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的沉默,寒引素不禁澀然一笑......

    走出茶樓,寒引素迴頭看了看,方振東的母親真是個真正的高手,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令她丟盔卸甲。

    她配不上方振東,因為她有過婚史,或許還有她的家庭,這些她都可以不在意,可方母有一句話令寒引素不得不退縮,就是她如果嫁了方振東,說不定會阻擋他的前途,而方振東是個這麽優秀前程遠大的男人,而這樣的男人,有一個二婚的妻子,仿佛真不怎麽妥當呢。

    寒引素好容易鼓起來的勇氣,瞬間就被方母打散的一絲不剩,抬起頭望了望天空,仿佛唿應她的心情一樣,從早晨就陰霾的天,開始下雨了,雨點漸密集起來,不過一會兒就凝結成線,打在她身上冰涼冰涼的。

    她仿佛行屍走肉一樣,沿著人行道緩緩前行,和匆忙躲雨的行人大相徑庭,她該怎麽辦?沒有了方振東,她的世界仿佛又是一片冰寒,可她怎麽能去阻擋他的前程,她也想自私一迴,可自私了就會幸福嗎?她不確定。

    方家不接受她,如果以後方振東也開始埋怨她的時候,她該如何自處?包裏的手機不停響著,寒引素像是沒聽見一樣,腳步踟躕著。

    唐子暮放下手機,開車出了停車場,從恩師住的酒店出來他就開始給寒引素打電話,卻一直沒人接。

    唐子暮的恩師李清塵是個頗有幾分孤僻的大師,對於收徒一事上尤其嚴格,當初唐子暮也是陰差陽錯,正好恩師欠了他教授一個人情,加上他的確有點兒才華,才勉強收了他,而恩師主動提出要收徒還是第一次。

    恩師對小師妹的才華頗為賞識,尤其這次的畫作,其實唐子暮一直知道,小師妹是驚采絕豔的,當初在美院的時候,她的畢業作品,就足以證明了這一點。

    可惜一直被壓抑著,大概是生活經曆的困難坎坷太多,她的畫裏總欠缺著情感的真實溫暖,因此雖感情鮮明卻略顯製式,而這次的畫忽然大有突破,不自覺就傳遞著一種淡淡的幸福和期望,尤其那幅《背影》。

    有些意識流的模糊,卻清晰傳遞著溫暖和幸福,背影模糊卻又鮮明,見過方振東的唐子暮,幾乎一眼就看出了,師妹畫的正是方振東,雖已釋懷,那一瞬,唐子暮還是不由自主羨慕嫉妒,他能看的出小師妹究竟有多愛那個男人。

    車子拐上主幹道,過了地鐵站,唐子暮拿出電話又撥了出去,電話長長的嘟嘟聲響了很久,依然沒人接聽,唐子暮不經意側頭卻不禁一愣

    。

    雨幕中路邊的木椅子上坐著一個女人,正是不接電話的小師妹,雨水已經把她渾身澆透,可她卻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整個人仿佛呆傻了一般。

    唐子暮把車停在路邊,抽出雨傘撐開......隨著一陣陰影移過來,雨好像停了,寒引素下意識抬起頭:

    “師兄......”

    寒引素呐呐吐出兩個字,唐子暮伸手拉起她:

    “你怎麽坐在這兒淋雨,現在才五月,迴頭感冒了怎麽辦?走,我送你迴家。”

    寒引素倒是沒拒絕,她根本也沒有力氣拒絕了,她也不想這麽沒出息,可一想到要和方振東分開,她竟然有一種生無可戀萬念俱灰的感覺,唐子暮的出現,把她又拉迴到了現實中來。她沒有資格生無可戀,她還有外婆需要她照顧,還有......

    寒引素的手輕輕按住小腹,大姨媽這個月已經遲了十天,雖然還不能確定什麽,可寒引素直覺這裏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即便當初鄭偉的孩子,她都後悔拿掉,何況這個孩子是她和方振東的,她愛那個男人啊!很愛,很愛!愛到即便不得不分手,也想要一個屬於他的孩子的地步。

    想明白了,寒引素忽然就活了過來,她非常抱歉的先讓唐子暮在客廳稍等,自己進去浴室洗熱水澡換衣服,畢竟淋了這麽久的雨,她不想真感冒,更不能生病......

    這還是唐子暮第一次踏進小師妹的家,卻是這麽一種詭異的境況下,唐子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從小師妹失魂落魄的樣子來看,仿佛不怎麽好。

    唐子暮開始打量四周,風格簡單卻溫馨雅致,畫架支在窗邊,一應畫具放在邊上一個移動的置物架上,看來是畫了一半。

    唐子暮走過去,畫上還是方振東,和那副背影的風格不同,這幅畫裏方振東穿著軍裝戴著帽子,雖然坐著卻脊背挺拔,唇邊有些淡淡的不耐煩,眼裏卻有因為愛意而極力克製的忍耐,唐子暮幾乎能想象出,這男人一動不動坐在這裏當模特時的矛盾心情。

    寒引素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唐子暮站在她的畫了一半的畫前,看的異常認真,寒引素心裏一陣酸澀,去廚房衝了兩杯綠茶端出來放在茶幾上:

    “謝謝師兄送我迴來。”

    唐子暮直起腰迴身笑看著她打趣:

    “怎麽,和首長吵架了?”

    寒引素目光一黯,岔開話題:

    “師兄找我

    有事?抱歉!剛才才發現你打了那麽多電話。”

    唐子暮目光微閃,也並沒有追問:

    “我的恩師你還記得嗎?”

    寒引素點點頭:

    “當然,李大師可是畫壇的泰鬥和不朽的傳奇。”

    唐子暮笑了:

    “這位傳奇現在要收你當關門弟子了,怎麽樣?算是個好消息吧!”

    寒引素愕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師兄,開什麽玩笑?”

    見唐子暮笑眯眯看著自己不說話,寒引素才明白這是真的。悲喜交集來形容寒引素的這一天,一點也不為過,怪不得人家都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能拜在李大師門下,是多少學畫人的夢想,寒引素從沒想過,自己能有這樣的幸運和機會。如果是以前,她該如何驚喜雀躍,可現在卻說不上該悲還是該喜。

    寒引素更不知道該怎麽和方振東分手,其實現在迴頭想想,她都不知道自己和方振東是怎麽開始的,仿佛從一開頭就是方振東決定的,所以現在,寒引素也不知道該怎麽結束。

    或許心裏還存著僥幸和希望吧!事情無法處理的時候,寒引素的鴕鳥性格就抬頭了,李清塵提出要帶著她出國遊曆的時候,她幾乎想都不沒想就點頭了,畢竟油畫這門藝術,西方是發源地,她也一直想去看看,一門藝術你隻有了解了它發源的文化,才能真正找到它的真諦。

    寒引素當然不會知會方振東,除去方母的因素,她也不想給他添亂,那個男人把軍人這個職業看的重於生命,這是方振東畢生的信仰,寒引素非常理解並支持著,因為她愛方振東,包括他這份信仰。

    電視裏正如火如荼的滾動播放著四川震區的情況,偶爾一閃而過穿著迷彩服的軍人身影,寒引素都止不住會認真掃上一眼,每次失望,每次還忍不住看。寒引素不禁搖頭苦笑,把要帶的衣物,放在寬大的皮箱裏,最後看了一眼電視屏幕,拿起遙控器關上了電視。

    提著行李,寒引素先去了趟郵局,把方振東的工資卡裝在信封裏,寄了掛號信,地址是方家,收信人:方楠......

    站在機場,寒引素依依不舍的迴頭,她真不想就這麽走,可不走她又能如何......

    方楠拿到掛號信的時候,寒引素已經懷著滿心黯然和失落,飛往了另一個國度。

    五十迴

    “災情就是命令,災區就是現場,全力以赴

    抗震救災”

    這是中央軍委直接下達的命令,而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方振東的加強團作為支援尖兵到達災區的時候,被眼前的滿目瘡痍遍地狼藉震驚了,那些僥幸逃出的災民,用一雙雙滿含著希望和悲痛的目光看著他們,令所有的子弟兵都感到了自己肩膀上重逾千斤的擔子。

    方振東和老馮迅速就接到了指揮部的命令,急行軍50公裏越過前麵的大山去救助山裏的重災區,哪裏已經和外界失去了聯係長達七十二個小時,必須盡快進去,時間就是生命,他們快一秒,說不定救能挽救一個珍貴的生命。

    方振東的加強團根本就沒停下幾分鍾,在駐地師參謀長的帶領下,連夜奔赴山裏的重災區,大雨傾盆,山體滑坡和泥石流隨處可見,令部隊幾乎寸步難行,可方振東帶著的部隊,愣是沒一個吭聲的,遇山開路,遇水架橋。

    看的師參謀長都不禁暗暗咂舌,不服人家不行啊,調來的這個王牌加強團,就是不一樣,千裏奔襲而來,一個個還這麽精神頭十足,還有這位團長,師參謀長打量著在前麵指揮著兵破開地上的泥沙碎石的方振東,開始從心眼裏服氣。

    方振東在幾個軍區都是如雷貫耳的人物,以前也隻聽說過他的豐功偉績,可如今見著真人,才明白,真是名副其實,方振東完全對得起身上這身軍裝和肩膀上抗的兩杠三星,在傾瀉而下的大雨中,他比誰站的都直,仿佛一座風雨中永遠挺拔的山峰。

    加強團到達山裏災區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大雨依舊沒有停的跡象,仿佛老天爺沒完沒了的倒水一樣,雨水匯集在一起,幾乎成了一個個水柱,混著風裏的沙粒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即使腳上都磨出了水泡,可是卻沒有時間休息,也不允許休息,立刻投入搜救工作。

    整整七天七夜,在餘震不斷,大雨不停的情況下,加強團救出了深埋在下麵近一百條生命,加強團的一個個大兵都跟泥水裏打滾的泥人一樣了,幾乎看不見本來的模樣,疲累已經到了站著能睡的地步。

    方振東和老馮也是熬得兩眼通紅,卻仍然□著,通訊線纜已經架起,山裏山外最起碼可以通訊無阻,及時調配救援物資了。

    方振東穿著雨衣,拿著站在一塊高的大青石上,看著不斷抬出的屍體或有生命跡象的重傷災民,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師參謀長和村長走了過來,村長手裏領著一個哇哇哭得七八歲的男孩子,一看見方振東,甩開村長的手,直接撲上來抱住方振東的大腿

    :

    “解放軍叔叔,求求您,救救我的媽媽和妹妹,她們,她們……”

    哽咽著,話都說不利落,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軍用雨衣,臉上泥水混著淚水一道一道的分不清,可是那雙濕漉漉滿含著希望的眼睛,卻令方振東不得不震動:

    “狗娃子乖,你媽媽和妹妹會沒事的,現在跟我過去那邊的帳篷裏先吃點東西......”

    “我不走”

    小男孩一抹臉,挺著脖子倔強的開口,方振東摸摸他的頭:

    “你媽媽和妹妹在哪兒?你知道嗎?”

    “她們就在那邊的房子裏”

    男孩子伸手一指,村長歎口氣:

    “狗娃子娘懷著八個月的大肚子,村裏的婆娘們都說瞧著肚子尖尖,又是個男娃子,就狗娃在非說是妹妹,唉!眼瞅著這都要生了,這會兒恐怕......”

    下麵的話沒當著孩子說出來,大人們心裏都明白,狗娃子娘估摸兇多吉少,而救狗娃子出來的哪裏現在的確十分危險,是坐落在地震活躍帶上的廢墟,後麵還傍著山體,隨時有坍塌的危險,而且已經搜救過一遍了。且就在剛才一波餘震過後,那邊的剩下的斷壁的房子已經又倒了一大片。

    “解放軍叔叔,求求您,救救媽媽和妹妹吧,我還沒見過妹妹長得啥樣呢,我還要背著她上去上學讀書......”

    方振東的心裏酸酸澀澀的難過,他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小媳婦兒,素素這時候是不是也有了他們的孩子,如果這時候壓在下麵的是素素,就是天塌下來,他也要去救她的,想到此,方振東大喊一聲:

    “劉春生,帶幾個人跟我過去”

    老馮一把拉住他:

    “振東,搜救不能意氣用事,現在正是餘震期間,你看看那邊現在剩下的房子還在搖晃,等過了這會兒餘震,讓王大彪那小子帶著尖兵上去”

    方振東臉色一沉,固執的開口:

    “不行,如果那片房子徹底倒了,搜救就更困難了,老馮你別管,我有這方麵的經驗,王大彪那小子差遠了,我不會有事的”

    老馮知道以方振東的性格,自己攔也攔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方振東走了,老馮這心裏漫天神佛念了個遍,雖說□員不封建迷信,可到了扣節上,有什麽是什麽吧!!

    方振東到了指定地點的時候,風雨又大了些,眼前是一片小二樓的建築,除了

    斷壁就是堆積成山的碎磚頭泥土和著雨水,一腳一腳的幾乎寸步難行:

    “報告團長,這邊發現生命跡象”

    紅外線的探測儀微弱的信號,指示著搖搖欲墜的樓體亂石堆裏,可能有生命存活,方振東也知道這次十分危險,因此就帶了幾個兵過來,畢竟大兵們也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也有父母親人,他們的生命同樣寶貴。

    方振東和手下幾個兵逐層搬開磚頭扒開泥濘,下麵微弱的呻吟聲斷斷續續傳來,令方振東和手下的兵大大鬆了口氣……

    從地下挖出狗娃子娘的時候,狗娃子娘已經成半昏迷狀態,但是依然緊緊護著自己的肚子,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動容,這便是最偉大的母愛。

    方振東揮手讓擔架上來,狗娃子娘剛抬下去,天上一陣滾滾的悶雷聲過後,風雨襲來,狂風驟雨中餘震劇烈起來,前麵僅剩的半邊樓體左右晃悠幾下,轟隆一聲倒了下來......

    即便方振東反映極快,推開身邊的勤務員劉春生,腦子裏也隻來得及劃過素素的影像,就被壓在了下麵:

    “團長......”

    “方振東......”

    帶著尖兵趕過來的老馮心都涼了,這可怎麽說的:

    “他媽的,快,王大彪給我上,死也得把方振東給我刨出來”

    其實不用等馮政委下令,王大彪幾個尖兵眼都紅了,哪還管砸在身上的磚頭沙子,嗷一嗓子就衝了上去……

    挖出來的方振東已經陷入深度昏迷,頭部重傷,全身重傷.......第一時間被送到了軍區醫院搶救......

    方家接到信的時候,方母直接撅了過去,方華中雖然表麵上沒什麽,可身體不由自主一晃,方楠和衛承宣急忙一左一右扶住他:

    “爸......”

    方華中揮開女兒女婿,直接打電話:

    “小趙,給我調專機,我要入川”

    方家人趕到地方軍區醫院的時候,方振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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