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麵已經抱著必死的心,整個人都無比的淡定,但現在突然看到希望,奈何這個希望卻是縹緲得難以捕捉,等待的過程,更是備受折磨,讓平靜的我再次慌亂起來。


    小紅一直站在我身邊,不停的給我安慰道:“就算無用,就算下麵來的是閻王,我也不會讓他們把你帶走!”


    小紅在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很平靜,臉色比以往兇我的時候還要平和,但在眼神裏,卻是透著一股兇光,讓人不寒而栗。


    甚至是在她身邊,我都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冰冷和殺意。這讓我還有些期盼,期盼命運沒有修改,真是這樣的話,我應該能感到小紅全力出手的樣子。不過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逝,我就差點抽自己幾個耳光。


    不論小紅有多強,我怎麽能用這樣的方法去測試?何況小紅對下麵的人也是頗為忌憚,看得出來,她沒有把握。


    生與死的等待,總是漫長得讓人難以承受,短短兩分鍾的時間,卻像是過了一年那麽漫長。


    三分鍾左右,蠟燭又開始閃爍,這一次蠟燭的陽火直接撲滅,然後從燭火上跳動出一團綠油油的火光,張萌萌剛換上的青香沒有斷裂,隻是剛剛燒過一半的青香,一瞬間就燃到盡頭,所有的香火都朝著正前往飄去,香火才過去,一大團綠油油的陰氣就憑空出現,裏麵影影倬倬,人影晃動。


    剛才探路的小陰靈,一下從前麵的土石裏鑽了出來,用雞爪一樣的小綠手朝著我搖搖一指,它手都還沒落下,綠色的霧氣一下散開,從裏麵走出七八人來。


    我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裏,樓觀劍也是瘋狂的綻放出光芒,不自覺的就釋放了所有的道氣,緊張得說不出來話。


    綠色陰氣裏出來的人速度極快,轉瞬間就到了近前,小紅身上的道氣也若隱若現的釋放出來,準備動手了。


    但就在這時,我眼睛突然睜得滾圓,有些不敢相信,急忙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走在前麵的的確是一張馬臉……


    “馬叔叔,怎麽是你?”我臉上一喜,以他和二叔的關係,定然不會害我。


    隻是我也不知道這是改命的結果,還是原本來的就是馬臉叔叔。


    陳歐和張萌萌一看馬臉人,我還要走過去,兩人驚慌的衝上來,一左一右拉著我的手,緊張的小聲道:“林初,你不要命了,那是馬麵,地府中下層裏的扛把子!”


    我第一次見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想到了,這牛頭馬麵,在人間的名聲可謂人盡皆知。正所謂小鬼難纏,而牛頭馬麵不僅具有小鬼的優勢,跟普通人最為接近,同時在地府裏也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陳歐說的中下層,而正是這個層麵的人,上可巴結,下可管控,一切和普通人接觸的陰差,陰將,多少都受到他們的製約。


    在下麵,比那些大官還要吃香。


    所以自古以來才有一個說法,官越大的人,越是沒有官威,官越小的人官微往往越大。


    因為大官,麵對的不是身份一樣的,就是比自己官級別還高的人,養成了內斂的性格。小官成天對著的是無權無勢的人,自然是好大的官威。


    明白這個道理,我心裏更加放鬆,馬臉叔叔聽見我喊他,立刻就停了下來。


    陳歐一看,結結巴巴的問:“你們認,認,認識?”


    當日我家墳地裏發生的事,我隻說了個大概,二叔和馬臉叔叔的事我沒有說。陳歐和張萌萌都不知道。


    馬臉叔叔停下來,迴頭對左右耳語了一句,擺了擺手,那幾人一看,立馬躬身退了下去,消失在陰霧裏。


    我推開陳歐和張萌萌,迎了上去。大馬臉從兜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我能認得出來,那是二叔送給他的煙。


    陳歐和張萌萌在後麵看得是目瞪口呆,平時就習慣口無遮攔的張萌萌,忍不住發聲道:“我去,怎麽下麵的人都還抽上煙了?”


    聲音雖小,但還是被大馬臉聽見了,大馬臉歪裂著大馬嘴,露出一排苞穀顆粒一樣的大牙齒,吐了一口煙道:“小後生,都什麽年代了,允許你們道士坐寶馬奔馳,就不允許我們抽一根中華?”


    陳歐和張萌萌一聽,嚇得魂都沒了,差點就跪了下去,顫顫巍巍的道:“馬大人說的極是,這世道變了,都在與時俱進!”


    大馬臉齜了下大門牙,也沒有理會陳歐和張萌萌兩人,走過來拉著我道:“賢侄,這次算你命大,前一刻還是老牛想來抓你,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麽事,臨時讓我過來。”


    “馬叔叔,你可要救我啊!”我抓著他的手,噗通一聲就往下跪。大馬臉急忙一把扶住我道:“賢侄,你的事叔叔自然不會不管,隻是我和老牛向來不和,而且他是……”大馬臉突然湊到我麵前,要不是強壓著心裏的恐懼,這麽一張會口吐人言的大馬臉湊到麵前,非得把我嚇得半死。


    “老牛是鍾馗的人,跟我不對付,今天的事我可以幫你暫時蓋過,隻是他們對你出手,顯然是公孫家那邊有了動作。你二叔沒有處理好!”大馬臉說著,抬頭看了眼小紅,態度一下就恭敬了不少,開口道:“白姑娘,以我之見,如今最好的辦法,是希望姑娘能拿出一寸靈璧石,由我在老牛麵前說上幾句好話,讓他暫緩一下,好給林初二叔一點時間。”


    我一聽,臉色一下就沉了,到不懷疑大馬臉想要趁機討要好處。隻是上麵下麵都要靈璧石,可見這東西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寶貴,小紅又不是作用礦山,口子一開,以後有事的人都討要靈璧石,那一口大棺材也不夠送。


    大馬臉見我們沉默不語,急忙道:“白姑娘,賢侄,這不是老馬我個人之私,隻是那老牛素來貪財,而且此事事關重大,不給足足夠的好處,他絕不會得罪鍾大人。”


    我急忙道:“馬叔叔誤會了,可能……”我本來說可能是小紅沒有靈璧石了。結果我話還沒說完,小紅就道:“我給你兩塊,一塊你拿去給牛頭,另一塊,你自己收下!”


    小紅說話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帶著一些冷漠和不耐煩。我生怕她得罪了大馬臉,急忙過去想叮囑小紅語氣放緩和一些。


    結果我還沒開口,大馬臉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拱手道:“多謝白姑娘賞賜。”


    “不必,隻是事關我夫君生死,希望你拿了靈璧石,把事情辦好?”小紅淡淡的說了一句。大馬臉急忙道:“多謝!”


    我有些懵,大馬臉跪小紅,這是什麽情況?


    陳歐和張萌萌也有些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我很快就想到,這可能是跟小紅能控製陰兵有關。


    我也不敢說什麽,急忙從小紅手裏接過兩塊靈璧石交給了大馬臉,扶著他起來道:“馬叔叔,你這是做什麽,她是我老婆,你不用跪。”


    “這……”大馬臉遲疑了。其實我聽出來了,他不是不認識我和小紅,但剛才稱唿的時候,喊小紅的是白姑娘,可見在這裏是把我和小紅分開來的。


    “去辦事吧!下麵的事,我已經多年不插手了。”小紅淡淡的說了一句。大馬臉就不在多言,在我手上拍了拍,我反應過來,急忙鬆開他的手,走出兩步,大馬臉就化作一陣風,消失不見。


    陳歐和張萌萌見狀,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力交瘁的道:“這事算是結束了,這以後,最好都別在碰到這種事了,不然我們都要跟著你倒黴。”


    兩人這事還惦記著跟我共命的事,覺得我的爛命會牽連他們,不過這事我還是得感謝他們。


    事情結束,我也鬆了口氣,隻是這口氣一送,我才發現好一會沒有聽見古雲的聲音,看了一圈,發現他還睡在地上,急忙上前查看,發現古雲已經昏迷了。


    陳歐用力的拍了拍古雲的臉,發現古雲毫無反應,緊張對的道:“該不會是死了吧?”


    張萌萌道:“別瞎說,還會喘氣呢!”


    我沒理會兩人的調侃,急忙掏出一粒小紅給的丹藥,喂給古雲服用下去。小紅這時突然朝著遠處看了一眼,迴頭道:“帶他迴去休息一晚就會沒事,你們先迴去,我再來找你們。”


    “你要去那裏,我跟你去!”我急忙站起來,想朝她走去,結果我才走出半步,小紅身形一下消失,空氣中隻留下她的聲音道:“昆侖的人來了,我去談,你們迴去後不要出門,等我!”


    陳歐一聽,急忙拉著我道:“趕緊走,此地不宜久留!”見我不動,還拽了我一把道:“別愣著了,你老婆那麽牛叉,還能丟了不成?昆侖山的人追到這裏,是有事跟她商量,要是動手,也不會選擇這種大都市!”


    我一聽也覺得有道理,這裏人煙稀少,我們留在這裏很危險,於是急忙背上古雲離開。


    出租車上,陳歐才道:“林初,我看你老婆不簡單啊!陰陽通吃!”


    張萌萌補了一句:“少了一樣,長得俊俏的帥小朋友,她也吃!”


    “沒個正經!”我瞪了張萌萌一眼,見他還想瞎扯,嚇唬道:“有本事,改天我帶你到小紅麵前,你認真的說!”


    我這一威脅,他才閉嘴。


    陳歐接著道:“現在看來,她能調動吳起恐怕不存在巧合,那就是上下級的調動,剛才聽她的語氣,似乎以前還管過下麵的事。”


    我一邊聽著,心裏一邊想,可惜我對小紅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她的過去,我一概不知。


    見我沒答話,陳歐也隻是驚歎了一句,剛消停下去的張萌萌立馬就補了一句:“林初,白傾城明明是你老婆,結果你瞧瞧,那個大馬臉,人家把白傾城放在眼裏,卻壓根沒把你放在眼裏。你這男人,也太丟人了。”


    張萌萌話才說完,我一把頭就唿了過去:“就你這慫樣,還想挑撥我們夫妻關係。”


    我嘴上這麽說,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照理說,我和小紅的關係,別人尊敬她,也理應尊敬我。


    而剛才我明明已經跟大馬嘴說了小紅是我老婆,他態度還是沒改變,可見真如張萌萌說的。


    導致這種結果的,就是小紅從沒有主動的介紹過我的身份,她不說,別人自然不敢亂扣帽子,我的話,自然也就做不得數。


    但細細一想,小紅似乎也在馬臉麵前說我是他夫君……可惜馬臉走得太急,我不知道他後續的反應。


    要是平時,這種事我肯定不會去爭,一家人,誰說了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睦。反過來,不和睦的家庭,誰能說話算數,那也都不重要了。


    隻是現在被張萌萌戳破嘲笑,我感覺自己的自尊心有些受傷害了。


    整個車途中,陳歐和張萌萌都在取笑我,下車的時候我是憋了一口氣,恨不得把古雲扔在酒店門口。


    到酒店裏,我洗了個澡,除了心理有些憋屈,整個人都是比較輕鬆的,畢竟考試這件事過了,小紅和昆侖山的人洽談,以我個人的考慮,我想小紅應該會同意昆侖山的提議,由昆侖山來瓦解道門的這次的鬥法,到時候勾魂山的問題迎刃而解。


    至於昆侖山上的事,我相信同樣對我們沒有利益,不過有我爹和二叔的幫助,問題比直接麵對整個道門要好得多。


    重要的是小紅和昆侖山私底下達成協議,昆侖山阻止了道門的鬥法大會,隻要我們留住證據,到時候就是一個把柄,隻要公開,道門和昆侖山就會出現間歇。


    我坐在床上,思考著這些,心裏略微有些輕鬆,隻是放鬆下來,我又想起了我媽。


    不知道她能不能適應茅山的生活,不過我爹親自送她上山,從心裏上會讓她多了一些安全感。


    十點多的時候,外麵的霓虹漸漸暗淡,隻有遠處的幾座高樓上還亮著彩燈。我站在窗口前麵,看著遠處的燈紅酒綠,算了下從我們上路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兩個多小時過去了,就算商量的事再多,小紅也該迴來了。


    因為酒店臨時換了一個,我有些擔心小紅找不到。又等了十分鍾,我坐不住了,拿了房卡就出門,到酒店下麵等著,希望小紅能感應到我的氣息,尋著過來。


    結果我才下去站了沒多久,突然看到對麵的步行街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人我是沒看清,他留給我的隻是一個背影,但腰間的葫蘆特別顯眼。


    大城市裏,會帶著酒葫蘆四處走動的人可謂是稀罕物。急忙就想要追出去,倒不是要找他算賬,隻是想問一問他為什麽要害我,他是不是拿了公孫家的好處。


    畢竟這事是公孫家出手也隻是我的猜測,並沒有直接證據。別到時候讓二叔走了彎路。


    結果就在我要追出去的時候,陳歐突然出現在我後麵,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道:“你就留在這裏,我讓小靈嬰去追。”


    趁著周圍沒人,陳歐拍了下腰間,打開魂甕,小靈嬰化作一道陰風,迅速的跟了上去。


    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擔心的道:“小靈嬰實力是不俗,但恐怕還是抓不住夏天,我看我還是親自過去。”


    陳歐搖頭道:“別忘了夏天不會道術,而小靈嬰會不會被他的幻術迷惑!”


    陳歐提醒,我才想起這事,的確,小靈嬰是對付夏天最好的東西。


    這時張萌萌也走了下來,問我們發生了什麽事,我簡單說了下,張萌萌立刻就氣得暴跳道:“這狗日的,弄得老子背了一條爛命,他還敢跑來這裏晃悠,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我爛命這事,陳歐和張萌萌是注定要一直掛在嘴上了,要是別人說,我可能會難過,但張萌萌說出來,我又的是一肚子氣,一腳就把他踹了出去。


    我們剛好站在大路邊,但我踹他的時候,路上是沒車的,結果我才把他踹出去,從拐角的地方突然就衝出來一輛車,速度極快的唿嘯著衝出來,還好張萌萌反應極快,一步刹住,道氣注入腳下,直接蹦起兩米多高,緊跟著一輛低矮的跑車直接從他身下卷起一陣風衝了出去。


    落地的張萌萌,臉色發白,慌慌張張的跑迴來,我也被嚇得臉都白了,結結巴巴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張萌萌也沒怪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道:“這特麽剛背上爛命就出這種事,我特麽能活到娶老婆嗎?”


    我眉頭微皺,一時間也無法反駁他的話,畢竟剛才的事,太過巧合了,隻是要說是怪我的話,那在這城裏,我不是天天都要被車撞?


    但正如我之前說過,命運這種東西,你捕捉不到它的存在,卻又無法否認他的存在。


    我歎了口氣道:“等古雲醒來,我讓他把共命解除了,我也不想失去你們兩個朋友。”


    陳歐道:“別說這些了,小靈嬰迴來了。看看它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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