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家雖是五大家之末,可靈境修者也有十幾人。若要救你離開,並非難事。”


    “他們這些人想什麽我怎能不知,無非是想把我趙無極弄到南麵去,然後在我兄弟麵前討好。我毀讓他們如願?”


    趙無極神情蕭瑟,又帶著幾分傷感道:“告訴我,大商目前的局勢到底怎樣?這皇都城內,又是什麽情形?”


    “大廈將傾,安有安身之處,那些世家大族,都暗中遣人返迴各自封地,未雨綢繆,皇都城裏最多隻留下三五人而已。儒門各大書院,更是分歧嚴重。各處地方之官,雖還未到私通大秦的程度,被陛下他五大詔書驚退。不過若大商繼續衰敗,卻也是遲早而已。”


    那蘇辰滿含無奈:“據說姬家出手,派出重兵鎮守百勝關。大秦暫時還不會攻到大商腹.地。”


    “聽說我那兄弟還告示天下五大詔書?”趙無極旋即苦笑,無論秦烈那五大詔書中是什麽內容。這一切,都已與他無關。


    隻一陣痛心疾首。


    “早知大商這麽腐朽不堪,當初就該聽你的話離開便是。”


    蘇辰默然,也不知說些什麽,抬目看向遠處監牢外,正有十數位靈境強者,把神念注意到此處。


    大商雖在大秦國損兵折將,可皇朝內到底還有著不小的底蘊在。有這些人在,他想救人出去,是困難重重。


    趙無極對自己姓命,倒是看的開。


    “悔也無用,隻是觀你言語,該不是劍宗準備要與大秦共進退了吧?”


    “君上乃仁德之君!智慧韜略冠絕古今,如今雄霸東荒,劍宗必當追隨,襄助大秦一統東荒!即便你師門星宗,又何嚐不心動?”


    蘇辰神情透著堅定之意,正色道:“即便他不是神皇,以君上的能力,我劍宗也定然無悔。如今君上即將稱帝,我蘇辰也將前往效命。”


    “陛下?”趙無極苦笑:“也對,大秦國勢日盛,兵強馬壯,百姓富饒,足可稱帝。那就拜托蘇兄轉告我那義弟。說我趙無極,即便是死,也不會讓他為難。還有,小心儒門。”


    蘇辰嘴唇微張,聽出了趙無極話中深意,然後惋惜道,“你放心,儒家筆定春秋,可以君上的聖皇氣象,大秦鼎盛治勢。卻不是他們想否定,就能否定得了的。”


    深夜的酒池宮,沒了白日的喊殺衝天,再次恢複了寂靜。


    結束戰事之後,安冥兮就揮君北上江南,馬不停蹄的,帶著精銳戰卒道兵,趕赴商秦對峙地,閩河。


    在那裏,還有大商千萬大軍。而大秦若要徹底占領江南,就不能容這些大商皇朝的精銳,逃迴到國境。


    所謂兵貴神速,她不能有絲毫大意。


    倒是秦烈,正在主殿中,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一個玉簡。


    這是那重玄的遺物之一,身為大商國師,自然身家極豐。


    然而可惜的是此人,這一次卻沒帶多少身外之物。


    隻唯獨這麵玉簡,引起了秦烈的好奇。


    玉簡裏麵記錄的,是一張立體的地圖。之所以使他注意到,是因這圖內所載,與他曾經‘探訪’過的始秦皇墓,相差仿佛。


    不過麵積應該大了不少,是十倍之差。除了內中的‘主墓室’,是天圓地方,也仿佛是一個完整世界外。在外圍處,還有無數的甬道迷宮。可謂是陣法密布,機關如林。


    即便手中這個玉簡,也不能盡道其詳。許多地方,都是含糊不清。


    “主墓?”


    秦烈看向眼前,一個麵白無須的秀氣男子。


    這是大商皇帝最愛寵的一位宦官,高若。


    殷禦獨身一人,被姬發救走。那些伴架之臣,卻都無此好運,被全數俘獲。


    而這高若,正是其中之一。


    “那重玄,可是知曉那始秦皇墓的方位?”


    那高若一言不發。眼神冷酷決然的,往上方看開,毫無畏意。


    “你倒是忠心!”


    秦烈也不意外,估計對此人,即便是再怎麽嚴刑拷打,也問不出什麽。


    除非是直接搜魂,才可能尋到那部分關於始秦皇墓的記憶。


    不過,他問那一句,其實也沒準備從這高若口裏,得知什麽。


    隻需知曉,那位元辰皇帝與重玄,確實是在謀劃什麽就可。


    拿著手中的玉簡,思忖了片刻,隨即就見一旁的張懷,似乎也有些走神,便心中微動。


    “國師,不知對這始秦皇墓,可知道些什麽?”


    張懷聞言神色一正,旋即就無奈的笑了起來。方才他想的事情,可與那秦皇墓沒什麽關聯,而是如何勸秦烈,改稱帝號。


    午前數十萬將士山唿萬歲之事勸諫,卻被秦烈推拒,最後沒能成功,讓他很是懊惱。


    不過這始秦皇墓,他道還真是知道一些。


    “始秦皇一向自稱是東荒第一帝君。凡俗墓穴,怎可能合他之意?世人都不知其主墓何在,不過張懷一位祖先,卻在多方探訪之後。斷言始秦皇正墓,當是在西昆侖山。”


    “西昆侖?”


    秦烈眉頭略挑,西昆侖山是太古時代的第一巨山。隻是太古末期,被強人一掌打折。屢經重創,地勢變遷。如今也不知在何處。


    以那始秦皇的傲氣,也的確隻有著傳說中,勢雄無二之地,才能葬他龍軀。


    “這麽說來,那秦皇墓此時很可能在西昆侖,暗淵之內?”


    以秦烈這些年觀睹的各種典籍來看,西昆侖所在的地域,很可能已經沉了下去。


    “此時具體在何處,張懷也是不知。不過應該無妨,有人曾對我言,始秦皇墓出世,當是距此十年後,”


    說到此處時,張懷又目中透出凝重之色。


    “我聽說重玄,出身道門。卻也曾得到太古煉氣士的部分傳承。而昔年始秦皇墓內的一應靈陣機關,都是由煉氣士與墨家器師聯手完成。此人能否提前入秦皇墓,實在難說。”


    若真是如此,那就有些棘手了。


    當年大秦收集天下神鐵,鑄造出十二鎮國銅人。


    其中每一具,都有著可抗衡聖境巔峰之力。


    傳聞其身軀之堅,便連至境也難擊碎。


    十二銅人聯手結陣,更可抗衡至境修者。


    故此那始秦皇帝,身為人家皇者,卻能壓製三教。


    這等至寶,若是落入大商之手,必定可使大商重振國勢。


    無論重玄的那快玉簡,倒是是真是假,大秦都冒不起這個險。


    毫不猶豫,張懷就是一張靈符打出。符紙無火自燃,而張懷的臉色,也越來越是難看。


    不等秦烈詢問,張懷就已開口:“那位大商國師,多半還未死。煉氣士的手段,當真了得!”


    秦烈一驚,那重玄被天道之力反噬,又被麒麟拍碎了身軀,居然還未死麽?


    莫非也是身外化身麽?看起來又不像?


    不過這件事,倒無需疑惑,直接問高若就可。


    “此事與你那陛下或有些關聯,不過隻需孤稍稍一查,就可知詳細。你若還有一絲保住姓命之念,就不該隱瞞!”


    那高若遲疑了一陣,見秦烈欲作勢抓來,明顯是欲搜魂,就隻好急急開口道:“是否還在,我也不知。不過聽說國師修有一門分魂法,可以分裂神魂,化身數十。”


    “分魂法?”


    秦烈感覺有些熟悉,蒼生道的藏書中,有這門術法的記載。極其邪異,可以把神魂分割成數份,乃至數十份,彼此之間卻又有著聯係。


    此時的那位‘重玄’,某種程度上,已不是重玄。


    而這門邪法,正是練氣士的傳承之一,比之魔門還要詭異的大法。


    而傳說這法門到極致時,可分裂七十二個分魂。


    當然大量分裂元魂的結果,是徹底失去進階聖境與至境的可能,故此即便是那些練氣士,也甚少有人修行。


    如此說來,這重玄還真可能活著。隻是不知這分魂,會否受到天道反噬的影響?


    “如此說來,這位大商國師,不但是得了練氣士的傳承。而且多半是得了某一位太古強人的道統。”


    張懷的眉頭緊皺:“原本以為,此人隻是一位普通的術數大師。此時看來卻不簡單。此人襄助大商,所謀非小。”


    太古練氣士,認為萬物都有‘氣’,都可利用。浩然正氣,黃道之氣,天道之氣,殺戮之氣,生氣,死氣。都可以利用,也都可以用來修行。


    練氣士隻是個統稱,並沒有形成教派。


    “說到練氣士,就不得不提一個人物。當年始秦皇為尋長生,遣徐福領三千童子前往異界,尋蓬萊界,求長生之藥。”


    張懷說到此處時,若有所思:“始秦覆滅前,練氣士瀕臨滅絕,獨有此人,遠離東荒,得以幸存。這一位,可是能穩壓龍影武聖的人物。若是至今不死,可能也已是至境。”


    徐福?


    秦烈知曉此人,當年始秦皇四處求長生之法,拘拿修士,索取丹藥功法。


    而練氣士多是獨居,無法抗拒始秦大軍,無數強者,以及那十二銅人。


    知機一點的,都紛紛逃離東荒,不敢迴歸。


    卻也有不少,被始秦擒拿。練氣士中,幾個修行有成的核心人物,都未能幸免。


    而始秦覆滅後,東荒靈氣匱乏。散修生存,也愈發的艱難,導致練氣士徹底滅絕。


    而當時練氣士中的幾位聖境巔峰,獨有這徐福,翻出了上古傳說。說有一處蓬萊界,內有不死神藥,雖不能長生,卻可延壽萬載。


    古時人族第二位至境赤鬆子,就是因此藥成道。


    秦皇信以為真,而赤鬆子之事,史記中也確有所載。就如其所言,遣了三千童子尾隨,又派了麾下數位聖階強者跟隨監視。


    然而徐福這一走,就再沒有迴來過。


    據說此人多才多藝,修行天資也是絕佳。


    一心向道,若然不死,隻怕還真是至境了。


    此域之內,有名有姓,被人熟知的至境,大約是三十餘位。然而隱世埋名,不被人知的,卻也有不少,張懷言中所指,是說這重玄,很可能是得了這徐福的傳承?


    “練氣士從東荒消失,卻並未滅絕。君上還是需小心一二。”


    “再有那始秦皇墓,張懷出身,其實是鬼穀一脈。對這座始皇之墓,其實並不了然。甚至那十二鎮國銅人,是否在始皇墓中,也不能確定。陛下要知曉詳細,唯一的辦法,就是尋到一兩位墨家與練氣士的道統傳人。”


    秦烈精芒微閃。練氣士他沒接觸過,也隻安睿,借大秦國運修行,與練氣士沾了點邊。


    不過說到墨家傳承,他國內還真有一位。


    多半還在那天方界,為他煉製第二元神所需的劍坯,還有那葉軒的劍器。


    此時也不知完成了沒有?他對那一縷‘先天紫宸玄金氣’,可是期待備至。


    此人多半是如今墨家中的核心弟子,也不知對始皇墓知曉多少?


    毫不遲疑,秦烈就取出一張紫金信符,靈念引動。那張信符,就化鶴飛去,遁入到虛空之外。


    鎮國銅人與秦皇墓之事,太過重大。一個不慎,就可能使眼前辛苦搏來的局麵,付諸流水。


    故此秦烈是寧願推遲,前往呂家的時間,也要把此事處理妥當。


    不過那天方界,距離頗遠。待這張符抵擋之時,差不多已是十日之後了。一來一迴,則需二十日。


    這段時間,正可用來剪除魔門!


    魯東大將軍府,元辰皇帝殷禦,正氣色衰敗的,坐在了廳中主位之上。


    他自十六歲登極,一生中剪除權臣,抵禦外侮,壓製世家。哪怕輸得再慘,也能隨後奮起。


    然而這一次,隕神原之敗,卻是將他所有的自信意誌,都徹底的擊垮!


    “聖皇,他怎麽可能會是在世聖主?”


    口中呢喃念著,殷禦有些歇斯底裏。哪怕是那八十萬精兵覆滅,也及不上那時,望見秦烈身側麒麟伴架,皇氣衝頂,龍鳳交鳴給他的打擊。


    或者當初,就不該孤注一擲,把所有的軍力,都投入大秦。


    更不該那般自信,選擇那隕神原決戰,下意識的,又想起姬發與趙無極,那兩封奏折。


    一切,還真被這二人說中了。


    “陛下!”


    殷禦從自怨自艾中驚醒,抬起頭時,隻見一個身軀雄闊,神態威嚴自信的青年,正邁步行入到這間空曠廳內。


    左右兩側,都隻有寥寥幾位將軍府的侍女而已。


    殷禦馬上想起了重玄,還有那不得不拋下的群臣。


    心中傷感更盛,難道說大商,真是國運已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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