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三年八月三日發生的第三次“生死搏鬥”更是驚心動魄,不過這次純屬“私事”。因為是私事,有必要把我的婚姻、家庭簡況交代一下,在下鄉第三個年頭,知青們紛紛成家了,當時知青成家大致是“三分天下”:第一類是實用型,他們被大隊、生產隊幹部及家境富裕的貧下中農招為“附馬”,雖然“對象”的文化層次相差較遠,但辦起事來七舅八姑的一唿百應,方便多了,腰杆子也挺直了許多;第二類是感情型,是知青間的結合,他們大多在學校時就認識了,下鄉後,由於生活上互相照顧的需要和感情的升華而走到一起;這一類也不在少數;第三類是由於自身條件及其它原因,湊合著勉強結合。我與倪英是屬於第二類型,我們於一九七○年十月十一日結婚,結婚時拆鋪並床,喜糖一分,請幾個要好同學、近親吃上一頓,就完事,簡單得很。次年,我們的寶貝女兒蘭蘭出世了,我和阿英(當地人為了圖方便,就在名字中隨便抽一個字,前麵加上個阿,就構成了區別於張三李四的標記,我叫阿地,妻子叫阿英)生怕因“接受再教育態度不積極”而誤了知青上調迴城的機會,蘭蘭剛滿十個月,就趕緊給她斷了奶,放在奶奶家。阿英就迴鄉下,繼續“煉紅心”。

    八月三日,已近立秋,為了使“雙搶”不過立秋關,我們與天奮鬥、與地鬥了半個多月,疲勞不堪。那天傍晚,幹了一天農活,渾身是爛泥臭汗的我和阿英,去河邊洗澡。由於我在中學時代經常半天半天地在海裏遊泳,自恃功夫了得,望著十公尺開外的對岸,突然心血來潮地對阿英說:“咱們泅渡過去”!阿英應了一聲,我就用腳一蹬,帶著她離了岸,剛到河心,不會遊泳的阿英就慌了,忽然轉身,緊緊地抱著我,我的手腳動彈不得,頓時失去了動力,雙雙冒著氣泡沉到了二米多深的河底。躺在充滿爛泥的河床上,我的氣越憋越急,心髒也越跳越快,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死神的腳步也在步步向我們逼近。在河底,我一邊默默告誡自己:千萬不能鬆氣!一旦吸入泥水,就意味著完蛋!一邊準備著臨死前的最後一搏,我試著用水下自救法,發力向左右相反方向扳開阿英的兩個中指,解圍得手後,用力一蹬河底,浮出了水麵。猛吸幾口氣後又紮入水底,由於在河底長期屏氣造成缺氧,渾身酸痛的肌肉根本無法完成救生規定動作!關鍵時刻也顧不得麵子了,我再一次浮上水麵,在岸邊狂唿“救命”,剛出診迴來的知青赤腳醫生小呂聞聲趕到,二話不說,一個猛子紮了下去,把失去掙紮能力的阿英托出了水麵。一到岸上,我們趕緊給她倒水,在她的背上拍打了許久,竟一滴水也沒有吐出來,正在納悶時,阿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們也鬆了口氣。原來她在水下氣管痙攣了,所以沒有進水。

    記得那天晚上,我們從死裏逃生的夫妻倆,驚魂未定地躺在床上,浮想聯翩,慶幸著大難不死,我深深地為自己的魯莽行為愧疚不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是一句老話。在“大破四舊”的年代大多數人是不會信它的。但這句話竟在我的身上得到了印證,當年冬天我被提升為大隊團支書書記,次年兼任民兵連長並入了黨。這在當時對一個下鄉知青來說都是不易達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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