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饒是他有通天本領也不可能讓元奕綸和宮湄嬌暗通私情,這件事本來就存在,他隻是利用了機會,想必那密函也是他送來的,目的便是揭了元奕綸失德之事好讓她退親。


    好啊!這隻白眼狼,被他賣得幹淨還後知後覺,自己真真是大霧裏看天,迷迷糊糊的被他騙得好苦,適才還一心要抗拒婚事去尋他,哪知道他早布局好了一切就等她走進去,這段日子的鬱鬱寡歡、相思成災,看在他眼裏豈不得意?看她上躐下跳的為了退親之事策劃謀略,忙得腳不沾地,他一定認為她對他一往情深吧,認為她想方設法的要退親全是為了他!


    這是什麽破事兒啊這壞家夥!等見了麵,哪怕是在新房裏,她也要打爆他的頭解氣!


    「怎麽了卿兒?莫非是不想與嬌兒嫁入同一府邸?不想見到那世子爺?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你不願意的話也不能勉強你。」夏氏畢竟為人母,雖然沒啥主見,到底是隻有一個閨女,在她心中,女兒是她心上拔尖的,女兒的意願最重要,什麽嫡子倒是其次了。


    聽見夏氏的話,宮湄卿收迴了思維,抬起頭來,澄澈的眼眸看著麵前三位長輩,輕聲說道:「祖母、爹娘,既是榮親王府所提,咱們也不好駁了他們的麵子,女兒願嫁。」


    她知道即使祖母與她爹爹娘親都是她最親之人,不會害她,但她仍是不能讓他們知道她與元奕琛早在江南相識,若被誤會這所有事情都是她與元奕琛為了長相廝守而做的,便是跳進什麽河也洗不清,她在府裏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


    「我就說卿兒很懂事,她會同意這門親事的。」宮尚儒很是高興,摩拳擦掌地道:「這可是咱們家的大喜事,一定要好好地操辦,嫁妝都要仔細斟酌,不能讓人看輕了咱們寧國公府的閨女。」


    雖然過程有些波折也有些不愉快,但兩個女兒都嫁入榮親王府這一等親王府,一個嫁給嫡子,一個嫁給世子,這是大越開國以來未曾有的事,到時自然是賀客盈門了。


    稍晚,宮湄卿迴到出雲軒時已是另一番心境了,她立即將貔貅送她的那上半塊玉取出來,再將元奕琛送的下半塊玉拚上去,見著了玉佩上刻的那字原來是「至情至性」,之前她隻有上半塊玉便隻看到兩個「至」字,如今才明白玉佩上刻了什麽。


    看著玉佩上的字,再想想他的人,果然很適合這至情至性四個字,想到他嘴角的笑容,那無賴笑睇她的模樣,她的臉不由得燙紅了。


    繞了一圈,以為有緣無分卻還是要做夫妻,難道是當日在藥林山上便注定的緣分嗎?


    「姑娘,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晨露不安極了,一個姑娘家的名聲比什麽都重要,要是老夫人、老爺和夫人知道她家姑娘與元家少爺早在江南相識,他們怕會昏了過去。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宮湄卿嘴邊笑意深濃了些。「等我見了那人再好好問一問他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晨露見她家姑娘小心地將那拚湊完整的玉佩放進匣子裏收好,鎖好後,臉上揚著微笑,又將匣子鎖到紅色木箱裏,鑰匙隨身帶著,便知道她家姑娘有多歡喜了。


    要嫁給貔貅……不,現在應該說是元奕琛才對,要嫁給元奕琛為妻,宮湄卿自然是滿心願意,說不歡喜是騙人的,她每日都心情舒爽,白天做嫁妝繡活,有時搗鼓製藥,夜裏頭一挨枕便沉沉睡去,不知道作了幾次在新房裏見到元奕琛的美夢了,自己原想著要找他算帳的,到後來,夢裏全是濃情密意。


    兩日後,榮親王府便派人來送宮湄卿的婚書,顯示對這樁婚事的看重。


    宮尚儒興高采烈的接了婚書,又給那送婚書的婆子封了個厚實的大紅包,好生對應了之後,著宮錄將其送了出去。


    幾日後,宮尚儒下朝迴來紅光滿麵,步履輕快得似快飛起來了,看得一幹女眷好生奇怪。


    原來,皇帝在早朝上親自說明元奕琛是受了皇命假扮成大遼國的俘虜,冒著生命危險潛入敵國收集情資,並無叛國之事,如今完成使命,加封從一品延平郡王,而照大越官製,郡王的地位僅次於親王,元奕綸這個世子雖是未來的榮親王,但此刻還不是,因此地位生生矮


    了元奕琛一截,且聽皇上的語氣,對元奕琛十分寵愛,一時間朝廷眾臣也爭先恐後的巴結起元奕琛來了,令他這個準嶽父臉上十分有光。


    夏氏驚喜不已,笑意妍妍地看著丈夫。「這麽說,咱們卿兒嫁過去不僅僅隻是將軍夫人,而是郡王妃嘍?」


    她擔心宮湄卿與宮湄嬌同樣嫁入榮親王府,宮湄嬌是世子妃,而宮湄卿隻是個少夫人,會被宮湄嬌明著欺壓,如今可不必擔這份心了。


    這消息傳到了晚霞軒,又把宮湄嬌氣了個鼻歪。


    原想借著世子妃的身分給宮湄卿好看的,如今全成泡影了,那蹄子竟然成了郡王妃,太可恨了!


    宮湄卿知道自己即將成為郡王妃,倒是寵辱不驚,前世她已知元奕琛會被加封郡王,現在隻是時間有些不同罷了,但大致與她前世的記憶相符,因此得知早朝上的事,加上前生的記憶,她便拚湊出了事情的真相。


    前生,元奕琛在兩國交戰失蹤,半數人都相信他是真的投奔敵營,而皇上也準了榮親王改立世子的請奏。


    現在看來皇上是此事的主導者,元奕琛是領命行事,皇上允了榮親王的請奏不過是要取信天下人,讓天下人都相信元奕琛是真叛國罷了,在策劃這件事時,榮親王又適巧怕元奕琛壞了他的事而向皇上舉薦元奕琛去討伐大遼,皇上便順手推舟準奏了,榮親王還以為自己別有居心將兒子送上戰場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以為皇上是他的棋子,自己可以隻手遮天。


    她知道,縱然此時榮親王密謀造反之事還很隱密,但皇上想必早有戒心,不信任他了。


    元奕琛的冊封消息很快傳遍了,宮府一片喜氣洋洋,茶餘飯後談的都是大姑爺失了世子之位卻封了郡王的事,而宮湄卿與宮湄嬌也開始置辦嫁妝。


    宮湄卿早備嫁了一年,東西幾乎是齊全的了,隻需將先前收起的繡品稍事整理,再繡幾幅繡品便夠,因此如今完婚倒也沒亂了套,每日都照常去給宮老夫人請安,閑暇便去給夏氏把脈,配養胎補湯,也不時給宮老夫人開益氣養陰的方子,親自煎藥,畢竟,知道要嫁的人是自己的意中人,她心裏很是踏實。


    而宮湄嬌可就手忙腳亂了許多,她的吉日訂在宮湄卿之後,不過也隻差月餘,這是兩家人考慮她可能此時已懷上了孩子,因此才決定早早讓她嫁入榮親王府,這麽一來,她有許多嫁妝都來不及繡,又需得按照世子妃的規製繡一套嫁衣,明知道宮湄卿已繡好了世子妃的嫁衣,而且也用不上,但她說什麽也不肯穿特別為宮湄卿繡的嫁衣,鬧了一陣,說自己畢竟是嫁入親王府,可不能寒酸了讓人笑話,總算讓宮尚儒同意讓京城數一數二的雲繡坊給她繡嫁衣和其餘來不及繡的嫁妝。


    兩人婚期隻差半個月,一切都按部就班在進行,這一日兩人的納采禮同時抬到了,大總管宮錄一清點便知道榮親王府對待嫡子與庶子涇渭分明,這本是理所當然之事,也沒什麽好奇怪,但元奕綸雖是庶子卻是世子,按理他娶世子妃,納采禮不會少於嫡子才對,卻偏偏少了不止半點一點,讓宮湄嬌很沒臉,隻能想著貴重的禮一定是到納征、請期時才會送過來。


    然而,她的期待徹底落空了,榮親王府送來的納征禮是比納采禮貴重了一些,卻遠遠比不上宮湄卿的貴重,她的納征禮隻有八隻箱子,而宮湄卿的卻還在陸續抬進院子,那沉甸甸、紮著紅綢的紅木箱子一箱一箱的抬進來,打開滿滿當當都是金器、銀器、玉器和璀燦的頭麵首飾、綾羅綢緞、蜀錦、蘇繡,可說是琳琅滿目,什麽貴重的禮都有了,有宮錄監看著,一邊唱禮一邊著人登記,一件一件貼上封條,她要偷龍轉鳳都不可能。


    不說榮親王府,就連宮尚儒給兩個女兒的待遇也是天差地遠,每日裏給宮湄卿量身做衣的、打頭麵的、送胭脂花粉的絡繹不絕。


    宮湄卿的嫁妝豐實,除了宮氏家族公中名分裏給的陪嫁,宮尚儒和夏氏又額外添妝了,夏氏添了一妝奩的頭麵首飾,件件都價值不菲,宮尚儒另外添的鋪子一共有六間,都在慶安城最繁華的東市,是鋪子之中最上等的,買賣的物品沒有五兩以下的,說白了就是專門賣給有錢人,而掌櫃皆是宮錄培養起來的心腹,都是能信得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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