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湄卿驚得差點自椅子上跳起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祖母。「究竟是何事?」


    宮老夫人慢悠悠地道:「我見著了榮親王世子與那肮髒的下作東西在私會。」


    宮湄卿聽得越發心驚。


    她祖母一直懷疑宮湄嬌不是她爹的孩子,因此從來不把宮湄嬌當孫女兒看待,對宮湄嬌與雪姨娘也一直用髒東西來稱唿。


    今日她才看了直指元奕綸與宮湄嬌有私情的密函,此刻又從她祖母口中聽到如此驚天大事,她聽得頭皮發麻,背上直冒冷汗,心也一寸寸的沉下去。


    她的眉頭皺成了一團,穩了穩心神後問道:「祖母是何時在何地撞見的?」


    宮老夫人緩緩說道:「一個月前,我夜半裏睡不著,胸口又燥得慌,不想驚動碧玉、碧竹,免得她們大驚小怪,便隻讓小丫鬟叮當扶我到宛園裏走走,當下吹了夜風,感覺胸口也不悶了,索性讓叮當扶我走遠一些,誰知道到了假山之前便隱約聽到一陣模糊的呻吟,心想是誰與誰在行那苟且之事,便與叮當在竹林後躲了起來,要看看是哪個奴才這麽膽大包天,沒多久,那假山後轉出了兩個人,竟是榮親王世子與那賤人生的下作東西。」


    宮湄卿睜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緊盯著祖母。


    當口親事確定之後,元奕綸便與榮親王元世廣到寧國公府拜訪過,因此她祖母識得元奕綸。


    「我見了險些背過氣去,腿一軟竟站不起,叮當哎呀一聲引起了那兩人的注意,我命叮當快些扶我迴去,也不知他們是瞧見了還是沒瞧見,會不會做出什麽駭人之事,於是便拿了三百兩銀子給叮當讓她連夜離開,叫她迴鄉下去躲著,永遠不要再迴來了。」


    宮湄卿聽得膽顫心驚,以她前世對元奕綸和宮湄嬌的了解,他們兩個人是充分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的人,若當時祖母逃得慢些,恐怕就遭到他們毒手了。


    宮老夫人繼續說道:「隔日,我才用過早膳便開始頭暈不適,腿腳也無力,心裏猜到是怎麽迴事卻開不了口,不等大夫來便失去了意識,也不知道自己病了許久,若不是你迴來了,又懂得醫治這病症,恐怕我這老婆子會被安上個無藥可醫的詞兒,病死在這拾華軒裏。」


    宮湄卿眼裏閃過一絲驚詫。「這事有些蹊蹺,您病得如此重,宮管家為何不早些往江南通知?」


    宮老夫人眼裏流露出憤怒的神色。「醒來之後,我也責怪碧玉為何沒早通知你們,碧玉說宮總管給你們捎了十幾封信都沒有迴音,還派家丁到江南,那人卻是一去不迴,她急了,也覺得事情恐怕有古怪,便與華婆子商量了,讓華婆子的兒子給你們寫信,你們這才迴來。」


    也是碧玉在她身邊久了,看盡了深宅裏的肮髒事,這才看得出古怪。


    「您的意思是,有人暗中攔了那信?」宮湄卿袖裏的手已經握成拳頭,元奕綸與宮湄嬌竟要置她祖母於死地!


    「不是那兩個人又會是誰?那日他們肯定是看到我了。」宮老夫人哼道:「我醒來之後佯裝失去了昏迷前的記憶,便是要讓他們失去戒心,以防他們再來害我。」


    宮湄卿這才恍然大悟,所以先前宮湄嬌天天來拾華軒,目的是確定祖母還昏迷著,甚至可能是來暗中動手腳加重她祖母病情的,祖母醒來後,她不敢再來,也是怕祖母忽然「恢複記憶」,也虧得祖母從年輕時便是由風風雨雨中走過的人,才能沉著應對。


    「興許是你爹娘都不在府裏,我那幾日又染了風寒便免了她們請安,那肮髒東西才大著膽子把人招到府裏來,也或許,那榮親王府的世子不單單是來見那肮髒東西,而是另有目的,才不管不顧的潛進府來。」


    宮湄卿臉上迷惑。「目的?」


    宮老夫人說道:「咱們寧國公府是蓋在一條玉脈之上,這件事流傳了好幾代,據說咱們腳下踩的這塊地原是山脈,不知在哪個朝代地牛翻身了才夷為平地,連我都無從得知是真是假,此事也鮮少人知道,但我篤定那老榮親王定是知道的,或許是他子孫偶然從他那裏知道了,便要來打咱們玉脈的主意。」


    宮湄卿整個人一震。


    是了,她想起來了。


    重生後某些迴憶並不那麽鮮明,總要事情臨近了才猛然憶起。


    前生,寧國公府抄家後,皇上便下令夷平寧國公府,她還記得在那片土地上發現玉脈時,她震驚得無以複加。


    經祖母這麽一說,那必然是老榮親王告訴了皇上玉脈之事,皇上才會有此旨意,而後來那玉脈開采出大量價值連城的玉礦,全都歸皇家國庫所有。


    寧國公府蓋在那麽大的一條玉脈之上,連榮親王也想來染指,現在想來肯定是為了策謀造反需要的龐大資金,這玉脈正是令元奕綸沉不住氣的找上門來的主因。


    「卿兒,你聽好了。」宮老夫人鄭重道:「這幾日我反複地想,那肮髒東西與榮親王世子既有私情,你便絕不能嫁過去,不說那肮髒東西,就說那榮親王世子,明知是你的庶妹還來招惹,存的是什麽心思?你不能嫁給那樣惡心的人,他絕不會真心待你。」


    宮湄卿有些激動的看著宮老夫人。「孫女也不要嫁給那個人!」


    她沒說出密函之事是不想祖母多操心,她心中有數,無論向她告密的人是誰,想必一定是元奕綸或宮湄嬌的敵人便是。


    「此事茲事體大,還得與你爹娘商議,不過你無須擔心,他們疼你愛你,現在你爹一門心思又都在你娘身上,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宮湄卿眨也不眨的看著祖母,沉著地道:「不,暫時先不要同爹爹娘親說這件事,就怕爹爹怒急攻心會壞事,孫女倒是有一計策可以令那兩人無法狡辯抵賴。」


    宮老夫人神色一凜。「你要怎麽做?要知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若是逼急了,保不定他們會做出什麽事來。」


    宮湄卿自然知道那兩個不是吃素的,但她活了兩世,對那兩個人的心性了如指掌。「您放心,孫女心中有數,不會讓自己陷入危機之中。」


    宮老夫人一直轉著手裏的碧玉翡翠佛珠,此時點了點頭。「你這麽說,我便信你了……唉,當真是家門之恥,若沒有這些事端,我也想做個兩眼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含飴弄孫的……」


    宮湄卿安慰道:「會的,等娘將弟弟生下,您便可以含飴弄孫了,爹爹現在又受皇上重用,往後的富貴日子還長的呢。」


    她心中並沒那麽在意元奕綸與宮湄嬌的私情,她心中懸念的是若她能名正言順、理直氣壯的退了這門婚事,她必定要迴去江南找那個人。


    雖然她心裏很清楚,婚姻之事必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退了榮親王府的親事,也斷沒有自己跑去找男人的道理。


    但是,那雙陰烈的眼眸從沒由她心中退去,若是自己真能退了親事,那麽到時候就算不惜要違逆父母的意思她也要去找那個人,再怎麽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她相信自己能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


    【第八章 引蛇出洞揭醜事】


    隔日,宮湄卿特意上晚霞軒去找宮湄嬌,帶了許多從江南帶迴來的特產,又從自己首飾盒裏撿了支鎏金點翡的簪子、一隻白玉手鐲、一支珍珠步搖,錦緞絲綢各兩匹。


    宮湄嬌正在做針線活兒,見她來到,連忙露出如花笑靨起身相迎。


    「大姊姊怎麽有空來妹妹這兒?」說著,滴溜的眼眸便往宮湄卿身上細細打量。


    從宮湄嬌的眼裏看出去,就見宮湄卿穿著金絲海棠綢緞衫子,袖口與領口都用金銀絲線繡著繁複的牡丹,下身是月白色的百褶裙,梳了個墜馬髻,雖然隻插了一支點翠珍珠大鳳釵,卻顯得淡柔婉約又透著一股嫡千金才有的氣勢,光是鳳釵上那兩顆碩大的東珠就夠教她眼紅的了,她首飾盒裏的首飾加起來也沒有那顆東珠的價值。


    庶女在宮家比嫡女差了不知道幾個檔次,同一個爹的女兒,同是寧國公府的千金,憑什麽她就矮了不止半點一點?眾人都追捧著宮湄卿,說她是菩薩麵前的玉女,把她捧上了天,她明明比宮湄卿美貌,為何嫁入榮親王府的不是她?就因為她不是嫡出嗎?


    宮湄卿雖是保她們母女入府之人,也不似其它姊妹對她冷嘲熱諷,但卻是她最大的阻礙,她與其它姊妹都是庶女,就隻有宮湄卿一人是嫡女,眾人的眼光怎麽都是放在宮湄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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