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哪裏來的貓兒?好可愛呀!”


    結束拍攝並挑選好底片的相親照客人從二樓下來,差點踩到了台階上黃黑條紋的毛團子。


    客人忍不住蹲下身,試探著伸出手。


    “小貓”隻是迴頭瞅她一眼,完全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客人放心大膽地上手擼了一把!


    “真乖!還是一隻虎紋貓呢!店裏怎麽突然多出這麽多貓?”


    簡單數了數,整整五隻呢!在一樓竄來竄去,好活潑呀!


    “嗷嗚唿嚕嚕嚕……”


    手底下的“小貓”舒服得全身癱軟,還會擺動腦袋,調整被揉搓的部位。


    誰能聯想到,上午的本尊還在大街上遊行示威,將惡霸們打成重傷,再叼到縣衙門口?


    客人的鹹豬手緩緩挪到了“小貓”的下頸處,那裏的毛更長,也更軟。


    “小貓”兩隻圓溜溜的眼睛都眯了起來,粉色的肉肉鼻尖微微聳動,偶爾還會舔舔自己嘴邊的毛發。


    最後,一人一“貓”似乎已經混熟,彼此之間不再設防,“小貓”一個翻身,把白花花的肚皮暴露給客人。


    客人捂住充血的鼻子,理智完全喪失,幹脆把手收了迴去。


    “嗷嗚……?”


    怎麽不繼續按摩了?


    客人雙手一撈,打算把“小貓”直接抱在懷裏!


    “……”動作突然頓住。


    客人兩隻手抓在小貓的腋下,像是給小孩舉高高一樣,又試了一遍:“嘿咻……”


    好重?!


    為什麽抱不起來?!


    這隻“小貓”怎麽比石頭還重?


    難道跟地板粘上了?


    “老板,這隻……”


    客人剛要發起求助,就見有人從更衣室裏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金紋的旗袍,可能是不想太暴露,也可能是為了契合本人的氣質,外麵又搭了一條虎毛披帛——當然不是真皮。


    那披帛像是仿真的老虎尾巴,繞過雙肩,搭在女人的臂彎上,一直垂到小腿的高度,金黑相間,相當蓬鬆保暖。


    手邊的“小貓”立刻輕盈地從樓梯上一躍而下,在半空中變迴原來的大小。


    “嗷嗚!娘,好看!”


    一頭成年大虎直接撲向了旗袍女人,那衝擊力絕不會小!


    客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到底是小貓變老虎更可怕,還是老虎撲殺人類更驚悚。


    等等!


    娘?


    客人閃了會兒神,旗袍女人巍然不動,結結實實抱住了自己的胖貓兒子,“嘁,你小子,又揩油了!”


    老虎嗷嗚嗷嗚兩聲,連人話都不說了,眼裏寫著:我隻是一隻什麽也不懂的單純大腦斧,能有什麽壞心思捏?


    “呀!十八姨?!天呢,您穿成這樣,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客人終於迴神,也認出了旗袍女人的身份。


    往日見到的十八姨,那可是極其威嚴的中年婦人形象,如今換了身截然不同的打扮,倒顯得風姿綽約,儀態萬千。


    十八姨笑著迴應:“來拍張全家福,怪新奇的。”


    客人點了點頭,心想,連十八姨都來拍全家福了誒……可見這種照片也是有意義的?


    目前,大家對照片的看法還是比較功利的,當然這不是貶義的意思,而是大家還沒想得那麽遠。


    畢竟,連傳統的人物繪畫都沒有完全普及,大部分人的認知裏很難想到其他的用途。


    這時,吳悠荷抱著一堆超大號帽子走過來,“老虎大哥們,你們快來試試這個!”


    虎老大比較沉穩,給他準備的是一頂男子束發用的發冠,老虎當然沒有頭發,所以要用繩子固定住。


    戴上以後,瞬間化身有文化的大老虎,連眼神都充滿了睿智。


    虎老大霸占著落地鏡,端正坐在地上,安靜地欣賞自己的發冠,直到被虎老二毫無兄弟愛地一頭拱走。


    虎老二很喜歡自己的紅色瓜皮帽, 吳悠荷還給他配了一副圓形小墨鏡,比某個道長還有神棍氣質。


    虎老三戴的則是財神爺那樣的帽子,兩邊伸出長長的金屬支架,兩端是金色的銅幣造型,duang duang地彈來彈去,十分喜慶。


    虎老四比較好動,給他戴的是類似齊天大聖那樣帶著兩根長羽的紫金冠。


    戴上之後,他就跟磕了搖頭丸似的,不停地晃動自己腦袋上的兩條羽毛。


    最後剩下的虎老幺,悶悶不樂地戴了一頂又紅又土的雷鋒帽。


    偏偏十八姨最喜歡這效果,自從戴上去之後,十八姨就時不時看過來,然後笑出聲,虎老幺這才沒把帽子咬碎。


    “大家可以上樓準備咯!”周懷棠在二樓喊大家。


    十八姨領著五頭萌虎上樓。


    “趙姑娘,您還有什麽需要吩咐的嗎?”


    顧星煙見還有一位客人一直沒有離開,呆呆地看著十八姨一家,上前詢問。


    趙姑娘收迴目光,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覺得,一家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拍一張照片,貌似也挺不錯的?”


    她家條件不算太差,所以花得起拍照錢,但在化妝的時候,她透過鏡子,看到了自己與母親的容顏。


    一晃眼,自己居然長大了,記憶裏永遠年輕漂亮的母親,卻多了許多皺紋。


    可真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發現,別說十幾年前,就是五六年前的母親,她都記不太清了。


    若是那時候就有照片留著,她就能迴憶起更多的事情了。


    除了母親,還有父親,兄姐,以及其他妖怪家人們……


    他們不需要相親,也能擁有拍照的理由呀!


    甚至,她剛拍的這張相親照,不一定隻能拿來相親,留給未來的自己細細迴味,也是很有意義的!


    年輕的趙姑娘漸漸意識到了照片的其他用途,用自己的私房錢要求加印一張收藏起來,因為送給媒婆之後是不會還迴來的。


    而十八姨那邊,周懷棠等人把老虎當成了放放放大版貓咪來拍,又比真正的貓咪要聽得懂人話,一切還算順利。


    最後,在選圖的時候,由於沒有預算上的壓力,十八姨一家七嘴八舌定下了喜歡的照片。


    不過他們四海為家,不需要定製相框,弄個冊子裝起來就行。


    顧星煙劈裏啪啦敲完了計算器,算上給妖怪的八折優惠,一按迴車——


    正正好六兩銀子,都不用找錢了!


    十八姨笑著付款,還說這個數字挺吉利的,而且她們家剛好就是六口妖。


    不過,考慮到十八姨一家準備啟程離開德順縣,顧星煙問:“您不加急的話,這照片得三天後才能領取,您有時間趕迴來嗎?”


    十八姨雖然不差錢,但也覺得加急沒必要,加急費可是半價,也就是三兩,這三天時間又不是等不了。


    “我會拜托一個叫石姑的妖,她替我領取照片,然後送到我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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