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了一段時間,直到望到遠處十裏外,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山,周圍的形勢才驟然一緊。


    他們的附近已沒有了三階妖獸的存在,全都是各據一方的四階妖獸,性情更是兇橫。好在數目稀少,分布及廣。不過隻要遇見,都是不死不休。有些妖獸,更喜歡成群結隊,最是棘手。


    “到了,往前走再穿過一片灌木林,就到魔屍山了!”走到那巨山山腳之下,韓夢蝶忽而是神情迷茫地,看著山峰頂部:“傳說此山,就是那位異族武者,身隕之後所化。此處能使最良善之人,也變成嗜血惡人。更能使通天之上的強者,不敢靠近。又傳說此地,擁有著無數荒古之時的寶物。使天龍帝國內的強者,都為之垂涎萬分。”


    秦烈聞言點了點頭,神色一陣訝異,但他沒有質疑。


    韓夢蝶見秦烈神情不為所動的樣子,忽然情緒又有些小失落,自嘲一笑道:“我那位先祖,多半也是為那些傳說中的靈寶,才冒險至此,也不知到底隕落在何處,這一次又能否尋得?”


    秦烈似有感觸,正欲出言,突然身旁的段雲猛地一聲驚唿。他一挑眉後,順著段雲的目光偏頭望去。隻見右前方,一個灰色的影子,正向禽類所在處,疾飛而至。


    那影子飛動異常迅捷,秦烈依稀能夠看出它的樣子,酷似飛鼠,生有蝠翼。迅捷如箭,隻一個眨眼,就已到了麵前。旁邊的段雲,正打算阻攔,可時想要救援,卻已是不及。


    秦烈的眸子,立時微微一冷,右手按住了身側,那全新的鬆紋風劍。他收束全身氣機,隻是為免吸引那些妖獸而已,可沒有半分想要隱瞞實力之意。


    目光轉厲,秦烈體內的氣血,也漸漸匯聚鼓蕩。正欲出劍,卻見韓夢蝶的身影,驀地攔在他的身前。魂力衝騰,一手向前伸展,口中同時一聲冷哼:“退開!”


    那玉手的五指,驀地張開。一個土黃色的小型靈能符陣,也乍然憑空出現。一股強橫斥力,立時將那翼鼠強行震退,往外倒飛而迴。


    接著下一刻,就被一位及時出手的武者,幹淨利落地一劍斬殺。


    “好險!隻顧著說話,差點忘了這是血穀。”


    眼看著那頭翼鼠,被斬成了碎肉。韓夢蝶心有餘悸的拍了拍了胸脯,然後又擔憂地朝那高逸望去:“逸師兄,是不是有些累了?要是不行的話,那就先迴去再說,或者稍稍休息一陣也行。我那先祖雖有些遺物在身邊,卻也沒必要搭上性命。”


    前麵的高逸一聲苦笑,眼含歉意的迴過頭道:“沒事,隻是一時疏忽了而已。些許四階妖獸,還應付得來。方才那頭翼鼠,實在太狡猾。有些大意了——”


    秦烈目光卻是微微一寒,略些陰沉地上下望著這高逸,目裏戾意微顯。


    方才的事情,真的隻是疏忽而已?那頭翼鼠,衝過來的時機實在太巧。附近的幾位萬玄武者,也並非就是攔之不住。


    半日前,就已感覺到這高逸幾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對。那時以為是錯覺,自己隻是跟上一程路而已。而天妖宗與龍靈城,又相距過遠,彼此之間,並無利益衝突。故此他一直都以為,那是自己錯覺。


    直到此刻,才真正確定。這高逸,確是對他心生殺機!就是不知這其中,到底是何緣由——


    兩人間沒有什麽恩怨,說是因韓夢蝶而嫉妒,也說不通。他這師姐,明顯隻是把他當弟弟看待。以此人的身世人品,也沒道理會在意似他這樣。


    難不成,是為了韓夢蝶先祖的遺物?隻是這高逸,既是龍靈城高家的少主,家中什麽奇珍弄不到?一個養靈境玄術師,即便身邊的遺物,再怎麽珍貴,也畢竟時隔三千年之久。有必要在那些遺物到手之前,來封他之口?


    心中疑惑更盛,也想不出所以然。秦烈卻不敢再有絲毫大意,有一未必就不會有二。稍稍凝思,便又取出些藥汁,不動聲色的,塗抹在自己身上。


    之後又取出幾根細若毫毛,上繪符文的銀針,悄悄刺入自己的耳後與眉側處。


    立時隻覺聽力與視力,再次暴增。之前的視野,隻能看清身前大約五百丈左右。此刻一千丈內,所有事物,都是纖毫必見。


    耳中聽到的音量,也同樣激增近十倍,就仿佛那日,他才開辟魂海時的情形。附近所有妖獸的一舉一動,乃至風吹草動,都全數聽在耳中。


    本是為掌控周圍動靜,不被暗算。可當秦烈,才剛將一些無用的聲音屏蔽。就聽到前麵的幾人,陸續傳來幾縷細若遊絲的議論聲。


    “可惜了……少主,此人……莫壞了大事!”


    “混賬!……莫要自作主張!此人……死在我等手中,不妥……脫不開關係……”


    “可是那韓夢蝶礙事,那廢物看到了又能如何?”


    “可那東西……至關重要……越少人知道……”


    “此事簡單……且等我們出去時再說……後麵早有人在外接應……便連那位也來了……”


    聲音都是模模糊糊,聽不清楚。即便加上唇語的辨認,也是殘缺不全。隻唯獨那幾位萬玄武者眼裏不時閃現的兇芒,令秦烈是心底再次微沉。


    再要細聽時,那幾人卻都已紛紛住口不言。而高逸麵上,也仍舊是滿是溫和笑意,看不出絲毫異常。


    胸中騰起一股濃濃殺意,足足片刻,才強壓了下去。


    段雲卻有著野獸般的直覺,下意識的,就往秦烈身旁一靠,一隻手也同樣按劍,神情更顯警惕。


    這魔屍山上的妖獸更見稀少,實力卻更是強悍,都是接近於四階的巔峰層次。


    好在此時非是獸潮期,一行人小心翼翼。盡量走偏僻之所繞路上山,運氣甚好,總共才不過遇到四五隻而已。又實力強橫,再未遇到什麽險情。


    大約走到兩千丈處,一行人就在這山腰處,四處遊走尋覓。


    秦烈擔心韓夢蝶,本欲裝傻,隻當是沒有發現。最好是拖到夜晚,山上獸群狂暴,讓這些人暫時放棄下山最好。


    直到見那高逸幾人,都麵現不耐。就連韓夢蝶,也是漸漸蹙眉,欲言又止。秦烈就心知再拖不下去。


    暗暗一聲歎息,秦烈把目光四下梭巡,片刻之後,臉上就喜色微閃,大步走向了一旁。


    隻見不遠處,一座巨石腳下,赫然正是一叢紅褐色的靈草。大約半人高大小,葉片清翠。


    屍魔山的靈草,都外有微毒。秦烈走到近前,取出一個皮質手套,小心翼翼地拔下一株。先是灌入一絲真氣,接著又是一滴血液滴在其上。


    當這滴血被吸收,立時一絲絲紅色的脈絡,顯示在葉片之上。隻稍稍辨認,就知此草,與他記憶中的脈靈草,毫無二致。


    此處數百株草,秦烈一一辨認,竟挑出大約五十餘株。這個數目,已足夠他煉藥,更綽綽有餘。令人精奇的是,這脈靈草的末端,居然都各自皆有幾十顆米粒大小,仿佛麥穗狀的花實。


    脈靈草百年才結果一次,而他手中的這叢脈靈草,明顯已是超過三百年的年份,故此才生長得及其茁壯。


    “果然是無人理會之物。”


    這種靈草的用處極少,卻也經不住人采拔。


    秦烈心滿意足地,將之一一放入腰間的褡褳裏。而後便見韓夢蝶,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旁,笑容明媚的看過來:“這脈靈草已采到,師弟你總該心滿意足了?”


    接著是秀手一翻,遞出來六張符籙道:“這是師姐以前,在老師那裏求來的靈隱符。每一張都能用兩個時辰,可遮藏形跡,師弟有身旁這位護衛隨身,應該能無恙返迴。”


    秦烈卻搖了搖頭,斜睨了那高逸一眼。之前那些念頭,雖隻是猜測,更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畢竟高逸對他,雖是殺意暗藏,可對韓夢蝶,卻自始至終,都是照顧有加。隻是這心底,到底還是有些憂心。


    稍稍沉吟,秦烈便又笑著試探:“要不師弟跟你一起上去?或者我讓段雲大哥,跟你一起過去也成。反正有這靈隱符在,我也能自己走出去——”


    “秦兄弟!”


    話音未落,段雲就眉頭一皺,略顯為難。韓夢蝶更是並指在他頭上一敲:“胡說!這靈隱符再好,卻也怕意外。沒人跟著,我怎能放心?”


    秦烈暗自苦笑,知曉自己的提議,是必定行不通。哪怕自己明言他已是萬玄中期境界,劍道通靈,也於事無補。


    不但是過不了韓夢蝶與段雲這關,高逸那邊,此刻神情也是愈顯冷淡,透著危險光澤。


    沒怎麽猶豫,秦烈就退而求其次,轉而拿出一疊從袁通那裏搶來的靈符,不管有用沒用,都全數取出來,一股腦的,全數塞到韓夢蝶的手中:“那師姐就帶上這些符,反正放在我這裏也沒用。山上兇險,師姐說不定能用得上——”


    韓夢蝶本有些遲疑,然而當望見眼前這少年目中,那抹認真之色。又想起對方天妖宗少主的身份,多半不缺靈符。便又嫣然一笑,將手中的符籙,收入懷內。


    韓夢蝶與高逸一行人,不多時就在二人的注視中,消失在那山巒高處。


    段雲頗有些感慨的收迴視線,然後嘿嘿笑道:“秦兄弟的這個師姐,倒是個好人!要不秦兄弟順水推舟?”


    秦烈一時哭笑不得,瞪了一眼前者後,微微搖頭,且不說韓夢蝶,與那高逸的關係不一般,而且此女子並非他心中真正所喜。


    腦內下意識地,閃過一個清麗脫俗的身影。又忙搖了搖頭。


    段雲卻手抱著頭,對秦烈的表情露出一個我懂的樣子,隨後神色嚴肅道:“我看那高逸陰陽怪氣的,夢蝶姑娘與其嫁給他,倒還不如嫁給你!一個龍靈城高家,比天妖宗差遠了!”


    秦烈唇角一陣抽搐,這話旁人說來也沒什麽。可從段雲口裏說出來,卻怎麽聽都覺得有些怪異。


    不過這高逸,倒真是有幾分可疑。就連段雲也感覺到了。隻是這人,與韓夢蝶在一起,畢竟已經有三年之久。以此人的身世人品,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若不是真的喜歡上韓夢蝶,又何必如此?


    更何況此刻,他其實也幫不上忙。隻能指望,那高逸的殺意隻是針對他一人而已。又或者等到自己,將那東西取到手後,還來得及——


    目光陰沉的,向上方仰望了一眼。秦烈嘴角苦澀一笑道:“走了,我們去尋那雷鸞之卵!”


    話音落時,秦烈就已催動起風行靈骨,走向了這魔屍山的另一側。段雲心想強搶又如何?又忖道難道還真要去尋那雷鸞之卵?


    直到望見秦烈越走越遠,才忙緊隨在後。


    沿路繼續往上攀登,大約到四千丈處。秦烈的腳步卻又忽地一停,驟然駐足。仰著頭,眺望著前方。


    “到了!”


    順著秦烈的視線,段雲訝然看去,赫然隻見一個巨大的陡峭山壁,橫亙在眼前。從這屍魔山的主體,向外橫探出去,一直伸展到數千丈開外。高也有三千餘丈,陡峭之至。


    秦烈的目光,漸漸透出幾分複雜意韻。下一刻,就探手將段雲抱住,然後整個人縱身而起。身形騰起三丈,安裝在腰腿部的風行靈骨,就探出了幾個飛爪,牢牢抓住了身前的岩石。


    藏在他袖內的雪狗小金,不知何時也爬到了他的背部。


    整個人,竟十分靈活,飛快的向上攀元著。


    段雲更覺奇異,忖道那雷鸞之卵,怎麽可能會在此處?


    隻是想想這幾月,禽類的種種令人驚奇之處,終還是忍住不言。隻默默的跟在他的身旁。


    大約往上爬了一千餘丈,就在小金的力量,漸漸耗盡,現出疲憊之時。二人的眼前,又驟然一闊,已是到這山壁的最頂端。


    這最高處,赫然一個數百丈方圓的平台。雖是緊靠在魔屍山的半山腰處,不過彼此之間,卻有著一條巨大深壑。


    不但是那些妖獸無法過來,便連天上的那些兇禽,也不會問津。


    而秦烈卻看不都看周圍一眼,放下段雲後,催動那風行靈骨,直接幾個飛躍,就到了這平台的中央。


    此處向下稍稍凹陷,赫然是一個十丈見方的溫泉,冒著絲絲熱氣。溢出來的泉水,向右側流淌,形成一個飛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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