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書有點恍惚,等她想拒絕的時候,柳媽已經興衝衝地鑽進廚房了。


    她跟進去,本想跟柳媽說不用了,但看著柳媽一臉滿足殷切的殷切的模樣,也不忍心再說什麽了,轉身出了廚房。


    人老了以後,就總是期望能被後輩需要。


    何況是無兒無女無後的柳媽,在這個家裏,更想彰顯自己的價值。元書理解她。


    從廚房出來,元書上樓後徑直就去了翟墨生的房間。


    她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翟墨生來給她開門,便自己擰動門把手,推門進去了。


    房間裏挺暗的,隻有書桌上亮著一盞燈。


    元書掃視了圈,這才看到坐在角落地毯上的翟墨生、以及睡著了的綿綿。


    翟墨生坐在地毯上,腿上攤開著一本圖畫故事書,而綿綿那小丫頭趴在攤開的故事書上,睡著了。


    翟墨生也昏昏欲睡,但似乎不知道拿綿綿怎麽辦或者不想吵醒她,就一直撐著。


    元書走過去,在他們麵前蹲下:“墨生,怎麽不叫醒她呢,你不難受麽?”


    翟墨生耳根微紅,濃黑的睫毛掩映著深邃的大眼睛,他輕聲迴答:“再過十分鍾,萱萱姐姐就會過來帶她迴房間,我可以忍一忍,免得吵醒她。”


    元書笑:“那你已經忍了多久了?”


    翟墨生低頭翻了翻自己手邊那本全英文的書,滿不在乎的說:“也就半小時。”


    “下次遇到這種情況,直接叫醒她,嗯?”元書怕翟墨生難受,從翟墨生腿上把趴著睡著了的綿綿抱起來,“還有,要是綿綿老是打擾你學習的話,你告訴萱萱,讓萱萱教育她。”


    翟墨生搖搖頭:“小綿很乖的,我學習的時候她都是自己坐在地毯上看故事書或者在玩具房裏玩兒。”


    元書看著翟墨生這懂事的小模樣,笑了笑:“墨生,早點休息。還有,謝謝你照顧、遷就綿綿。”


    翟墨生沒有多說,從地上爬起來,挪動著兩條麻了的腿率先跑到門邊,替元書將門拉開了。


    等著元書抱著綿綿出去,翟墨生關上門,這才長舒一口氣地靠住門板,擰著墨色的小眉頭,用手去捏自己的兩條腿。


    好麻!


    ……


    第二天一早,以防綿綿又鬧一場,元書在綿綿醒之前就再度離開了。


    劇組那邊隻請了一天的假,她也必須在天黑之前趕迴去,否則趙一楓又要黑臉。


    元書什麽都不去想,像個行走的木偶一樣,坐飛機坐車趕迴劇組,全心全意地拍戲。


    而虞璣在元書隔壁定了一個房間,像個保鏢和助理集於一身的存在一樣,幾乎24小時的跟在元書身邊。


    而寧曼熙本打算將虞璣已經到片場的事情告訴虞晚音,但幾番猶豫之下,也是真的想給自己留個後路、不想再做惡事了,也就絕口不提。


    ……


    虞晚音處心積慮,不僅沒有去醫院看過候孝秀,更是連虞璣已經沒在燕城的消息都不知道。


    在樓鬱霆出國的當天晚上,其實虞晚音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但她拖著,估摸著樓鬱霆已經下飛機了,這才晃進莫嶸的書房。


    莫嶸見她進來,老大不高興地盯了她一眼:“沒看到我們在商量正事,快出去。”


    虞晚音瞥了眼旁邊站著的、莫嶸的那幾個手下,也沒表現出難堪,依舊掛著滿臉故作的落寞笑意說:“老莫,我有點急事想跟你說,你跟我迴一趟臥室好不好?”


    她的這暗示,是個男人都聽得懂。


    虞晚音是身邊最倚重的一個下屬介紹給自己認識的,加上這段時間虞晚音在他身邊,處處表現的都跟其他那些跟過他的女人不同,莫嶸到底還是站起身,跟著虞晚音一起迴了臥室。


    一進臥室,虞晚音關上門,轉身就抱住了莫嶸的腰,眼淚悄無聲息地就落了下來。


    虞晚音平時表現的冷血無情骨頭奇硬,莫嶸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到底見不得虞晚音這樣的大美人的眼淚。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粗聲粗氣地問:“哭什麽?”


    虞晚音的眼淚掉得更兇,就是不說話。


    莫嶸急躁起來:“有事說事,別在老子麵前哼哼唧唧的,晦氣!”


    話是這麽說,見著虞晚音這我見猶憐的梨花帶雨模樣,莫嶸抽了張紙,遞給虞晚音。


    虞晚音接過紙,一邊低著頭擦眼淚一邊低低地說:“老莫,樓鬱霆和莫寒宵一起出國了,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啦?”


    莫嶸臉一沉,轉過身:“既然他走了,現在他那個小老婆落了單,你還等什麽?有仇報仇有冤抱冤!你上次不是說那丫頭片子剛好在深山拍戲,不是方便你動手的大好時機?”


    虞晚音眼睛裏透出抹狠戾,卻依舊聲音柔柔的說:“老莫,我當初的誌向可是要接管虞氏的,收拾元書這種事,我還不想親自去做。迴頭我安排幾個人,替我去收拾就可以了。”


    莫嶸哪裏不知道虞晚音的意思,而且他現在跟莫世豪的一支鬥得如火如荼、想徹底在燕城把莫世豪取而代之,剛才也本在書房跟屬下商量,要不要趁機就把莫寒宵給做掉。


    莫世豪已經病倒了要死不活,那個二兒子莫堇西是個不成事的,隻要莫寒宵有個三長兩短,他跟莫世豪這一輩子的爭鬥,算是要落幕了。


    虞晚音最會掐算拿捏人的心思,莫世豪的這一沉默,她成竹在胸地暗笑了笑,走到莫世豪身邊:“老莫,我從來沒隱瞞過你,我跟著你,就是想要有朝一日能有個機會教訓一下當初親手毀掉了我的全部前途的樓鬱霆。你給我點人、再聯係一下你國外的兄弟讓他們幫幫我……”


    莫嶸依舊沉默:盡管樓鬱霆沒有龐大的家族做撐靠、但他這些年來培養的那一窩子以鍾離為首的人精,個個都不是軟骨頭。況且,還有個翟胤北。


    動了莫世豪莫寒宵,那是家族內鬥,樓鬱霆和翟胤北倒始終是外人。


    可他莫嶸若是動了樓鬱霆,性質就截然不同了。


    虞晚音沒辦法,轉身去抽屜拿了一支手機出來,調出一段視頻播放給莫嶸看。


    莫嶸看完,怒目圓睜,一把就掐住了虞晚音的脖子,直接將她給提了起來!


    “你個表子,居然敢背著我和我的手下亂搞!還是和洪傑!”


    虞晚音的手腳撲騰了幾下,艱難地從喉骨裏擠出幾個字:“老莫,這…是…是籌碼…”


    莫嶸手勁兒加大,在捏得虞晚音開始翻白眼的時候,才像扔一塊破布一樣將她扔在地上。


    虞晚音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等她稍稍緩過來後,她撐著地強迫自己站起來。


    她挺直脊背站在莫嶸麵前:“老莫,你讓洪傑跟我一起去。要是出了事,你就拿著這視頻、說是我和洪傑擅自行動而撇清幹係。反正洪傑連你的女人都敢上,你留著他也是個禍害。”


    “但是,老莫,如果這次我和洪傑事成,教訓了樓鬱霆順帶連莫寒宵也處理了,你不是坐收漁翁之利了嗎?”


    虞晚音說完,將手機鎖屏塞到莫嶸的褲子口袋裏:“老莫,我等了這麽久了,這次好不容易把氣氛造出來,算我求你,你就幫我一次好不好?”


    之前一直存有疑心的莫嶸驀地瞪著她:“這麽說,之前洪傑跟莫世豪一支起的那場看似偶然的爭端,也是你教唆洪傑做的,更是讓這件事情成了導火索,逼得我和莫世豪撕破臉皮?!啊?!”


    虞晚音梗著脖子:“老莫,你不是一直都想這麽做呢,我隻不過是幫你把時間提前了而已。這樣一來,樓鬱霆會把自己身邊能用的力量全都用來保護元書和她那個女兒,而自己又不得不出國去處理樓映雪的事情而落單。”


    “雖然我沒想到莫寒宵會跟他一起去,但這不是更加順遂你的心意了嗎?這樣一舉兩得、你我雙贏,到最後你卻不沾絲毫腥氣的機會!…老莫,錯過就沒有了!”


    莫嶸轉頭盯著自己睡了這麽久的女人,以前隻覺得她心氣高骨頭硬,卻沒想到她城府這麽深、為的根本不是尋常女人爭風吃醋搞報複的那一套。


    她這狠辣有手段的性子,甚至比他身邊最得力的手下都略勝一籌。


    莫嶸從褲子口袋裏拿出手機、捏在掌心:“好,我給你個機會。”


    是以,當天夜裏,虞晚音就帶著洪傑,出發去了樓鬱霆所在的地方。


    …


    位於風景區深處的片場。


    元書剛迴到房間,虞璣就端著一盆熱水進來,放進元書腳邊。


    元書原本準備給樓鬱霆打電話的,見此情景便將手機放在一邊:“璣璣,你這麽肉麻地對待我,不知道,還以為你在追求我呢。”


    虞璣翻了個白眼,眼尾微微上挑的大眼睛翻了個大白眼:“我剛去老板娘那裏用柴水燒的水,趁著水溫剛好,你趕緊泡泡腳,這樣可以促進血液循環,緩解一下疲累。”


    “好,遵命。”元書脫了鞋子,試探地將腳往冒著熱氣的水裏放。


    虞璣知道元書怕燙,趁機就將她的一雙腳給按進了水裏,故意板著臉:“我一個孕婦親自給你燒的水,你要敢把腳拿出來,你知道後果的!”


    元書被燙得哇哇大叫,卻愣是沒將腳從水裏拿出來。


    虞璣滿意地點點頭,在元書身邊坐下來。


    這時,有劇組的副導演過來敲門。


    虞璣開門後,副導演說:“深山裏待著無聊,大家準備去附近的河湖邊兒燒烤,你們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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