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茗川聞言心中一驚,心知恐怕這罐子不怎麽老,“墨白,這罐子到底是不是元青花啊?”


    “嶽叔,不瞞你說,這罐子我看不透。”李墨白說了一句官話,所謂看不透有時候是說這玩意兒我拿不穩,有時候需要給主人留一份顏麵,所以也說看不透,這也算是給人留一條後路,留個念想,總不能絕了那一絲希望。


    嶽茗川聞言,神色頓時頹然,兩眼發直,想著這罐子有貓膩還真是有貓膩,200萬拿下一隻元青花罐子,那也算是超級大漏了,隻是揀漏卻並不容易。


    “墨白,你給我說說,這隻罐子到底是哪裏看不透?”


    “嶽叔,要我說啊!所謂元青花本來就是商家做局搞出來的一場超級大騙局,您想想,中國瓷器為數眾多,無論是曆史價值還是藝術價值,哪裏能輪得上元青花稱雄?”李墨白沒有迴答嶽茗川的問題提,而是說起了元青花。


    “哎,墨白,你知道我是個商人,當時就隻想著揀漏了,哪裏會去想那麽多啊?”嶽茗川一臉的懊悔,神色黯然,200萬可不是個小數目。


    “嶽叔,這罐子又是怎麽到你手裏的啊?”李墨白知道嶽茗川這時候需要傾訴,同時心中也好奇,這隻罐子到底是什麽地方上手的。


    “哎,都是層層關係,是二虎告訴我,他們在鏟地皮的時候,在一個農家發現了這隻罐子,但是當時他給的價格貨主沒有同意,他迴來就告訴了我,我一想就同意去看看,但是等我去看的時候,這罐子正好被一個年輕人給買下了,我想既然來了,總要看一眼吧,於是就看了一眼,感覺這是一個老貨,而且年輕人說這是一隻民國時期的罐子,我一聽以為年輕人走眼了,於是就從年輕人那兒買下來了。”嶽茗川簡明扼要地說道。


    李墨白聞言心道,這局設得談不上高明啊,應該說還是有破綻的啊,怎麽嶽茗川這老油子也能不察啊?再看了一眼那青花罐,心中也算是有了一絲了然,這罐子還真能迷惑人,如果不是找不出來氣泡和那青料過於妖豔的花,還真是和真品無異。


    “一個年輕人?不是行裏的熟人嗎?”李墨白又問道,心中對這個年輕人有了一絲好奇,或許做局的關鍵就是這個年輕人,他倒是實話實說了,然而買貨的人偏偏就認為這是一個漏,於是這個局就成功了。


    “不認識,完全沒有見過,都怪我鬼迷心竅!”嶽茗川鬱悶地拍了拍腦袋道。


    “嶽叔,那你年輕人說的不錯,這的確是一件民國時期的高仿,而且應該是出自名家之手,其實你也沒有虧的太多。”李墨白安慰道,同時也點破了這隻罐子的來曆。


    送走了嶽茗川,李墨白心裏還在想著元青花,一件鬼穀下山青花大罐將元青花的市場炒得火熱,可是那隻罐子就是元代的作品嗎?李墨白心裏可不這樣認為。


    元代的蒙古統治者是一個遊牧的馬上民族,他們習慣於使用結實耐用的銅器,而貴族則喜歡的是金銀器,這一點在各地發掘的蒙古墓裏麵已經證實了,那些被發掘的墓裏麵很少有瓷器,至於元青花更是罕見。


    而在當時,漢民和南人則是三四等人群,既然統治階層並不喜歡瓷器,那麽元青花的水準又能達到什麽樣的高度?


    雖然二等的色目人主要從事歐亞貿易,會定製很多的瓷器銷往歐洲,但是有一點需要說明的是,很多的資料表明,色目人在做生意的時候,往往都指明了紋飾的風格,因而李墨白更不認為元代的瓷器有什麽出色的地方。


    再退一步說,就算元青花的工藝水準相當地出色,但是那些人物故事的青花瓷器是不是出於元朝還真是個未知數。


    大家都知道,元代的漢人和南人是三四等人,蒙古的統治者自從忽必烈開始,都極力推崇漢文化,也學習漢文化,但是100年左右的時間要想徹底改變一個民族的信仰,而且是改變一個統治階層的信仰那幾乎就是癡人說夢,如果能改變,蒙古帝國也不會兄弟鬩牆,四分五裂。


    因而在元代出現類似與鬼穀下山、蕭何月下追韓信、尉遲恭救主、三顧茅廬等漢民族英雄人物的青花罐就更不太可能,文字獄向來是曆朝曆代統治者的重要統治工具之一,又怎麽會去宣揚漢人的英雄?


    更為甚者,三顧茅廬、風流王渙等取自於演義小說或者戲劇的故事,就更不太可能出現在元代,三顧茅廬雖然源自於出師表,但是真正廣為人知還是羅貫中的《三國演義》,而《三國演義》成書於明代,所這也從側麵說明元代的青花瓷器不太可能出現人物故事的圖案。


    還有一個明顯的證據就是在很多明代重臣的墓中發現了有人物故事的青花瓷,比如沐英墓,曾經出現一隻月下追韓信的玉壺春瓶,則更說明了有人物故事的青花瓷並非是元代的玩意兒。


    有人會問,沐英是誰?朱元璋曾經說過一句話:使我高枕無南顧之憂者。這話就說的是沐英,平定了雲南、大理,世代鎮守雲南,死了被追封為王爺。如此一個為高權貴的重臣,墓裏怎麽可能會出現元代的器物?而且一個行軍打仗的將軍,怎麽會喜歡一隻裝酒的酒器。在當時這玉壺春瓶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器物,就像我們現在吃飯的碗碟一樣,沐英又怎麽可能長期保存一個元代的器物?


    通過種種分析,李墨白都沒有找到讓自己信服元青花的理由,因而李墨白也從來沒有把元青花當成寶貝一樣,而且李墨白始終認為,這些有人物故事的元青花,更應該被稱為明青花,而且是洪武年間和永樂年間的器物,主要是皇帝為賞賜有軍功的重臣而燒製的,所以才會出現在沐英的墓裏。


    想到這裏,李墨白又不由想起了那個明確斷代剛才那隻青花罐為民國時期的器物的年輕人,對著年輕人的眼力勁兒還真是佩服。


    還真有點會會那年輕人的想法,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


    “三爺爺,那隻青花罐現在應該已經出現在李墨白麵前了吧,聽說那個嶽老板和他很熟,應該會找他給掌眼,你說李墨白能看得出來嘛?”在一間五星級酒店的套間客廳裏,說話的年輕人就是200萬賣了青花罐給嶽茗川的年輕人。


    “他要是連這隻罐子都看不出來,他哪有資格和你競爭啊,你沒見那幾個老家夥就像眾星捧月一樣捧著那小子啊。”說話的老人也正是那個開始拿出青花罐的老頭。


    “我倒是想會會那個李墨白,想看看他的眼力勁兒到底怎麽樣?”年輕人的語氣頗為不服。


    “有的是機會,你找什麽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了解對手,看看對手的實力到底有多強,明天晚上的那場交流會你就別露麵了,他老子對那一批畫很上心,肯定要帶那小子去給掌眼。”老頭兒又道。


    “三爺爺,這不是剛好可以會會他啊,怎麽我還不能出現?”年輕人顯然頗為不願。


    “你比尚善如何?”老頭子的語氣邊的有些不善起來。


    “我…,我不如尚善。”年輕人頓了一下道。


    “那你知道那些老家夥們是怎麽說的麽?他比尚善更難以揣測。”老頭兒嚴肅道,“這次來我們就是來學習的,不要惹事兒,昨天你就不該鬧那麽一出,本意也隻是想試試李墨白的水準,你卻趁我沒在,敲了那個姓嶽的一筆,完全就壞了我們的計劃。”


    “大不了退還給他就是了啊!”年輕人很是不屑地說,心中卻在想,這老頭子就是不知道賺錢。


    “退,你怎麽退,現在不是退的問題可以解決的,你一個外鄉人,你能說清楚嗎?”老頭子聞言頗為生氣地說道。


    年輕人這次沒有再迴話,而是在心裏暗暗發誓,李墨白,我一定要超過你,閣主非我莫屬。


    申城,於軍從辦公室出來,準備去和約好的人見麵,看了一眼電梯,昨天那一幕又浮上心頭,想了,還是爬樓梯吧,下去總比上來容易。


    下到了30層,於軍已經累得不行,坐在地板上喘了口氣,又在兩個保鏢的攙扶下繼續續向下走。就在這時候,整棟大樓突然一片漆黑——停電了,於軍所走的樓梯安全通道更是一片黑暗。


    李墨白這時候正趴在電腦前麵,詳細地分析著那張路線圖,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送走了嶽茗川,想了一會兒元青花,又迴到了自己的書房,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字,絲毫不知曉剛才嶽茗川買到的那隻青花罐竟然也和自己有關係。


    看著麵前那些文字,李墨白感覺自己已經找到了脈絡,但是就缺一點點引子,要是找到那個引子,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麵前的圖形像極了一幅八卦圖,李墨白想起老爺子給自己的典籍裏麵有一本筆記上,有類似的論述,好像就是說九宮八卦迷宮圖的內容。


    想到這裏,李墨白立即起身去翻看那本典籍,希望能從上麵找到答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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