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便當的那一刹那間,陸宰臉上得意的笑容漸被疑惑所取代,看著桌上的蓮白內卷和便當內的,十二加三等於十五,然而他記得清清楚楚剛剛在廚房鬧她時,她明明做了二十個,現在卻隻剩十五個,其餘的五個呢?難道它們會蒸發不成?


    他走進廚房仔細的搜索了一下,冰箱、餐櫃、流理台,就連垃圾桶都沒放過,然而什麽都沒有,除了菜屑、紙袋和一張油膩的紙巾外……油膩的紙巾?


    他的嘴巴不自覺地抿了起來,終於知道這陣子她臉色不再那麽蒼白的原因了,他還以為她的身體自動調理習慣了水果餐,沒想到……嗬,他真的是太小看她了,看來她的內在美不隻有賢妻良母這一項,就連優生學這點都達到了,果真是“黑肝仔裝醬油”——看不出來。也難怪這幾天他每次無理的要求她將便當留下時,她瀟灑的丟了就走,一點不平的抗議跡象都沒有,原來她早已經先他一步吃飽了,做個便當隻不過是做做樣子。


    嘖,這個胖女人,一點都不知道體會他的用心良苦,最近還對他“恰北北”的亂吼亂叫,一點主仆之分都沒有,他真該好好迴報她一下才對,至少討迴這陣子無緣無故被她咒死的冤枉債。


    陸峰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坐在客廳等待著,在傍晚邾竹妤踏進屋內對他視而不見的走進廚房時跟了進去。


    邾竹妤並未發現他怪異的行為,整個人依然沉浸在下午看的那部englishpa-tient的劇情裏,直到轉身時差點撞到他為止。


    “哎呀,你幹什麽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她驚嚇的瞪著他叫道。


    “什麽鬼鬼祟祟的?真難聽!這裏是我家耶!我有必要鬼鬼祟祟嗎?”他沒好氣的白地一眼。


    “你想幹什麽?”她冷冷的盯著他問。


    “我想向你學做菜。”他先是露出一抹無傷的笑容,隨後便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


    “你說什麽?!”她瞠目結舌的大叫。


    “很驚訝?”他得意的揚眉,似乎挺高興白己嚇到她似的,“這也不能怪你驚訝,就連我自己都被嚇到了。”


    “你在打什麽主意?”邾竹妤眯起眼睛看他,心裏的想法不停的轉,難道她偷吃東西的事被他發覺了?


    “什麽主意?我隻是很羨慕會煮菜的人,這迴有幸遇到你這個名師,我不乘機拜師學藝一下,怎麽有可能變成高徒的一天呢?”他笑容可掬的看著她,油腔滑調的吹捧著。


    “鬼話!”她壓根一個字也不信。


    “隨便你要不要信,從今晚開始,你煮每餐的時候我都會很仔細的學習。”他以一臉認真的表情告訴她。


    “每餐?!”邾竹妤尖銳的驚叫,他的意思不是……


    “對呀!早餐、午餐、晚餐,如果有點心時間的話,我也不會放過,因為你煮的、做的任何東西都是世界級的好吃,我怎麽可以放過其中的一道呢?”他笑得好燦爛。


    他一定知道她在準備三餐時偷吃的事,他一定是知道了,要不然不會這麽突然說想要和她學做菜的!可惡,該死的他,竟然拿這個做幌子不讓她吃東西,該死的他!


    “我一向不教笨手笨腳的傻瓜。”她諷刺的說。


    “這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很聰明的,智商絕對在一百二十以上。”他厚臉皮的笑道。


    “我不教手長腳長,隻會礙手礙腳的人。”


    “我雖手腳修長卻從不曾礙到別人,害人跌倒過。”


    “我不教臭男人。”


    “臭男人?我發誓我一點都不臭,至少跟我上過床的女人可沒有一個嫌過我臭的。”他曖昧的朝她眨下眼。


    她咬緊牙關的迸出聲:“下流、不要臉的人我絕對不教!”


    “下流、不要臉?我也討厭這種人,我讚成你這一項執著。”他同仇敵愾的猛點頭。


    “你……”她氣死了。


    “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人,你隨便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他笑著打斷她。


    “笨手笨腳的傻瓜、礙手礙腳的臭男人、下流、不要臉的討厭鬼,我指的就是你陸峰!我絕對不教你!”邾竹妤宇正腔圓明白的告訴他,語氣是一句比一句冷,冷得有如十二月的冰霜寒風。


    “唉,別這樣嘛!至少看在我這麽虛心請教的態度下答應我,你看,我連筆記都準備好了。”他用下巴指了指流理台上的紙筆說道。


    “你若還想吃晚餐的話,立刻給我滾出去!”她咬牙怒道,出乎意料的是他真的隻看了她一眼,便乖乖的走到流理台前拾起紙筆。邾竹妤訝然的挑眉看著他,臉上的怒氣不自覺地散了去,沒想到他竟會這麽的聽話。


    “我準備好了。”他突然轉頭麵對她說道。


    “什麽?”


    “我準備好做筆記了,如果你不肯教我的話,那麽我隻好靠自己的領悟力學習了,你就做你自己的事不必理找,我會很認真的看,然後再將一切記錄下來,等有空的時候再動手做一遍,說不定以我的聰明才智可以無師自通,到時候我再請你來評分。”他笑得甚是得意。


    “出去!”邾竹妤的臉已被寒霜掩滅,發出來的聲音當然冷冽凍人。


    “我發誓,我真的不會礙到你的手腳。”他笑著說,一點也不受她冷颼颼的眼神所影響。


    “我再說一次,出去!”


    “那我站在這裏總可以了吧?就算你要在廚房內跳舞,我也礙不到你的。”他退到門邊站。他下定主意就是要監視她,不讓她偷吃就對了。


    邾竹妤怒不可遏的瞪著他,氣得想再拿豬肉當成他來剁,給他剁得爛、爛、爛,爛到連狗都不想吃,真是氣死她了!


    “快點動手呀!所謂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你別再發呆了,你浪費的不隻是你自己的時間,還包括我的時間哦!”他輕柔的笑著挪諭她。


    “你打定主意不走就對了?”瞪了他好半晌,邾竹妤突然平靜的問。


    他聳聳肩沒迴答,但倚靠在門牆上的碩長身軀卻穩如泰山,動也不動一下。


    “很好,你不走我走!”她看了他一眼,一把扯去腰間的圍裙往流理台上一放,人就往外走。


    “等一下。”陸峰腳一移,整個人已擋住惟一的出人口,“你要做什麽?”


    “罷工!”


    “罷工?”


    “罷工你沒聽過嗎?當員工再也承受不了老板過於刻薄、無理、卑鄙、無恥、下流、不要臉時,所做的自我救濟行為就叫作罷工!”她皮笑肉不笑的對他齜牙咧嘴,“走開,好狗不擋路!”


    “很抱歉,我不是狗。”他一點退讓的打算都沒有。


    “走開!”她冷冷的再說一次。


    “如果你確定要離開這個島的話,”他揚眉迴視她,並向旁邊移了一步,“我不會阻攔你,甚至會很好心的叫阿衣開直升機送你迴香港。”


    這是威脅,他們兩人心知肚明,當然也知道結果會是怎麽樣。隻見邾竹妤氣白了臉,以殺人的眼光狠狠的瞪視他好半晌,最後雙肩一塌乖乖的往迴走並拿起圍裙穿上,開始著手弄起晚餐,而陸峰則我行我素的倚在門邊,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似的振筆疾書的記錄著各色菜肴的作法,認真的態度讓學者看了都會覺得汗顏。


    就這樣時間在兩人一靜一動之下流逝,當邾竹妤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並將流理台擦拭乾淨後,她二話不說的將圍裙從身上扯下,轉頭就走。


    “等一下,你不吃嗎?”他叫住她。


    “你有打算讓我吃嗎?”她迴視他的眼中有著熊熊怒火。


    “那邊有水果……”


    “謝了,那些三牲五果是用來孝敬你的,我敬謝不敏。”她冷哼一聲,在經過他身邊時說道。


    “三牲五果?”陸峰呆愕了一下,三牲五果不是用來拜祭時,對祭品的統稱嗎?她怎麽會……呀!她拐彎抹角在罵人,敢情是把他當作死人就對了!“喂,等一下,你是什麽意思?”他三步作兩步跑的在她進小木屋前攔住她。


    “聰明的人就不會問。”她咧嘴冷笑一聲越過他,當著他的麵轟然甩上門並落了鎖。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邾竹妤你別再生氣了,因為氣壞了身子所得到的也隻有親痛仇快而已,你現在該想的是要如何複仇,雖然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但這仇當然是愈早報愈好,你要冷靜、仔細的想想該怎麽做才能一舉兩得,既可報仇又不至於被趕出籬島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想呀!


    ******


    想?怎麽想?當一個人餓得前胸貼後背,全身乏力,肚子咕嚕叫得喧天價響時,別說腦筋能正常運作的想事情,就連親眼看到的東西由視覺神經傳達到不正常的腦袋,任何東西都能被轉譯成吃的東西時,要她怎麽想事情?天呀!誰來幫幫她?


    她為什麽要這麽笨的不拿水果來吃?什麽三牲五果?什麽敬謝不敏?她是發什麽神經病?竟然好端端的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這下子好了,她鐵定會被自己給害死的……不,如果她會死的話,那罪魁禍首絕對是那個可惡、該死的陸峰,不是她。


    啊,呸呸呸!沒事想什麽死不死的?如果她真的是被餓死的話,那麽死後還得繼續做個醜陋的餓死鬼……邾竹妤的腦中立刻出現餓死鬼的畫麵——青麵獠牙、大嘴巴,整個下巴都流著惡心的口水,乞丐裝的前襟有著一大片被唾液滴濕的汙漬……啊,好惡心,她不要當餓死鬼,她不要!


    爬起床,邾竹妤坐在化妝台前開始用顫抖的雙手在臉上化妝,當然她不是想在死前打扮得美美的,做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美麗餓死鬼,她是基於有前車之鑒的教訓之後,這迴去偷吃東西時乾脆就以偽裝的身分去,至少被發現時也不必逃得那麽辛苦了。


    抬頭望了一眼時鍾,兩點半,跟上迴的時間差不多,不同的是這迴比上迴餓得還要慘,連走路都得一步一步拖著走,而這一切都得怪那個可惡、該死的陸宰!


    ******


    門鎖被打開的那一刹那間陸峰的雙眼就已睜開,他嘴角上揚露出一休得意的笑容,好家夥,等了一個星期終於又再出現了,果真皇天不負苦心人,也不枉費他連續一個星期棲身在雜亂無章的工作室中了。


    依然是那個女人嗎?陸岑發覺自己的心竟然因這個意念而怦然心動的跳個不停,那雙美麗的玉腿、那頭飄逸的長發和那個絕美的背影,他很難相信自己會對一個連一麵之緣都沒有的女飛賊念念不忘,然而事實騙不了人,他真的每天都在期待她的再出現,直到今天。


    輕巧的開了門,側耳傾聽屋外所有的聲響,然後沿著木質走道向前邁進,這個女飛賊真的不是普通的怪,上迴出現在廚房這迴竟然再度重遊舊地,到底她想要找什麽呢?有什麽東西藏在廚房而他不知道呢?


    像上迴事發後,他仔細的檢查屋內裏裏外外,然而所有的東西根本是原封不動的,她連一抹灰塵都沒帶走,而據陸峰確定後,事發現場——廚房,連根叉子、湯匙也都沒掉一支,到底那女飛賊想要什麽呢?這個問題整整困擾了他一個星期之久,也是因為這個問題讓他取消了挖邾竹妤起床運動的計畫,更忽略了她在廚房偷雞摸狗的行為,她對他的影響力可真大不是嗎?


    令晚、今晚他一定要看看她到底在找什麽,然後他要將她一舉擒獲,一睹她廬山真麵目以聊表他這一星期來睡得不安穩的身心。


    拿定主意後他小心翼翼的靠著窗外明亮的月光向廚房走去,然後他竟發現一個龐然大物蹲坐在冰箱前,狼吞虎咽的吃著手中的東西,因為冰箱門未關上,所以冰箱內所發出來的亮光便照在那名小偷的臉上、身上,而那張臉、那個身軀就這樣毫不留情將他打下了十八層地獄。


    “邾竹妤,你在這裏做什麽?!”一個淩厲的咆哮聲就在他失望透頂時衝出口,像是那個美女沒出現都是眼前的胖女人害的似的。


    “唔……咳咳……”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邾竹妤剛進口的蛋糕一下全掉進喉嚨間,卡在中間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她睜大雙眼,雙手拚命的槌打自己的胸腔,試圖讓東西滑人胄部,可是它倔強不下,讓她連唿吸都覺得困難了起來,“救……救……救我。”她轉向陸峰求救,雙手改拍後背。


    “這就是你偷吃的後果。”陸案落井下石的唿道,並粗魯的打了她背部兩下。


    “咳……咳咳……謝謝……”邾竹妤麵紅耳赤的邊咳邊道謝。她怎麽也沒想到會被他發現,而且還是這麽突如其來的,她明明非常小心注意樓上的聲音,怎知他現在竟出現在她身邊,還故意嚇得她噎住,神呀,這是你要懲罰我嗎?


    “你跟我說清楚,你究竟在這裏搞什麽鬼?!”他暴怒的對她狂吼。


    “我……咳咳……我在吃東西……”


    “吃東西?”他半眯起利眼,以危險的口吻輕輕的重複這三個宇。


    “我沒偷任何東西,隻是單純在吃東西而已,你看。”她想起上星期溜進來偷吃後,他時常念念有辭的說偷什麽東西的,這迴她可不想再背上這個莫須有的罪嫌,於是便急忙澄清的說,還煞有其事的指著冰箱前地板上未吃完的蛋糕給他看。


    陸峰憤怒的瞪著她,不知道她的態度為何還能如此義正辭嚴。


    “我從來不知道‘偷吃東西’的‘偷’跟‘小偷’的‘偷’是不同的兩個字。”他冷冷的諷刺道。


    “我……”邾竹妤瑟縮了一下,不安與內疚同時煎熬著她,“我是在偷吃東西,可是那是……”


    “你還想說什麽?!”他憤怒的吼道。


    “你不要對我大吼大叫行嗎?”她也生氣了。她也隻一小過吃他一塊蛋糕而已,他憑什麽對她大吼大叫的,更何況她是因為晚餐沒吃餓得受不了才會來偷吃的,這一切都是他不給她吃晚餐的錯,還害得她背上偷兒的汙名,她沒怪他就已經阿彌陀佛,他還敢對她大唿小叫的,他到底有沒有搞錯情況?邾竹妤忿忿不平地瞪著他,委屈的淚水不知不覺間立見奪眶而出。


    “你……我可沒打你也沒罵你哦。”陸峰絕對沒料到她會哭,一見到她的淚水整個人就呆掉了,原來胖女人也會哭呀。


    “走開!”她狠狠的瞪他一眼,蹲下身去將整個蛋糕和冰箱內的那瓶新醃的泡菜抱在手上。


    “你要幹麽?”他被她的行為搞胡塗了。


    “我要明目張膽的吃東西,看你怎麽把偷字再冠在我身上。”她將手上的東西放在餐桌上,開了燈,拉開椅子坐下後,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陸峰呆若木雞的瞪著她,早已被她的舉止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哪有人像她這麽不知廉恥,偷偷摸摸的吃東西被人捉到後,竟然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還敢明目張膽的吃給他看,甚至臉上還掛著淚水?她這個女人……該怎麽說她的怪呢?


    獨自吃了好一會兒,邾竹妤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惻隱之心開口,畢竟主人是他,傭人是她,哪有主人在一旁罰站,傭人卻大快朵頤的吃得差點沒大唿過癮的?她拿了一塊蜂蜜蛋糕問他:“你要不要也來1塊?”


    “走!”他突然伸手拉起她。


    “幹麽?”邾竹妤著實被他嚇了一跳。這是她住進這個小島以後,他們倆第三次以身體接觸到對方,第一次是她來這的第一天,有些緊張被他看破自己的偽裝,第二迴是上星期逃之夭夭時被他攫住腳踝,嚇都嚇死的她沒時間感受肌膚之親的感覺;然而這次的接觸,他溫熱的手卻燙傷了她,讓她拚命想甩開,“放手、放開我!”


    陸峰哪理她,一把將她拉起就往門外走,並出乎意料之外的發覺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重達數百磅,以至於拖拉困難,當然氣頭上的陸峰也沒花時間多想其原因。


    “放手,你到底要拉我到哪裏?放手啦!”邾竹妤跌跌撞撞的被他拉出門外,想不透他到底要幹什麽,難道……難道他這麽小器,就因為地偷吃了他幾塊蛋糕,他就想將她移送法辦?可是在這座孤島上他就是王法呀,那他到底想怎麽樣?突然間她的目光被波光粼粼的海平麵吸引住,這才發現他竟拉著她直往沙灘走去,天呀!他想淹死她嗎?邾竹妤瞠目結舌的瞪著他的背影,恐懼感讓全身的寒毛倏然豎立起來。


    “你……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小題大作了嗎?我隻不過偷吃你幾塊蛋糕而已,這罪該不至於死吧?你有必要大老遠把我拖到海邊淹死我嗎?更何況我會去偷吃東西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不讓我吃晚餐的話,我又為什麽會餓得饑腸轆轆,以至於忍受不了而跑去當小偷?偷吃東西這種要不得的卑劣行逕一向是我最不屑的,而你卻害得我不得不為之,這都是你的錯,如果你硬要怪罪於我,甚至要置我於死地的話,我做鬼都不會饒了你的,我……”


    “你說夠了沒有?!”他惱怒的迴過頭瞪她。


    “當然還沒有!”她氣勢如虹的迴吼,“我是跟你說真的,不管我死後會做餓死鬼、淹死鬼,還是……”


    “跑步。”他冷峻的打斷她,而且還出其不意的拉著她的手在沙灘上跑了起來。


    “等……等一下,你到底想幹什麽?”為了防止自己跌得狗吃屎,邾竹妤不得不跟著他跑。


    “運動。”


    “運動?你發什麽神經呀?三更半夜不睡覺說什麽運動的!”她不可置信的說。


    陸峰沒說話,當然腳步也沒停過。


    “你到底在發什麽神經?”邾竹妤喘口氣朝他大叫,“好,你要發神經隨你,你要運要動也隨便你,但是我要迴去睡覺了,你放開我,放手!你這個神經病,放開我!”她邊跑邊不斷的掙紮著。


    “不錯,既然你還有力氣講話,那就表示我們的速度可以加快一點。”他加速的說。


    “可惡,該死的陸峰、該殺千刀的陸峰,你這個惡魔、惡棍、混蛋,放開我,放開我!”她踉踉蹌蹌的跟著他跑著,口中則怒不可遏的朝他破口大罵,“你這個大變態、神經病、精神病,放開我、放開我!”


    “嗯,精神不錯,你繼續狂叫不要停,這個方法也勉強可以消耗你的熱量。”他調侃的說,心中所有的怒氣在海風不斷拂麵輕吹下早已消失殆盡。


    “可惡……你到底想……怎麽樣?”在他不斷加快的速度下,她已開始喘氣流汗了。


    “不想怎麽,隻想運動而已。”


    “要運動你自己……一個人運動就好了,幹……幹麽硬要拉……拉我下水,你跑慢……慢一點啦!”她求道,而他也慢了下來,但完全沒有要停止的打算,“放開我好不好?我……好累,不想跑了。”她可憐兮兮的要求。


    “不行!”他斷然拒絕。


    “為什麽?!”她煩躁的大吼。跑步的速度慢下來以後,她又有多餘的精力可以大唿小叫了。


    “因為要耗去你剛剛吃那一大堆蛋糕的熱量。”他不想再隱瞞她了,一頭熱的滋味不好受,尤其在對方老拿冷屁股相對以後,他決定將一切攤開來說,免得弄得裏外不是人,最後卻苦了自己。


    “鬼話!我剛剛吃下去的蛋糕連消化都還來不及,哪裏來的熱量?你這個人真的有神經病!”她忍不住翻起白眼來。


    “等你消化就來不及了。”他沒好氣的說,“你真以為我心腸那麽壞想餓死你嗎?我之所以不讓你吃晚餐要你吃水果,那是因為想幫你減肥,而你這個人竟然三番兩次不知好歹的對我破口大罵,你這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虧我這麽努力想幫你減肥,你卻……唉!”他說到搖頭歎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可悲表情。


    “你這個人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閑事!”邾竹妤生氣的瞪著他,不相信這一個月來他不讓自己吃足喝足是為了幫她減肥,“我都已經告訴你我很滿意現在的身材,要你少管閑事,你這個神經病竟然不給我吃飯,你……真是該死!”神呀!如果我控製不了自己殺了人,你要原諒我。


    “我是為了你好,二十歲的少女哪有人像你這般身材的?”


    “你……我……”邾竹妤氣得全身發顫,說不出話來。


    “好了,休息夠了,像我們這種速度,繞島跑一圈可能天都亮了。”他的速度再次加快了起來。


    “繞島跑一……圈?!”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以後你每天早上都要這樣跑一圈。”


    “你神經病!”她大叫,繞島跑一圈?!她年紀輕輕的還不想那麽早累死自己!“放手、放手,我要迴家睡覺了,你放開我!”


    當然陸峰惟一的反應隻有不斷的加速,然而卻猝不及防的被她的摔倒驚叫聲嚇了一大跳,急忙鬆手停下腳步探視她,“你沒事吧?”


    邾竹妤四腳朝地,整個人整張臉趴在沙灘上,幸好身上一圈圈填充脂肪阻止的衝擊力,讓她不至於跌痛,但那種難看的跌倒姿態卻可以讓她羞慚至死,神呀,求你行行好快帶走他吧!如果不行的話,那麽至少也讓她昏死過去,忘了這一切。


    然而他那句“你沒事吧”卻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硬生生的趴在沙灘上,動也不動的繼續趴著,祈禱他快點走開不要理她。


    “邾竹妤你沒事吧?”陸峰蹲在她身邊擔心的問,但好半晌後沒聽見她迴答,他的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她不會摔昏了吧?他伸手想翻過她的身子,怎料才一碰到她就被嚇到。


    “走開!”她伸手撥開他的手,整個人依然趴在沙灘上。


    “你沒事吧?是不是有哪裏受傷了?”


    有,我的自尊心已經傷痕累累了。“走開,我不用你管。”她冷冷的說。


    “來,讓我先扶你起來。”他溫柔的伸手要扶她。


    “我沒事,你走開好不好?”她再次揮開他的手,這次的口氣變得有些哀求,也有些難堪。


    “真的沒事?”他依然不放心,雙眼第一次離開她的後腦勺,仔細的巡視她全身,由肩膀、手臂一路看了下去,最後停在那雙因長裙翻起而外露的潔白無瑕美腿上,天啊,這怎麽可能?!


    陸峰不可置信的揉揉雙眼,是那雙美腿,那雙讓他念念不忘、朝思暮想了一個星期的美腿,而它們竟然出現在這兒,還出現在這個大胖女的身上,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然而不會錯的,他鑒識女人的眼力至今還難逢敵手,隻要人過他雙眼他不想忘記的女人,那麽就絕對不會忘記,這當然不隻有女人的臉蛋,它還包括女人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所以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上星期的美腿就是眼前這一雙,但是……為什麽?


    他抿起唇看著趴在沙灘上動也不動的圓筒狀身軀,是她嗎?她為什麽要把自己裝成這副德行?她的偽裝除了身軀外,臉上的胎記不會也是個幌子吧?還有她的姓氏名字……天啊,到底眼前這個女人有幾分是真實?幾分是偽裝的?陳銘又是否知道她的真麵目呢?


    不行,現在的他滿腦子的混亂,他要迴去好好想想,到底這一個多月來幫他整理屋子、準備三餐,讓他大費周章、努力以赴的胖女人到底存不存在,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聽著他逐漸遠離的腳步聲,邾竹妤不知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怎麽的,她翻身仰臥在沙灘上,夜空的繁星閃閃爍爍,好似在向她眨眼似的,然而現在的她根本無心欣賞,她的一顆心都懸在陸峰身上,他到底還會用什麽方法來幫她減肥呢?


    她覺得好苦,原來當胖子也不是件簡單的事,至少煩惱那些好管閑事、自以為是的人就可以令人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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