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到手了嗎?另外韓夢蝶,你打算如何處置?”祝姓老者微微側首,目內一絲精芒閃爍。


    “自然到手!”身旁的高逸狡黠一笑,然後從懷中取出了一本厚重的金色典籍,一臉討好道:“還請祝先生,先容我抄錄一個副本,再將此書奉上。至於那女人,我甚是喜歡,想要她生生世世都陪著我。”


    祝姓老者對他抄錄副本沒有任何反應,隻是聽到後麵一句話,忽然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隨即一聲嗤笑:“莫非你打算把她煉入你那七靈環中?你倒是狠心,也不枉老主人如此看重。”


    高逸對此倒是渾不在意,隻是臉色陰沉道:“我們龍靈城高家崛起,如果不手辣些如何立身?那女人令我消耗了兩年的精力陪著她。實在讓人惱火。我如今隻是有些奇怪,這武經秘要,世間流傳不下千本。你們若是想要,輕輕鬆鬆就可取得。何必要盯著這一本,如此費心?”


    祝姓老者聞言,對此卻是諱莫如深的模樣,然後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隨手丟給了高逸:“這是你要的報酬,老主人親采嵊山芝蓮,煉製的上品人極丹。一共才四十九枚,便連我也是早年層蒙賜下一枚。今日也是你的造化!至於武經之事,非是你所能知。”


    高逸頓時一喜,滿心歡喜的接過玉瓶之後,神情頗為珍惜地將玉瓶藏入了袖內,徐徐道:“傳說此物,可令所有萬玄之下,還未入通天的武者玄術師服食,實力大進。易筋換骨,強魂健身,可省十年鍛煉之功,實在令人心癢難耐。對了,之前入血穀時,我曾遇見一人,是那位天妖宗少主秦烈。卻不知會否有礙——”


    “天妖宗少主?”


    那祝姓老者的神情,本是一直淡淡,似乎提不起精神。直到聽得這一句,才微微動容。凝思了片刻,才又恢複平靜道:“算了!沒必要多樹強敵。就讓他自生自滅,估計也活不了多久。此人若死在天妖宗之人手中還好,一旦是有旁人染他之血。天妖宗無論是哪一方,都必定會傾力為其複仇。最近又不知因何,與紫雲郡城主扯上了關係。說來好笑,眼下天龍帝國之東的幾方勢力,誰都想殺他,卻偏又不敢輕易動彈。”


    高逸也是心中有數,冷聲一笑:“那個連魂海都無法開辟的廢物,宰掉之後丟到獸群裏,又有誰能知曉是我等所為?”話說的傲慢,卻到底還是有些忌憚,他雖不放在心上,殺了後卻一堆麻煩。


    將此事拋開,高逸接著微帶遺憾道:“算了,就依祝老之意!”


    祝姓老人隨後往身後略略示意,身後那十名騎士,就整齊劃一地,開始往前奔行。


    眼看著身旁老者,也同樣策馬奔騰。高逸神情一怔,也揮動韁繩,追了上去,奇道:“祝先生這是為何?我還有幾個部下還沒下來。我那七靈環——”


    “不等了!”


    祝姓老人搖了搖頭,神情裏多出了幾分凝然:“紫雲郡有人要盡快見你。說起來,也與這位天妖宗少主有關。對你而言,大有益處!”


    高逸挑了挑眉,隻稍稍猶豫,便安心跟在老者身後,口裏笑道:“原來祝先生是為此事進來,卻不知是何人有這麽大的顏麵,請動先生?算了,陪先生走一趟可以。不過若是因此事耽誤,未能將那韓夢蝶煉成妙香天魔,先生可要賠我——”


    口裏正在說笑時,忽地身後那屍魔山內,傳來一聲獅嘯。由遠至近,飛速奔來。


    聽時還在千丈之外,僅僅片刻,就已到了身後。


    不止高逸,連祝姓老人,也是微微錯愕。轉過頭迴望,隻見一頭巨大的赤尾獅,正從那山間密林中穿出,追在後方。高有兩丈,身軀龐大,上方立著二人。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少年,立在虎頭處。另一個則是一個神情肅穆的大漢。


    那麵貌高逸是熟悉之至,卻更覺驚愕。直到祝姓老人帶著詢問之意望來,才微微皺眉道:“此人正是秦烈!後麵那人好像是他的仆從吧,不知他發了什麽瘋?來尋死嗎?”心中卻湧出無數疑問,那韓夢蝶為何還未死?常威幾人,又在何處?


    這頭赤尾獅又為何聽其驅使?莫非是玄術師驅使?就憑這頭妖獸,難道就想找他尋仇?


    簡直就是飛蛾撲火,不知所謂——


    後方的巨獅,宛如發狂。奔行之速,竟比二人坐下的馭風駒還要快上數分,浩大的天地靈能,瘋狂灌入。越是奔行,越顯迅捷,竟依稀觸及那第四階的眉頭。


    祝姓老人也覺不解,瞬間之後,便又寒聲冷笑:“本不願與此子扯上關係,可這無知豎子,既要自投死路,那就讓他死了也好!”


    隨意揮了揮手,向旁示意。那十名騎士,就齊齊轉過了馬頭,向身後飛馳。‘嗆啷’一聲銳響,動作就宛如一人,紛紛拔出了刀劍。麵無表情地直視前方,有如虎狼,彪悍無比,煞氣騰騰。


    那赤尾獅的氣勢,立時微微一窒。使周圍聚攏來的靈能,驟然消散。


    獅背上的段雲,也瞳孔微縮,一把抓住了秦烈的後襟:“秦兄弟,那個人真的是通天!”他懷裏抱著的韓夢蝶,也是不自禁的把雙手緊攥,再次透著惶然之色。


    秦烈毫不動容,冷冷的將那大弓舉在身前。


    箭置弦上,也未拉滿,便驀地一箭射出。那箭影一個唿嘯,就已至百丈之外,第一騎身前。


    馬上的騎士,目中寒芒微現,一刀斬出。刀勢果決,堪堪要將那箭矢剖成兩半。卻見那箭影一個下墜,竟是直接從刀光之下穿過,刺入到那踏雲駒的脖胸內。


    那馬哀鳴一聲,整個向前撲倒。帶著上方的騎士也往前一栽。


    “錚!錚!錚!”


    連續不斷,箭嘯不絕。隻一個唿吸間,就是數聲弦響。前方的幾頭踏雲駒,幾乎是同樣被一箭,射在脖頸處,一時人仰馬翻。後麵的幾個騎士,也被擋住去勢。隻得勒馬減速,從兩旁繞開。


    然而下一刻,便又隻見幾道箭影襲來。


    幾人卻是早已有備,隨手揮砍,就把那襲來的箭矢,全數斬開。可瞬間之後,卻都紛紛是怒目圓瞪,看著那緊隨而至的箭影。


    兩箭!三箭!箭勢來時忽而下沉,忽而上挑,皆是快到不可思議!


    馬上幾人,也是或眼部中箭,或是一箭穿頸。僅僅十幾個唿吸,又是陸續四人,從馬背上載下。


    當那箭壺中二十支虎牙箭,全數用完。完整無缺,仍舊騎在馬背上的鐵甲騎士,就隻剩下了寥寥二人,神情兀自怔忡,似乎仍舊無法相信,這轉瞬間發生的一切。


    此刻的段雲,眼神呆滯,定定地看著這一幕。


    十名身著鐵甲,全副武裝的萬玄境六七重武者,隻眨眼間,就死了一半。區區二十隻虎狼箭而已,就連取五人性命,無一箭落空。


    秦烈的箭術,居然恐怖如斯!蠻橫到不講道理!


    前麵的高逸,也是雙眼圓睜,望著身後,那不久之前他還不屑一顧,視之為廢物的人影。


    身軀下意識地一個寒戰,那站在獅頭上的少年,雖是麵色冷漠,毫無表情。


    可莫名的,卻隻覺一股瘋狂暴虐的氣息,混合著肅殺之意,彌漫而來。那雙冷目,望之更有如鋒刃,令他體內一陣刺骨冰寒。


    就連身旁的老人,也是麵肌緊繃,一陣凝然。


    “好一個連環箭!”


    定定看了片刻,祝姓老者才驀地輕吐了口氣,口裏不可思議地呢喃:“能開三千斤強弓,至少也是萬玄中期的武者,十息時間,連射二十箭,卻無一偏離,他的箭術,實在強得可怕。臨海書院的玄術師,莫非都瞎了眼?這位少主,即便放在我宗,也可做嫡傳弟子。如此天才人物,竟然有人敢稱他是廢物?”


    高逸麵色,頓時又是一陣發白。不久之前,他也是那些有目無珠之人的其中之一。


    天龍帝國,隻要是武者,都大多精通弓馬。可似秦烈這般精妙的箭術,卻萬中無一。千萬人裏,也都找不出一個。


    能在十息之內,連開二十次強弓之人,更不可能是他想象中,空無實力的廢物!


    十六歲的萬玄中期武者,無論放在何處,都足可令世人震動。


    此人故意掩藏實力,到底是為了什麽?


    可笑自己先前,竟渾不覺有異。


    如此心機,如此天賦,若是等得此子長大一些,那還得了?


    心裏不由是既驚又慌,又殺心暗起。轉目看向了祝姓老者,卻隻見老人稍稍凝思之後,就搖了搖頭:“事情已鬧大,遮瞞不下!等日後再說。此子或有些本事,可吾等殺他仍舊有如屠狗。此子實力暗藏,卻偏又隱忍不住。自有人容不得他——”


    猛地一鞭抽在了馭風駒上,驀然加速。高逸的神情一沉,冷冷地向身後看了一眼,滿蘊殺機地一聲輕哼,同樣緊隨其後。暗暗自哂,他自負沉著,今日卻差點為了這一個將死之人,亂了方寸。


    驀地一聲獅吼,在後方響徹。赤尾獅須發怒張,眼見麵前,那本剛才殺氣騰騰十名騎士,頃刻間便冰消瓦解。立時氣勢複振,獅仗人勢。那散去的靈能,驟然複聚,怒聲咆哮。驚得幾匹還能站著的踏雲駒,又是一陣慌亂嘶鳴。


    接著猛地一縱,從那些倒地馬駒身上,直接一躍而過。將剩下兩名騎士,也一並甩下。


    不過此時,前麵的兩匹馭風駒,已是加速。無論是高逸,還是那位通天武者,都無迴身一戰之意。直接將剩下的幾名騎士拋下,往遠處疾速奔走。


    赤尾獅速度到底還是遠遜踏雲駒,隻是爆發力稍稍強些。本身傷勢不輕,之前更已奔出數千丈,已顯疲態。僅僅片刻,二者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韓夢蝶見狀輕鬆了一口氣,心情也不知到底是心安,還是遺憾。盯著那高逸的背影,隻覺陣陣昏眩感,襲入腦髓。


    段雲也是一陣莫名的惱火鬱悶,又同樣隻覺心神微鬆。沒能誅殺那高逸,委實是令人遺憾。可不用麵對那位通天武者,卻亦使他如釋重負。


    秦烈則神情木木,漠無表情。隻目中電芒閃爍不絕,那一絲絲血紅之意,隱含其內的暴戾瘋狂,仍未退去,反而更見濃鬱。


    忽而是眉頭一挑,看向了前方。隻見那正騎著馭風駒,漸漸遠去的高逸正含著冷諷之色,遠遠望來,殺意畢現。


    後方那被甩開的兩名騎士,也漸漸從後追上。便連那幾位坐騎被殺,栽落馬下的萬玄武者,亦紛紛站起,從後追來。


    眼見那二人二馬,幾乎就要消失在他的視野。後麵的兩名騎士,亦相距不過十丈。秦烈胸內,卻是出奇的霜寒一片。


    既不覺不甘,也不覺鬱悶,隻有這胸中殺機之盛,是前所未有。在肺腑中鼓蕩沸騰,難受到幾乎令他無法喘息。


    段雲一聲輕歎,迎向身後。手按腰側之劍,正欲從這獅背躍下。卻忽而聽得前麵秦烈又是一聲輕笑,那聲線清冷,仿佛是蘊含著無盡寒意,又帶著幾分決然與不羈之意。


    “段雲大哥,等下就看你了,替我照顧好肉身!這高逸不除,我心念難暢!”


    “肉身?!”


    段雲頓時一愕,還未等反應過來,便隻覺四周十丈之內,驟然間陰力大勝。前麵秦烈的身軀,也忽然一軟。向後倒下,急忙出手扶住。恰可望見秦烈腦門處,一團青色的霧氣,升騰而起。隱隱間,耳旁似乎可聽見秦烈的聲音。


    同樣是清冷無比,殺意衝霄。停在耳旁,仿佛洪鍾大呂,有如雷震。


    “吾可饒萬人,卻獨此人不恕!”


    聲落之時,便又隻聽一聲清鳴。秦烈的袖內,數口隨身的柳葉符刀,都隨著那團青煙,忽然飛起,離體而去。那插在赤尾獅頭部處的鬆紋風劍,也是被一股力量強行拔起,飛騰空中。


    劍嘯之聲,立時震徹荒原。不止那後麵的那幾名騎士,都下意識微微一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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