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假扮成大少爺的勒無終故作疑惑道:“各位,有什麽問題嗎?”


    “你......”葉晗羽倒吸一口氣,問道:“大少爺,你到底是年輕,還是年老啊?”


    別說其他人了,連謝翊川一時間也沒想明白這人究竟是什麽路子,他道:“敢問大少爺你今年多大了?”


    “秘密。”勒無終伸手指了下身前的座椅,“各位不是來找怪魚的嗎,現在時候不早了,還請快些就坐吧。”


    幾人硬著頭皮坐到椅子上,坐下來後,丁舜嶼忍不住看了看勒無終的眼睛,試探道:“大......大少爺,你看不見嗎?”


    勒無終肯定迴道:“是的。”


    薑淩蘭猛然想起什麽,問道:“大少爺,請問你的眼盲是天生的,還是後天造成的。”


    這話一出,眾人也想起早上節目組發來的卡片還有後半段


    ——【據說吃了怪魚的人也會染上同怪魚一樣的症狀。】


    如果這大少爺的眼盲是後天的話.......


    假扮勒無終的大少爺清楚他們想問這話的目的是什麽,他輕笑一聲,道:“很遺憾,是後天原因造成的,但是.......”


    話音一轉,他又道:“我是眼盲,不是沒有眼睛,幾位無需太緊張。”


    此話確實有幾分道理,這大少爺的眼盲如果是吃怪魚造成的,他應該連眼睛這個部位也完全消失了才對。


    眾人剛鬆一口氣,捂著手指的解淮希道:“那怪魚到底是什麽東西,沒眼睛還那麽兇,差點把我手指都咬掉了。”


    他又低聲委屈道:“疼死我了......”


    “怪魚啊.....”勒無終拖了個長音,“我給你們講個故事,你們就懂了。”


    不等眾人再說什麽,勒無終緩緩講述道:“萬物皆有七竅,為眼、耳、口、鼻、又以七竅視、聽、食、息。”


    “視、聽、食、息加上軀殼的本能又稱五感,即為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人活於世,靠的就是這七竅五感。”


    “五感皆具,自是幸運,即使失了一二,雖是殘缺,亦能活於世,無非就是多了些許不便。”


    “可偏有一人,有目不可視,有耳不能聞,有口不可言,有鼻不能嗅,他七竅皆具卻五感失四,唯剩肉體上的最後一觸,他也隻能靠著這最後一感,殘存苟活於世。”


    “突然一天,這人目能視了,他驚喜又惶恐,全新世界於他而言無比陌生,可他貪婪又好奇,他想要看遍這世界的顏色和風景。”


    “緊接著,他耳可聞,聽到了世間萬物悅耳或嘈雜的聲音;口可言、雖是不成字句,但終是有了聲音。”


    “最後,他鼻可嗅,嗅到了世間萬物的味道,或清香,或惡臭。”


    “五感的逐步俱全讓這人的世界宛若混沌初開,此後天升地沉,山陡海瀚,一切都有了盼頭。”


    “可惜凡事皆有代價,他想擁有這全新的多彩世界就必須變成人人懼怕的怪物。”


    “倘若從未擁有過,他自然不會去當怪物,可他先擁有了這一切才去選擇,人性本惡,貪欲漸長,他毫無懸念地成為了一個怪物,一個五感皆具又人人懼怕的怪物。”


    “成為怪物後沒多久,他有了一個可悲的發現,如果不去掠奪別人的七竅四感,即使變成怪物,他依舊會逐漸失去四感。”


    “古書有雲:日鑿一竅得半感,七日而渾沌死,即為純善,但這句話其實還可以反過來。”


    勒無終頓了頓,又道:“日失一竅喪半感,七日而混沌生,是以瘋魔。”


    勒無終的嗓音沙啞蒼老,語調平緩,但在這昏暗老舊的房間裏反而顯得詭異,加上他過分蒼白的外表更是讓人寒毛聳立。


    於是,他故事講完了好久都沒人開口說話。


    不知又過了多久,鍾夏率先打破這可怕又壓抑的沉默,“你講的這個故事,和怪魚有什麽聯係嗎?”


    勒無終答道:“我能告訴你們的就隻有這麽多,剩下的還需各位自己領悟。”


    駱昭越發肯定這是節目組搞出來的劇本,這大少爺分明就是他們故意找來的托,不然為什麽說的話和npc發布任務似的。


    他拍了下桌子,怒道:“別打啞謎,把話說直白點。”


    勒無終輕笑一聲,沙啞蒼老的聲音恍若混沌初開的魔音,無比刺耳,“眾生皆有七竅五感,眾生皆是怪魚,皆可成為怪魚,還望諸位控製住內心的惡念。”


    說話間,勒無終一雙渾濁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駱昭。


    駱昭被這雙眼睛嚇得脊背發寒,總覺自己下一秒就會被這人吃掉。


    他強忍著懼意,穩坐在椅子上,心底卻在呐喊導演組從哪找來的人,真他媽嚇人!


    事實上,湯俊友也被嚇到了,還嚇得有些雙腿發軟,但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退路了,隻能任由謊言發展下去。


    勒無終垂下眼簾,似乎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不妥,沙啞蒼老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歉意,“我為剛剛嚇到你的行為感到抱歉,但是......”


    他將雙眼徹底閉上,似乎是在認命,語氣也像過來人的忠告,“人性本惡,貪念漸長,諸位在島上的這兩日,還請注意安全,莫要輕信他人。”


    駱昭:“.......”


    這他媽想說不是劇本npc都難。


    不止駱昭,連丁舜嶼幾人也越發肯定這是節目組搞出來的劇本。


    可有這想法的人絕對不包括謝翊川,他知道這怪魚是什麽東西搞出來的,而大少爺講的這個恐怖故事就是兩千多年前真實發生的事。


    但......謝翊川能知道這些是他擁有前世記憶,這個大少爺呢,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說起來,我們還沒不知道大少爺的名字呢。”謝翊川試探道。


    “太久沒來客人了,一時激動就給我忘了,當真是失禮了。”勒無終輕咳一聲,款款說道:“薄尊溟,我的名字。”


    謝翊川繼續試探道,“大少爺也姓薄,不知你和薄棲寒是......”


    勒無終答道:“這位先生,我們島上人少,家家戶戶都沾親帶故的,同一個姓氏說明不了什麽。”


    看似什麽都說了,可什麽重要信息都沒透露出來,還迴答得滴水不漏。


    最重要的是他還清楚兩千年前的事,這個大少爺不簡單......


    謝翊川眸中劃過一抹殺意,管這大少爺是什麽來曆,必須找個機會把他解決掉,不然絕對會壞他的好事。


    不等他開口再問些什麽,勒無終就先一步下起了逐客令,“諸位,夜深了,還請早些迴去休息吧。”


    他這話就差明說我要休息了,你們趕緊走吧。


    到底是主人家,眾人隻能揣著滿肚子的疑惑起身離開。


    祠堂外,薄棲寒還站在門口等著,見他們出來了,歪頭問道:“問完了?”


    謝翊川迴道:“你們這個大少爺倒是挺神秘的,講了個鬼故事就催我們離開了。”


    “正常,大少爺一直都這樣。”薄棲寒迴道,“再說了,指定不鬼故事就是真的呢。”


    她又補充道:“我就隨便猜的啊,別問我知不知道大少爺講了什麽鬼故事,我不知道,不清楚,也不好奇。”


    剛想問薄棲寒知不知道鬼故事的丁舜嶼:“.......”


    被薄棲寒這麽一堵,眾人一路無話,跟著她迴了臨時住所。


    到了住所門口時,薄棲寒不給眾人問話的機會,“我走了啊,你們早點休息。”


    她揮了揮手,扭頭快步離開。


    這裏的燈光不是很好,沒一會兒薄棲寒就徹底沒影了。


    今天發生的事不多,但足夠傷神勞心,在薄棲寒走後,嘉賓們也無心商討,各自迴房休息去了。


    除了薑淩蘭,剩下四位飛行嘉賓上了二樓,住在一樓的謝翊川和駱昭也先後迴了房間。


    很快,走廊上就剩薑淩蘭和葉晗羽了。


    薑淩蘭見狀安撫了葉晗羽幾句也準備迴房休息,誰想葉晗羽突然抓住她的袖子,低聲道:“薑淩蘭,讓我待在你房間裏,好不好?”


    不等薑淩蘭迴答,葉晗羽又道:“我在房間裏坐著就好,保證不會打擾你的,算我求你了......”


    說著,她把薑淩蘭的袖子攥得更緊了,生怕對方會掙開自己,直接離開。


    在薑淩蘭看來不管是不是劇本,葉晗羽都有些怕過頭了。


    這種情況下放葉晗羽一個人待著,說不定真會鬧出什麽危險來。


    薑淩蘭妥協道:“好吧。”


    燈光下,她看到葉晗羽的瞳孔正因恐懼輕微顫抖著,又問:“要我陪你去房間裏拿東西嗎?”


    葉晗羽點了點頭,快速迴自己房間拿了裝食物的背包,直到進了薑淩蘭的房間,她才鬆了一口氣,抓著薑淩蘭袖子的手也終於放開了。


    而臨時住所外,早已離開的薄棲寒又繞了迴來,躲在附近暗中盯著住所。


    盯了半小時,確認沒有任何人離開,她才快速返迴祠堂,推開右側偏房的門。


    偏房內,勒無終仍舊坐在主位上,聽到開門聲後便朝薄棲寒看來。


    薄棲寒同他對視一眼,又看向他左後方的牆壁,“可以了。”


    話音落下,嚴絲合縫牆壁像門一樣被推開了,門內側還覆蓋了厚厚一層冰,散發森森寒氣。


    而推門走出來的男人身形清瘦,雙目閉合,膚色也不像尋常捕魚人那般黝黑,反而白皙得有些過分,又在暗藍色長袍的襯托下多了幾分神秘。


    他的頭發不長,墨色的碎發柔順地貼在耳前,左耳還戴了個奇特的耳飾。


    釘在耳垂處的是個淺藍色的圓球,晶瑩剔透得像個露珠,露珠下方墜著暗藍色的流蘇穗子。


    這些流蘇穗子不會隨著男人的走動大步幅搖擺,反是緩緩垂在肩膀上方,軟化他身上略顯威嚴的氣質,反倒給人一種大海般廣闊與包容。


    他走出來後,黑夜等人也跟著走了出來。


    勒無終扭頭看過去,薄棲寒則對男人稍稍俯身,恭敬行禮,“大少爺。”


    真正的大少爺薄尊溟“嗯”一聲,閉合的雙目精準對上勒無終渾濁的眼瞳,淡淡誇讚道:“演技不錯。”


    勒無終笑著迴道:“那是自然,不過你的誇獎我接受了。”


    這兩人站在一起還真有點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除了頭發,大少爺薄尊溟的嗓音不啞,還有些空靈,仿佛大海深處傳來的低吟,曠遠而飄渺。


    薄尊溟稍稍頷首,吩咐道:“棲寒,島這邊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薄棲寒點點頭,又看了勒無終幾眼,不確定道:“大少爺,你真打算讓這個瞎子暫時假扮你,把那群人拖......”


    “再次糾正一下。”勒無終打斷薄棲寒,“我是半瞎,你們大少爺才是真正的瞎子。”


    “你——!”薄棲寒剛要同勒無終好好聊聊就被薄尊溟止住了。


    隻聽薄尊溟道:“棲寒,別鬧了,在他借用我身份的這段時間保持恭敬以免露陷。”


    薄棲寒不滿地應了一聲,勒無終剛想嘲笑幾句,薄尊溟又提醒道:“勒無終,我說過了,別再揪著我眼睛的問題不放。”


    勒無終無所謂地迴道:“我沒有揪著你的眼睛不放,隻是單純提醒下小妹妹,讓她別又搞錯了而已。”


    薄棲寒惡狠狠地瞪了勒無終一眼,又礙於大少爺在場,有怒不敢發地冷哼一聲,“哼——!”


    關於勒無終假扮大少爺薄尊溟這件事還要從直播被封後說起。


    提前觀察島嶼的途徑沒了,再加上直播裏奚韜專門叮囑嘉賓們自帶食物,白日幾人坐在原地也是等,索性也去超市買食物和水了。


    他們去到港口碼頭附近的大超市,也是嘉賓們買東西的超市逛了一圈。


    因逛超市時嘉賓們比較分散,無法通過直播鏡頭確定他們到底買了些什麽,以防萬一,岑憬還出示證件,讓超市工作人員幫他們調取了超市監控。


    透過監控,雙胞胎看到葉晗羽和鍾夏都買了麵包、礦泉水、能量棒,後者還多拿了幾袋壓縮餅幹。


    薑淩蘭買了可隨身裝的巧克力、瓶裝水、麵包,看監控,她本來還想買點泡麵之類的快捷食品,但被鍾夏勸幾句後也拿了壓縮餅幹。


    和女嘉賓們的野外求生式購物不同,駱昭和丁舜嶼似乎把這次海島之行當成了郊遊,拿了不少熟食和涼拌菜,外加兩瓶小酒,像是準備上島後就立馬大吃一頓。


    除此之外,他們還拿了包子饅頭等熟製麵食,飲用水則象征性拿了幾瓶小的。


    解淮希比他倆更像在出遊,拿了很多零食和飲料,裏麵隻有各種餅幹能勉強飽腹。


    謝翊川拿的食物很雜,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些食物裏全都混雜了魚糜。


    岑琛發現這點後給謝陽蟄打了個電話,讓他立馬去超市貨架上找了幾個一樣的聞聞。


    謝陽蟄拿著一堆魚糜製品迴道:“味道挺重的,普通人應該也能聞見點,真要混點特別的魚在裏麵,應該也難以察覺到。”


    岑琛歪頭望向仍在盯著監控的岑憬,往他身邊靠了靠,又低聲笑道:“臭花貓,謝翊川似乎確定怪魚是真實存在的啊。”


    岑憬“嗯”了一聲,又道:“那幾個女嘉賓買的東西也挺有意思,而且......”


    他頓了頓,將監控放慢速度又指著屏幕一處,“死禿鷲,你看一下這裏,是我錯覺嗎,侯先生好像一直在說什麽。”


    岑琛也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監控迴放中,侯涅生永遠站在最前方,謝翊川則穩定跟在他身後半米處。


    因為攝像頭的角度問題,侯涅生經過時正好拍攝到了他的側臉,而他的嘴巴正在小幅度開合著,似乎正低聲說著什麽。


    這個距離侯涅生要是說了什麽,無論聲音有多低,作為異能者的謝翊川都不可能沒聽見,可謝翊川沒任何反應就表明侯涅生真的隻是動動嘴,沒發出任何聲音。


    岑琛道:“好像是,但我們沒人懂唇語啊,而且監控拍得也不全,很多地方都被擋住了,這就算會唇語也都不全。”


    他又對電話那頭的謝陽蟄道:“謝陽蟄,你問問許明淵懂唇語不?”


    片刻後,謝陽蟄迴道:“許明淵說他完全不會。”


    “連許明淵也不會......”岑琛有些搞不懂這侯涅生要做什麽了,他納悶道:“雖然唇語不是一般人會學的東西,但我們也不是幹特務的,他未免也太高估我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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