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難民們越走越近,柏氿手中的薄翼短刀輕輕顫抖起來,是嗜血的訊號。


    “誰給你們這好大的膽子,”她凜然抬頭,“竟敢欺我瓊台百姓!”


    刀落,血濺。


    “說!”柏氿斬掉一位難民的胳膊,一腳踏在他的胸口,踩斷根根肋骨,怒喝道。


    其餘難民見了,登時轉身而逃。


    柏氿揮刀,將腳下混著血漿的黃土地劈出一道長長裂痕。


    驟然飛濺的泥漿混著細碎的堅硬石子,精準擊中前方難民們的膝窩。


    頃刻被粉碎膝蓋骨的難民們齊齊摔倒在地,驚疑之際,後方又有索命之聲幽幽傳來:


    “我手中的這柄短刀最近鈍得很,怕是要剖根人骨頭出來磨一磨。你們說,我剖誰的好?”


    驚懼的難民聽了立刻哭喊著求饒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我怎麽捨得殺了你們?我不過是想問你們幾個問題。”柏氿含笑,朝跪地求饒的難民們步步逼近。


    “瓊台君不遠千裏,把你們從澤國接到這兒來,供你們吃,供你們住,你們不安安分分的待著,為何要來襲擊村子?”猛地踩上一位難民的後頸,“你說不說!”


    “我說!我說!”那難民被踩得半張臉陷進泥地裏,艱難地指著身邊瞎了一隻眼睛的男子道:“是他,他挑唆我們的……”


    那獨眼男子立刻求饒道:“俠女饒命!是…是世子殿下!來瓊台之前,世子殿下派人告訴小人,一國之法,不治二國之民,所以無論我們在瓊台做什麽,瓊台君都不能治我們的罪。”


    “世子殿下?”柏氿蹲下身來,用力掐住那獨眼男子的下巴,拽到跟前。


    這獨眼男子竟也不是什麽澤國難民。


    他是被大蒼帝國滿世界通緝的江湖惡人,單眼瞎。


    柏氿眸光微凜,伸手搭上單眼瞎的脈門,“誰散了你的內力?”


    “是,是世子殿下。”


    又是世子殿下。


    柏氿皺眉,掐緊單眼瞎的下巴,問:“世子殿下處心積慮把你們這些江湖惡人混到難民裏送到瓊台,煽動難民作亂,其心何在?”


    “這……這……小人真的不知啊……”


    “既如此,”柏氿幽幽笑道,“那你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言罷高高舉刀,正要劈下,身後卻有一聲焦急的唿喊,遙遙傳來:“夜姑娘,手下留情!千萬不可衝動!”


    柏氿迴頭,隻見士大夫房林軍帶人急急趕來。


    “夜姑娘,大蒼帝國早有帝令,各諸侯國間,本國之法,不可懲治他國之民。若是瓊台私自斬殺澤國難民,便是與澤國為敵,與大蒼帝國為敵啊。”


    “好一個一國之法不治二民,”柏氿凜然起身,揮手直指滿地殘屍,“那麽這些瓊台村民就該死嗎!他們的命,誰來償!”


    房林軍臉色一白,卻道:“夜姑娘,這是主君的意思。還請夜姑娘莫要為難下官。”


    柏氿怒極反笑,“瓊台君的意思,跟我有什麽關係?瓊台君治不了澤國難民的罪,我夜柏一介江湖中人,討怨伐仇,要殺他們還不是易如反掌?你以為你能攔得住我!”


    言罷舉刀就朝難民劈去。


    房林軍見狀,立刻以身護在難民跟前,“請夜姑娘顧全大局,莫讓主君為難!”


    鋒利刀刃險險停在房林軍眼前半寸,柏氿冷然道:“你以為你今日護下他們,你便是護下大局了?”


    “愚蠢至極!”柏氿厲喝,“你們害怕澤國借著瓊台懲治難民的理由,興兵來伐。但你們可曾想過,他澤國若是執意要戰,就算今日你們放過這些難民,他也一樣可以找出千百條藉口,劍指瓊台!”


    柏氿拂袖,“瓊台還要接納多少這樣的難民,又有多少村子經得起他們這般屠戮!如此,你還要攔我?”


    寒風掀起地上染血的塵土。


    房林軍抿唇,說得堅定:“請夜姑娘,放他們一跳生路。”


    手起刀落快意恩仇的柏刺客何時見過這等冥頑不靈的人物,當即被氣得冷笑起來。


    她一把揪過房林軍的衣領道:“你今日若是敢放走一個難民,他日我便要你來償命!”


    丟開頑固不化的士大夫,柏氿凜然轉身離開,一身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弧度。


    鮮紅如血的晨光中,她極速掠去的方向,正是瓊台王宮。


    望著柏氿離去的背影,清雅俊逸的士大夫緩緩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襟,一笑,詭異。


    ☆、第11章 大白天的有刺客


    今日是習安當上王宮守門侍衛的第一天。耿直的小夥接了君夫人的命令,要把宮門守好,不讓閑人擅闖。


    尤其是不能讓那個叫夜柏的女人擅闖。


    “你看那是什麽?”同為守門侍衛的葉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習安眯起眼睛盯著遠處那一點月白的影子仔細看了看,有些驚訝:“好像是個女人。”


    而且這女人似乎正在朝著這最外層的宮門極速逼近。


    有人要闖宮!


    而且還是個女人!


    習安心中大驚,莫非這人就是君夫人千叮嚀萬囑咐的夜柏?


    那就更不能讓她進宮了!


    心中思慮剛定,眨眼間那人竟已迫近身前。未及反應,習安隻覺得腰上一空,腦袋一疼,頭頂傳來一道聲音微冷:“借用。”


    再抬頭時隻見月白衣袂迅速一閃,又立刻消失不見。


    習安有些呆愣。


    那女人居然順走了他掛在腰上的鞭子,一腳踩在他的頭頂,借力騰空躍起的同時,甩出手中長鞭捲住宮牆上的鐵旗,踏著灰白的垂直牆壁直接翻了過去。


    這可是足有五丈(約十五米)高的宮牆!


    但驚訝歸驚訝,耿直敬業的小夥習安在發現柏氿闖入王宮的那個瞬間就已大聲喊道:“有刺客!”


    哎呀,別鬧,大白天的能有刺客?


    王宮護衛紛紛表示懷疑,並且用他們的目光表達了他們的鄙夷。


    就在這時,一道月白身影如箭般襲過,掠起一陣寒風與沙塵。


    滾滾沙塵中,灰頭土臉的護衛們呆了呆,登時拔出腰際佩劍,朝著那道身影大步追去。


    我靠,大白天的真的有刺客!


    柏氿迴頭挑眉。


    這群護衛跟著她跑做什麽?


    柏氿又眨了眨眼。


    唔,或許是他們認為運動有益身體健康。


    沒再去理會身後那堆護衛,柏姑娘腳下生風跑得更快。


    她先去小柿子溫子石那兒看了一眼,溫懷時不在。


    柏氿又轉身去了趟君夫人蔡瑾的住處,溫懷時依然不在。


    難道在次妃元婉那兒?


    柏氿摸著下巴把整個後宮都繞了一圈,還是不見溫懷時的身影。


    於是她又決定去書房看看。


    柏姑娘精力充沛,身後護衛很是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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