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不動聲色,但他卻已在心裏笑過數百迴,須臾,待兒子終於被說服,他便禮貌地道謝然後拜別。


    桑思棠則送他們父子倆離開。


    坐在車子裏,齊藤龍矢依依不舍地揪著她的衣服。「媽……」憶起了約定,他連忙改口,「阿姨,我還要再來你家玩哦!」


    「一定,等你從日本迴來,阿姨馬上就會去接你,絕不黃牛。」緊握著他的小手,她帶著微笑給予承諾。


    「打勾勾。」


    「嗯,打勾勾。」兩人勾著小指,但她的眼睛卻越過他停在齊藤羽桓身上。從跨出門後他便一直沉默,難道他沒有話要對她說嗎?


    她等待著,然而,期待卻落空了。


    齊藤羽桓沉默地摘下墨鏡踩下油門駛離,隻有齊藤龍矢拚命地揮舞著小手,探出頭與她說再見。


    桑思棠佇立在街邊,下意識地抬起手,輕觸著留有齊藤羽桓餘溫的唇,望著遠去的車燈,心痛的感覺再一次覆上心田。


    為什麽他連一句再見都不肯對她說,是他自己開口要她等他的,不是嗎?為什麽又要這麽冷漠地對她,難不成適才的溫柔全是假裝?思及此,她瞬間由才剛登岸的天堂一路摔跌至地獄。


    她無法理解,如果是虛情假意,為的又是什麽?他要裝給誰看,她嗎?隱隱作痛的心令她不禁悲從中來。或許是吧,他答應過雪舞,想必一切全是為了履行他的諾言而做,而冷酷的這一麵,才是他本人真正想表達的意念吧。


    微涼的夜空,桑思棠寂然地想著,蹣跚地走著,秋風吹拂起她如瀑的黑發,飄散的縷縷發絲像是她紛亂的心,糾結且不安。


    齊藤羽桓的來去,在桑家醞釀成一場大風暴,桑昱儒冷靜地思考了好幾天,結論卻仍和七年前一樣,隻是這一迴,他欲下手的對象換人,因為他領悟了當年阻絕的效力僅能治標,於是乎台風眼正式登陸桑家。


    「爸,您找我啊?」桑思棠一進家門,母親就告知她這個訊息,她便匆匆來到書房。


    「對,爸爸有事問你,過來坐。」


    「喔。」她順手關上了房門,輕盈地坐到沙發上。


    「思棠你……」他不知該如何啟口,七年前他去找過華健吾的事至今還是個秘密,而他並不想說破。


    「爸,有事您就直說啊,幹麽支支吾吾的?」她呆望著父親,不明白他為何會有這種有口難言的神情。


    「好,那我就直說了,你和齊藤先生是不是正在交往?」桑昱儒坐到女兒的身邊,直截了當地問道。


    「爸,你……」她頓時瞠目結舌。天啊,有這麽明顯嗎,連父親都看出來了?


    今天她才接到大姊的電話說有事找她談,語句裏暗示著與羽桓有關,怎麽……


    「迴答我。」他很有威權地命令道,不讓女兒多想,他必須站穩腳跟,快刀斬亂麻,否則肯定夜長夢多。


    「爸,這是我的私事,您……」


    「說,是還是不是?」桑昱儒搶白道。


    「爸!」桑思棠更驚訝了,長這麽大,父親從未對她如此嚴厲,更何況這是有關於感情方麵的事,他更加無權過問,被人侵犯隱私權的感受,令她直覺地做出咬著牙怒視著父親的連鎖反應。


    他雖然看在眼裏卻選擇忽視,徑自續道:「算了,是不是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不、答、應。」


    她不滿的反駁道:「爸,您怎麽可以如此霸道獨裁,這是我——」


    桑昱儒氣惱地站起來,粗聲打斷她的話,「住嘴,就衝著你喊我一聲爸,我就有資格!」為了她的幸福著想,他不惜讓她恨他。


    桑思棠完全被父親一反常態的吼聲怔住,腦袋也被攪得亂哄哄的,根本無法整理出整個事件的症結點,隻能挫敗地癱坐在沙發上,想著該如何讓父親改變心意。


    「爸,請您聽我解釋。」她無計可施,隻能苦苦哀求,她單純地認為,父親是因為不了解他才會不答應他們交往。


    父親背對著她不發一語,她則一味地為自己的愛情做最後的努力。


    「其實,我在七年前就認識羽桓了,那時我與他曾經有過一場愛戀,但卻因為思想上的差異而分離,如今我們又重聚,雖然他已結婚生子,但他的妻子在日前過世了,所以我們才又在一起。爸,我真的很愛他,請您……請您不要阻止我們,好嗎?」


    桑昱儒緊緊皺著眉頭,當年的顧慮如今雖有些已不存在,但新生的問題仍繁衍出無數,這令他比從前更不信任他了,所以,他萬萬不可能會答應他們交往,更別提結婚那檔子事了。


    「別浪費唇舌了,我是不會改變心意的,若你自認還是桑家的一分子,你就應該聽我的話,放棄他。」他狠心地一掌敲碎她的美夢。


    桑思棠呆滯地凝視著父親的背影,久久無法迴神。


    靜默了半晌後,桑昱儒走到女兒身旁,好言勸道:「思棠,相信爸爸,爸爸不會害你的。」


    她沒有迴答,站起來走出書房。


    不,她不放棄,她等了七年,怎麽能因為父親的反對就輕易放棄,她寧願選擇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愛能喚迴他的愛、他的心。


    「大姊!」


    當桑堇歡如約走進桑思棠別墅的大門時,桑思棠立刻朝她飛撲而去,這樣的情景彷佛時光倒轉,令她想起了那一夜。


    桑堇歡摟著妹妹一起走向客廳的沙發坐下,看她的樣子,想必是哭了一整夜,立即關心的問:「思棠,怎麽啦,你哭什麽?」


    「爸他……他反對我和羽桓來往。」桑思棠哽咽地說,抽了幾張桌上的麵紙,不停地擦著流不停的淚水。


    「爸他怎麽會……」桑堇歡大感意外,但憶起那天他們相擁的畫麵,她瞬間明白了。


    「大姊,是不是你對爸說了什麽,否則爸……」


    「沒有,我什麽都沒說,隻是他那天來帶小矢迴家的時候,你們約會……」桑堇歡有些難以啟齒,畢竟偷窺是一種極不道德的行為,而她偏偏又是其中一員。


    「你們偷看?!」桑思棠陡然明白她所指為何,哀傷頓時被震驚掩蓋,紅腫的眼睛當下成了金魚眼。


    「嗯。」她不好意思地承認。


    「天啊,還有誰?」桑思棠氣惱地問,傷懷消失無蹤。


    「我、爸、媽,還有提亞。」桑堇歡吐實。


    「你們太缺德了啦!」她又羞又憤地猛跺腳。


    「思棠,你別生氣嘛,我們又不是故意的,還不是他的語氣太引人遐想,我們才會……」桑堇歡吐了吐舌頭,雖自覺有愧,可又覺得不是什麽大錯,反正事情過去就算了嘛,又何必計較。


    「大姊!」桑思棠怒瞪著她。


    理虧的她隻得連忙賠不是,「好,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你就原諒姊姊這一次,好嗎?」


    桑思棠瞋瞪了她好一會兒,這才勉強原諒她,迴到正題,「你今天找我也是要談羽桓的事嗎?」


    「當然,不然我找你幹麽?」


    「你……怎麽會知道?」她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雪舞。」


    「雪舞告訴你的?」桑思棠尖叫出聲。真的是同一件事!她不禁暗暗歎道:雪舞啊雪舞,你安排得未免也太周全了吧。


    「對啊,是她告訴我齊藤羽桓就是華健吾,不然我怎麽會知道!當年我隻聞其名卻未見其人,若不是她的好心通報,我又怎麽會得知這第一手消息,當我真的有神通嗎?」桑堇歡一副請你不要懷疑的模樣。


    「除了這個,雪舞還有說什麽嗎?」桑思棠捱近一下,這下子她的情緒除了緊張,再也容不下其它。


    「拜托我多多幫忙嘛。」桑堇歡聳聳肩,說得輕鬆。


    「就這樣?」


    「不然還能怎麽樣?」


    「那你的迴答是……」


    「你覺得呢?」她故意吊妹妹胃口。


    「大姊,你別鬧了啦,快告訴我。」桑思棠扯著她的手臂,心急如焚地問,萬分渴望擁有這一張讚成票。


    「哎呀,小力一點啦,會痛耶!」桑堇歡等到她放手才迴道:「yes。」


    「真的?你真的願意幫我?」


    「不幫你說得過去嗎?你已經等了七年了,又是個超級死心眼的女人,我可不想害你變成一個老姑婆。再者,你老姊陽蝶精靈的美名又豈能毀在你一人之手?所以嘍,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地讓你美夢成真的,安啦!」桑堇歡拍著胸脯保證道。


    桑思棠笑逐顏開,興奮地撲向大姊,摟著她的脖子親吻她的雙頰。「大姊,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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