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怎麽聽多人說我不好接近。”


    “呃......”事實上某人一開始也這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是他們不了解你,熟悉了就知道你很好啊......”


    “你了解我?”


    “呃......”


    唐鬆靈腦門都快冒汗了,這還是池律嗎?這麽窮追不舍。


    說起來,他還真不了解這位池大公子,以前總聽人說他家很厲害,但具體是幹什麽的卻不知道,就連池律的喜好,他都全然不知。


    池律見他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輕聲道:“沒關係,會了解的。”話鋒一轉,問道:“馬上放寒假了,有想好怎麽過嗎?”


    唐鬆靈腦細胞不夠用,思路立馬被岔開了:“送外賣,或者打一些零工,都行。”


    池律下意識蹙起眉,卻沒多說什麽。


    晚間又零零星星的開始飄雪。


    唐鬆靈把自己的小電驢從路邊推出來,轉身對站在後麵的池律道:“好冷,你快迴去吧,別又發燒了。”


    池律卻固執得不肯走,“我送你。”


    “真的不用,而且你送我了,我的車怎麽辦?”


    池律深深皺著眉,一臉沉鬱:“我叫車給你送迴去。”


    唐鬆靈急了,沒想到他這麽固執,“我真的可以,相信我,你還生著病,快別吹冷風了,迴去吧。”


    池律抿唇望著麵前這個執拗的人,良久道了句:“我很擔心。”


    唐鬆靈怔怔看著站在街燈下說擔心的池律,好久,才呐呐道:“相信我,再說現在才九點多,街上人多著呢,沒事的。”


    “可是前幾次.......”


    “前幾次是我運氣不好。”唐鬆靈搶話。街燈下的雪花紛紛揚揚,襯得他的眸子水潤晶瑩,像是有無數碎光從眼裏迸射出來。


    池律感覺自己好像跌進了這雙星眸裏,漸漸沉溺下去,一點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他好像醉了,失了魂,萬千世界都迅速褪色,隻有眼前人是鮮活的。


    一片晶白的雪花蕩下來,恰恰落在唐鬆靈的眼尾,很快便化作小水珠,還未落下,就被池律輕輕接住了。


    唐鬆靈眼尾顫抖著,猛地從池律溫柔的動作裏醒來,胸腔下的器官開始不受控製,瘋狂地跳動著。


    有些東西好像就要破繭而出。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隻知道,他想陪在這個人身邊,想永遠看著他。


    可是,自己還不夠優秀。


    他拚命學習的理由,好像又多了一個,有關眼前人的。


    池律取下脖子上的圍巾,又向唐鬆靈走了一步,為他細細圍上,末了,溫聲叮囑:“一定要小心,有事給我打電話,迴去....也給我發個消息。”


    “嗯。”


    唐鬆靈不敢再看池律,猛的垂下眼簾盯著腳麵,遮住眼底溢出來的碎光。


    在他轉身的一瞬間,臉龐頃刻間被眼淚打濕。唐鬆靈覺得有些好笑得想,真是哭得莫名奇妙。


    冬夜的風刺骨得冷,唐鬆靈擦幹眼淚,將臉埋進還帶著池律體溫的圍巾,深深吸了一口氣。


    還是初見時那股若有如無的皂角香。


    冷風裹挾著風雪刮在身上,體表的溫度被迅速帶走,卻帶不走胸口那團池律給予的溫暖,明明凍得整個身體都木了,他卻覺得一點都不冷。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哪一年都美。


    一路都很順利,唐鬆靈在車棚裏停好車,一轉身,看見一個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人。


    那人將他揍得三天沒下來床。


    唐鬆靈此時才感覺到冷,三兩下將圍巾扯下來塞進書包裏,才抬起有些泛白的臉,極力壓下心中的恐懼。


    “賀旗?”


    “嗯,是我。”賀旗點點頭,隨意道。


    要不是他曾經打過自己,會以為他是來嘮嗑的。


    “我憋悶得很,出來走走,不巧,就走到了這兒。”


    賀旗咧嘴笑了下,迴頭看了看身後那棟樓的第五層,燈是黑著的。


    唐鬆靈這才真正害怕起來,身上煞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賀旗知道他住哪兒?!


    第26章 她暈倒了


    唐鬆靈發著抖,腳下控製不住得往後推,直到背後抵在牆角,已退無可退。


    賀旗兩手插兜,散漫得向他一步步走過去,唐鬆靈往後退,他就往前走,直到近到唿出的氣能噴到唐鬆靈臉上,才停下腳步。


    “她暈倒了,被他氣得。”賀旗神情有些黯淡,言語間滿是悵然。


    “她是誰?”


    唐鬆靈敏感得察覺到,這個人對賀旗一定很重要,而且,很有可能和自己有關係。


    “你不配知道。”賀旗聲音冷下來,言語間摻了毒:“你隻要知道,你和你媽都是賤種,都是婊子,就夠了。”


    唐鬆靈從沒嚐試過瞬間而起的怒意,雙眼赤紅,咬牙道:“說了罵我可以別罵我媽!”


    一個力道十足的拳頭裹著冷風砸在賀旗臉上,對方嘴角理解立刻滲出鮮血。


    賀旗倒是沒想到他還敢還手,冷道:“有種,沒想到你人看著沒幾兩,勁還不小,那我也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一拳砸在唐鬆靈臉上。


    車棚在小區最角落,大半夜幾乎沒什麽人來這兒。他們很快便扭打在一起,唐鬆靈腳下不穩,兩人雙雙絆倒,躺在地上也不鬆手,雙方都下的狠勁,不多時,臉上都掛了彩。


    他們都拚命維護著自己的軟肋,握起拳頭用力砸向傷害自己的那個人。


    媽媽是唐鬆靈最後的防線,容不得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侵犯她。


    另一個人,卻也是為自己的母親。


    賀旗這幾年是學校混混的頭兒,隔三差五就要練上一練,唐鬆靈又是個常年幹活的,勁雖不是特別大,但到底還能反抗一會兒。


    但沒過多久,就被賀旗壓著打。


    賀旗揍著揍著,就失了力,渾身出了一層汗,癱倒在唐鬆靈身上粗喘氣。


    等他歇夠了,站起來搖搖晃晃地離開,看都沒看唐鬆靈一眼。


    唐鬆靈躺在地上,偏頭看著風雪中越來越模糊的身影,突然覺得這個人好像很無助,很悲傷。


    雖然,他才是挨打的那個。


    良久,突然想起賀旗剛剛覆在自己身上是頸間似乎有溫熱的液體,他伸手摸了下,待到看清手指上濕潤的液體,猛然愣住了。


    賀旗剛才.......哭了?


    他怎麽了?


    為什麽?


    唐鬆靈心裏突突跳著,總有些不好得預感,卻怎麽也想不透哪裏不對勁。


    難道媽媽曾經傷害過他,或者......他是媽媽另一個兒子?兩人之間有什麽恩怨?


    不不不!


    唐鬆靈猛地搖頭,被自己誇張的猜想嚇了一跳,驚得心跳不止,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這麽離譜的想法。


    媽媽不可能是那種人。


    他艱難得爬起身,掏出手機給池律發了句到家了,便一瘸一拐得往迴走。


    打開家門,意外地發現客廳燈光大亮。


    苗韻迴來了。


    可她昨天晚上還發消息說這幾天不迴家。


    唐鬆靈現在沒空想這些,因為他現在滿臉是傷,腦中正快速思索著該怎麽解釋。


    “大晚上的天這麽冷,你幹什.......”


    苗韻頓在原地,睜大眼睛看著唐鬆靈五彩繽紛的臉。


    “臉怎麽了?”苗韻聲音驀的沉下去。


    “哦,那個.......一個關係不好的同學,打.....打了一架....”


    苗韻滿臉怒意:“誰?”


    “你不認識......”


    “到底是誰?”


    苗韻聲音不大,卻有很強的逼迫感,唐鬆靈後背微微緊繃,還是說出了那兩個字。


    “賀旗。”


    她臉上的表情空白一瞬,血色一點點褪卻,直至一絲也不剩,臉色竟比鼻青臉腫的唐鬆靈還要難看幾分。


    唐鬆靈眼睜睜看著她的表情從開始的空白,到後來一閃而過的驚懼,再後來,隻剩呆泄的木訥。


    這不是聽見一個陌生人揍自己兒子該有的反應。


    唐鬆靈聽見心髒在胸膛裏狂跳,一下一下頂著嗓子眼,連唿吸都開始急促。


    媽媽果然......認識賀旗嗎?


    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會有這麽深刻的仇怨。


    他剛從窮苦落後的小村莊走到大城市,隻憑這點淺得一眼能望到底人生閱曆,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


    “唔......”苗韻渾身有些麻僵,機械般地走到沙發邊坐下,開口道:“你受傷了,過來,媽媽給你處理一下。”


    苗韻聲音很平靜,可唐鬆靈聽著,隻覺得裏麵含著深入靈魂的無力感,莫名的苦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經年情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且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且粟並收藏經年情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