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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明智”的冬生那裏,虎娃也沒費什麽勁,就把自己想要問的事情都問清楚了。除了談“正事”,他還和冬生聊了整整一夜,打聽各種無關緊要的情況,包括這一帶城廓的特色、這裏的各支族人生活的種種瑣碎細節。


    冬生不清楚彭鏗氏大人為何要打聽這麽多無聊的事情,但他是知無不言,開口便講了整整一夜。虎娃此番行遊的目的之一,就打算沿途查探赤望丘以及白額氏族人的種種情況,冬生這種人,是最合適的詢問對象了。冬生掌握了太多就連采風官都不會注意到的細小瑣事,這些情況在別處是問不到的。


    但虎娃也不會讓冬生猜出自己的企圖,他就是以隨意閑談的方式,不僅打聽白額氏一族和赤望丘的情況,還打聽了宜郎城、瀘城以及樊室國中的各種傳聞,包括那些能確認以及未曾確認的消息,其中也有虎娃自己的事跡傳說。


    天亮之後,虎娃便悄然離去,並沒有為難冬生與方休,他還告訴冬生,其仆從隻是睡了一覺,等過一會兒便會醒來。冬生與方休的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大夢,迴過神來才驚訝地意識到,彭鏗氏大人他們並沒有特意叮囑他們將此事保密或公開。


    ……


    虎娃在宜郎城通往瀘城的官道上、眾目睽睽之下,斬殺了一頭龐然異獸、砸死了瀘城兵師唐將軍。這件事若傳揚出去,絕對會引起樊室國震動。但是虎娃找到冬生的時候,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傳至宜郎城,同樣也尚未傳迴瀘城。


    唐將軍率軍陣出發時,隨身並沒有帶報信的岩鴿,四散驚走的行人以及軍陣戰士,無論是趕迴宜郎城還是瀘城,都不會比虎娃更快。而就算是岩鴿,速度也不如禦神器飛天的虎娃。


    在冬生這裏,虎娃也沒有完全搞清楚詳細的內情,隻知道冬生是在私下執行瀘城城主鶴二鳴的命令。鶴二鳴為何要這麽做、是否又是受人指使、那頭金兕獸又是什麽來曆,虎娃皆不清楚。但離開宜郎城之後,他並沒有飛往瀘城去找鶴二鳴,而是直奔樊室國都。


    ……


    樊室國君樊翀心情很煩悶,正乘車在儀仗衛隊的簇擁下自郊外返迴樊都城。每年冬祭之後,國君都會視察都城周邊的守備軍營、犒勞軍中將士,雖無明確的禮法規定,但已是約定俗成的傳統。可就在他視察軍營的時候,卻收到了瀘城發來的一份急報,令其心情不佳。


    他走的是國中最寬闊的大路,前方已可看見都城巍峨的城樓。樊都城建立在樊室國最廣闊繁華的平原中央,寬敞的大道兩旁是國中最肥沃的土地,人煙村寨分布得也最為密集,沿途有很多大型集鎮。


    國君車駕所過之處,車馬行人都主動退避,民眾在道旁紛紛跪拜行禮。樊翀坐在車上,這輛車很寬敞,還有一個人坐在他身後、未與國君並列。車上無篷無簾,樊翀向沿途民眾點首示意,盡顯國君威儀,但心裏卻在想別的事。


    他剛收到的急報,是瀘城城主鶴二鳴發來的。不久前鶴二鳴聽城廓兵師稟告,有一名兇徒驅使強大的妖獸、洗劫商隊謀財害命,於是便派出軍陣追剿。率領精銳軍陣的兵師唐將軍發現了兇徒線索,一直追到了宜郎城境內的大道上,與那兇徒猝然遭遇。


    兇徒驅使一頭罕見的金兕獸行兇,經過一番死戰,唐將軍以身殉職,但也格殺了兇猛的妖獸,而那兇徒卻趁亂逃去。鶴二鳴城主已下令繼續追剿,同時將此事通報給宜郎城城主,並緊急上報國都。


    唐將軍所率領的瀘城軍陣居然跑到了宜郎城轄境內,這雖然奇怪,但在緊急情況下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事後要通報對方城廓以及上報國都。但兇徒隻是一個人、驅使一頭妖獸,瀘城竟然動用了一整支精銳軍陣,還沒有將此人拿下,隻是格殺了那頭妖獸。


    如果這也算是一份“戰報”的話,未免太奇怪了。因為鶴二鳴隻提到了唐將軍戰死,卻沒有匯報其他軍陣戰士的傷亡,這顯然是不應該遺漏的。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除了唐將軍之外,並無其他人傷亡。


    上述這一切不符常理之處,都比不上另一條消息重要——那頭妖獸居然是金兕獸!


    樊翀身為國君,盡管是在百川會之前剛剛繼位的新君,也掌握了絕大多數人都不可能清楚的情報。金兕獸可不是隨便能遇見的,假如真有人能驅使一頭成年的金兕獸,也絕不會小打小鬧僅用來洗劫普通商隊,此事顯然別有內情。


    有些情況,鶴二鳴以為國君不知道,其實國君已暗中知情。國君和城主畢竟站的位置不不同、掌握的情報當然也不一樣。


    樊翀知道國中有一頭金兕獸,而且就住在瀘城。此獸化為人形,自稱金犀先生,平日以一位五境修士的身份,還享受國工的供奉,尋常人根本不知其來曆,更不清楚他其實是一位妖修。


    根據樊翀掌握的絕秘情報,金犀先生可能曾是善吒妖王的屬下,二十年前從國境東北方的蠻荒中來到巴原、於瀘城中駐足,後來又與鶴二鳴結交。當年的鶴二鳴能成為鶴翔氏一族的族長,進而又當上了瀘城城主,多少也得到了金犀先生的暗中相助。


    金犀先生已經來到巴原二十年了,始終以人形出現、並未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願意接受國工的供奉、在適當的時候為樊室國效命,樊室國也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主動去揭穿,隻是保持暗中的關注、防範其有所異動。


    而如今瀘城兵師率領軍陣去追剿一名驅使妖獸的兇徒,兇徒跑了、兵師死了,軍陣戰士毫發無傷,卻殺了一頭金兕獸,這又是怎麽迴事呢?那被格殺的所謂妖獸,恐十有**就是妖修國工金犀先生。


    瀘城中一直有人奉命暗中關注金犀先生的動向,就連城主鶴二鳴都不知情。但是時間久了,關注金犀者也隻當作例行公事,平日肯定會有所鬆懈,不可能盯得那麽緊,真出了事反應也沒那麽快。如今鶴二鳴的急報先送到,樊翀返迴國都後,還要等瀘城送來的另一份密報。


    ……


    虎娃並不清楚,瀘城城主鶴二鳴給樊君送來這樣一份急報,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太意外。虎娃已不是當年的愣小子,畢竟是巴室國的學正彭鏗氏大人,並了解世上行行色色的人,當然也熟悉官場中的各種事情,隻是他本人不參與而已。


    出了這種意外,鶴二鳴當然要竭盡全力掩飾真相與推脫責任,所以要搶在第一時間急報國君,陳述他所知的“事實”。就算真相事後被查明,那逃走的兇徒並非兇徒,而是行遊中的彭鏗氏大人,而那妖獸也並非是彭鏗氏大人所驅使,但這一切都可解釋成一個誤會、與鶴二鳴城主無關。


    鶴二鳴可以說自己確實是接到了報告,於是派唐將軍率軍陣追剿驅使妖獸的兇徒。至於這個情報是哪來的,當然就是唐將軍提供的,反正唐將軍已經死了。而妖獸是從哪來的,誰也不知道,可能是受人驅使,但驅使者並非彭鏗氏大人,反而是在針對彭鏗氏大人。


    大道上發生的意外事件、鶴二鳴城主緊急發往國都的第一份急報內容,等到真相查明之後,都可以解釋為一場誤會。鶴二鳴身為城主多年,當然熟悉官場手段,可是他並不清楚,國君所掌握的情報比他這位城主更多,早就了解那頭金兕獸的身份。


    樊翀坐在車駕中,已清楚宜郎城發生的事肯定另有名堂,但他做夢都想不到,那所謂“逃走的兇徒”,其實就是名震巴原的彭鏗氏大人。樊翀正在思忖間,突然聽見前方道路兩旁傳來一陣驚唿聲,他身後坐的那人已飛到半空,高喝道:“有刺客,保護主君!”


    虎娃來了,他沒有去瀘城,而是直接來到巴室國都,在都城外的大道上、眾目睽睽之下,堵住了樊君的車駕!


    從國君儀仗衛隊直至城門,大道上所有的人早已退避到兩旁。遠方民眾望道而拜時,突然眼中一花,大道中央出現了一頭小山般的龐然巨獸,渾身還閃爍著淡淡的點點金光。巨獸一出現,便低頭向著數百丈外的國君車駕衝去,四蹄落地伴隨著轟鳴之聲。


    這是多麽駭人的景象!巨獸的蹄音仿佛還帶著神奇的魔力,在人們的腦海深處激起陣陣奇異的迴音,令人感覺一陣陣暈眩,仿佛在白日做夢一般、夢中卻聽到了一段故事。


    這是虎娃毫不掩飾地展示了自己的七境修為。他並沒有直接發出神念,本人站在半空,於大道上幻化出一頭金兕巨獸,將神念賦予那巨獸奔馳的蹄聲中,便是七境修士才能掌握的禦神之念。通過蹄聲,他將一段信息印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腦海或元神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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