞪著他。


    “小蜜兒是我們的女兒,五年前你在醫院生下她的,你忘了嗎?”


    房間突然在顏昕的四周打轉起來,她的雙手用力的抓緊被單,像是抓住什麽可以支持她,不讓她在下一秒昏倒的支柱一樣。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無力的對他搖頭、再搖頭,小蜜兒不可能是他們的小孩,因為他們的小孩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掉了,而小蜜兒今年才不過四歲而已,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小蜜兒真的是我們的女兒,她長得跟你這麽像,難道你一點都沒發覺到嗎?”


    像她?是呀,有次張伯、張媽都被事絆住,所以就請她到幼稚園去接小蜜兒,當時小蜜兒幼稚園的老師們不都誤以為她們是母女嗎?而且還直誇她們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當時小蜜兒笑得比蜜還甜……


    噢,老天,難道說小蜜兒真是她的女兒?不,不可能的,當年醫院裏的護士,還有公公都說她的孩子死了,小蜜兒不可能是她的女兒。


    她眼中的痛苦與掙紮讓辜停豐深深地感覺到不對勁,因為如果她是失去記憶而忘了小蜜兒的存在的話,在他告訴她這個消息時,她的反應或許會是不信、是懷疑、是震驚或其他任何反應,但絕對不會是血淋淋的痛苦與掙紮,事情非常不對勁。


    “小昕,告訴我你在想什麽?是不是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告訴我。”他捉住她嚴肅地問道。


    “小蜜兒不可能是我生的,她今年才四歲……”


    “是誰告訴你小蜜兒四歲的?”他打斷她道,“她讀幼稚園大班,記得嗎?而且明年就要上小學了,誰告訴你她四歲的?”


    幼稚園大班?不,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小蜜兒讀的是大班,而且當年護士親口告訴她,她的孩子死掉了,護士應該不會騙人的才對。


    不,她不相信,小蜜兒不可能是她生的,如果是的話她絕對不會就這樣拋棄她五年的,她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不會的。


    “小昕,看著我。”她愈來愈恍惚、愈來愈空洞的眼神讓辜停豐急煞了,他粗魯地朝她命令道,憤怒地詛咒自己為什麽不能冷靜下來,好好想個辦法拉她跳出這個無言的桎梏,該死的!


    不行,他必須冷靜下來,想想問題的症結到底是出在哪裏,為什麽她會不知道小蜜兒是他們的女兒;為什麽即使他在告訴她這個事實後,她依然不肯相信;還有是誰告訴她小蜜兒是四歲,家裏麵除了他之外,父親?張媽?或張伯?他們又有何目的?可惡!到底誰來告訴他這些答案?


    冷靜、冷靜,辜停豐,冷靜點。想一想你們倆當初分手的原因,所有的事情一定都有個開始,隻要循著線索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事實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沒錯!一切的問題都從他們離婚後才產生的,就從那裏著手吧。


    “告訴我,你當年為什麽要跟我離婚?”他以雙手捧起她的臉,要她正視著他迴答他的問題。


    他的問題來得好,因為她正需要有人將她從錯綜複雜的思緒中拉出來,否則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瘋掉。


    “不要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先要離婚的人是你不是我。”顏昕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


    “我?”辜停豐不能置信的重複,“我從香港出差迴來,就莫名其妙的看到桌上攤了兩張你簽了名、蓋了章的離婚協議書,你竟然告訴我說先要離婚的人是我不是你?”


    “是你拿了離婚協議書要我簽的,你敢否認?”


    “我沒有!”


    “可是明明是你……”他臉上陰鬱的表情和口氣中的嚴厲,讓顏昕說話的語氣變得不確定。


    “我當麵拿給你、親手交給你的,你真的確定是‘我本人拿給你’的嗎?”他低吼著打斷她的話。


    “不,但是是爸爸親口告訴我你要我簽字離婚的。”


    “爸爸?”辜停豐的心髒幾乎停止跳動,壓根兒沒想到會聽到這兩個字。


    他臉上的震驚和語氣上的不信,讓顏昕的臉上在不知不覺間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為什麽他會如此震驚,當年的事不都是他一手主導出來的嗎?連同那隻銀戒……


    不,等一下,他之前是否說過他以為銀戒弄丟了,所以才去請人打造一隻記憶中的戒指,可是爸爸當初在醫院裏告訴她的卻是他要爸爸拿來還她的,他們倆到底誰在說謊,事實又是……


    她懷疑的望著他,抖著聲問:“告訴我,當初你到香港出差到底去了幾天?”


    辜停豐茫然的望著她,依然未從剛剛所得知的事實打擊中恢複過來,但是如果他能勇於接受事實的話,對於五年前致使他們夫妻倆,甚至於一家三口離異的原因,他已經知道九成了。


    “告訴我,當初你到香港出差到底去了幾天?”她以顫抖的聲音又再問了他一次。


    他扶著她的肩膀先將她拉向他,然後才輕輕地吐出明知道會比她心中答案要多出三天的迴答。“十天。”


    “十天?”淚水滑落顏昕麵無血色的臉頰,她偎在他懷中喃喃自語的重複著他的迴答。為什麽她有預感他所給她的答案絕對不是她心中的答案?


    “原本是七天,後來因為臨時有事又多待了三天,”他喃喃地對她說著,圈著她的雙手將她擁得好緊,“爸爸他……沒告訴你嗎?”


    沒有。明知道是這個答案,但他們倆誰也沒說出口。


    用了一整夜的時間去拚湊過去五年來兩人的距離,辜停豐和顏昕之間的誤會雖已冰釋,但對於某些唿之欲出的答案,他們始終沉默以對,因為那實在太過傷人了。


    雖然兩人一夜未睡,但窗外天一亮,他們卻都不約而同的想即刻迴到辜園。


    顏昕她迫不及待的想迴辜園,好將失而複得的女兒抱滿懷,告訴她自己就是媽媽,自己就是她的媽媽。


    而辜停豐臉上沉鬱而嚴肅的表情顯示,他是想迴辜園尋求那個唿之欲出的答案,他必須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


    一路上,他們倆因為各懷心事沒有說話,然而從上路後,辜停豐的手就始終沒有放開過顏昕的,他們緊緊相握的手指無聲的傳遞著兩人的思緒與深情。


    很快地辜園已遙遠在望,顏昕的激動由他們緊握的雙手傳給了辜停豐,他不由自主的重握了她一下,以眼神給了她一個無聲的鼓舞。


    顏昕感動的還給他一個動人的微笑。


    將車駛進辜園大門內,張媽似乎從守衛大門的張伯那兒知道他們迴來了,在顏昕正要跨出車門同時從屋內衝了出來。


    “少爺……”張媽的聲音在看到辜停豐將顏昕由車內牽扶出來而戛然止住,“顏小姐,你迴來了。”她驚喜的叫道。


    “張媽,以後別再叫小昕顏小姐了。”辜停豐在顏昕迴應張媽的驚喜前開口道。


    “你們……”張媽訝然的看著他們,下一秒鍾對於所有的一切便已了然於心。“歡迎迴家,少奶奶。”她誠心誠意的對顏昕說道。


    “張媽……”看著她,顏昕感動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辜停豐輕握了顏昕的手一下後,臉上溫柔的表情在離開她的臉,抬頭望向張媽的那一瞬間突然變得冷峻起來。


    “張媽,爸醒了嗎?”他的語氣平板,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豐,別這樣,爸的身體……算了好嗎?”顏昕拉了他一下,掙紮的勸道。


    其實她對於致使他們夫妻倆、母女倆分離了五年的公公並不是沒有怨恨,但是怨恨對於已成的事實沒有任何助益,更何況他們一家三口也已經團圓,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過去的事,去責問一個已經病人膏肓的老人家,尤其這老人家還是他向來最敬愛的父親,她真的不想看他們父子為了過去的事而反目成仇。


    “我必須知道事實。”他冷峻的說。


    “知道了又如何呢?它並不能改變任何已發生過的事。”


    “我要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


    “因為老爺太愛你了,少爺。”一旁的張媽霍然開口道,打斷了辜停豐在冷峻麵容下的痛苦言語,讓他們倆在一瞬間將視線全集中到她臉上。


    “張媽,你剛剛說了什麽?”辜停豐盯著她問。


    “因為老爺太愛你了,少爺。”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你知道我們在說什麽嗎?”他忍不住厲聲問。


    張媽微微地瑟縮了一下,在歉疚的望了顏昕一眼後,她蒼老的長歎一口氣,點了點頭。“少爺、少奶奶,我們先進屋子裏去好嗎?你們想知道些什麽,我全部都可以告訴你們。”


    三人一同進屋,張媽先替每個人倒了杯熱茶,雖然她知道在場可能沒有人有閑情逸致喝茶,但是習慣使然,她還是在倒了茶水之後,才坐入視線始終盯著她身影轉的小倆口麵前的沙發上。


    “是的,我知道少奶奶當年是如何被老爺逼走的。”她一開口便直言無諱的說出深埋在她心中五年的秘密。


    “張媽!”辜停豐首先忍不住的朝她迸發出滿含恨意的嘶吼,“你為什麽從來都不曾告訴過我!”


    “對不起,少爺,我不能背叛老爺。”


    “但是卻能背叛我!我一向部把你當成媽媽看呀,但是你卻這樣欺騙我,你怎麽可以?”辜停豐忍不住激動的起身朝她吼道,他真的是太失望了,他以為父親的作為已讓他傷透了心,沒想到……沒想到……


    “對不起,少爺,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我真的不能背叛老爺,當年若不是因為他替我們解決了債務又收留我們夫妻倆,我們夫妻倆早不在這個世上,所以……”


    “所以你就狠心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痛苦,看著我們誤會對方,看著小蜜兒在夢中哭著喊要媽媽!”辜停豐截斷她,咄咄逼人的朝她狂吼,“你怎麽可以、你怎麽這麽狠心?”


    張媽抿緊了嘴巴,默默地落下眼眶中的淚水。


    “豐,你別這樣說張媽,我想她這些年一定也不好過。”看著張媽臉上的淚水,顏昕於心不忍的出聲道。


    “她不好過是自找的,但是我們呢?我們呢!”辜停豐狂吼道,然後整個人像突然虛脫般的跌坐沙發上,痛苦地將臉埋進雙手間,痛心疾首的啞聲問:“為什麽?為什麽你們要這樣對我們?”


    張媽有半晌的時間泣不成聲。


    “少爺,你怪我沒關係,但是你千萬別怪老爺,老爺他是因為太愛你了,所以才會這樣做,你別怪他。”


    “愛我?”他無法阻止自己發出嗤之以鼻的笑聲。“原來那句愛你愛到殺死你的話一點也不荒唐,世上真有這種變態的人。”


    “停豐!”顏昕忍不住出聲喝止他。


    “少爺,你不能這樣說老爺。”張媽哽咽的為辜城北抱不平,“就是因為老爺太愛你了,所以覺得以你的條件有資格可以得到比少奶奶更好的妻子……”


    “小昕有哪一點不好?”辜停豐怒不可遏的截斷她,衝口問。


    “停豐。”顏昕再次喝止他的衝動,心平氣和的看了張媽一眼後開口道:“是我的出生和學曆吧?以一個護專畢業的孤兒,我的確是配不起停豐。”


    “不!”辜停豐捉住她的肩膀,扳正她讓她麵對著他,“該說配不起的人是我,生長在這種眼高於頂、目空一切、又自以為是的家庭中的我,根本就配不上心地善良又純美的你,要說配不上人的是我。對不起,小昕,我害你受了這麽多的苦。”他深深地凝望著她說,然後又深深地向她道歉。


    顏昕拚命說搖頭,有他這句話,她以前就算曾為他受過再多的苦,或是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少爺,其實你們誰也用不著說配不上誰,因為你們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張媽我活了這麽一大把歲數,也從沒見過像你們這麽恩愛的夫妻。”


    “但是你卻狠心幫著我父親拆散我們。”辜停豐冷冷地轉過頭,仇視地瞪著她說。


    張媽閉上了嘴巴,滿是皺紋的臉上有著由衷的懺悔。


    顏昕伸手拍了拍辜停豐,要他別太氣勢淩人,至少對一個長輩應有的尊重還是要有。


    “少爺,張媽不求你原諒,但是對於老爺,張媽求求你別怪他,他所做的一切畢竟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好。”


    “哼!什麽叫……”


    “停豐。”顏昕輕扯了他一下,搖頭打斷他。


    張媽看向她。“少奶奶,我想你剛開始一定很氣老爺拿李氏企業來威脅你吧?”


    顏昕輕蹙了下眉頭,沒有迴答。


    “其實你們知道嗎?這是老爺費盡了千辛萬苦才設下的陷阱。”


    “陷阱?”顏昕瞠大了雙眼。


    張媽哀傷地點了點頭,“自從少爺為了你和老爺決裂離開公司後,老爺整天就忙於公事,焦於心事,像支兩頭燒的蠟燭一樣。那天他突然在家裏昏倒,我和你們張伯嚇死了,急忙送他到醫院後卻根本忘了要通知少爺,直到老爺醒了,醫生意外地檢查出他罹患肝癌後,我們這才如夢初醒的想到要通知少爺,但是老爺卻在那時阻止了我們,你們知道他躺在病床上對我們說了什麽嗎?


    “他說,人生如夢、夢如人生,人死之後不就黃土一塚,爭名爭利最後帶走的又是什麽呢?他告訴我們說他知道自己錯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這個老人當初實在不該多管閑事,而現在正是他該受到報應的時候。”


    張媽說到這兒停頓了好一會兒,在擦幹眼角的淚水後才又繼續說:“老爺不肯讓我們通知少爺,也不肯聽醫生的話馬上進開刀房,卻突然專心起一件大工程,因為在病房內來來去去的都是公司裏的人,我還以為老爺是因公事才遲遲不肯答應醫生的建議立刻開刀,直到那天少奶奶突然迴到辜園,又偷聽到他在電話中與公司主管的談話後,這才知道他大費周章所設下的這個‘悔色陷阱’。


    “老爺利用有恩於少奶奶的李氏企業,威脅少奶奶搬進辜園照顧他,以促成你們倆再續前緣的機會,而且他了解少爺不管如何與他嘔氣,在知道他生了重病後,絕對會搬迴辜園住,那麽你們的感情自然很快的就能重修舊好,更何況你們之間還有個小蜜兒在。”


    說到這兒,張媽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


    “有句話說人算不如天算,也許是我們大家都太樂觀了,沒想到你們雖然相愛至深,和好如初的速度卻……”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卻重重地蹙起了眉頭,以哽咽的聲音說:“老爺的肝癌其實在發現的時候立刻開刀,治愈的機會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機會,這是醫生說的,但是老爺為了你們兩個,卻遲遲不肯進開刀房,到現在……”


    “爸!”再也聽不下去,辜停豐霍然由沙發上跳了起來,筆直的衝向父親的臥房,讓張媽連想出聲喚住他都來不及。


    “爸呢?為什麽他不在房裏?”幾秒後,辜停豐再次有如一道旋風般的迴到客廳中,神情激動的朝張媽追問道。


    “老爺他現在正在醫院裏開刀。”


    他不信的揚高音調,“什麽?!”


    “昨晚少爺離開後,老爺突然把我叫進房裏說他願意到醫院接受開刀了,我興奮的立刻替他通知醫生,接著老爺便被接到醫院去,並在經過一連串的檢查後,決定在今天早上六點進行開刀。”


    “你為什麽沒有通知我?”


    “少爺的電話一直都打不通。”


    該死,該死,他的手機昨晚打給顏昕之後就沒電了!“我到醫院去!”辜停豐筆直的朝門口走去。


    顏昕急忙叫道:“豐,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他點點頭,兩人相偕走向門口,但顏昕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地停了下來,迴頭看向張媽,“張媽,小蜜兒她現在……”


    “今天幼稚園不用上課,她還在睡覺。”


    “那麻煩你照顧她了。”她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後說。


    “小昕,其實你可以用不著跟我到醫院的。”看得出她很想馬上和女兒相認,辜停豐柔聲地開口道。


    “不,我當然要去,這個時候我怎麽能丟下你一個呢?更何況那是我們的爸爸呀。”她抬頭看著地說。


    “謝謝。”盯著她,辜停主啞聲的說。


    “傻瓜。”她輕喃一聲,隨即拉著他往門外去。“我們快到醫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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