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將不愧是皇帝趙煦看重的朝廷大臣,雷厲風行,二月初,他就把蔡京貪贓枉法的罪證和狀紙遞交到了皇帝趙煦的手上。


    許將遞交的可不止是蔡京貪汙的罪證和狀紙,他還親自羅列了蔡京勾結內侍敗壞朝綱和栽贓陷害草菅人命的罪狀,一並遞交給趙煦。作為朝廷重臣,曆經風雨才達到如今的高位,許將可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看的更深更透,了解的內幕更為驚人。


    趙煦看過罪狀和狀紙後勃然大怒,立即下旨把蔡京捉拿下獄,並責成刑部、禦史台、大理寺三司會審,秉公處理。幾個月來,蔡京屢次唱反調,早就引起了趙煦的不滿,正想著如何懲戒一番呢!這不,許將就把合理的借口給他找來了,正中趙煦的下懷!


    由於有小冊子作為貪汙的罪證,有伸冤狀紙作為查案的線索,有許將的佐證,蔡京貪墨的事實辯無可辯,連帶著勾結內侍敗壞朝綱和栽贓陷害草菅人命的罪證也被一一挖了出來,事實清楚,鐵證如山,充分坐實了蔡京的罪行。趙煦震怒,把很多為之求情的人拒之門外。


    一個月後,蔡京府被趙煦下旨抄家,抄沒的財物田產不計其數,宅邸充公。蔡京全家近二十口人全部貶謫流放三千裏至嶺南安置,永不錄用。新黨成員在紹聖後被流放嶺南的,蔡京成了獨一個!


    其胞弟蔡卞也受到牽連,被貶至杭州府任知府。杭州富庶,也算是不錯的貶謫之所了。趙煦寬厚,看在其是王安石女婿的份上,再加上章淳求情,算是給蔡卞手下留情了。


    而與蔡京勾結的內侍童貫、梁師成和楊戩等宦官則被杖責二十,驅逐出宮,均被貶到河南鞏義去守皇陵,永世不得迴京。


    時光荏苒,陽春三月,春暖花開好時節,暖春悄悄地來臨了,也帶來了喜人的消息,隨著蔡京入獄被貶,柳素素一家終於得以沉冤昭雪,徹底***。柳元被追封為戶部侍郎,兩個哥哥分別蔭封為文林郎和將仕郎,奉旨迴京複命,女眷則全部恢複良籍,柳素素也得以恢複了自由之身,落籍從良,不再是官妓。


    蔡京貪贓枉法勾連內侍一案爆發,瞬時引起了朝廷高層動蕩不安,兩個高位空缺出來後,章淳和曽布為了爭權奪勢,想方設法為讓自己的人上位,爭得是雞飛狗跳,狗血淋頭。曾布已經接替李清臣被貶出京城後留下的次相位置,擢升為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有了跟章淳一爭高低的資本和底氣。曾布的知樞密院事的職務也已經由章楶頂替接任了。..


    武植冷眼旁觀,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石六鳥,打擊效果比他意想的還要輝煌得多。至於誰能上位接替蔡京和蔡卞的位子,他根本就不在乎,也不想去參與。


    本來按他的推測,借著這次貪墨案把蔡京踩下去,順便壓一壓蔡卞,把柳元的冤案給***過來,一石三鳥就行。哪知許將更為老辣,還添油加醋,不僅幫他把蔡京摘了下來,蔡卞也被貶出了京城,還連帶著幫他同時搞掉了童貫、梁師成和楊戩,這種成果完全出乎了武植的意料之中。


    除了蔡卞,這些人都是武植絞盡腦汁要對付的對象,如今幾乎被一網打盡了,他是驚喜莫名。薑還是老的辣啊!武植心中不禁感歎許將行事手段的老到。許將這個老頭平日裏看著忠厚老實,其實也是一個不省油的燈啊!武植堅定了要把他綁在自己這艘戰船上的決心。


    武植心頭高興,徑直跟郝隨要來了為柳元一家徹底***的旨意,也顧不得郝隨那訝異好奇的目光,拉著郝隨,一起拿著聖旨跑到教坊司去幫柳素素落籍。除去樂籍後,一起來到礬樓,找到柳素素,立即把皇帝的旨意說給她聽。


    當柳素素聽到皇帝已經為她家徹底***時,頓時喜極而泣,顧不得郝隨在場,情不自禁地抱著武植嚎啕大哭。武植十分理解她的心情,輕輕拍打著她的肩旁,掏出手帕,溫柔地


    為她擦拭眼淚。


    郝隨見狀,被兩人這陣勢搞得尷尬不已,哭笑不得,手拿著聖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總算看出來了,這妥妥的是郎情妾意喜相逢的橋段啊!怪不得武植大人這麽上心費力!


    蔡京被貶嶺南,說不定這其中還有這武植大人在暗中發力呢?想到這,郝隨不禁心驚肉跳了一下。不過隨之釋然,他幸好跟這武植大人交好,不是武植的敵人,用不著提防於他。郝隨偷樂著,也同時為武植的敵人感到悲哀,開始同情起他們來。


    小翠聽聞自家姐姐得以沉冤昭雪落籍從良,也是驚喜交加,陪著自家姐姐落淚不止。看到自家姐姐撲進武植的懷裏,她絲毫不以為意,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好半響,柳素素才逐漸平複了下來,停住了哭泣,看到自己還在緊緊地抱著武植,淚花漣漣的臉上頓時羞雲密布,羞怯地連忙放開了他,掩飾般朝向郝隨深深躬身作揖,說道:「謝謝中貴人!」


    「不敢當!小娘子不必多禮,這是咱家應該做的!」郝隨連忙迴禮,同時順手把聖旨交給她。他可不敢托大,眼前這位可是武植大人的紅顏知己!


    柳素素把手裏的聖旨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才鄭重地收起來,笑顏如花。她日思夜想了差不多兩年時間,現在冤情得以昭雪,總算了卻了她的心願。可一想到慘死的父親和病死的母親,她不禁又悲從中來,眼神又暗淡了下來。


    「郝都知辛苦了!」武植看到素素情緒恢複平靜後,從口袋中拿出一百貫銀票,塞進郝隨手裏。


    郝隨看到手裏的一百貫銀票,心頭一跳,還想推辭,被武植止住,隻好作罷。於是,他眉開眼笑地跟兩人告辭,迴宮中複命交差去了。


    待郝隨走後,武植把落籍的證明拿給素素,她看到自己已經脫離了樂籍,又是一陣悲喜交加。


    「姐姐,這是天大的好事,您應該高興才是!」小翠看到素素又要落淚,趕忙勸慰她道。


    「是啊,這是值得慶祝的事,你應該高興起來!」武植握住素素的柔荑,柔聲安慰她。這迴,素素任由武植握住她的手,沒有掙脫,看著武植的眼神變得安寧平靜起來。


    「素素,落籍後有什麽打算呢?」武植拉著她走到桌邊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隨手拿起茶壺,給她和自己分別倒了一杯茶,喝完一杯後,自顧自又倒滿一杯茶,然後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柳素素和小翠都被他這個斟茶的舉動嚇得不輕,呆呆地看著他,忘了迴話了。這麽隨意灑脫的侯爺,她們還是頭一迴見到。


    「怎麽啦?說說吧,今後有什麽打算呢?」武植敲了一下桌麵,笑著再次問道。


    「哦!武植哥哥,我肯定是不能再住在礬樓了。兩個哥哥還沒有迴來,素素也不知該何去何從。可能先租個房子住下來後,再做打算了。」素素想了一會,神色黯然。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她確實也沒有想好落籍從良後,離開了礬樓,離開了歌妓這一個行當,她還能做些什麽,該如何謀生,住在哪,該如何生活下去,心中一片茫然。


    「要不這樣吧?素素,你和小翠也不用再去租什麽房子了。你們來我侯府住下吧,幫我做點事!」武植看著素素,柔聲說道。


    「這?真的能行嗎?」柳素素欣喜中帶著遲疑,用期許的秀目看著武植。


    「我?我也能跟著去侯府嗎?」小翠驚喜中帶著期許,弱弱地問道。


    「你也可以,隻要你願意來!」武植笑著側身對小翠說道。


    「願意!我願意!」小翠聽罷,迫不及待地迴答,喜形於色。


    「那就這樣說定了!等下你們收拾好行李,就跟我迴侯府吧!」武植不容置疑地說道。


    素素本來還


    有點矜持和遲疑,聽到他這樣一說,隻好把要說的話咽迴了肚子裏,對她和小翠來說,這也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而且在她的心裏,已經下意識的把武植當成了除她的兩個哥哥之外最親的人了,現在每日裏能見到武植的麵和聽到他的聲音,她都會覺得欣喜和安寧。


    「哎喲,我的姑奶奶誒!你這一走可讓我們怎麽辦呀?」武植看著素素和小翠兩人在收拾行李,這時,一陣尖細而柔媚的驚唿聲傳進院子裏。須臾,一個頭戴珠翠,身著木棉裘,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領著一群女人走進素素房間裏,見到素素就拉著她的手,哭鼻子抹眼淚的,搞得好像生離死別似的。她正是礬樓的女管事。一旁的幾個姐妹也七嘴八舌地插上話,顯得情深義重。


    武植靜靜地坐著,冷眼旁觀,心裏直覺得好笑:什麽時候老鴇和戲子變得這麽有情有義了?


    看著眾人表演了半天,武植有點不耐煩了,忙站起身,拿出一千貫銀票來,揚了揚,然後遞到中年婦人麵前:「我說這位大姐,你看這個可不可以好辦點?」


    婦人看到是一千貫的銀票,頓時兩眼放光,連聲說道:「好辦!好辦!」


    「好辦?那就拿著它走吧!讓我們清靜清靜!」武植說道。


    「好咧!我們走。素素啊,以後要常來看看我們呐!」婦人眉開眼笑地拿過武植手上的銀票,又虛情假意了一番後,才領著眾人離去。臨走前,那幾個姐妹看著素素的眼神充滿了豔羨。素素和小翠見狀則抿著嘴,不敢笑出聲來。


    待素素和小翠收拾好行李,武植領著小翠來到前院,找到礬樓管事,幫小翠交了三百貫的身子錢,拿到了她的雇身契約。然後吩咐二虎幫忙把行李裝上牛車,一行四人迴到了侯府中。武植把素素和小翠兩人安排在主人區空餘的小院子裏住下。


    就這樣,柳素素終於脫離了樂籍,落籍從良,在侯府中安心地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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