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兩次被剝奪晚餐,邾竹妤沒話說,但次數由三次累積到五、六次,甚至於一個星期,這口氣教她怎麽忍得下,更何況她屋內的零食早已空空如也,讓她再也無法在以水果裏腹前吃他個一牛車,最重要的是阿衣最近偏偏得了健忘症,每迴叫他幫她買什麽零嘴小吃的,說十樣他最多隻記得兩樣,這樣教她怎麽能不坐吃山空?


    這下可好了,終於讓她坐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了,偏偏眼前這個大胃王依然我行我素的搶走她的便當,他難道真想餓死她才甘心嗎?不,她不能再沉默了,如果他再鬧下去的話,下迴她一定先將自己的份吃了,再留下剩菜剩飯給他吃,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鬧她!


    “不要!”眼明手快的閃開他搶奪便當的魔手,她恨恨的瞪視他,“我都已經比往常多煮一倍的飯菜量了,你還想覬覦我這個小便當?”


    “我……”


    “別告訴我桌上那些不夠你塞牙縫!”她咬牙切齒的打斷他。


    “這些是真的不夠吃。”陸掌盯著桌麵上的飯菜,心中已經打量好要叫三個人來替他分擔這些美食,這個邾竹妤真以為他是豬呀!竟煮了這麽大一桌的飯菜,想要他淹沒在飯菜堆裏也不是用這種方法嘛,還好有阿衣那幾個人幫他撐著,要不然現在他的噸位絕對可以和她媲美,比起來絕對不相上下。


    說起噸位,他的眉頭就不由得皺了起來,一個星期的強製水果餐好像對她沒什麽效應,除了覺得她臉色稍嫌蒼白瘦弱了些、精力稍嫌差了些,那堆會滴油的肥肉竟半點也沒消逝,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難道她是屬於那種喝水也會胖的體質嗎?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那麽除了水果餐減肥外,他要把第二項運動減肥附加上去,五點鍾把她由床上挖起來,叫她陪他繞島跑一圈,那樣的話,就算會讓她發胖的水也都會變成汗水溢出體外的,嗯,就從明天早上開始吧!


    “不夠吃?好,便當給你!”邾竹妤怒不可遏的將手中的便當遞給他,一屁股坐進餐桌旁的椅子,然後雙臂有些困難的環在太過肥腫的胸前,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你這是什麽意思?”陸峰瞪著她的坐姿問。


    “看你吃飯呀!”她說得理所當然,“你快吃吧,吃一吃我好收拾餐盤碗筷。”她催促他說道。


    “你吃飯的時候喜歡有人瞪著你?”他哪有不知道她心裏在打什麽鬼主意。


    “對呀!”她抬頭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說有多假就有多假。


    “你喜歡我卻不喜歡。”他冷冷的瞪著她,惡毒的掃視她臃腫肥胖的身軀一眼,“迴去!你別在這裏倒我胃口,看到你會讓我什麽都吃不下。”


    “那正好,你不吃我就有得吃了。”她今天是和他卯上了。


    “邾竹妤,你別忘了誰是主人誰花錢請你來這裏的!”他怒不可遏的連名帶姓的警告她。


    “就算總統也沒資格不準人吃飯吧?”她冷嘲熱諷的睨視他,她才不怕他哩!吃飯皇帝大,管他是主人、仆人、皇帝,還是乞丐的,今天要是誰敢阻止她吃飯,她就和誰翻臉。


    “是呀,總統沒資格,我卻有資格,如果你覺得不服大可離開這座島呀!”他聳肩輕聲的威脅,他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她不想離開籬島,但他卻很高興自己有這個把柄可以威脅她。


    “你的目的是想將我趕出這座島?”她怒目相向的瞪視他問。


    “我什麽都沒說。”他不否認也不承認,而這是步險棋。


    “沒說.你的意思表達得還不夠清楚嗎?”邾竹妤怒氣衝天的朝他咬牙低吼,“你是不是嫌我礙眼,受不了我這‘傲人’的身材,而想逼我自動毀約離職,好讓你省去一筆遣散費?告訴你,你作夢!!就算餓死我,我也不會稱你的意、順你的心的!”


    “餓死你?我一點都不敢想,或許餓瘦你比較有看頭,不過我懷疑要想餓瘦你,除非用上斷食法!讓你十天半個月的連水都不能碰上一滴,那麽或許成效會有這麽一點點。”他椰諭的笑道,一雙賊眼不斷的上下打量著她腫脹的身軀,他就知道在她個性因子裏絕對少不了“倔強”與“衝動”這兩個基因在,真是一激就中計了。


    “斷食法?你知道這幾天我就瘦了多少嗎?你居然想用斷食法餓死我!你到底是不是人?”邾竹妤火冒三丈的死瞪著他,不相信他竟然這麽狠心想害死她,到底自己是在哪裏得罪過他了?為什麽她一點記憶都沒有,難道會是前世嗎?不可能,這根本是無稽之談。


    “瘦?”他嘖嘖稱奇的繞著她轉一圈,然後以非常調侃的口氣說:“你真的有瘦嗎?為什麽我看不出來?會不會是你那個體重機負荷不了你的體重,以至於出問題不準了呢?我看明天我差阿衣出去采購時,多買兩台體重機迴來好了,這樣你就可以橫跨兩台體重機來量體重,一來不怕體重機負荷不了你‘傲人’的體重;二來還可以訓練你的加法算數,這樣一舉兩得多好呀!”


    “你——再——說——一遍!”邾竹妤的聲音由咬緊的牙關中迸出來,可見她有多麽的生氣。這一個星期來,她在他毫無人性的虐待下,原本四十八公斤的她一下子直線下降到四十二公斤,為這點她簡直恨死他了,而他竟然還狠心對她說出這種風涼的譏笑?


    “哦,會生氣哦!那還不錯,至少還有點救。”他冷嘲熱諷的斜睨她,“好了,你走,別在這邊礙眼,我還想吃晚餐呢!”


    “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麽樣?”她抬高四十五度角的下巴寫滿了倔強與挑釁。


    “我一個人的確是無法抬動你,但是把阿衣叫過來的話,至少兩個人還有辦法抬動你,將你丟到門外去,你想嚐試騰雲駕霧的快感嗎?”他笑容可掬的看著她,晶亮的雙眸中全是威脅。


    “你真的敢……”


    “我有什麽不敢?”陸峰打斷她說,像是為了印證自己所說的話而拿起對講機喚道:“阿衣,進來一下。”


    “你——”邾竹妤生平第一次有啃人肉飲人血的衝動,瞪著他臉上小人得誌的笑容,她恨不得撲上去將他給撕碎。


    “老板,你叫我?”阿衣迅速的閃進屋內,因為他早已翹首以待的在屋外等候著飽餐一頓,怎知閃進屋內時卻見邾小姐也在座,他微愣了一下,卻機警的不露馬腳恭敬的麵對陸峰。


    “我們邾小姐因為噸位過重,以至於雙腳負荷不了走不動,所以想麻煩我們將她抬……”陸峰笑中帶諷的對阿衣說,卻被邾竹妤恨聲給打斷。


    “你等著瞧,我不會放過你的!”她憤恨的掄起拳頭朝他咆哮,隨即起身繞過阿衣朝大門走去。


    “我會小心不讓你壓死我的。”他帶著笑容在她踏出大門前戲謔的在她身後說,而她惟一的反應是用力甩上那已經是岌岌可危的大門。


    “哈哈……”峰峰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


    “主人……”阿衣很少看到主人仰天大笑的姿態,有些被嚇呆了。


    “吃飯……咳,吃飯。”陸峰強力抑製自己失控的情緒對阿衣說,“對了,今天的飯菜比往常更多,光靠我們兩人是吃不完的,你幫我把政叔、阿聯一起叫過來吃。”


    “哦,好!他們上迴小嚐一次我帶迴去的飯菜後,就對邾小姐的手藝念念不忘,並時常羨慕我的幸運能每天吃到這樣的美食,而今天幸運終於降臨到他們身上。”阿衣喜出望外的直點頭說道,“我馬上去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他們一定會欣喜若狂,不用兩分鍾就會衝過來的,老板你先吃,我這就去告訴他們!”


    陸峰看著有如旋風般衝出門的阿衣,臉上好不容易抑製住的笑容再次浮了出來,邾竹妤該好好感謝他的,他不僅盡心盡力的在替她減肥,還將她惟一的長處盡數展現在男人眼前,假若她真的沒人要的話,那麽至少籬島上這幾個男人還會要她,畢竟他們吃過她煮的飯菜,所謂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至少這一點在他的協助下她做到了不是嗎?


    他滿麵笑容的坐人椅內,開始大快朵頤起眼前的美食,嗯,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


    肚子餓到睡不著的感覺真的不是人能忍受的!!


    邾竹妤瞪著頂上灰暗的天花板,四肢無力的仰躺在床上,感覺就像是一個等待死亡降臨的落難天使,潔白無瑕的白花睡衣鬆散的圈著她瘦削無力的身體,圓瞠的雙眼在蒼白的臉上顯得大得嚇人,頗能配上病西施這個雅號。


    “咕嚕咕嚕。”扁平的肚子再次發出不平之聲,在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楚。


    邾竹妤不耐煩的將身子轉為側躺,怎知空空如也的肚子依然不肯放過她,咕嚕得更為大聲,似乎在告訴她“我好餓,你快喂我吃東西”。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將它唿出,再也受不了的爬起床,披上大衣閃身出門。


    此時一片銀白色的月光照映在海平麵,閃閃生輝,美麗的白色沙灘有如被上了晶瑩剔透的薄紗般美不勝收,然而邾竹妤的目標卻不是眼前的美景,而是反方向緊鎖門扉,在這淩晨兩點時刻顯得寂靜無聲的別墅。


    她摸黑的以鑰匙開了門,隨即熟能生巧的走進廚房,摸到了冰箱並打開它,美味的食物立即在眼前對她直揮手,她咽了咽不斷溢出的唾液,看準目標毫不猶豫的伸出她纖纖玉手將蛋糕拎了出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席地而坐的吃了起來。


    哦,人間美味!沒有多餘的嘴巴讚美手中蛋糕的極致,邾竹妤毫不吝嗇的在心中歎道,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藝是這麽的好,而她之所以會去學煮飯做菜是起於小梅的自殺事件,為了調養小梅虛弱的身體,她幾乎都耗在廚房裏研究世界各國的食物料理,企圖做盡天下美味以誘惑小梅、養肥小梅,隻是她萬萬沒想到這項手藝最後竟會成了她謀生的技能,果真是世事難料。


    狼吞虎咽的在一分鍾內吃掉半條香蕉派蛋糕,她甜膩的將前兩天剛醃好的泡菜搬了出來,讓酸酸甜甜、鹹鹹辣辣的泡菜衝淡口中的甜膩感,品嚐另一種人間的動人美味。


    然而不知道是她吃泡菜的清脆咬嚼聲吵到樓上的陸峰,還是他突然醒來想喝杯水或吃個東西,隻聽到頭頂上靜寂的木質天花板上突然傳來腳步聲,一步一步的向樓梯方向走去,邾竹妤的寒毛倏地直立起來,手忙腳亂的將散落一地的食物唏唏嗦嗦的塞迴冰箱,跳起身就打算循來時路退出去,怎知……


    “誰在那裏?”陸峰的聲音已出現在樓梯口。


    萬能的神呀!請賜予我神奇的力量,讓我可以立刻隱身可是這怎麽可能嘛!


    邾竹妤苦不堪言的放棄循來時路退避的政策,提著驚魂未定的一顆心緩緩向後退,這下子她該怎麽辦?惟一的脫逃之路被他堵住了,自己身上又沒有該有的正常偽裝,若被他見到她的真麵目會發生什麽事呢?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誰在那裏?若再不出聲,等會兒可別怪我不客氣。”他冷酷無情的說道,由聲音的判斷聽來,他人已逼近了廚房。


    邾竹妤咽了咽唾液,乾涸的喉嚨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在想如果自己出聲明白告訴他是她,他會不會轉頭迴房間睡覺,當然這個設想馬上被自己推翻,小器老板連正餐都將她剝削去了,若讓他知道她半夜三更跑到廚房來偷吃東西,他不將她剝層皮那才怪!


    她無力的拚命尋找藏身處,然而有潔癖的她根本連個塑膠袋都沒留下來讓她可以套頭掩麵,天呀!她從來沒有一刻這麽恨自己的,誰能告訴她該怎麽渡過這次的難關呢?她的目光流轉在四周與四麵牆壁上,然後突然鎖定在那個1尺見方的通氣孔上,有救了!


    她躡手躡腳的爬上流理台上,笨手笨腳的拆卸著那麵壓克力麵板,推不開、拿不下,她依賴著朦朧的月光仔細的梭巡著,然後滿意的找到四個栓子,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除去後,“喀”一聲便將那麵壓克力麵板卸了下來。


    她輕盈一跳,胸部以上已然在通氣孔上,頭在外腳在內,整個人便懸掛在牆壁通氣孔之中,她用雙手推擠著氣孔兩旁,雙腳在屋內用力踢舞著以助長逃脫的速度,怎知“啪”一聲,廚房的燈火在她的屁股後驀然間亮了起來。


    陸峰被眼前的景觀嚇呆了,一個掛在牆麵半空中的身影若將他的三魂嚇飛了,那麽那雙修長白皙的美腿也將他剩餘的七魄給勾走了,他目瞪口呆的盯著那天下奇觀,張口結舌的忘了進廚房的目的,全腦子就隻有一個想法——天啊!我是在作夢嗎?


    燈光亮起的那一刹那,邾竹妤就知道完了,然而認命不是她的個性,明知會死她死前也要拚命掙紮一下,所以她沒有絲毫遲疑,反而更加用力的想擠出那個通風氣孔,就在她努力以赴的劇烈動作下,“咚”兩聲,她的拖鞋背叛的離開她白皙的玉足。


    “該死!”那兩聲聲響敲醒了呆苦木雞的陸峰,他憤然詛咒出聲,三步並兩步的衝上前,一鼓作氣的跳上流理台並伸手攫住她白玉無瑕的腳踝,企圖阻止她的逃脫,乍心知對方竟毫不客氣的送他一隻飛腿,不偏不倚的陽在他胸口,他悶聲的顛簸了一下,一個鬆手竟讓她逃去。


    “媽的!”抓住伸手可及的物體穩住身子,陸峰有驚無險的唿了口氣,待他衝至通氣孔往外看時,隻見一個長發飄逸,身材殲細的裸足天使轉身消失在屋子的轉角處,而那驚鴻一瞥的身影卻已深印在他心中。


    陸峰刻不容緩的跳下流理台,急起直追的衝出大門,他不相信籬島就這麽一丁點大,那個女人能躲到哪一果去?要不然她鐵定有同黨在外頭接應,他一定要揪出她,問清楚她到底是想從他家偷什麽東西?


    他衝出門後左右張望著,然而四周寂然的夜晚並未遭受任何騷動,他皺起眉頭綬綬朝向海邊走去,不相信那個女人就這樣消失無蹤,然而美麗的沙灘上卻沒有半個足跡。


    “這就奇怪了。”他自言自語的沉吟著上種不可能的想法突然從心中浮起,他抿著唇往迴走。


    ******


    邾竹妤狂跳的心在鎖上房門後依然不曾停歇,她偷偷摸摸的由窗簾縫向外看,隻見追出的陸峰在四周張望半晌後突然朝海邊方向走去,難道他以為她往海的方向逃去了嗎?怎麽可能嘛,她怎麽會笨得往會留下足跡的沙灘方向逃跑.她又不是笨蛋,他到底是睡醒了沒有呀?她好笑的想著。


    然而下一秒鍾她卻僵直住了,若他在沙灘上找不到蛛絲馬跡的話,那他一定會往迴走甚至不惜來敲她的房門,問她是否有聽見或發現什麽異狀,到時候……


    低頭看著自己纖細的身軀,和光著腳趾頭的雙腳,以及從門口處延伸到她腳邊的腳印,慘了!如果不幸他真如自己所想的跑到她這兒的話該怎麽辦?木行,她得趕快毀滅各種作賊的跡象,還得披上那層肥肉。


    邾竹妤手忙腳亂的拿條毛布擦拭木質地板,並將自己赤裸的雙腳抹乾淨,隨即摸黑將那一層層的假肉往身上貼,然而門外的聲音卻讓她忙碌的雙手抖了一下。


    “邾小姐,邾小姐!”隨著巨大的敲門聲響起,陸峰扯著大嗓門在門外大喊,一副就是管她睡得多熟,非要把她吵醒否則誓不甘休的惡劣態度。


    邾竹妤放棄身上肥肉的易容喬裝,忙不迭的拾起彩筆在臉上塗抹著,她差點忘了最重要的顏麵,天啊,希望黑暗能遮掩她粗糙的喬裝,要不然露出馬腳她可就慘兮兮,不僅要背負欺瞞的罪名,還得多上一項偷竊的惡行。


    “該死!她非得那麽‘名副其實’不可嗎?就算是姓邾,長得和豬又有七分神似,那也不必睡得跟死豬一樣呀!看來我還是自己找鑰匙開門進去好了,反正又沒人見著,就算見著了也沒有人會懷疑我的動機,肥豬,真的是隻大母豬!”陸峰在外頭連名帶姓的又叫了幾聲,隨後則如人無人之境似的大聲的咒罵著。


    屋內“啪”一聲,彩筆在邾竹妤手中硬生生的被折成兩段,她咬牙切齒氣得全身發抖,就差沒衝出門去將他大卸四千四百四十四塊,讓他一次“死”個夠!然而她卻隻是火速的將長發編成參差不齊的兩條辮子,然後穿上一件厚厚的大棉襖,再套上特大號長度足以遮掩住腳踝的長睡衣,當然那個樣式與顏色絕對符合“滅火器”的品管檢驗。


    她在他開門前的那一刹那間佯裝揉著眼睛剛由床上下來,然後在驚見有人闖人屋內而歇斯底裏的尖聲大叫:“啊——”


    “是我,陸峰,你別尖叫行嗎?”陸峰今晚第二次差點沒被嚇得魂飛魄散,他捂住雙耳朝她咆哮出聲,試著壓製住她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啊——啊——”她要把他的耳朵給叫聾。


    “閉嘴!我是陸峰,陸峰!”陸峰已有抓狂的跡象。


    “陸……陸……陸峰?”她驚駭得連舌頭都打結了,驚惶失措的退到床上的角落,並用被單緊裹住自己圓筒狀的身軀,帶著一臉快要遭受到蹂躪的表情駭然的問:“你……你想做……做什麽?”


    “剛才有沒有一個女人闖進來?”陸峰強壓住作嘔的感受,以平心靜氣的口氣問她。


    “沒……有。”她瞪著他搖頭,“你半夜闖……闖進我這裏,想……想要做什麽?”


    “你以為我想做什麽?”陸峰向她逼近一步。


    “不要!”她倒抽了一口氣拚命搖頭,身子則更往後瑟縮了一寸又一寸。


    “哈!”他盯著她縮成球的身子半晌,突然仰頭大笑一聲,“我這隻癩蝦蟆吃不起天鵝肉的,你盡可放一百八十個心。”他冷嘲熱諷的戲謔她一句,隨後甩頭走出她的小木屋。


    邾竹妤因此真的放下了一百八十個心,感謝天上的眾神,沒讓他認出她來。


    而走出小木屋的陸峰,臉上譏諷的笑容一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抿緊的雙曆與蹙緊的眉頭,到底那個女飛賊從何處來?而又往何處而去?為什麽他找不到來自她的任何蛛絲馬跡?這一切是他在作夢嗎?不可能,他的手依然能感受到她那溫熱柔細的肌膚觸感,還有那雙美腿與那驚鴻一瞥的背影,這一切絕對不是作夢,可是那個女人怎麽會不見呢?


    剛剛追到海邊找尋不到她的蹤跡時,他突發其想的以為那個女人或許會藏進邾竹妤住的小木屋,更或許她根本就是邾竹妤,因為畢竟住在島上的女人就隻有她,然而剛剛那個短暫的接觸立即喚醒了他,老天!她們兩人就好比天與地、雲與泥,他怎麽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出現?他真的有些神經衰弱。


    歎了一口氣,他踩著穩健的步伐邁向主屋,明天他會要阿衣加強島上的戒備,並仔細搜查整座離島,他會揪出那個女飛賊的,不為什麽,就為了那雙美腿與那美麗的背影,他要親眼目睹她的廬山真麵目,看看她是否如自己想像中的美麗動人。


    陸峰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中閃爍著,一抹誓在必得的強悍與決心由身軀散向四周,然後他緊抿的雙曆突然微微向上揚起,露出了一絲若有似無、似假還真的笑容。


    他作夢也沒想到待在籬島竟會有這麽好玩的事,先是邾竹妤這個大胖妹的出現,這迴又來了一個身材妖嬌的女飛賊,想必他以後住在島上的日子鐵定會漸人佳境,好玩,真是太好玩了!


    ******


    有了前車之鑒,邾竹妤為自己爭取了一把內鎖,緊緊的將它鑲嵌在門板與門柱上,下迴要是再有人想闖進來,除非拿把鋸子把鐵鏈、門板和門柱鋸斷,否則誰也別想進來,包括那個該殺千刀的陸峰!


    陸峰,可惡的代名詞,現在不管是聽到他的名字或者是看到他,她總會忍不住擺起臭臉—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在他的食物內下瀉藥,將他活活瀉死,然而他是她衣食父母的事實卻又讓她不得不三思而行,幾經考量後,邾竹妤終於還是放棄報仇的好機會。


    老實說,她真的很氣自己過於理性的個性,明明對他的冷嘲熱諷氣得咬牙切齒,想出口成“髒”的將他大罵一頓,卻要強裝鎮定以平心靜氣來麵對;明明對他不讓自己吃三餐恨得想將他吞吃人肚,卻隻能悻悻然的離去,最後導致於偷食的地步,真是氣死地了!


    可惡,該死的陸峰!邾竹妤用力的剁著砧板上的豬肉,就像它是陸峰本人一樣,恨不得將他剁成碎片以泄心頭之恨。


    “那豬肉和你有仇?”


    身後突然傳來那殺千刀的聲音,邾竹妤沒有理會他,反而剁得更加用力,也更大聲。可惡,該死的陸峰!可惡,該死!


    “你不會正在心裏麵罵我吧?”陸峰輕輕鬆鬆的倚在門邊,雙手交叉的放在胸前,深邃的眼眸中盡是濃濃的挪諭。


    “是又怎麽樣?”邾竹妤沒好臉色的瞪他一眼,繼續用力的剁著肉。可惡,該死的他!


    “這樣你不怕得內傷嗎?我這個人一向是很大方的,想罵就大聲罵出來嘛,我可不想失去一個優秀的管家。”陸峰朗笑一聲說道。


    “可惡,該死的陸峰!該殺千刀的陸峰!去死!去死!”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邾竹妤怎麽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她憤怒的破口大罵,右手則拚命狠毒的猛剁著砧板上的豬肉,讓人看了不自覺間都毛骨悚然了起來。


    “喂,我什麽時候得罪過你呀?你要這樣咒我死?”他的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地可愛的動作……可愛?這樣的一個胖女人竟會讓他覺得可愛,真是很奇怪。


    “咒你死?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剁成四千四百四十四塊拿去喂狗!”邾竹妤停下剁肉的動作,轉身麵對他,讓他看清楚自己臉上咬牙切齒的恨意,“咒你死?這未免太便宜你了!”


    “呃,可不可以請問我到底哪裏得罪你?要你這麽辛苦將我剁成四千四百四十四塊,這樣你不覺得累嗎?還有為什麽要剁成那麽多塊,剁成七塊八塊我也會死呀。”他不怒反笑的問。


    “哼!我高興不行嗎?”她瞪著他的笑臉,生氣的冷哼一聲。


    “哦,原來你高興的表現法就是殺人呀!”他點頭表示了解。


    “對,而且我最近心情特別好、特別高興,奉勸你最好小心點。”她送他﹂個不懷好意、齜牙咧嘴的笑容給他,然後轉身繼續做她的蓮白肉卷。


    “今天中午吃什麽?”他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問道。


    “人肉卷!”


    “哈,有趣,我這輩子什麽肉都吃過,就差人肉這項了,隻是這個人肉不會是你身上的肥肉吧?你知道我一向不吃肥肉……”


    “走開啦!不要在這邊礙手礙腳的!”邾竹妤狠狠的瞪他一眼,口氣兇悍的對他吼叫,光聽到他揶諭的聲音,她就已經氣得火冒三丈、臉紅脖子粗了,再看到他臉上的戲謔笑容,也難怪她現在會掄起菜刀對他大肆揮舞。


    “嘿,菜刀無眼,你小心點呀!”陸峰舉起雙手,訕笑的退後三步。


    “滾出去!”


    “用走的可不可以?”他厚著臉皮說道。


    “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就是了。”看著愈來愈接近的菜刀,陸峰妥協的退出廚房,臉上的笑容卻愈展愈大,他突然發現戲弄她是件好玩的事,以後他一定會常找她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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