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她了解到,沒有社會地位,說話等同於沒有聲音,沒有人會無條件幫助弱勢,除非她強悍起來。


    「你爸很疼你,我知道你心裏舍不得,可是你跟你爸一樣,太有正義感,一味想為他人打抱不平,最後,就是他的正義感害死了自己。」向母一提到這兒,忍不住悲從中來,豆大的淚珠又掉了下來。


    「你爸的事使你立誌成為一位法醫,你想為死者解開死因,為家屬伸張正義,但是你現在已經嫁為人婦了,你不是一個人,也該體會漢德的感受,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打算啊!」她牽起女兒的手,輕柔的拍撫著她的手背。


    「媽……我知道了。」一想到雷漢德,向妤安心裏又湧上愧疚,今天才說要關注他的感受,當個溫暖體諒丈夫的妻子,沒想到一聊起工作,兩人居然又起爭執,壞了氣氛。


    「好了,別再提這件令人傷痛的往事了。」向母努力堆起微笑道。


    向妤安不舍的為母親拭去眼角的淚珠。「嗯。」


    她心裏也清楚,塵封已久的往事又被提起,母親不比她好過,父親剛走的那些年,母親要養他們三個孩子,真的吃了不少苦,現在她年紀已經不小了,說不定也即將成為母親,她又怎麽能讓母親再為她擔心呢?


    「姊夫,吃水果嘍。」妹妹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向妤安一抬眸,便見雷漢德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聽見了她們母女的對話。


    「漢德……」她幽幽輕喚。


    雷漢德默默坐到她身邊,不吭聲的吃著水果。


    向妤安望著他的側臉,卻無法捉摸他心裏在想什麽。


    到醫院檢查後,向妤安確定已經懷有五周的身孕了。


    一路上,雷漢德掩不住喜悅,但卻沒有再提起要她暫時停工的事,可是這樣的他反倒讓她覺得不安。


    迴家後停好車,兩人牽著手在家附近的公園散步,向妤安想到他曾說過兩人之間不要再有秘密,於是主動說道:「漢德,我答應你。」


    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他一時間腦袋轉不過來。「什麽?」


    「我會跟所長申請留職停薪。」


    「你確定嗎?」雷漢德停步,驚訝的看著她。


    「嗯。」


    「當初決定走上法醫這條路,是因為我父親死因不明,才會激起我強烈的正義感和奮發向上的動力,所以我告訴自己非得要為死者找迴尊嚴。」是父親給她的力量,她也立誌要成為公正嚴明的法醫。


    「所以,你也是基於這個原因,才會拚了命的投入工作?」


    「是的,我不希望由我經手的亡者會有冤案發生,我曾經在父親牌位前發過誓。」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真的誤解你了。」霎時間,曾經存在於心中的氣惱和介懷煙消雲散,他甚至為她感到驕傲。


    「不隻你呢,很多同事都以為我隻是為了發泄或者求表現,不過我不在乎別人怎麽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要是對的事,她就會堅持到底。


    「如果你曾經對嶽父這樣說,那麽就不要留職停薪了。」


    「蛤?」她不解的望著他。


    「我是說,你可以請調到別的單位去,這樣也可以繼續替死者伸張正義,不是嗎?」


    「咦?這是個好主意,我怎麽都沒想到?」向妤安忍不住笑了。「那我明天再去問問看所長。」


    「好。」


    他握著她的手,融入了溫暖和寵溺。


    一想到之前她拚了命驗屍、解剖,嚴重忽略他,他甚至為此和死者爭寵,還真是可笑。


    「如果嶽父知道你現在過很幸福,他應該含笑九泉了。」


    「是啊,我爸他一定會說,你這小子很幸運,娶到一個好老婆。」


    「嗬嗬,是啊,我娶了一個美麗又有智慧的老婆,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雷漢德低下頭,親吻她的臉頰。


    向妤安嘴角噙著笑意。


    「會冷嗎?」


    「不,你是我的暖爐。」有他牽著她的手,她感覺到溫暖傳遞著她的掌心,全身都暖唿唿的,完全感覺不到寒意。「不過肚子有點餓了。」


    「想吃什麽?甜湯圓好不好?」


    「我會變胖喔!」


    「變胖才好。」


    「到時候你就抱不動我了。」向妤安撒嬌道。


    「誰說的,我壯得很!」


    「騙人,你還得過急性蓴麻疼。」她笑著吐槽。


    「那是以前,我現在壯得跟牛一樣,不信我抱你去吃甜湯圓。」


    「不、不要啦!」她邊笑邊推拒。


    然而抗拒無效,不一會兒,他已經抱起她,往馬路走去。


    她羞得將頭埋進他的懷裏,就怕被路人看見她的長相,可是同時她又覺得還沒吃到甜湯圓,她的心裏已煨滿濃濃的甜蜜了。


    原來婚姻隻要用心經營,就算過程意外加了點其它東西,也可以在平淡之中添入令人陶醉的味道,現在的她被丈夫捧在掌心裏,暖唿唿又甜蜜蜜,個中滋味,隻有她知道。


    雷漢德將藍采薇開除了,為免再遇上桃花劫,他征求下一任秘書的第一條件必須是男性,而且已婚。


    這樣一來,才不會出現老婆被女秘書再度威脅的情況,還能確保夫妻感情能夠持續加溫,婚姻才能長久美滿。


    而向妤安向所長提出請調申請,很快便獲得允許,現在她暫時調到鑒識科做檢驗分析研究,同樣可以為死者伸張正義。


    「聽說你懷孕了,恭喜!」區冠恆來到鑒識科,向她道喜。「我特地帶了桂圓紅棗湯給你補補氣。」


    「謝謝你。」向妤安拿掉口罩,揚唇一笑。


    「比起解剖,這門工作對你來說很無聊吧?」


    「怎麽會?隻要能繼續這份工作,我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隻是我找不到一個比你還要認真敬業的法醫了,真可惜。」區冠恆還是比較喜歡跟熱血的向妤安配合,她專業且敬業,總能給他正確的判斷方向。


    「原本我還想請調到醫院去工作呢!」


    「那不就還好你沒去,這樣至少我來法研所還看得到你。」他突然想起什麽,又問道:「對了,秘書的事解決了嗎?」


    「紙終究包不住火,她編了太多謊言,終有被揭穿的一天,漢德不再相信她,雖然很遺憾,最後也把她給遣散了,徹底和她切割。」


    「這女人真是奇怪,迷戀你老公不可自拔,自編自導,認為可以一手遮天,如果不是遇到你那麽冷靜理智,實在很危險,不過由此可知雷漢德還是很愛你的,他答應你繼續留在法研所工作,已經非常包容了。」


    「是啊!」向妤安唇邊浮起甜蜜的笑意。「如果有特殊的案子,我們還可以繼續討論喔,隻要我可以幫忙的話。」


    「我來就是想跟你討論一個疑似自殺的案例,最近有個被害人,他有中毒的跡象,不知道為什麽和同事吃完中餐後就惡心嘔吐,步履不穩,難以保持平衡,還有昏迷不醒的現象,刑警偵訊後,知道他有輕度憂鬱症,還在他身上還搜到一封遺書,說他可能是自殺……」


    她一聽,急忙追問:「被害人是在什麽公司上班?」


    「新華汽車公司。」


    「新華?!」她眼睛瞠大,心髒激動地跳著。


    「怎麽了?」


    「被害人死了嗎?」


    「沒有,不過被送去洗胃了,生命垂危,但是家屬們還是心存質疑,說他不可能自殺。」


    「可能是他殺,不是自殺!」向妤安神情一凜,推測道。


    「你怎麽知道?」區冠恆覺得奇怪的問道。


    「因為我父親也在新華汽車公司上班,而且,他就是死在一場飯局之後。」


    夜裏,秋風颯颯,卷起一股蕭瑟的冷意,細雨如針斜打入窗內,向妤安坐在案前挑燈夜讀,突然打了陣哆嗦,於是起身關窗。


    她聽見樓下的大門被打開的聲響,她趕緊下樓察看。


    是爸迴來了!


    他渾身酒味,步履不穩,無法保持平衡,她趕緊上前攙扶著他。


    「還沒睡?」他說話時,臉部肌肉還不由自主的抽動著。


    「爸……」


    「我去洗手間。」他跑去嘔吐,接著,他就昏迷在床。


    她本以為父親隻是飲酒過量,醉到不行,睡一覺就沒事了,可是隔天當她上學前去房間要叫父親起床吃早餐時——


    「爸?」


    一碰到父親冰冷的身軀,她倏地眼睛瞠大,一股可怕的恐懼感籠罩著她。


    她嚇壞了,用力且急促的搖晃著父親,大聲哭喊,可父親卻完全沒有反應。


    「爸,你醒醒啊!爸——」


    「妤安、妤安!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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