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勒莉再次舉起堵嘴用的窗簾布,對格爾達認真道:“我覺得你的卡伊還沒徹底恢複,到現在還替冰雪女王說話。”


    格爾達摸摸卡伊的額頭,“可憐的卡伊,被凍傻了吧?女王隻會給人們帶來雪災和風寒,她說的話並不可信。”


    “沒錯,我們寨子裏有很多兄弟姐妹,都是在冬天裏熬不過去了才來投奔我們的。但就算是這樣,每年還是會死很多人,就算花錢請醫生也救不迴來!”


    瓦勒莉打從心底裏厭惡冰雪女王,並且有著充分的理由。


    格爾達也說:“我們村也一樣,每到冬天都不好過,這些卡伊你都忘了嗎?”


    卡伊啞口無言,確實無法反駁。


    就連他自己也說過大話,說女王要是出現就把她扔進火爐裏燒死,結果第二天,他就中了詛咒,然後被帶迴了冰雪城堡……


    是了,時機這麽巧合,冰雪女王真的是無辜的嗎?


    他的主動追隨,會不會也是對方故意設下的局?


    卡伊打了個哆嗦,隻覺得脊背發寒,重新堅定自己的信念,“你們是對的!”


    “話說迴來,為什麽詛咒會自己解除了?”


    馴鹿實在是太好奇了,“人類靠自己的力量打破魔咒,用的還不是女巫的辦法,這對咱們反抗冰雪女王有著重要意義!”


    這話說的,坐迴到隔壁桌繼續吃飯的顧星煙等人不禁汗顏。


    你們在人家樓下這麽說話,真的沒關係嗎?


    瓦勒莉端起麵前涼了一半的胡椒燉豬腦濃湯,一下子找到了關鍵,“是這碗湯的作用嗎?可是,菜單裏沒有這個呀?格爾達……是你剛才離開時特地點的嗎?”


    格爾達驕傲地點頭,一邊給恢複正常的卡伊鬆綁,一邊解釋:“是的,剛才卡伊突然說要點一份豬腦花,這提醒了我,沒準他會對這個有反應。”


    瓦勒莉好奇地嚐了一口,五官瞬間扭曲,“辣辣辣!斯哈……你是怎麽想到豬腦能解除魔咒的?”


    “豬腦跟魔咒應該沒有關係,”卡伊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是這道湯的做法對我有著特殊的意義。”


    村裏很多大人都要去鎮上打工,隻留下老人和小孩。


    卡伊的媽媽很少陪伴他,即使不擅長做飯,隻要有機會,就會努力燉一鍋豬腦湯給兒子補身體。


    豬內髒是貴族們不屑於吃的髒東西,卻是平民很容易得到的肉食,而豬腦,被卡伊媽媽視作能讓孩子變得更聰明的食材。


    卡伊是村子裏數學最好的孩子,大家都說他長大以後會成為了不起的人,等飛黃騰達,大人們便可以不用那麽辛苦了。


    卡伊同樣期盼著那樣的未來。


    身為廚房殺手而不自知的卡伊媽媽用了致死量的胡椒粉來製作愛心湯品,卡伊也都照單全收。


    以至於這對奇葩母子,一個自認豬腦湯手藝高超,一個把豬腦湯當成母親滾燙熱烈的愛。


    這一點,格爾達非常清楚,還被卡伊邀請喝過幾迴……


    瓦勒莉聽完了描述,總算明白這倆人為什麽這麽能吃辣了。


    格爾達卻是聯想到了什麽,若有所思地問卡伊:“你的理想,是不是希望快點長大,讓你的媽媽不用再去很遠的地方工作?”


    卡伊點頭,這也是他努力看書、沉迷各種數學問題和益智遊戲的動力。


    變得偏執刻薄以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無能狂怒,強調自己已經長大,要離家出走,奔赴理想。


    最終,是媽媽的味道讓他清醒了過來。


    瓦勒莉沉默了,突然覺得卡伊也怪可憐的,至少自己的強盜母親天天就在身邊,還對她有求必應,極盡寵溺。


    格爾達想起卡伊罵自己幼稚過家家的話,“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看書了,也不會在你寫作業的時候拉你出去玩。”


    卡伊慌亂擺手,“沒有的事!格爾達,你不必內疚,跟你玩也是我喜歡的事。”


    兩小隻徹底和好。


    ……


    千裏之外的天空陰雲密布,醞釀著駭人的暴雪與冰雹。


    一隻雪白色的大鳥拉著一輛華美的水晶雪橇車,從天邊飛過。


    雪橇車的背後拖著長長的藍白色魔法,魔法觸及到的雲層便會開始下雪。


    雪花飄飄揚揚,席卷人間。


    凜冬已至。


    雪橇車內,一個聖潔高貴的美麗女人倚著車背,冰冷無情的目光俯視被冰雪覆蓋的大地。


    ——哪裏有冰雪存在,哪裏便離不開她的感知。


    她頗覺無趣地收迴目光,歪頭看向懷裏的禮物盒。


    包裝盒是透明的,可以看見裏麵有一雙時髦帥氣的男款溜冰鞋,尺寸偏小,是為孩子準備的。


    冰雪女王目光一冷,輕“哼”一聲,雪白色的食指輕輕點了一下禮物盒,那盒子瞬間化為冰塊,連同裏麵的溜冰鞋一起凍裂成了碎片。


    碎片從雪橇車上滑落,與普通冰雪融為一體。


    沒有人知道,曾經有過一份禮物在送出之前,便失去了意義。


    待所有城市正式入冬,冰雪女王完成了例行公務,動身返迴城堡。


    一周後,冰雪城堡開啟大門,三名雪怪親衛率領一眾子民親自迎接他們的陛下歸來。


    而開在一樓向外開放的火鍋店裏,顧星煙等人隻能看見一輛雪橇車暢通無阻地飛入城堡,神邸的真容被車身阻擋。


    砰!


    大門重重關上,空間扭曲,城堡再次隱匿,不歡迎任何無關人等的窺探。


    陳達感慨道:“好強大的威壓!”


    顧星煙道:“因為人家是有編製的冰雪之神,換算到咱們的體係,起碼是鬼王的層次。”


    陳達和高海“哇”了一聲,他們隻是普通的鬼魂,整個地府十幾億鬼魂,也才修出了十大鬼王,可見這種人物有多麽高不可攀!


    而他們樓上,就住著這麽一位大神,想不激動都難。


    高海表情怪怪的,“感覺好神奇,明明是童話裏的人物,居然活生生出現在咱們眼前。”


    顧星煙倒是見怪不怪,轉身走進後廚,“沒準咱們也是書裏的人物呢?地府鬼怪不也是存在於民間傳說裏的東西?”


    陳達和高海驚訝地張嘴,但又無法反駁。


    也對,沒死之前,怎麽知道有地府?


    沒來位麵商店工作之前,怎知可以穿梭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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